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无视他, 走到刘仁面前上下扫他一眼,突然伸手抢走了旁边记者手里的摄像机丢给董易, 对着刘仁挥拳就打。
刘仁没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见面就打,忙拉过身边的混混做挡箭牌, 呼喊道, “你、你这是故意伤人,我要报警!你别嚣张!抢人钱财你还有理了!记者都还看着呢!我今天一定要将你的恶行曝光给所有人知道!让你成为臭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程天看着瘦,但其实从小就有练拳,身板相当结实, 被刘仁拉住做人肉护盾的混混也是识货,看出他挥拳的姿势有套路,明白这是碰到硬茬了,哪敢硬肛,扭头就将刘仁暴露了出来,自己躲远了。
刘仁大惊,只觉得那天被砸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屁滚尿流的后退。
程天冷笑收拳,掰了掰手指,看向似乎被吓到了的记者,凉凉问道,“想拍新闻?”
记者怕怕后退,眼巴巴的看着董易怀里的摄像机。
“还给他。”程天示意了一下董易,又看一眼刘仁,拿出了手机,“既然刘仁先生说要报警,那咱们就用法律手段来解决这件事。”
不怕记者,挥拳出来又收回,还主动说要报警,刘仁彻底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套路了,虚张声势的嚷嚷道,“你报啊!你报啊!你看看警察帮不帮你!”
“警察不帮他难道帮你这个畜生吗!刘仁,你居然还有胆子回来!”老村长杵着拐杖赶到,走近后二话不说将白纸和黑纱臂章朝他那边扬去,高声道,“畜生,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爸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他正看着你呢!”
恰好一阵风过,将白纸扬得漫天都是,黑纱臂章本来都快落到地上了,此时居然又飘飘悠悠的飞了起来,还刚好飞到了刘仁面前。
刘仁惊呼一声将臂章甩到地上,抬手挥开飘过来的白纸,慌乱道,“胡、胡说什么呢!老头子都死了十年了,早该轮回投胎去了!现在可是新社会,不信以前那些个封建迷信!”
“那你躲什么!你怕什么!你心虚什么!”老村长挥开儿子搀扶自己的手,过去扯住刘仁将他往山包上拉,边拉边激动道,“走!你爸的坟已经开了!你去好好看看!看看那旁边是不是给你留了个位置!走,去看看!”
刘仁闻言只觉得后背一凉,忍不住用力推开老村长,退后一步吼道,“少他妈乱放屁!你个老不死的东西!那地和房子本该就是我的!坟地里有位置那也是给那野种留的位置!他吃我爸的花我爸的,白得了十几年的好处,早就该下去陪着了!我老刘家的东西,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拿!他还要不要脸!”
老村长被他推得直往地上倒,辛亏董易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摔成什么样。
“我看是你不要脸!”村长儿子见状大怒,提起棍子就朝刘仁挥了过去,“混账,居然敢推我爸!”
老村长站稳后情绪变得更加激动,骂道,“刘仁!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年你妈刚死你就拿了家里所有的钱跑了!害得你爸没钱给你妈办葬礼!最后还是你妈娘家出的钱!你爸理亏,只能让你舅舅把你妈埋回了娘家!你舅舅怨你爸没照顾好你们母子,连扫墓都不让你爸去!他心里得多难受!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欠的账累得你爸还了几十年都没还完!最后还是小科给还完的!你还有没有心!”
和刘仁同一辈长大的那些青壮年也全都上前了一步,满脸怒气的看着他。他们是最知晓刘仁的可恶嘴脸的人,心里早就对这人厌恶满满了。
“做老子的帮儿子还账那是天经地义!”刘仁躲开村长儿子的棍棒,见他们慢慢围了过来,边后退边说道,“你、你们想干什么?这还有记者呢!乱打人可是要坐牢的!你!对,就是你!野种的哥哥,你上次打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回头我一定要把你告到牢里去!”
