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的时候,巫跃竹的眼中痛苦和不安的神情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冷静和果断。
“国主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听今天出宫的太医说,国主的情况很不好,估计……也就在这两个月内吧!”
巫跃竹皱眉,虽然一直都很恨国主,恨他的无情无义,可此刻听说他的性命就快走到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巫跃竹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多了些沉重。
“那太子那边呢?有什么动静吗?”
“太子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属下觉得,太子这段时间肯定会有大动作。”
“嗯,让人好好地盯着太子府,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把消息传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巫跃竹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把派出去打听凌姑娘的人都喊回来吧,这件事先放一放,等宫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再继续打听。”
“是。”
子川从牡丹的嘴里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巫跃竹和凌沫颜之间的事情,现在听到巫跃竹要暂时放弃打听凌沫颜消息的命令,心中还是有些震惊的。
子川离开之后,巫跃竹才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无奈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颜,你到底在哪里呢?我已经让人四处去打听你的消息了,怎么就是一点都打听不到呢?”
巫跃竹自言自语地说道,眉眼间有着浓浓的担忧和牵挂。
“难道说,你对我真的就没有半点感情吗?所以才会走得这样了无牵挂?”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苦心、驾崩
巫跃竹的心思谁都没有说,只是每晚在半夜时分,会独自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如果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牵肠挂肚,甚至在看到书上写的那些,情爱生死相许什么的,也都是一笑而过,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真正的体会过之后,巫跃竹才深刻地明白,原来情爱真的有让人生死相许的魔力!
也就是真正地经历了这样的感情,巫跃竹才对国主不那么怪罪了。
虽然他母妃过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童,但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很明白一件事了。
那就是母妃很爱父王,可是父王对她的态度却是时好时坏,小小的他甚至还说过要去找父王报仇,但每次到了那个时候,母妃总是笑笑。
她最爱说的话就是。“这些都不过你的父王,其实你父王对我们母子已经算很好的了。要怪只能够怪母妃的身份不好!”
年幼的巫跃竹根本就不能够明白,身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他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只要父王到了母妃的宫里,母妃就能够一连好几天都挂着笑容。
现在巫跃竹算是彻底明白了,父王不是不爱母妃,他只是很介意母妃当年那个随军妓的身份。
他是堂堂的国主,国主又怎么能够对一个随军妓有深刻的感情呢?
可他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因为不管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都是他深爱的人啊!
在母妃过世之后,如果他真的有心对自己不管不问的话,就不会让小小年纪的他去军营历练,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现在的巫跃竹才会有这样的权势。
没有背景,没有可以依靠的靠山,巫跃竹想要在残酷的皇宫中好好地活下来,唯有靠自己去打拼!
国主恰恰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在这样的机会下,军营里也有了巫跃竹的一席之地!
更是册封了他为南王,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
就算是以后太子登基了,巫跃竹也可以退守封地,因为他手握兵权,太子自然是不敢轻易去动他!
这些事情,也都是巫跃竹在对凌沫颜有了深刻感情之后才想明白的!
所以,不管留在京都的情况有多么的凶险,巫跃竹都一定不能够太子逼宫!
“父王,这么多年来,你的苦心我终于是明白了!”
巫跃竹轻声地呢喃了一句,就转身重新躺在了床上。
伯羌皇宫内,国主虚弱地靠在高枕上。
身边的总管太监端过来了一杯参茶,递到了国主的手边。
“国主,还是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接过参茶,国主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明显好看了一点。
“宫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他其实算不上是一个明君,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贪恋美色,常年留恋在后宫美人的床上,长年累月的沉迷于美色,以至于现在身子被掏空了。
尽管太医们没有说,可国主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子实在是虚得太厉害了!
现在的情况,就连太医也不敢给他开太过滋补的药方,生怕一个药量掌握不好,送了他的命,也连累了自己全家。
“外面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是南王自从回国之后,就中毒不省人事。”
国主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他靠在高枕上,闭上了双眼。
当初让巫跃竹去齐月做质子,也是为了让他躲开京都的斗争,谁能够想到,他最后还是被卷了进来!
“太医去看南王府看过吗?”
“每天都会过去,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总管太监的话,让国主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过了好久才睁开双眼,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说道。
“朕本是为了他好,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他啊!”
“国主的心意,南王殿下一定能够体会的,我们有这么多的太医,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您就不用老这么操心了!”
