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靠进不了这片狩猎区的小贵族和平民,也在尽可能的驻扎在能够被允许靠近的最近的地方,就为了一睹传说中属于凯撒的白鹿的风采。
王储也终于在经过母族心腹一晚上的解释后,明白了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可以说是影响最小但得益最多的,不仅不用担心国王的猜忌还能借此巩固王储的地位,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担心起自己在奥古斯特心中的形象,毕竟按照一般的推论来说,谁获利最多谁就最像幕后黑手。
于是,王储一早就来敲响了奥古斯特的房门,带了无数的礼物,甚至真的有一窝毛茸茸的兔子幼崽,他在被奥古斯特接待后,就坐在了那里,手里端着茶杯,犹犹豫豫折腾半天,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奥古斯特主动替这位堂弟解了围:“我知道不是你。”
“!!!”王储心花怒放,开心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脸上和眼睛里,他的语气有点激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信任我的!他们还说、还说……”
……
“格洛斯特公爵马上就要14岁了,我的殿下,您以为他还是个孩子吗?”
“作为顺位第二继承人的他,没有在暗中策划什么除掉您的计划,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您还在期待什么?”
“王室不会存在什么的亲情的,这次的白鹿事件就是个好例子。”
“您不能再天真下去了。”
“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啊,殿下!”
……
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奥古斯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王储说了。总不能说我信任你,是因为觉得你太傻,做不来这样的套路吧?那多尴尬啊。
为了稳定亲人之间的内部和谐,奥古斯特决定把这个理由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玛丽伯爵夫人并没有来看奥古斯特,因为她在和奥古斯特生气。
奥古斯特生怕玛丽压不住脾气去找伊丽莎白的麻烦,昨天晚上就特意派人去和玛丽解释了一下。玛丽觉得奥古斯特太包子,气到爆炸,便决定暂时都不要和奥古斯特说话了,她怕她一个忍不住先骂死他。
在这点上,朱莉和玛丽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只不过朱莉还要仰奥古斯特鼻息,不好表现的太过,却还是一再的鼓动奥古斯特忘记所谓的亲情,不要怂,就是干!
“你生而为王啊,我的阁下。”朱莉发自真心的希望奥古斯特能当王。
乔神父不偏不倚,因为他和约翰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他如今正在加强攻势,暂时没空搭理朋友的家庭纠纷。
做了坏事、还想继续做坏事的拉斐尔,最近也只能想想了,因为他再一次变得忙碌了起来,不只是白鹿的事情,还有给奥古斯特准备的惊喜。最主要的是,肯特伯爵又在作死了。这位伯爵一直怂的很没有特点,连反派角色都当不够敬业,他只有在人云亦云的情况下才敢挑事。
这次的白鹿事件,就终于给了肯特伯爵发挥的舞台。
奥古斯特如今是所有人的焦点,因为就像是朱莉和乔神父一样,大部分贵族也普遍看好奥古斯特才是注定伟大的那个王。但也因此树大招风,总有人要和大众唱反调,用以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管事实如何,始终要唱一出众人皆醉我独醒。
肯特伯爵就是攀附于这种人和这种想法,散出去了一件确实能打击到奥古斯特的事情。
——身份。
前面说过了,奥古斯特的母亲琼安的个人婚姻经历十分……跌宕起伏,具体过程差不多是这样的:12岁,琼安就被家里嫁给了一个霍兰德伯爵;
