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城的话,充满了苍白的无力感。锦红听在耳中,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就落了下来。
她跟在舞倾城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苍白无力的舞倾城呢!
“奴婢知道了,娘娘好好休息吧!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娘娘。”
锦红苦涩地朝舞倾城笑了笑,舞倾城愣了下,在锦红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才无力地轻声开口问道。
“锦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自己的爹都护不了!”
“娘娘肯定已经尽力了!但凡有半点法子,娘娘也不会是如此模样!”
锦红的话刚说完,舞倾城就把被子蒙在头上,一个人躲在被窝内,轻声又压抑地哭了起来。
锦红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出言安慰她。
哭吧,也许哭出来,就能够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通通都发泄出来!
到底锦红和舞倾城之间有着多年的主仆情,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她还是这个后宫内最心疼舞倾城的人。
锦红无奈又心疼地看了舞倾城一眼,这才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伯羌国,京都外。
宽敞平坦地官道上,巫跃竹和凌沫颜看着眼前一身寻常衣服的宋韵澜,一时之间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凌沫颜心中带着愧疚,她总觉得是自己抢了宋韵澜的幸福,要不是因为她,巫跃竹也不会有废后的念头。
她看着宋韵澜平静的神情,思索好久,才轻声地说道。
“对不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巫跃竹却很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他伸手握住了凌沫颜略带着冰凉的手,暗暗地给她支持。
凌沫颜扭头,看着舞倾城的淡淡地笑了笑,她的浅笑落在宋韵澜的眼中,是那样的幸福和温柔。
她曾经也渴望过这样的寻常幸福,只是巫跃竹不是和她演对手戏的那个人!
宋韵澜对凌沫颜没有一点的恨意,她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更何况巫跃竹早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认识凌沫颜了!
她又怎么能够去恨到凌沫颜呢?宋韵澜释然一笑,上前拉住了凌沫颜的另一只手,真诚地望着她。
“阿芷,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地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你怎么还要谢我呢?”
凌沫颜不解地看着她,谁知道宋韵澜又一笑,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如果让宋韵澜在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挂着一个虚伪的皇后头衔和抛却公主身份,从此之后有着属于自己的自由间选择的话,不管多少次,宋韵澜都会选择后者!
齐月皇室,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和束缚。
宋韵澜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她自小就在宫外长大,向往的也是宫外那种自在的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这个累人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凌沫颜又怎么能够跟她说上对不起呢?
“阿芷,如果没有你和国主的话,我也摆脱不了齐月公主这个身份,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自由!”
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羡慕这样的身份!
宋韵澜就是这个人,她希望得到自由,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
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有丝毫的后悔!
凌沫颜神情稍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宋韵澜的心思,她释怀地微微一笑,也紧握了宋韵澜的手。
“韵澜,希望你以后能够得到属于你的自由和幸福!”
“放心吧,我肯定会幸福的!”
宋韵澜感激地朝凌沫颜笑了笑,她想了想又挑眉俏皮地说道。
“你现在都叫阿芷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叫宋韵澜了!”
“嗯,改名换姓也好,至少能够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凌沫颜点了点头,宋韵澜歪头皱眉想了下,又开口说道。
“我以后叫夏末。”
“你喜欢就好!”凌沫颜脸上始终都带着浅笑,宋韵澜看向巫跃竹,面带笑意地说道。
“不知道国主能不能给夏末一个身份呢?”
巫跃竹微笑地点了点头,能够解决掉废后的难题,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后,给朕和阿芷写封信,到时候朕会把碟印一起给你送过去!”
巫跃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从手上摘下了一个玉扳指。
“路上遇到有人为难你们,就拿着这扳指去找当地的官员。”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宋韵澜摇了摇手中的玉扳指,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哪怕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都在告诉别人,他们是别人不能够插足的!
这样的感情,宋韵澜不愿意也不希望去做其中的第三个人!
既然不想去破坏也无法破坏,为什么不能够远远地欣赏呢?
也许,只是作为一个欣赏者,她的生活会更幸福一些呢?
宋韵澜其实是一个很能够看开的人,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凌沫颜差,既然不比她差,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爱一个根本一点都不爱她的人呢?
何不选择离开,去追寻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爱情呢?
“好了,我也该赶路了!”宋韵澜收好玉扳指,扭头看着远远地等着她的月影。“阿芷,国主,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永远地幸福!”
“好,夏末,也希望你能够幸福!记得到了落脚的地方,要给我们写信!”
凌沫颜浅笑地点了点头,巫跃竹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面带微笑地站在一边,不过他的眼神一直都落在凌沫颜的身上。
“放心吧,你们也回去吧!”
