老夫人一病到, 他就原形毕露,也是让她养病也养得不安生。临走之前,说不定老夫人还在担忧自己会不会被混账父亲给牵连。如今,云初也算是绝了后患。
全江湖都知道,裴文海和他儿子不再是铸剑山庄的人,不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大秦。如果传播力度不够,那他就收买几个说书人加大传播力度。让所有人都知道铸剑山庄无意朝堂,让他们再也不能借山庄之名行事。
“祖母,可还满意孙儿的处理方式?”云初一边给老夫人烧着纸钱,一边自言自语的问着。
他知道,老夫人肯定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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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尽的时候,徐安、徐福才处理完裴家父子和那一干闲杂人。丫鬟、歌姬发卖,朝廷的人给丢到衙门口,至于裴文海,徐福将他送到裴瑾文的客栈就没有理会。
“庄主!”两人拱手行礼。
云初对他们点了点头,询问道,“那几位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虽然大家都认为裴文海结交不了什么大人物,但他背后究竟勾搭了那些人还是弄清楚为妙。就像肿瘤手术光是切了肿瘤不行,还得把周围感染的病灶一起切了。裴文海赶走了,他带给铸剑山庄的破坏可要查清楚早处理。若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也早早处理掉比较妥当。
“回庄主!除了那位将军,都是工部下属军器局的官员,负责管理兵器铸造、采买。但是,权利都不大,也不受上面器重。”徐安恭敬的回话。
裴文海就是以徐家铸出的精良兵器为诱饵,让那几个人上钩的吧。官家兵器的成色比他们差了太远,朝廷一直都在物色新的能工巧匠。裴文海准备献上徐家铸造的兵器,获取小小官职,而那几位也能立功,以此获得上峰重视或者直接升迁。
这算盘,打得还真响亮。
“庄里的兵器……”云初想着,若是山庄的兵器被送到那几位手里,就让高手上门去取回来。他们的兵器还是不要流落到朝廷之人手上。
“并未流失。每一笔买卖都有大管事亲自过目,裴文海没有大管事跟随也取不到任何的兵器。”徐安解释道。
“那就好。”云初放心了。
那些人看着昏庸腐朽,也没什么真能耐,可他们却正好在那个位置。裴文海也算结交对了人。若他行动再晚一些,若他还和徐瑾言笨。这个山庄的命运就要被那些人决定了。
好险!
云初感谢大管事徐平!他可真是个人才!若不是他里里外外看着,裴文海可能早就把东西送到朝廷那边了。
他们家的兵器如果被工部看上眼,下了官文、甚至是圣旨,铸剑山庄就摆脱不了勾结朝廷的帽子,成了全武林人士的公敌。这可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
那时候在万人唾骂中,就不得不从武林隐退了。铸剑山庄的声名也从此扫地。
想想放任裴文海的后果,云初就是一身冷汗。
徐平很可靠!云初决定给他涨工资。
“那位将军呢?”云初维持着原来的表情,继续询问道。
“他叫秦威,只是神武将军王秦子穆手下一名参将,负责的就是军备。不过秦威同样不受重视,因为亲戚的关系硬塞进来的,将军王非常排斥他。”徐福开始回话。
“那裴文海还真的挺有能耐的。”云初皱了皱眉头,能和这么多“怀才不遇”的人凑在一起,也是一种能力。不过这些人都是准备拿铸剑山庄的兵器去邀功的。兵器虽未流出,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自家的东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徐福、徐安,去唤大管事前来,不用着急,让他忙完再过来。”云初自然是有了一个对策。但跟多的还得更徐平这位老江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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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时间之后,大管事匆匆赶来。他非常的忙,安排客人们住下之后,就开始准备祭剑庐。这一桩大事,不容一点出错。虽然在老夫人过世之前就有准备。但当时魂剑未成,老夫人都放弃了,准备也就不是很细致。没想到庄主如此争气,赶着时间铸成魂剑,现在他们为了弥补以前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徐福、徐安来唤,说庄主有事询问。徐平突然才想起,所有准备都妥当了,可他还没有跟庄主将流程给过一遍,也没有检验庄主赤阳诀的修炼程度。若明日起棺之后,祭剑庐开不了,当众出丑有损山庄威名事情还算小,辜负亡故老夫人的期待,让她无法安魂才是真正的罪过。
于是徐平匆匆就赶到灵前。看见庄主老老实实跪在灵前给老夫人烧纸,徐平突然就想流泪了。
徐瑾言是老夫人带大的,也是他这老头子看着长起来的。这孩子单纯心善,脑子不聪明,心肠不够硬,怎么看都不像是庄主的料子。
老夫人病重之后就将辅佐庄主的任务交托与他,他曾经不止一次怀疑徐瑾言能否支撑起整个铸剑山庄。可这几日庄主突然就开了窍!