13岁,霍兰德伯爵出海,自此杳无音信,于是,琼安的家里就做主隐瞒了这段婚史,把琼安嫁给了另外一个伯爵——萨利斯堡伯爵。同样是伯爵,霍兰德伯爵泯灭于诸多伯爵之中,萨利斯堡伯爵却是能带琼安进入帝国贵族中最高层次的掌权者,有点类似于马奇伯爵拉斐尔;几年后,谁也没能想到的,霍兰德伯爵从海外活着回来了。琼安的第一段婚史就这样暴露了,属于琼安自爆的,因为她一直想回到自己的第一任丈夫身边。琼安的两次婚姻都没有办法自己做主,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更喜欢第一任丈夫的,哪怕对方的地位和第二任丈夫没法比,她也更喜欢那个会尊重她结婚年龄太小而坚持没碰她的丈夫。
霍兰德伯爵也是喜欢琼安的,他在海外多年认识了些大人物,最终,赢回了琼安,夫妻和睦的生活了11年,生了4个子女,直至霍兰德伯爵去世;琼安寡居数年、肯特女伯爵后,这才在宴会上遇到了黑太子,开始了第三段婚姻,努力多年勉强生下了奥古斯特,然后去世。
在这么一大段人生经历里,奥古斯特以前忽略了很多内容,好比他有四个异父兄弟,也好比……琼安的第二任丈夫萨利斯堡伯爵还活着。
是的,在人均寿命38岁的中世纪,这位萨利斯堡伯爵神tmd还活着,并坚持认为他才是琼安的合法丈夫。
这曾一度差点导致奥古斯特的婚生子身份不被教会承认。
最终,还是终身奋战在和教会斗争第一线的理查二世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一意孤行的成为了奥古斯特的教父。强势认定了奥古斯特的合法身份。黑太子也设法利用奥古斯特之前提过的那种宗教赦免活动,得到了教会的免罪支持,让教会不得不承认了他和琼安婚姻的合法性。
如今,肯特伯爵旧事重提,再一次想要动摇奥古斯特的身份。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奥古斯特的婚生子地位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了,但那却并不影响人们拿这件事情找事,理由千奇百怪,但这是奥古斯特必须去面对的。
拉斐尔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管是不是肯特伯爵,总会有人翻旧账的。
也幸好是由肯特伯爵起的头,拉斐尔把玩着肯特伯爵兄弟姐妹之间恩怨情仇的调查资料笑了,自己都不干净还好意思扯别人下水。既然你这么喜欢让大家议论,那不妨来议论一下你陷害自己弟弟的事情好了。
“他真的陷害了老三?!”奥古斯特表示他还真是小看这位肯特伯爵了呢。
拉斐尔模棱两可的给了一句:“也许。”
肯特伯爵到底陷没陷害他三弟真心不好说,中世纪不比现代,没那么多高科技的铁证,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哪怕是拉斐尔也不可能调查清楚始末。但拉斐尔放出去的消息,却可以是实实在在的暗指肯特伯爵有问题。人证就是老三的女儿,那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却已经学会了记仇,就像伊丽莎白一样。
拉斐尔本来打算替奥古斯特决定的,但这种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后,他还是决定先问一下奥古斯特的意见:“你想他有罪,还是没罪?”
不管是哪种,拉斐尔都可以操作。
奥古斯特在知道拉斐尔的准备后,心情莫名的有些复杂,不是对拉斐尔,而是对老三的女儿。
“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领养她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哪怕被说虚伪,奥古斯特也认了,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个女孩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伊丽莎白,奥古斯特就害怕。他未来会原谅伊丽莎白,是基于他和伊丽莎白已经相处了五年的感情;而在还没有这个小女孩处出感情之前,奥古斯特决定早点撤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再被辜负一次了。
“不会啊。”拉斐尔笑了,因为这正是我利用她并且告诉你的目的之一。奥古斯特自己还是个孩子,整天在想什么腰收养其他孩子,不觉得很奇怪吗?拉斐尔一点都不想奥古斯特再被谁吸引走注意力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给那孩子点照拂好了。”
奥古斯特可是公爵,很有钱的公爵。
“你说的对。”奥古斯特终于放心了。
“而且你本身就没有抚养她的义务啊,她亲伯父、亲姑姑都不愿意养她,你一个不同爹的叔父瞎参合什么?”
