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怎么会是什么大人呢……我不过就是一个娼、妓,就是一个贪财色的老鸨,我哪里是什么大人呢……哈哈哈……大人……真是笑死人了……”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蒙蒙的暮色里,紫苑抬头着苏卿予,苏卿予却没有她,只是顾自仰天长笑着,那种介乎于女人的尖利与男人的低沉的笑声,把身上所有的鸡皮疙瘩地笑落了下来,比后花园里,深埋在那一树树的木芙蓉花下的呻、吟还要可怖……
此刻,苏卿予白皙修长的右手,正抓着自己的那一只,而前一刻,也许这一只手,正在剖开一个活人,取出他的心脏,然后引出那一点点的心头热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紫苑的心里,却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她忽然觉得,苏卿予很可怜,虽然这个男人,在段府,一不二,虽然这?5 瞿腥耍刻熳硇挠谀切┝钊嗣倾と坏男笆酰墒撬诘搅耍涨溆枇成夏侵纸蹙男θ菔保椿故侨滩蛔♀涣恕?br /> 一个男人,偏偏要做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娼、妓,一个老鸨,紫苑一个女人,都尚且会以死相抗,他苏卿予一个男人,怎么就会甘心,怎么就会心心念念,要做一个这样不堪的女人?
而苏卿予,杀了这么人,用近乎于疯狂的热情去弄那一瓶所谓的曼珠三重雪,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紫苑直愣愣地着苏卿予笑得近乎扭曲的脸,却真的有些莫名的心疼的感觉了,“少夫人,您还没有吃晚饭把,要不奴婢,先服侍你吃,少夫人如何?”
“恩?”苏卿予的神智,被这一句拉了回来,他着仍然跪在地上的紫苑,眼里带着深深的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少夫人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紫苑深深地磕下一个响头,额头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可是她想到的是,苏卿予,也许早已经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痛楚了,所以,他才能够笑出这么绝望的笑容……
“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后花园去过上一夜!”苏卿予尖刻地着,眼里的疑惑,却消去了一些。
“少夫人息怒,奴婢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紫苑刚刚忽然冒出来的那么一点点胆子,在那句“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后花园去过上一夜!”的威吓下,一下子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连忙又低下头去,一叠声地求饶起来。
“算了,你这丫头,谅你也不敢,你家主子的饭,你也不用送了,我自然会安排人去送的,记住了吗?”
“哈?”紫苑显然没有想到,苏卿予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少夫人,奴婢知道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卿予,已经走远了,那雪白的衣裳在温温的夜风里摇摇曳曳,不出的风景如画,紫苑忽然觉得,似乎,这样一,苏卿予,确实是美丽的。
苏卿予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呢?不自觉地,她又有些失神了……
“忘了曼珠三重雪,不然,你必然要跟着你家主子,一起下地狱……”
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尖利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但在这一刻,紫苑却不觉得可怕了,相反的,那样的尖刻,似乎是为了用来掩藏什么?
是那一瓶所谓的曼珠三重雪吗?
曼珠三重雪,意思是,曼珠沙华,花开如白雪三重吗?可是神话传里,那开在黄泉路上,那开在忘川两岸的曼珠沙华,不该是鲜红如血的吗?
怎么会变成了三重雪呢?
紫苑摇了摇头,这个苏卿予苏公子的心思,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奴婢,怎么又会猜得到呢?还是不如早点准备一下,给段临渊去准备饭菜,苏卿勉刚刚的是会找人送过去的,可是到底有没有,谁又管得了他呢?