总管太监一边为国主揉着后背,一边轻声地安慰着他,谁知道国主却是摇了摇手示意他停下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又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咳完总管太监立刻递过来了一杯温水。
“国主还是好好休养的好,太医可是说了,国主的身子只要好好地调养,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呵呵……那些人的话也就你这个老东西信!朕可是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国主的身子还好着呢!奴才这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国主指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才虚弱地说道。“利庆啊,你说你都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朕还能不知道?”
利庆讪讪地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站在那边,国主也没有再难为他,自己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南王现在怎么样了!朕有心去看看他吧,可这身子却是不争气!”
“殿下如果知道国主的心意,肯定会高兴的。”
利庆连忙安慰着国主,谁知道国主反而笑得有些勉强。
“他不会感谢朕的,在他的心中,朕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王!”
这么多年来,巫跃竹就算是见了他,也很少喊一声父王,多数时候他都是跟着臣子们喊他为国主!
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会难受!自己的儿子,却连一声父王都不愿意喊,这这样的父亲该是有多失败啊!
“那是殿下不知道国主为他做了多少事情,等有一天殿下知道了,一定会感激国主的!”
“只怕是朕撑不到南王知道的那一天了啊!”
国主知道,巫跃竹一直恨他对他母妃的冷漠和疏离!
可是他却无法理解一个男人,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要无时无刻都会想到,曾经有多少男人和她有过亲密关系,这对身为国主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侮辱和打击!
很多次,他都想把巫跃竹的母妃送出皇宫,可他又舍不得让她离开。
就是在这样的犹豫和纠结中,才会造成那个美丽女子的郁郁而终!
也是在巫跃竹的母妃过世之后,国主才开始贪恋美色的,几乎每年都有一大批少女选进皇宫,只有利庆知道,那些少女或多或少都和那名美丽女子相似。
“别人不知道,奴才还不能不知道吗?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来,国主对兰妃娘娘还是念念不忘,要不然这多么年来,宫里又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神似兰妃娘娘的妃子呢?”
当年兰妃住的宫殿一直空着,被人专门看守着,保管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就连国主的寝殿,也都挂着兰妃的画像,这些都是巫跃竹不知道的事情。
利庆现在听到国主这样说,不免多说了几句,本以为国主会生气的,结果他只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息声。
“再神似也不是她了!朕的兰妃是再也没有了!”
国主的神情带着失落,如果早知道失去了她会这么痛苦,他那个时候还会选择冷落她,疏离她吗?
他不知道,因为就算是再后悔,他都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子,永远永远地失去了!
“兰妃娘娘如果在天有灵,知道国主对她这样神情的话,也会瞑目的!”
利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国主了,只能说这样干巴巴的话。
“利庆啊,朕交给你的东西,你可一定要保管好了!等朕哪天不在了,你就把那东西交给文丞相!”
“国主身子还好着,说这些晦气话干嘛?”
“朕的身子朕自然比别人要清楚,你啊,别尽说这些假话来宽慰朕了,你只要能够把朕托付你的事情做好,朕就安心了!”
“国主放心,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做好国主吩咐的事情!”
利庆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坚定的眼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闪躲。
“这样朕也就放心了。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让朕一个人好好地休息一会!”
利庆起身,帮国主把高枕拿过去,又放下了床幔,这才瞧瞧地退出房间。
房内空无一人的时候,国主才从枕下摸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残旧的荷包。
他拿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绣着的兰花图案。
“兰妃啊,朕的身子也不行了。这么多年了,你在那边孤独吗?”
国主的眼中带着柔情,说话的语气也是充满了宠溺。
“你离开朕这么多年,朕就后悔了这么多年!如果朕能够早点明白你对朕的重要性,朕又怎么会冷落得你郁郁而终呢?”
国主紧紧握着那个荷包,像是世间最珍贵的珠宝一样。
“兰妃啊,如果等朕也到了那边,你会原谅朕吗?还愿意跟朕在一起吗?”
恍惚间,国主仿佛看到了当年美丽清雅的女子在朝他笑,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她,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国主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却发现一碰兰妃就消失了。
“兰妃,兰妃!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朕呢?你是不是还在恨朕?”