记者是本地人,听得懂本地方言,此时忍不住也嫌恶的看了一眼刘仁,后退一步站得离他远了点,还把脖子上挂着的记者牌给摘了下来,表示他今天完全是被小人蒙蔽,现在已经清醒了。
程天挑眉看一眼记者,朝刘仁冷笑,“我只是不小心用椅子擦到了你,还赔了远超过医药费的钱财,你要告我?”
“那只是擦到吗?记者先生你一定要把这些人的嘴脸好好拍下来!我告诉你们,敢跟我刘爷对着干,我要你们全都不好过!还有那个野种,等我将他的事情捅出去,他一个卖屁——”
砰!
程天再次抢走记者手里的摄像机,直接朝刘仁砸了过去。
“我的机器!”记者欲哭无泪。
“会赔的。”忍了很久的董易冷着脸上前拉开他,踩住被摄像机砸倒在地的刘仁,弯腰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有一个穿校服的少年从山包上下来拉住你询问程科的下落,你是不是骗他说程科已经去世了?”
摄像机不比椅子,有角的地方更多,程天又没收力,刘仁被砸了个实打实,倒在地上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话!”董易加大了踩人的力道。
“那野种本来就该死!十年前的破事谁他妈还记得!”刘仁深喘口气回骂,抬手握住他踩在身上的脚往外推,边挣扎边朝围在一边傻掉的混混们吼道,“都看着干什么!还想不想拿钱了!给我打!狠狠地打!”
混混们醒过神,看看凶残的程天和董易,又看看围在老村长身边的青壮年村民们,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这、这情况可跟最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打啊!给我打!一群怂货!”刘仁还在怒吼,不停挣扎,“加倍!钱加倍!给我打!”
钱财动人心,混混们对视一眼,终于不再犹豫。
程天见状嘴角一勾,把翻出来的号码拨了出去。
董易眼神一冷,把刘仁揪起来暴揍。
刘科抱着骨灰盒下来,见下面已经打成了一团,怔愣之后忙跑到站在一边的老村长和程天身边问道,“怎么就打起来了?董易呢?”
“在里面。”程天随口回答,安抚道,“放心,打不了多久的。”
刘科狠狠皱眉,目光在人群里扫视。
“小科你别管,没事的。”老村长以为他是在担心,拉住他说道,“你大柱叔他们早就看那群畜生不顺眼了,打一打出出气正好!”
刘科摇头,在找到刘仁的身影后小心将骨灰盒递给程天,脱掉外套走了过去。
老村长傻了,“诶,这孩子这是……”
“让他发泄一下吧。”程天护在老村长面前免得他被混架波及到,眼里满是欣慰与赞许,“跟讲不通道理的小人还是用拳头说话比较好。”
老村长面皮抽了抽,想了想刘仁以往的恶劣行迹,皱眉剁了剁拐杖,没再阻止。
大家拿的武器都是棍棒之类的,虽然打得激动,但受的却只是一些皮肉伤。村民比混混人少,董易一打三,背上不小心挨了一下,皱了皱眉,继续追着躲往人群后面的刘仁而去。
又是一记暗棍从后面敲过来,刘科眼疾手快的帮他挡了下来,提醒道,“小心。”
董易应声回头,见他过来了,忙伸臂将他拉到身边护住,黑着脸说道,“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带着刘爷爷去车上等着吗?”
“想下来就下来了。”刘科踹开执着想要敲暗棍的混混,瞄准刘仁所在的位置,灵活避开混战的人群将人揪在手里,冷笑,“刘仁,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刘仁大惊,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逮住的,心慌的顶着猪头脸回头去看,愣了一会才将刘科和照片视频里的样子对上号,立刻怒了,也不跑了,回身就朝他挥拳,“野种!敢肖想我老刘家的东西,去死吧!”
刘科后仰躲过他的拳头,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凶残还手,“这一拳是我替爷爷打的!”