匆匆忙忙地把自己脸上的血迹弄了弄干净,又准备了几个干馒头,又去厨房炒了两个菜,紫苑就提着饭篮,匆匆忙忙地往西厢房走去了,等走到的时候,段府那阴测测的白灯笼已经点了起来。
办丧事才该用白灯笼的,可是苏卿予,偏偏就一意孤行,要把整个段府的灯笼,都换成是白色的,不过一想到后花园里那些木芙蓉花,紫苑也就不敢想了……
章节目录 剖心取血
谁让苏卿予,就是一个专心修炼邪术的人呢?若是点了红灯笼,只怕她才该去奇呢……
西厢房的最里面,灯火果然还是通明的,紫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就“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门。
“谁?”房间里传来了低沉沙哑的问话,是段临渊的声音,可是,紫苑不禁有些奇怪了,以往,她来送饭,段临渊都是不会问的啊,只要开门,拿过饭篮子就可以了。
“是我,紫苑。”但是既然今日问了,她回答一下,也倒没有什么抗拒的。
“咦……紫苑吗?”段临渊有些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沉默了一会会儿,又开口道,“进来吧,门是开着的。”
今日,所有人都不正常了吗?难道是刚刚突然出现在厨房的那五个人的缘故?
紫苑闷闷地想着,就推开了门,提着裙裾走了进去,然后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浓烈到让人反胃的血腥气,她微微地侧头一,只见旁边高高的柜子上,陈列着无数的瓶瓶罐罐,而且都是无色的琉璃罐子,里面那些鲜红的液体,只怕就是那些所谓的心头血了……
虽然知道苏卿予是在取活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去做那曼珠三重雪,但是,这些其实都是她从段府其他的丫鬟和厮那里道听途来的,事实上,她自己,是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的,她也从来没有去想过,原来这西厢房,这段临渊的寝室,才是这真正的开膛剖腹,取人心头之血的地方……
“别乱,有什么事情,了,就走吧……”紫苑正在走神,却忽然听得段临渊开口道,于是不由地就一个激灵,收住了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的眼睛,直直地向了段临渊。
此刻,段临渊正半躺在床上,身上披了一件墨色的袍子,他生得是极其的俊美的,不同于苏卿予表现出来的妖冶和放荡,段临渊身上的,是一种极其阳刚和邪肆的美丽。
但是此刻,段临渊的脸色却是不的,他本来就不白,谈不上是苍白的脸色,但是,却让紫苑有一种感觉,那是黑,是印堂发黑的黑,上面,还有不住的虚汗在往下淌。
“少爷,你怎么了,没有事情吧……”紫苑心里焦急,却不敢坏了规矩,只能收住脚步,急切地问道。
“哦,我很,只是刚刚,出了一点点事情。”段临渊淡淡地着。
紫苑抬起了头,又细细地打量他了他一番,才发现了,那个墨色的袍子没有遮住的地方,隐隐露出了些细微的青紫的颜色,而那张英俊的脸上,在蜜色的皮肤的掩盖下,似乎,也有那么五个,不那么起眼的痕迹。
联想到自己脸上那五个手指印,紫苑忍不住要惊呼了,难道方才,苏卿予是打了段临渊才回去的?
她早就知道苏卿予动怒时,是会动手打人的,可是段临渊,歹也是他名义上的丈夫啊……而段临渊,难道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打了?
“少爷,让奴婢为你上药吧……”紫苑踌躇地道,“伤口再,歹也处理一下的。”
“真的没什么事情,是我触犯他了,是我理所应该得到的。”段临渊轻叹了一声,又向了紫苑,“今日你怎么来了,府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段临渊不解的目光投来,紫苑似乎到了里面若有似无的难过,“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公子闯了进来,我怕他们被少夫人抓回来,所以心催他们离去,没有想到,正被少夫人撞见,被她教训了一顿。”
“哦,原来你头上的伤,是卿予弄出来的吗?”段临渊扫了她一眼,紫苑蓦地就觉得,那一眼中,目光忽然就锐利了起来,“那你现在来,是打算告卿予的状吗?”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是来给少爷送饭菜的,今天因为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一些,少爷赶紧吃了吧……”
段临渊和苏卿予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婢,又怎么会弄得明白,但是现在段临渊的责问,就放在那里,紫苑连忙又是跪下,手高高地托起那个饭篮子,把头低得更低了,然后又怯怯地开口道,“奴婢真的只是来给您送饭的……”
“送饭?”段临渊狐疑地向跪在地上的紫苑,然后悠悠地开口道,“卿予不是已经给我送过了吗?”
