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这样想的,怀怀肯定更是这样,不过贺溪就不这样想了,他可是怀怀的爸爸,第一次和儿子过生日怎么能连个礼物都没有呢。
贺溪指着俞放,骂他狗血淋头都不知从何而起,冷着脸坐起来,“你也给我起来!”
俞放起身搂着他,“我错了行吧,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们现在去给他买礼物。”怀怀啊,父亲帮你瞒着爸爸就是再给自己性生活制造不和谐。
贺溪斜他一眼,“你呢,你给儿子准备了什么?”
“《弟子规》、《幼儿园孩子该看的英语宝典》、《有趣的数学世界》……”俞放想说的还有很多,贺溪已经用你没救了的表情打断了他。
“你,”贺溪那个糟心啊,你真的你不是故意在气你儿子,你送他一堆书他能过好生日吗,不过这样也好,贺溪暗自乐道怀怀到时候肯定就会更喜欢他的礼物了。
还没买礼物的贺溪已经想象着怀怀拿到他送的生日礼物开心地喊他爸爸爸爸,抱着他脖子亲个不停的场景了。
而现实是,贺溪在坐船离开小岛的时候还没买到心仪的礼物。
贺溪愁眉苦脸的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岛,内心一片惆怅萧瑟。
俞放从身后走过来,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说:“还没想好买什么?”
没啊。贺溪已经悲伤的说不出话了。
从知道怀怀明天生日他就马不停蹄地和俞放逛街选礼物,可是正因为是第一次给儿子买礼物,他那个纠结,那个难啊,只能说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俞放抚摸着他海风吹得有些冰凉的面孔,双手捂着他凄惨的菜色脸说:“不然给自己买个礼品盒打包打包送给怀怀?”
“你要是愿意,我当然没问题。”
“……那还是给他买肉吃吧,他爱吃肉。”俞放毫不犹豫地说。
贺溪:“……”糟心啊~
贺溪嫌弃地站离他远一点,俞放分明是烟囱里朝他招手,把他往黑处引啊。
贺溪不说话,俞放站在他的身边也沉默了。
两人看着小岛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俞放先打破了安静,“心情不好?”
贺溪这一天,情绪都不对。
贺溪摇摇头。
“要是怀怀礼物的事,不用担心,明天要是还没想好送什么,就拿着我的礼物送他好了。”
贺溪:“……”这真他妈是在安慰他,啊?
贺溪摇了摇头,“没事,我想在外面吹吹风。”
“嗯。”俞放亲他额头说:“冷了进来。”
俞放一走,贺溪的表情就暗沉了下来。
他知道他在给他留空间,贺溪也确实需要冷静一下,压抑的胸口堵得他发闷,他面对着空虚黑暗的海平面,慢慢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心越飘越远,他在想着怀怀明天的生日,同时一个存在已久的疑惑不断在心头涨大,现在是活跃蹦跶压也压不住,犹如海上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虽然平静来时却是风雨飘摇来势汹汹,波涛袭来劲儿头十足卷的他心尖儿都跟着发颤。
怀怀明天生日,他六岁了,按照这个时间,那怀怀就是他们分手四月以后出生,他坚信俞放不可能在他们尚未分手时和别的女人有苟且,所以怀怀一定不是俞放的亲生儿子。
怀怀,只可能是俞放领养的。
而分手那段时间,俞放无论是生活状态还是精神状况都十分糟糕,他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甚至累到要住院,又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去领养一个孩子呢,他怎么会想起去领养一个孩子呢。
还有,那个生日礼物,那个作为最后一把利剑彻底斩断了他对俞放的所有不舍等待执着的礼物,那一桶奶粉。
他们分手那天他的生日,俞放送了他一桶奶粉。
那个时候他满心自卑害怕,以为俞放嫌恶他,担心害怕俞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他拿出那桶奶粉后,他瞬间脸就白了,俞放在敷衍他。
他想和他分手了,他连生日礼物都忘了给他买甚至随手甩了一个外甥女的奶粉给他,那一段时间他精神颓废衰弱,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思考能力。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可能,俞放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残忍卑劣的事,他就算想要分手也绝不会让他曾经爱过的另一半如此难堪。
所有所有的解释只有一个,俞放,他,他从来都没有敷衍他。
六年前那天,那桶奶粉,是他真心想要送给他的。
那是他的礼物啊,他在消失了大半年后给了他一桶奶粉,他不知其意濒临崩溃说了出轨。
俞放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结束了。
皎洁月亮朦朦胧胧掩映在灰蒙蒙的乌云中,两三点星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黑魆魆的海平面看不见远方,海上温度降低冷嗖嗖的风刮在脸上吹得他的脸愈发的白。
是不是那时候,他已经在等待怀怀的出生。
而他给他的那桶奶粉,原本是要告诉他……
那桶被他遗弃的奶粉,扎心的疼。
贺溪咬破的嘴里满是浓浓的腥甜味,他死抓着栏杆的纤白细手颤颤巍巍,指尖泛白,风从脊背掠过,吹不散洇透衣背的悚然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两点还在码文的我,真的没人想给个爱的抱抱吗?