铸成魂剑之后,徐瑾言变得成熟稳重,行事作风也果断硬气,颇有当年老夫人的风范。亲人的离世终究让他成长起来。徐平很安慰,很感动,也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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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山庄三年不营业,庄里的存银能否支撑所有人的开销。”这是云初急于知道的事情。
大管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云初明白,人人都等着他为铸剑山庄重振威名,怎么突然就说三年不营业,这是让大家喝西北风了!
不过大管事还是老老实实回话,“开销倒是没问题,我们自己也有地,有余粮。还有其他的营生。不过庄主,三年不营业,咱们的工匠可留不住!”
铸剑山庄在各地都有分号,雇佣了大量技术精湛的铸剑师,若是真的长时间不营业,这些人才可就流逝了。徐平想想都心疼。
“没关系,我本来就想缩小经营规模。”云初想了想,铸剑山庄之所以为朝廷盯上,不仅仅是技术精湛的问题,还有他庞大规模引起了注意。他们的规模甚至远超朝廷的军器局。云初不想自己山庄那么打眼。
“那些工匠若有心自己开铺子,我们可以便宜把店面、剑庐卖了。”云初说着自己的设想。
“哎哟喂,我的庄主!大公子!大少爷!你究竟要干什么!!”徐平也淡定不下去了。
“大管事你莫急!我这是准备打造我的第二把剑了。”云初安抚着激动的大管事。
“这是好事!可也用不着停业三年,还把铺子都卖了。等你的剑铸好,再想找回来可来不及了!”徐管家耐心的劝解道。
“大管事,你慢慢听我说。”云初整理了一下思路,徐徐道来。
首先是裴文海留下的后遗症。为老夫人守孝,停业三年,这样朝廷那边的人再是被裴文海煽动,那么长时间也该歇了那份心。他们缩小经营规模,不过一个小小山庄,就算即便官员弄到手之后也邀不多大功劳。自然动他们的心思会少一点。
然后,他要打造第二把剑,展现铸剑山庄的技艺。铸剑需要心无旁骛,若是一天到晚为各地铺子的营生发愁,那势必分心,打造不出精品。当然,系统发现的天下第一神兵的任务是不能说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要重现铸剑山庄的威名。以前的铸剑山庄,只有少数的弟子打造精品兵器。每年武林大会的前三甲可入山庄选取兵刃,剩下的兵刃则在每年品剑大会上面拍卖。随着山庄的人才的凋零,品剑大会渐渐消失,而只铸造精品的铸剑山庄也不得四处开铺子,打造普通兵器。钱是赚了不少,但是距离最初的铸剑山庄,可是越来越遥远。云初这次就是要让铸剑山庄回归本质。
山庄封闭三年,他潜心铸剑。等到他第二把剑铸成,便重开品剑大会。
“庄主原来想得如此透彻,倒是我糊涂了!” 等云初一一解释清楚,大管事已经热泪盈眶。
“我准备明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宣布停业的事情。之后的事务还要劳烦大管事!”云初向徐平拜托着。
“庄主放心,我一定把这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徐平应下。
之后,徐平脑子里面开始准备相关事情,想要跟各个铺子的管事通气,明天宣布的时候都沉一口气。有什么私下商量,不能再外人面前丢脸。他觉得人手不够,自己手底下的小厮加起来也不够忙活。于是把能干的徐福、徐安来找来帮忙。不过徐平老师觉得他忘了点什么事情,具体什么可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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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事离开之后,云初准备继续为老夫人守夜。
临近亥时的时候,侍剑出来。
“庄主明日还要忙碌,现在去休息一会儿吧”侍剑姑姑也不给他拒绝机会,直接就把人拽了起来。
她严厉地招呼两个在灵堂外伺候的小丫鬟,训斥她们不知道劝主子休息,那严厉的表情把小姑娘差点吓哭。然后,又责令她们将庄主送回去。