奥古斯特神色莫名看了一眼拉斐尔,他俩貌似也是这种关系。
拉斐尔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相同,立刻补充道:“咱们的情况不一样。”他之前早就认识奥古斯特了,要不然……
说实话,拉斐尔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奥古斯特,大概也会像对待伊丽莎白她们一样吧?唔,也有可能会好一点,毕竟黑太子和理查二世不同。他说不定会利用奥古斯特来牵制住黑太子。这样他的计划会更通顺,他有奥古斯特在手,黑太子就不敢轻举妄动,等他登基之后,还可以继续拿奥古斯特当质子。然后他们就会有很多的交流,他关着他、越来越了解他,最后还是会爱上他。说不定还可以来点强制PLAY。
该死,他和奥古斯特之间为什么没走这条线呢?
突然点期待了是怎么回事?!
咳,拉斐尔不得不尽快用别的时期来驱散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越想越被那个主意所吸引,他会用黄金为他的公爵打造一座金色的鸟笼,铺满最上好的绸缎、天鹅绒和羊毛地毯,以缎带、宝石为装饰,将其束之高阁,关在只有他一个人能走上的哥特式塔楼里,塔下时刻有重兵把守,全世界都知道他拥有他,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的珍宝……
“你怎么了?”奥古斯特关心的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拉斐尔。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最生机勃勃的色彩,拉斐尔的一切妄想突然就凭空破碎了,被他自己亲手打破,因为在那样的妄想里,奥古斯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生动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比我想象的,好像更ai……喜欢你一些。”
“我也是。”奥古斯特笑了,没有一丝阴霾。
第65章
至于要不要收拾肯特伯爵, 奥古斯特在很认真的考虑过后, 对拉斐尔道:“实事求是吧。如果他真的做了,我会希望能够公布出去,但如果他没做,我也不想冤枉他。”
拉斐尔不意外奥古斯特的回答,但他还是再一次追问:“你确定吗?”
“我确定。”奥古斯特点点头, 腿无所事事的碰了碰桌子腿, “我讨厌老鼠, 但那并不代表着我看到街边的老鼠就一定要冲上去弄死它, 对吧?”而且, 如果琼安妈妈在天国有知,肯定不想看到这样兄弟相残的结果。
“好吧,我可以如你所愿,但我还是要最后提醒你一次, 你能放过肯特一马,肯特却未必会放过你。”
奥古斯特笑了:“他那么怂, 能怎样?”
很快, 奥古斯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很怂、很怂的肯特伯爵,能做出来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好比他不仅没有被流言打垮,反而开始坚信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正是奥古斯特,他更加恨这个异父弟弟了,并且打算和奥古斯特死磕到底,毒计层出不穷。
肯特伯爵以前也想过不少这种阴谋诡计, 只不过以前他不肯真的做,更喜欢在精神上爽一爽,如今却有点要不管不顾的意思了。
这样的行为难理解吗?
不难。
现实中有很多这种人。她做了一件让她心虚的坏事,当你揭穿她后,她反而不心虚了,因为她会开始恨你,用恶意中伤你,想尽办法煽风点火的搞臭你的名声,抓着你早就不在意的矛盾当成比天还大的过去,仿佛只有你死了,她才会安心。
你以为的好心,却是他得寸进尺的理由。
肯特伯爵在计划开始前,千里迢迢请来了萨利斯堡伯爵,也就是琼安还活在世上的第二任丈夫。萨利斯堡是个地名,位于威尔特郡内,在英格兰的西南部,与肯特郡可以说是一西一东,要途径至少两到三个郡才能抵达。
但年老心不老的萨利斯堡伯爵,却硬生生在两天内就赶到了,也不知道他酥脆的身子骨有没有散架。
萨利斯堡伯爵来的那天,奥古斯特并没有看到。因为他在腿脚稍微好了一点之后,就被理查二世带走一起去“狩猎”了,国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想试验一下用几个小辈能不能再吸引来白鹿。从奥古斯特到伊丽莎白,一个都不能少的全成了国王最新的人形引鹿器。
拉斐尔作为早已经秘密把白鹿运出去的幕后主使,就静静的看着国王瞎折腾而不准备开口提醒。
白鹿不是拉斐尔最早发现的,它是这片的原住民,就在白崖那里,无意中被肯特郡的农民发现了之后,一级上报一级的这才引?7 戳死聿槎馈2还谧凡栋茁鼓翘欤茉谧钋懊娴娜耸抢扯男母蛊锸浚唤龃亓死扯缇妥急负玫南钊Γ涫狄泊亓税茁埂V徊还挥邢钊Ρ凰偷搅斯跹矍岸选?br /> 神话故事嘛,需要的是惊鸿一瞥,而不是越看越细。
等国王晚上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带着奥古斯特等人回到营地时,萨利斯堡伯爵求见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
理查二世晃了晃羽毛帽子,皱起了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对萨利斯堡伯爵这个老混蛋没什么好印象,和他哥抢老婆,还差点让他哥唯一的儿子变成私生子,后来又……要不是萨利斯堡伯爵的地位不太好动,对方这些年又深居简出,理查二世哪怕再难,也会想办法弄死他的。
这讨人厌的家伙就没有一点自觉吗?!