一个被酒肉腐蚀的中年胖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正直壮男的青年,刘仁很快被刘科摁住,只能被动挨打,董易见状心里的担忧放下,干脆开始帮他清场,让他打个爽。
“野种!你所有的信息我都知道!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就乖乖把地和房子还回来!”刘仁鼻子下挂着鼻血,却还坚强的边抵抗边嚣张威胁。
“身败名裂?”刘科擦掉拳头上沾到的鼻血,微笑,“我刘科从来没有过身和名这种东西。”说完再次挥拳。
刘仁躲避失败,被揍得闷哼一声,居然拿头去撞他,怒吼道,“野种!要不是你,爸他根本不会死!”
刘科闻言身体一僵,很快回神抬腿将他撞过来的身体踹了出去,声音越发冷了下来,“我犯下的罪我自己会赎,而你却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掘爷爷的坟?亏你想得出来!”
刘仁被踹得倒在了地上,蜷缩起身体呻吟起来。
“不打了?”刘科慢步过去,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揪起来,满是恶意的说道,“就在昨天,我的改名证明已经办下来了,地和房子的赠予文件已经正式生效,刘仁,你什么也捞不到。”
刘仁咳了咳,伸手想要掐他,“不!你骗我!那份转赠文件明明是无效的!上面的章子都是错的,你休想糊弄我!只要解除了你和我爸的收养关系,你才是一毛钱都别想拿到!”
刘科皱眉,仰头躲开他的手,一想就明白了这些错误信息应该是程天找人透露给他的,笑了,“刘仁,你真是蠢透了。”
刘仁挣扎,也笑了,“程科,只要过了今天,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今天之后你掘养爷爷坟墓的事就会传得人尽皆知!我还要把你卖给那些喜欢玩弄小白脸的变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欠我老刘家的,我要你千倍百倍的还回来!还有你哥和你那个闹得满网络都知道的对象!我要他们全部下地狱!你们这些所谓的名人最怕什么我全都知道!敢惹我,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在A省这地界,你们这些外省人全都得跪着!”
砰!
鼻血喷出,刘仁又咳了几声,吐出了一颗牙齿。
“你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刘科收拳将他拽起来,拖着他来到程天面前,接过程天手里的骨灰盒蹲下,把镶嵌着照片的那一面转到他面前,冷冷说道,“刘仁,你还记得爷爷长什么样子吗?大概早就忘了吧。给我看着!把这张生你养你的脸好好记到心里!刘仁,你根本不配姓刘!”
刘仁余光扫到骨灰盒的一角,身体抖了抖,低着头不敢去看,往后蹭,“滚开!都给我滚开!等我喊的人到了,你们全得完蛋!都滚开!”
刘科把骨灰盒放到腿上,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拉过来,狠声道,“你躲什么!你不是很理直气壮吗?怎么现在连自己父亲的脸都不敢看了?刘仁,如果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完蛋我也愿意!”
程天和董易闻言全都皱了眉。
骨灰盒上的照片是用老照片放大的,上面的刘爷爷头发还只是花白,脸板着,眼中却有着笑意。刘仁被逼着直视照片,瞳孔缩了缩,突然更加激愤起来,难听的喊叫道,“老头子你偏心!我才是你亲生的!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你凭什么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一个野种!凭什么!活该你没个好死!死后还要被掘坟!”
老村长本来见他被打得狼狈心稍微软了点,想劝劝来着,听到这句话后心肠又硬了起来,拿起拐杖就往他背上敲,骂道,“畜生!畜生!你爸当年就不该养大你!畜生!”
“我要他养了吗!”刘仁翻身起来,坐在地上撒泼嚎叫,“别人家的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呢!我一年才穿几次新衣服!吃几次肉!他自己没本事,还管着我不许我出去赚大钱!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若能选我死也不要生成他的儿子!他个穷鬼就不配有儿子!他不配!”
又是一阵风过,骨灰盒上绑着的白花突然松脱飘到了地上,然后很快被蹬腿发泄的刘仁弄得满是污迹。
刘科气得眼眶通红,深呼吸几口气,抱起骨灰盒起身再次上前踹了他一脚,然后扯过之前脱下?8 吹耐馓灼痰降厣希腔液蟹派先ィ锨芭ぷ×跞视昧μ咚ジ牵鸬溃肮蛳拢∧愀夜蛳拢∷闵愠ご螅「铱耐罚“涯闱匪亩蓟垢「铱模 ?br /> “我不!”刘仁扭着身体挣扎,同样满脸恨意,“我不欠他的!是他欠我!他欠我!他宁愿花钱养你这个野种都不愿意给我钱做生意!我本来是有机会发财的,都是他!还有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怎么不去死!”