徐瑾言这身体也十七八岁,怎么能让两个不到十二岁的小丫鬟送?于是向侍剑姑姑承诺再承诺,今晚会好好休息。侍剑这才让他独自离去。
穿过游廊,一直往前。徐瑾言居住的主宅在靠山最近的地方,有些僻静。家主宅院的选址不是根据风水来的,而是靠近一个剑庐。铸剑山庄每一代都痴迷铸剑术,所以家主就有这么个福利。
虽然是为了铸剑便利才在剑庐旁边安置主宅,但这里风景其实也很不错。
铸剑山庄整体幽静秀美,唯独他这里,靠着山的原因,开着开阔壮美,非常的大气。
云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非常短暂。见过祖母之后就一直在大厅里忙碌,睡眠时间几乎都没有,只能偶尔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小憩半响。
缺乏睡眠到了极点,也就失眠了。于是云初干脆也就不睡了。
明天开祭剑庐,他需要把赤阳诀练习熟练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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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言的记忆里面有整个葬礼仪式的过程。
如何开启祭剑庐,如何引火,如何为魂剑引魂,都一清二楚。
徐瑾言母亲过世之后,就是徐老夫人主持的仪式。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在如此高龄踏进祭剑庐,也是非常悲哀的事。
从最开始打造魂剑,到后面将做好的剑放入剑冢,每一步徐瑾言就记得很好,也不止一次演练过。所以,云初对这个仪式并不陌生。唯一把握不好的,就是如何使用赤阳诀。
老太太去世的时候让他默下了口诀。这几日,他按着口诀运功,但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赤阳诀可没有化物大法那么亲民。
这几日他就在思索,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剑庐这个地方再来一次吧。
赤阳诀是控火的口诀,既然是控火,那就先把火给点亮再说。
云初推开剑庐的门,这里几日不曾来人,却被打扫得非常干净。空气中有着一股金属的味道,那是徐瑾言铸造魂剑之后遗留下的气味。
云初点燃炉火,冰冷的剑庐很快就温暖了起来,不过一刻钟,房间里面就变得火热。
这段时间,云初不断地尝试着赤阳诀,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炉火越来越旺盛,直到身体冒出一成薄汗的时候。那没有什么作用的赤阳诀,似乎有了点反应。然后突然间,这一点的暖意就变成了灼热,甚至烧得他浑身发痛。
无人指导,所以云初并不清楚现在身体的灼热感是否正常。火气似乎渗透进从经脉中,血脉、肌肉、肌肤,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烈火的侵袭。火势还越发的强烈,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在其中。
自修炼以来,云初也算是尝尽了各式各样的痛苦,天雷劈过,洪水淹过,能量过载的痛苦也体验过,但现在这种五内俱焚,神魂都快被烧成灰烬的痛苦却是头一次体会。
男子练习赤阳诀就是如此痛苦,那么身为祖母了,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然后,云初又想到,既然祖母都能坚持下来,没理由自己不行!
咬了咬牙,云初决定撑下去。他不服输的一面再次露了出来,战意的火焰也在心中染了起来。
焚烧着云初的火焰,在战意之火强大的火光之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当战火点亮了神元,神元毫不客气地就将侵袭自己内腹的火灵给吸收了进去,神元立刻变成了火红色。
“恭喜宿主,吸收火灵。”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清泉般洗涤了云初被火焰焚毁的身心。
“火灵?”