利庆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响,立刻推开门跑了进去,可等到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国主伸手双眼睁得大大的,用尽全力地喊了一声。
“兰妃,朕去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头一歪,手中紧握的荷包也掉在了地上。
利庆心中一阵悲伤,可还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国主,国主驾崩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遗诏、不甘
利庆的喊声,惊动了宫外所有候着的宫女太监。
一时间,整个皇宫到处都是跪地声和哀嚎声。
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太子府和南王府,太子自然是高兴万分,着急忙慌地从侍妾的床上滚下来,换了一身衣服就哭着往宫里去了。
至于巫跃竹,在听到了国主驾崩的消息后,整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子川站在房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巫跃竹咬着嘴唇,坐在椅子上,双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太医不是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吗?怎么现在就驾崩了呢?
他从齐月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宫好好地跟他说句话呢!怎么就驾崩了呢?
巫跃竹闭上双眼,掩盖住了眼中浓浓的失落和无奈。
很多时间,人总是会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拥有时的可贵,爱情是这样,亲情亦是这样!
巫跃竹想到,这么多年来,别说是和国主好好地讲话了,就连好好地喊一声父王都没有过!
这些都随着国主的驾崩,成为了巫跃竹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都不进宫去看看他呢?在明知道他身体不好的前提下,居然还能够在南王府躺得住!
巫跃竹面色沉重,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珠落下,子川看着他,踌躇了好久,还是犹豫地说道。
“殿下,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宫?属下得到消息说,太子殿下已经赶进皇宫了!”
巫跃竹听了子川的话之后,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眼底的悲伤全部都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只留下了一抹冷静。
片刻之后,巫跃竹才淡淡地开口说道。
“本王还身中剧毒昏迷未醒呢,又怎么能够进宫呢?”
“那殿下打算怎么做?”
子川皱眉,他虽然不解但也知道巫跃竹这样做,肯定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连夜招太医过来,本王要在天亮的时候醒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子川刚要转身离开,巫跃竹又开口说道。
“宫中的人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能用得着的人都控制好了,只等王爷进宫之后发号施令了!”
“嗯,盯着点,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巫跃竹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他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去面对。
“父王啊,您怎么丢下儿臣就走了呢!儿臣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学习啊!”
太子一进宫,就开始嚎开了,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这真是老天都在帮他啊!就在他愁着如何逼宫的时候,国主在这个时候就驾崩了!
国主驾崩的突然,到现在还没有设置灵堂。太子直奔了国主的寝殿,果然在寝殿内早已经跪满了各种的妃子和一些年幼的皇子公主。
“利公公,父王的身子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就……”
太子哭着跪在了国主的床前,眼睛却在偷偷地观察着床上的国主,到底是不是真的驾崩了。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太子把手瞧瞧地伸进了被子下,摸索到国主的手腕,探了下他的脉搏,这一探,太子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只要等着办完国主的丧礼,他就能够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登上国主的位子了!
太子一想到这个,激动的几乎都要颤抖起来了,站在一边的利庆,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太子从被子下抽回手,他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鄙夷。
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国主驾崩的事情,难道还会有假吗?
利庆真为国主感到寒心,这可是太子啊,国主平日里最为宠爱的太子啊!
没想到他在听到了国主驾崩的消息后,这么快赶过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
太子这样的做法,就连利庆这个外人都觉得寒心!
“国主跟奴才说了会话,就觉得累了要休息,谁知道……等奴才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国主已经驾崩了!”
利庆一边说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伺候着国主,没想居然还会有看着国主驾崩的这一天出现,这让利庆很难以接受。
“那父王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太子强挤出几滴眼泪,他现在才不管国主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呢!
他最着急地可是赶紧登上国主的位子,可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有不好表现的太过急切。
“国主之前只是问了下奴才他的身子太医是怎么说的。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之后奴才就出去了,等再进来的时候,国主他……他就已经驾崩了!”
利庆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又红了。太子看到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
四下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皇后也换了一身素色的宫装,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太子立刻迎了过去,又是人还没到哭声就已经传开了。
“母后,父王他……他驾崩了啊!”
“王儿别难过。”
皇后把太子搂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着他。
她是国主的皇后,也是太子的生母,虽然国主驾崩了她也很难过,但人已经死了,她还有儿子!
只要太子能够顺利地登上国主的位子,那么她以后的生活也会安然无忧!
“你父王这是驾鹤西去,不用悲伤!”
利庆看着母子俩,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来到殿外,朝中的大臣也陆续都来到了,54 纷纷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