来报信的侍从官收了萨利斯堡伯爵的钱,自然要替他美言几句,他附在国王的耳朵前开始说话,果然引得理查二世变了脸色。
这一次被打发走的就是奥古斯特了。
奥古斯特明显感知到了国王剧烈的情绪变化,骑在小矮马上想要多询问什么,却被拉斐尔有意无意的拦了下来,最终只能乖乖放弃,选择了和拉斐尔回到木屋。
拉斐尔这一次没准备跟在国王身边,因为他另有打算。
朱莉早早的就等在了木屋,一见到奥古斯特,就把玛丽伯爵夫人的话传达给了他。玛丽果然还是不可能不管奥古斯特的。“夫人说,萨利斯堡伯爵和肯特伯爵这次来势汹汹,您最近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不过她还说了,不要怕,肯定能解决的。”
奥古斯特胡乱的点了点头,但内心却是一团糟,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木屋里,暖炉前,奥古斯特开始来来回回的踱步,马靴的声音很是响亮,因为房间里只有马靴走来走去的声音。拉斐尔正老神在在的给自己倒伊斯兰酒,他准备放松一下,陪国王漫山遍野的跑了这么一天,哪怕骑马也是很累的。
奥古斯特一回头,就看到了拉斐尔的享受模样,唇角挂笑,鼻梁高挺,特别欠揍。
拉斐尔也看着奥古斯特,真诚建议:“你也要喝吗?多放一块糖?”
“……”奥古斯特突然就不紧张了,就好像那根神经被拉斐尔一句话就给说没了,他坐到了拉斐尔身边,问拉斐尔,“你早就料到了,对吗?”
拉斐尔耸耸肩,不置可否,如果她没猜到,才该感到惊讶,不是吗?
论人心险恶,拉斐尔才是制霸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那个,就肯特伯爵那点手段,对于拉斐尔来说根本不够看啊。
奥古斯特垂头丧气,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拉斐尔继续说话。搞得奥古斯特只能提醒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拉斐尔反问。
“就是、就是……”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啊之类的话。奥古斯特上辈子的亲妈生前就很喜欢这么问他,都快要成为奥古斯特的心理阴影了。
“我不会说的。”拉斐尔坚定的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那除了让你情绪变得更糟,并不会再有任何作用。”拉斐尔凑上前,亲了亲奥古斯特的额头,“你不开心,我再开心也没用。”
“!!!”
奥古斯特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首国外的现代诗,是妻子写给去打仗的丈夫的,他决定说给拉斐尔听:“……(前略)
我记得那天我拖你去海滩,
而它真如你所说的下雨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告诉过你的”,
但是你没有。
……
我记得那天在你新买的地毯上,
吐了满地的草莓饼,
我以为你一定会厌恶我,
但是你没有。
……
你容忍我、钟爱我、保护我,
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我要回报你,
等你从越南归来,
但是你没有。”
“别离开我,好吗?”有太多的情绪在念完的那一刻涌了上来,奥古斯特百感交集,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蹉跎什么,他应该尽快和拉斐尔告白的,不管拉斐尔到底喜不喜欢他,他都不该让自己在未来的某天因为没来得及告白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