第50章 俞放的爱
贺溪和俞放回到俞宁家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点了,怀怀也早都睡了,两人亲吻孩子额头后,蹑手蹑脚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贺溪情绪不高,俞放隐隐约约知道他在想什么,从背后搂着他没有再做什么,贺溪扭过身子,两人静静吻了一会就相拥睡去,没有激烈高`潮迭起的性`事,双腿交缠,腰肢环抱,额颈相贴,听着对方沉稳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翌日,贺溪和俞放在街上逛了一上午。俞宁在的城市本就国人很多,到了春节的时候华人聚集在一起举办春节活动,春节气氛反而比国内浓厚。
贺溪一路走来,商铺两边张灯结彩,挂灯笼,贴对联,敲大鼓,丰富多彩的庆典□□等活动,渲染着浓浓的年味儿。
贺溪和俞放肆无忌惮的牵着手穿行在热闹喧哗的人群中,俞宁吩咐他两个出来置办一些鞭炮和对联等过年用品,等着明天除夕夜来用。
吃了饭,杨少文就带着两小孩子出去玩了,贺溪和俞放也不是什么爱往热闹处凑的人,干脆就懒在沙发上,一人拿了本书,一人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你看得进书吗?”贺溪说着话的过程又换了三个台,他声音开得不高,但是他不信俞放还真精神高度集中在书上面。
“嗯。”俞放目光还专注着书页。
“那我看不进电视,你和我说会话。”贺溪直接关了电视。
俞放挪开书,露出贺溪白.皙俊俏的面庞,嘴角噙着一丝风轻云淡的笑,波光流转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随意把书反扣在茶几上,一膝盖往上顶了顶他的头,随着他面庞靠近俞放俯身含住他温热的唇,酥麻的电流从脊椎传到脖颈,贺溪勾着他的脖子,纤白细腻的手插入他乌黑柔顺的发丝,如春日里抓住耳畔遛过的一丝轻语的风。
“我问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吗?”贺溪俏皮地眨眨眼,好像这样他才能让急促的呼吸和骤然乱掉的心跳不被他发现。
“对。”俞放毫不犹豫地说。
贺溪怔怔然,他没想到俞放会这么坦然,他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看得到他自己茫然和怯意,退缩不前又颤颤巍巍跃跃欲试。
“你?”
贺溪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不大好,当然,他真的很难平静。
他看着俞放深情的目光和纵容的微笑,还有贴着他胸膛的火热灼人的温度,话就到了嘴边。
怀怀,他是你收养的吗?
那桶奶粉,是你想和我一起收养那孩子的意思吗?
俞放,我竟然在你满心期待拿出那桶奶粉的时候告诉你我出轨了。
他如此的卑劣残忍!