宋韵澜说完,潇洒地转身朝月影走去。
看着宋韵澜在月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凌沫颜心中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莫名地失落。
巫跃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揽住了她的双肩。
“放心吧,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凌沫颜依偎在巫跃竹的怀中,鼻息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巫跃竹,你欠了很多的风流债噢!”
“额……没有吧!阿芷,你可别乱说!”
巫跃竹眉头微微地皱了下,凌沫颜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巫跃竹不觉得心猿意马起来。
“我哪里瞎说了!你自己说说,李巧儿,宋韵澜,牡丹……”
“阿芷,路上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巫跃竹很及时地打断了凌沫颜的话,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凌沫颜讨论!
凌沫颜转身,本着脸看向巫跃竹,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看着他,巫跃竹就马上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这些也不是我惹上的好不好?牡丹……我可是明确拒绝她了!”
“是吗?”
“绝对是啊!”巫跃竹看向凌沫颜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至于李巧儿和宋韵澜……她们要喜欢我,我也不能毁容对不对?再说了,毁容的话,阿芷也会心疼的对不对?”
“你毁吧,我不心疼!”
“真的?那好,只要阿芷高兴,毁容又如何?”
试稿:
凌沫颜抚了抚额,“喂,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啊?”
巫跃竹朝她投来一丝温情的笑意,凌沫颜看着他的笑容微微失神,片刻后两颊便沾了几分晕红。
“废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聊聊封后的事情了?”
凌沫颜一嘟嘴,在巫跃竹的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风景。
“这么快啊,才刚享受几天自由的日子,就要嫁做人妇了啊?”
凌沫颜从巫跃竹的怀里脱出身来,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巫跃竹眼里沾上几分笑意。
“你不会反悔了吧?”
凌沫颜挑一挑眉,“我自然没有问题了,反正迟早得嫁啊,”她的嘴角露出几分狡诈的笑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瞬间让巫跃竹想起了狐狸,“但是你宫里那些大臣如何?齐月的皇后暴毙,却从棺材里跳出来坐上伯羌的后位,你确定这些人不会用奏折压死你么?”
巫跃竹的笑容僵在脸上,怪不得这小狐狸这么理直气壮,他咳嗽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怎么处理随你,不过说好,无论他们怎么说,不许动气,不许牵扯到无辜的人,”凌沫颜方才兴高采烈的神情一时间有些黯淡,“我脱离齐月的后宫本就是想摆脱那是非之地,不愿再牵连无辜,此番到了伯羌,”她咽了咽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不想……”她想起了一些伤心之事,扭过头去忍住不让泪掉下来。
巫跃竹一挥衣袖,焦急地上前扶住她的肩,“我知道,阿芷,”他眼神失焦地盯着她的脸,嘴中喃喃着,“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第二百一十章 决定、释然
“喂,你怎么会是这种没有原则的人啊?”凌沫颜眼里含笑,戏谑地打趣他。
巫跃竹唇角一勾,俊美的脸上荡着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会?不还是为了你嘛,想我追你到了齐月,想进了法子把你弄到伯羌,不就是为了把你抢过来当我的皇后?”
凌沫颜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蹦跳了几步,转身负手于身后。
“我有答应吗?”
“等等,废后的事我都为你做了,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对啊!”凌沫颜俏皮地吐舌一笑,又近了他几步,“怎么,你害怕啊?”
巫跃竹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阿芷,原来你也是这般无信之人,”眼见着凌沫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赶紧改口,“哎呀,我是说,你自然不是那种无信之人,毁约这种事你自然不会做出来。”
凌沫颜扬唇一笑,那笑简直让天地黯然失色。
“呵呵,娶我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这还是伯羌的大事,你确定那些大臣们会同意让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后,去伴那九五之尊?”
“不管他们怎么想,总之你,我是娶定了,这皇后的位子,除了你,谁都不能坐。”
“那你得先搞定你的那一帮大臣们,好啦,我也得回去了,”凌沫颜上马,“好吧,过几日再来看你。”
巫跃竹恋恋不舍地看她跃上马,“好想赶紧把你娶回来,这样每天就不用忍受和你分别之苦了,阿芷。”
凌沫颜深情地回望了一眼巫跃竹,然后待某人得意几分后收回目光,咳嗽几声,“咳咳,走了啊。”
“驾--”凌沫颜俯身飞驰而去。
远处巫跃竹负手于身后,望向那一抹越来越小的身影,内心充满了无比的甜蜜。
回到家后,她哼着小曲进了门,眼见着妹妹回来了,凌月轩迎了上去。不是说去给人送行嘛,怎么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凌沫颜见着哥哥和白隐等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你们?”
“小颜啊,那个…南王喊你去做什么啊?”