“啊……”紫苑一声惊呼,心道不,原来苏卿予,是自己来送过了,刚刚吩咐她不用来送了,原来是这个道理,“少夫人只是会派人来送的,奴婢心里不放心,这才过来的,少夫人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在乎少爷……”
临了,紫苑又加上了一句,苏卿予怎么会不在乎段临渊呢?若是真的不在乎,犯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地来给他送饭,又把自己支走,留在后花园吗?
苏卿予,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一想到苏卿予那个别别扭扭的模样,紫苑忍不住想要笑了,但是摄于段临渊就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是不敢笑出来的,只能低着头,盼着段临渊早点放她离开,反正段临渊这个样子,病得也没有她想象中的中,苏卿予一餐饭,不定,就全部治了。
“你是,那些饭菜,是他瞒着你送过来的,你其实并不知道?”原本锋利的语气,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像那柔软了,还带着那么一点点不敢置信的欢喜。
“是,奴婢只听少夫人会吩咐别的人过来送的,别的人,奴婢放心不下,却不知道原来少夫人是打算自己来送,是奴婢画蛇添足了。”紫苑不由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怎么尽让她碰到了这么难伺候的主子呢?
“哦,真的是这样啊……”段临渊的声音里,已经溢出了一股子的快乐,紫苑抬起头,偷偷地打量他,果然见他的嘴角,正划开一道温柔的笑意。
原来,苏卿予送一次晚饭,已经让他高兴到了这个地步了……
“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少爷。”想要让他更确定一下自己的幸福一般,紫苑开口道。
“那你下去吧,饭菜也带走吧,我反正已经吃过了。”虽然那饭菜的味道,不怎么样,开始他还以为是苏卿予为了报复他,故意那么难吃的东西过来,但是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那应该是苏卿予亲手做的东西……
为什么,他刚刚不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呢?
可惜现在,苏卿予人已经走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只怕是再也不会来做给他吃了,等了那么久,不容易等到了苏卿予难得地放松了一下他的心,怎么又让自己,生生地搞砸了呢?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下去了……”紫苑听到了这一句,就如蒙大赦一般,站起来就想离开这个房间,见段临渊也没有出声再留她的意思,就急匆匆地要出去,却忽然听得段临渊道,“你是不是以为,这里的东西,那些死人,都是卿予做的?”
“哈?”紫苑回过了头,不解地向了段临渊。
这一心想要炼成曼珠三重雪的人,难道不是苏卿予吗?那个杀了活人剖心取血的人,难道不是苏卿予吗?那把无数的死尸做成了化肥,埋在后花园的木芙蓉花下的人,难道不是苏卿予吗?段临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不是少夫人做的?”大家都在这么传啊……紫苑呆呆地回答道,但是后一句,还是没有胆子敢了出来。
“当然不是他,虽然他想,但是,有些事情,却不用她动手,我都可以替他一一完成的,段临渊的笑容凝固在了那个弧度,向了紫苑,“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不服气,可是,这段府,既然我交给了他,那么这就是他的府邸,更何况,这就是我欠他的,你们这些做奴婢厮的,只要管自己的嘴巴,就行了。”
不是苏卿予,而是段临渊,他都会替他做的,也就是,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段临渊默许的,也都是段临渊代替苏卿予去执行的,而那瓶所谓的曼珠三重雪,其实也是段临渊一直废寝忘食地做着……
“他不是什么吃人的妖精,但是杀起人来,想必也是不会手软的,所以,你们,通通都闭紧嘴巴吧。”段临渊又了她一眼,开口命令道。
“少爷,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紫苑低着头,慢慢地在回复自己心里忽高忽低的心跳,怎么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呢?