贺溪心中一恸,颤抖的嘴角和悲咽的话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俞放眼里闪过一丝疼痛,他心疼的亲着他的额头说:“没事。”
贺溪,那都不是你的错。
两人沉默对视,眼里全是悲戚疼痛,谁都不知如何去打破这片凝滞压抑的氛围。
“俞宁,你出去帮我买点年货吧。”
俞宁突然出现,像什么都没察觉不管不顾说了几样东西,接着就把车钥匙扔给了俞放。
贺溪和俞放四目相对,皆是一愣,心中肚明,俞宁说的东西早上他们已经买过了。
俞放嘴唇翕合话还没出口,贺溪不动声色捏了捏他的手指,俞放顿了顿,眼神抚慰贺溪示意他不用怕,然后点头对俞宁说好。
支走俞放,俞宁直白说:“贺溪,聊会好吗?”
俞宁一改每次见到他的满面笑容,面容带着几分苦涩和晦暗。
贺溪心中一跳,直觉俞宁要说的事情会对自己产生巨大震动,不过凡和俞放有关的事哪件又是小事,虽然内心不解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坐在客厅,俞宁先给两人倒了杯热茶,随后端起一杯散发着氤氲热气的茶,朦胧白雾好似隔着一层白色纱帐,让她的表情变得朦朦胧胧,她的目光擦着贺溪的肩看向身后模糊不清的某点。
“贺溪,我以为你会早一点来的。”俞宁说。
贺溪放在沙发上的手哆嗦了一下,“什么意思?”他皱眉看她。
俞宁轻描淡写瞟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他身后的某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说:“你也知道我和俞放有个不幸的家庭,母亲出轨,父亲不顾家庭只有事业为人不择手段,我和俞放较之其他的兄弟姐妹感情,更多的是相依为命。”
这贺溪知道,他们的感情确实很深,俞放一直很爱他的姐姐。
“我们家庭不幸,可是我们一直都期待着彼此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贺溪,你能理解我吗?我想我的弟弟有一个家庭,不是孤独一人漂泊着,不是他姐姐出国之后他甚至只能一个人过年的那种。”
“姐,我懂。”
贺溪尊敬且诚挚地喊俞宁一声姐,她在俞宁的人生中,起到了太重要的作用,她用自己的爱守护着自己的弟弟,他很尊重敬佩她。
“可是有一天,我最爱的弟弟告诉我他喜欢一个男孩子,他笑得酒窝都露出来了,那一瞬间我却只能感觉到周围的世界都在分崩离析,身体冷的发颤不知所错。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喜欢一个男人,我想他有一个家。我排斥那个男孩子的存在,我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时心动。贺溪,我很难过,他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十一年都没有分开。可是,他每天都很开心,所以我再难过都抵不过我的兴奋激动。弟弟不再阴森冷漠而是有了人气,我渐渐确定那男孩子原来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
俞宁眼眶溢出的眼泪滴在冰凉的手臂上,她才晃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苦笑着说:“我用了十一年的时间,接受我弟弟爱上了一个男人。”
贺溪心上像紧绷了一根弦,俞宁每说一句话都弹动那根光滑锋利的细弦剜痛他的心脏,看不见的血肉模糊在他身体里烂成一片。
他不知道,俞放为了两人走到一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力迈出了多少步,回头一看,每个脚印都是带血的印记。
“我接受了那个孩子,贺溪,我期待他的到来。你无法想象,俞放那时候抱着我笑得有多张扬。我想他开心就算没有我以为的家庭又如何。可是俞翔平身体出了问题,他开始对俞放下手,俞放面临着监狱之灾,他只想着谋划着如何去保护你,他计划着把你带到我生活的这个地方来,他说要把你领来让我看看。”俞宁说到这儿,笑出了声,“我那个弟弟肯定没告诉你,他老早就想把你带过来了。”
“确实没有。”贺溪低头苦涩说。
“那他也肯定没告诉你,他把结婚场所和你们定居的房都买好了。”
贺溪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俞宁叹了口气,果然,他一直以为她把弟弟带的很好,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弟弟那异乎常人的冷漠孤僻,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惴惴不安喜欢一个人掏心掏肺对那个人好,但是分毫不敢暴露给对方看,他怕这会是那人攻击他的把柄,任何人,他都不敢。