“做他的皇后啊。”
“你答应了?!”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是答应了,但那些大臣不见得会答应啊。”凌沫颜莞尔一笑,扳起手指自顾自地数着,“齐月这个皇后呢,曾害得舞倾城流产,然后又害得宋止墨中毒,然后又害得德妃差点小产,还在自己的寝宫里与其他男子有来往,哎呀呀,真该拖去浸猪笼。”
见自家主子强颜欢笑地数着那些被强加的罪名,几个男子心揪了起来。
“小颜,不要自责,这些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大哥我当时不够决断。”凌月轩自责地低下头。
“大哥,不,我只是在想,这个样子的我,到底能不能被伯羌接受。”
“小颜,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使是伯羌的皇宫也是如此,南王岂会只有一个女人,”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南王不是有皇后了么?““她走了……”凌沫颜想起夏末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微微发酸。
这样一个难得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让她能够这样欣然地放手!
她分明就是对巫跃竹有意啊!
回味着他们分别的场景,凌沫颜忽然有些羡慕起夏末的洒脱。
之所以洒脱,是因为懂得取舍吧!
确实,与其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边,还不如讨了自由离开,最起码也还能逍遥啊。
看着凌沫颜不知思绪已飘往何处,一干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离去。
凌沫颜回过神来,身边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她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里静静燃着巫跃竹送她的熏香,仿佛又能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倒向床,抱住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巫跃竹唤文丞相进了自己的御书房。
他坐在书案前,一杯绿蚁美酒托在手中,文丞相早就习惯了自家国主的荒唐,连大清早都是酒不离手的,这会儿他心情好,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自家国主边喝边露出诡异的笑容又是怎么一回事?
随他呢,反正巫跃竹这个人本来就阴晴不定,文丞相恭敬地侍立一旁,并不做声。
“文丞相,你看朕要立阿芷为皇后如何?”
文丞相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他一挥衣袖,跪在巫跃竹身边:“臣看不可。”
“为什么!”巫跃竹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上。
“凌皇后本就是前朝余孽,况且与齐月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依老臣看,即便是两方联合来将伯羌一军也未尝不可。再者,这凌皇后本就心狠手辣,传言此人声名狼藉,皇后寝宫竟然时常有男子来往,这种人,实在不适合成为伯羌之后啊!”
巫跃竹无语了一番,与男子来往?那个男子不就是自己么?
但是阿芷被这样污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推杯盏,“文丞相,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查到这么多,但是朕可以跟你解释。首先,阿芷已经脱离了齐月,并且也与宋止墨那个狗皇帝决裂了,他根本就配不上她!即便是与其他男子来往也是情有可原,再者,那个与阿芷随意来往的人,就是朕,朕与阿芷本就在战场上相识,后来朕去了齐月更是与她一见如故!另外,朕希望你以后查所有事情的时候可以知会朕一声,免得你听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消息还被蒙在鼓里!”
“国主您不必动怒,总之我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女人当皇后,即便是进宫也不可以!”
巫跃竹扶了扶额,“这是朕的家事,也是皇家私事,朕本不必与你商量,正是因为你德高望重,先皇对你信任有加,朕才招你前来。”
文丞相忽然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鲜血霎时间涌了出来:“臣愿以死为谏,国主您断断不可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送进宫来,这会有损我们伯羌的名誉!”
巫跃竹心烦意乱地看着这个即将断送他幸福的老头子,心里一阵厌恶。但看在那个死老头子对这文丞相如此看重,并且嘱托他好好辅佐自己时,他又有一丝于心不忍。
“阿芷我是非娶不可,这件事朕不想再多说,文丞相,让礼部安排册封大典,若有半分差池,斩!”
文丞相一双老目已经涌出泪水,“红颜祸水啊,国主,请三思而后行!”
巫跃竹实在气不过,这老头子污蔑阿芷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要娶阿芷都要管,他眼一闭心一横:“来人,把文丞相压入天牢,让他好好反思!”
说罢,他心烦意乱地抬起脚,离开书房。
白隐急忙跑进凌沫颜屋内,见凌沫颜正在优哉游哉地看书,“怎么了?““伯羌国主把文丞相关入天牢了,说什么让他好好反思!”
凌沫颜听罢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是不是文丞相坚决反对让巫跃竹立我为后的事情?”
白隐一见自家主子如神通般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如同打量怪物一般地打量她,片刻后又红了脸,“是的。”
凌沫颜勾唇一笑,那笑容里不但带着不屑又包含几分敬佩,“进谏到了这个程度,当真是忠心护主,想在齐月,哪个宰相能做到这个份?”
“好啦,白隐你出去吧,顺便让景泉把马厩里的马给我牵一匹出来。”
待景泉出去牵出马来,凌沫颜已经候在了院子里,她翻身上马,顺便吩咐:“待会大哥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去伯羌皇宫一趟。”
伯羌宫殿内。
“巫跃竹!”
所有人都纷纷侧目,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胆子竟大到如此,竟敢对国主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