“那是记清楚了吧,去跟剩下的人,不要再乱嚼舌根子了。”段临渊又慢慢地躺倒下去,紫苑想要跑过去给他盖被子,却被段临渊不着痕迹地避开,“你只要做自己的本反就可以了,少夫人吩咐你们怎么做,你们只要跟着做就了。”
“是,奴婢知道了,少爷的话,奴婢会记在心里的,那奴婢先下去了。”
大家放亮眼睛苏公子哦,苏桑桑会是一个转折的哦。
章节目录 马后炮
“铭记在心最了,你下去吧,记得不要走后花园那条路,那条路,不太平的。”段临渊完最后一句,就闭上眼睛不去她了。
紫苑默默地站了起来,然后冲着床里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人,福了福身,开口道了一句,“少爷千万要保重。”就合上了门,转身离开。
临走,紫苑又了段临渊一眼,她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他们以为是苏卿予做的事情,原来都是段临渊替他做了的。
若是,苏卿予做那些事情,是为了得到曼珠三重雪,那么,段临渊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也是为了那一瓶曼珠三重雪?
还是,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代替苏卿予,去帮苏卿予达成他的愿望?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紫苑摇了摇头,提着一盏白灯笼,走向了茫茫的夜色。
天已经大黑了,后花园里,已经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一副骇人的景象了,紫苑当然不敢走过去,只绕着远路,一步一步迈着碎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一头的花园里,那嘤嘤的哭泣声,那嗷嗷的叫骂声,以及那传文中骇人的笑声,恐怕都已经在上演了,现在,苏卿予还能把这么的鬼魅妖物镇压在后花园的木芙蓉花树下,可是若是有一天,如果连他都镇压不住了,那么这一群孤魂野鬼,该去往哪里呢?
谁又能镇得住,这一群厉鬼呢?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恻恻地让她觉得不由地想要打冷颤,手里的白灯笼摇摇晃晃,发出惨白无力的光芒。
“不会这么邪门,今天正碰上了吧……”在心里长长地哀叹了一声,紫苑不由地就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一些,回到那个温暖的房间,这里,实在是阴气太重了……
可是就在她加快了脚步,打算跑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一大阵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阴风,却忽然打到了她的脖颈上,然后手里的白色灯笼,一下子就熄灭了……
“啊……救命啊……”紫苑是想大声地喊人过来的,这么的阳气之下,背后那个鬼魅就该逃走了,可惜,背后那个东西没有不见,她的意识,却在那一口气传来的片刻间,脖颈上一痛,就全部都消失了。
在紫苑软软地要倒到地上的瞬间,一个黑影,却一下子抱住了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除了地上那一盏,破败的,已经熄灭了的白色灯笼,这条离西厢房最近的路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另一头的花园里,那嘤嘤的哭泣声,那嗷嗷的叫骂声,以及那传文中骇人的笑声,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他们在哭泣,在叫骂,在大笑,因为他们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段府里,已经快要开始产生新的变故了……
百鬼夜哭,白日见鬼,不知道他们,能否离开这一片红艳艳的木芙蓉花,去做一只,真正的孤魂野鬼?
+++我是久都没出来的场景分割线,大家鼓掌欢迎,热烈欢迎+++
“让你去查情况,怎么反倒是是把人掳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南风浅瞪了连子息一眼,然后皱着眉了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去……”
“马后炮有什么用,刚刚是谁要照顾爹爹,而让我出去的,哼!”连子息哼了一声,又讨似的,向了秦伯牙,“爹爹,你不知道,这段府,实在是诡异的很。”
“如何诡异?”这一声声的爹爹,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可是,连子息不是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吗?那么这声爹爹,叫得实在是名不副实了,不过秦伯牙也开不了口,让他不要再叫了,只能在心里咯噔一下之后,自己把这声爹爹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