所以他做了那么多,他一句都不敢说。
“俞放,他准备了移民手续,给自己偷留了一笔钱,在这儿买了房,还联系过婚介定了结婚的地方,就在那个岛上,他回国之前告诉我,如果能逃脱俞翔平,他就带着你来见我,然后永远在那个岛上生活。”
贺溪身体一震,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去了支撑身体的骨头,他抱头弓腰蜷伏坐倒沙发上,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绝望和悲戚,他抓着他的头发,满面凄然。
他才知道为什么一来俞宁就撺掇着他们去那个小岛,他才知道为什么俞放没有带着怀怀踏入过那间个房屋,他才知道俞放在快要入狱的事时候还在为他们的事垂死挣扎。
他死死咬着牙垂着头让自己不至于当着俞宁哭出来。
“贺溪,我也想不到,俞放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疯狂,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和俞放好好的一起生活。我今天说的话,可能俞放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不知你现在是否还心有芥蒂,不知我该不该说这些话,我只想告诉你,俞放他,真的很爱你。”
贺溪已经丧失了语言的力量,他像冬日里的硬冻干裂的土地上的一个脆弱的麦苗,耳边是窗外寒冷锋利风摇曳干枯惨败的树枝吱吱地响,像在悲泣,他低垂着它的头颅,像倒地的巨人彷徨无措看着荒凉的地面,他茫然看着自己的手,被悲伤吞噬。
芥蒂,他怎么敢有!
他甚至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怨恨俞放。
他满腹怨愤全化为了满身悲怆。
贺溪眼眶疼的要命,一圈泛红,他甚至不敢哭出来,这样俞放看到只会怪自己做得不够好,他会心疼,他会替他难过,贺溪不舍得。
这以后,他再不要俞放伤心。
“贺溪,”俞宁把一边的热茶放到他的手中,融化他几乎结冰的手,“好好爱他,他缺乏安全感,希望你们互相扶持。”
贺溪想自己以前何等荒谬,他一度因为俞放的冷漠而丧失安全感,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比他还需要安全感。他和俞放就像瘸腿的老人,他们独影而行永远都是走在跌跌撞撞,磕磕盼盼,伤痕累累的路上,只有相互搀扶的时候,他们才能继续走下去。
贺溪坚定抬头,目光灼灼,熠熠生辉,“会,我会和俞放一直走下去。”
以后,他的安全感,俞放已经竭尽所有给了他,而俞放的安全感,他永远不会让它缺席。
谈话结束,走之前,俞宁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怀怀今天生日吗?”
“知道。”
“哦。”俞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你知道怀怀全名是什么吗?”
嗯?
贺溪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俞宁已经走了。
贺溪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思维越飘越乱,如同春日繁杂的柳絮飘飘扬扬,纠纠缠缠,越想,越是混乱。
俞放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发呆。
“在想什么?”俞放从身后搂住他,划着他的发丝亲了下他的额头。
贺溪歪着脖子,想一个慵懒的小猫轻磨他的下颔,贴着他的身体说:“俞放,你大大的得罪我了。”
俞放抱着他从后方滑到他的身前半蹲着,莞尔一笑说:“是吗?我姐和你说了什么?”
“说……”贺溪沉吟着看他,扑倒他身上把他压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困在他的怀里,挑眉凝视他:“你觉得呢?”
“不知道。”他姐做事有时他也猜不透。
贺溪咬住他的上嘴唇,力道一点也不轻,牙齿咬住的地方渲染一片白,周围细血丝紧绷发红。
突去其来的袭击,疼痛从牙齿的地方扩散至整个嘴唇,俞放倒抽了一口气。
像瓠瓜一样方正洁白的牙齿轻轻吮咬那一片红肉,贺溪像小狼狗似得还恋恋不舍伸手摸了摸。
一团火被点燃,俞放轻笑了一声,扣着他的肩翻身压住他的身体,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咬住他的嘴唇,一触即发,火花四溅,两人像两头凶猛的野兽,抱住对方撕啃,追逐着对方的舌头,热烈地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