又是一脚狠的,刘仁扛不住终于跪了下去。刘科也噗通一声跟着跪到了骨灰盒前,按住刘仁的头往下压,牙根紧咬,“我也宁愿我没出现过!你自己没用却只会怪爷爷!他不欠你的!给我磕下去!”
“我不!你这个野——”
砰!
额头触地,刘仁手臂挣扎着乱挥,瞪大的眼睛因为激动而泛红,嘶哑吼道,“我不磕他!我不!”
刘科不理他,也弯腰给骨灰盒磕了个头,然后直起身将他拽起,又狠狠压了下去,“生恩养恩,你也只配磕这两次,永远不要再出现在爷爷面前,给我滚!”说完将他甩了出去。
刘仁趴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打开,满面狰狞的朝刘科扑了过去,“野种,你居然敢这么侮辱我,我杀了你!”
程天眼睛一利,伸腿踹到了他拿刀的胳膊上。
一声轻微的骨头断裂声后,匕首脱手,飞出去插到了地上。
“啊!”刘仁捂着胳膊倒在了地上,额头渗出冷汗,神情扭曲。
刘科被董易拉起来护在了身后,见刘仁如此,过于激动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走到骨灰盒边蹲下将之抱起,小心扫掉上面沾到的灰尘,又冷冷扫一眼刘仁,绷着脸说道,“给他喊救护车吧,为了教训他把你们折进去就太划不来了。”
董易靠过去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温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有分寸。”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打得热血上头的混混们一愣,忙丢掉武器四散跑开。
警车呼啸着停到了人群面前,警察们拿着电棍下来,呼喝着朝四散跑走的混混们追去。最前一辆警车里最后下来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人,他径直走到程天面前,伸出手客气道,“多谢程先生报案,帮我们抓到了这群到处流窜作案的小贼。”
“李警官客气了,公民职责。”程天回握住他的手,态度同样客气。
刘科有些懵,“哥,这是……”
李警官侧头朝他看去,严肃道,“刘先生请放心,那些威胁你且试图绑架你的犯罪分子我们一定严厉惩处。”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铐,朝依然躺在地上的刘仁走去。
刘仁也傻了,见他过来也顾不得胳膊了,快速辩解道,“警官你抓错人了!坏人在那边!他们挖了我父亲的坟!应该抓他们!什么威胁绑架,我不知道!我没做过!”
“闭嘴!”警官制住他,然后皱眉摸了摸他的胳膊,转头看向程天。
程天一脸正直,“正当防卫,看那边的刀。”
警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收起手铐把刘仁揪起来,招呼等在车边的两个小警官,“先帮他简单正下骨,然后送他去医院!再来个人,把那个匕首装起来,那可是持刀伤人的证据,仔细点。”
小警官应声点头,利落的照办了。
刘仁不敢置信,“警官你真的抓错了!那刀、刀……明明前两天王队长不是这么说的!我、我还给他钱了!”
“王队长已经因为收受贿赂被革职了。”警官大叔将他塞到车里,突然弯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刘仁,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一次得罪了两个。”说完砰一声关了警车门。
刘仁愣了,傻乎乎的透过车窗看着警官一脸客气的走到程天身边说话,又热情的和董易寒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不是只是两个稍有点钱的B市人而已吗,这个警官为什么这个态度。不对,那个警官的肩章……
程天突然侧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
刘仁被他笑得打了个激灵,这才觉得身上哪哪都疼了起来,皱着脸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收买打手警官和联系媒体的顺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脊背爬上了一阵冷意。上、上当了,那个程天……他抖了抖,只觉得自己就是那陷阱里的猎物,已经被猎人死死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