“宿主在上一个世界,接引天雷,吸收雷灵。吞噬堕神,吸收木灵。刚才宿主战胜锻魂阳炎,成功吸收火灵。”
“什么是锻魂阳炎?我不过随便拿火种点燃的。”云初准备好好询问一番。
“原主在此剑庐铸造魂剑,这火便起了变化。”系统并不详细解释。
云初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不过既然上一个世界能出现堕神这种东西,这里出现类似仙法般的设定也就不足为奇。
“神元吸收灵气是怎么回事?”云初继续询问。
“神元需要灵气滋养,不同种类的灵气给予不同的养分。”系统有些担心的说道,“但是各种灵气必须平衡,某一种或几种灵气过多,就会颠覆平衡。”
“天底下一共有多少种灵气?”云初询问着,神元那东西可真是个复杂的玩意儿。
“基础五行灵气,金、木、水、火、土,由此此五行灵气产生各种变化,又生成各种不同的灵气,光、暗、阴、阳、风、雷等等。天地之间灵气很多,每一种都有其用途,神元吸收灵气种类越多越好,你可以全部吸收试试看。当然还有一种不能忘记,就是混沌灵气。”
“吸收这么多灵气来干嘛?”云初觉得太费功夫。
“自然是为了凝结神珠。”
说完,不管云初再怎么呼唤,系统都不再吭声。
似乎系统说话的时候将时间给暂停了。系统离去,时间开始流动,那这么他的锻魂阳炎又开始折磨他。
炉火还在熊熊燃烧,神元贪婪的吸收着火灵。那锻魂阳炎炽热的灵气不停进入,神元不顾他身体能不能承受,闷着头将灵气牵引进来。
再不停下来,云初觉得他都会被火给烧死了。
不甘心!
云初收手紧紧攥着拳头,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样维持着自己的清醒。
他开始记起赤阳诀,既然这是一门控火的法决,那就一定能控制这霸道的灵气。
云初勉强自己起身,打坐,维持好身形,口中念着法决,内劲随着口诀而动。
眼看着赤阳诀起了作用,火灵听随自己的意念而动,放缓了进入身体的势头。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何,心中战火点燃,神元再次激荡,如黑洞一般将体外的锻魂阳炎一口气都给吸了过来。
精神力失控了。因为这焚烧神魂的痛苦,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扩散开去,无差别的攻击者。
而化物大法也被催动起来疯狂吸收火的力量。经脉被涨得满满,就连丹田也快要撑爆。
云初双目赤红,皮肤上燃起了淡淡的火光,眼看着这火势就要控制不下去。
突然之间,耳边想起了一阵清脆的笛声。笛子吹奏的是一曲《妆台秋思》,清脆却低沉的笛声述说着寂寞的忧伤,伴着凉爽的晚风,凄婉的笛声流进这炽热的剑庐。瞬间将锻魂阳炎的火力压制了不少。心中的战火更是立刻萎缩。
云初的神智开始清醒过来。精神力迅速得到控制。他念起了赤阳诀,渐渐将身上的火势给压制下手,收回筋脉之中。火灵在体内不断的循环,在云初的控制之下,或回到被神元吸收,或回归剑庐。
这赤阳诀,云初也是渐渐摸到了窍门。
等到云初能随心所欲控制锻魂阳炎,耳边的笛声也停了下来。
不顾有些虚弱的身体,云初推开了房门,想看看在他快要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关键时刻,是谁救了他。
然而这个时辰,屋外一片黑色,天上明星被乌云掩盖,什么都看不清。云初打开了精神图景,试图在寻找那位帮助自己的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哎!”云初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天亮也没多久。这一夜可真长,但他也不想睡下去。
从房间里面拿出一柄剑,随心所欲就舞了起来。
当初跟蒋淮安学剑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一天可能会用上他。这剑法对云初来说,后面几年更想是跟爱人调情的纯在。现在舞剑,也是因为想他了。
云初慢慢的挽着剑花,用蒋淮安的方法,舒缓的展现着剑招。今晚还是想起淮安了。因为那一曲《妆台秋思》,曾经蒋淮安也对着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