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安静静的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火气直冒:“你这破系统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你把我的生活搞成这样!怎么?没脸见我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我笑得嘲讽,捡起地上的镜子碎片:“想必你找下一任宿主一定很难,我若死了,大不了一切重新再来!”
在要刺进腹部的一刻,眼前霍然一亮,巨大的窗口弹到我面前,接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悬浮窗浮现。
我冷笑着丢掉手里的碎片,手心一片鲜红。
“你也会害怕?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永远都别再出现!”
“你他妈耍我呢!如果我再完成这些狗屁任务,第二个世界后就会有第三个世界!这样和无限循环有什么区别!”
我有点按耐不住了:“你说什么?”
那个世界的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瞬间想到刚在遇到长得像顾青冥的人,我不敢相信:“开什么玩笑!”
与此同时,外边又是一阵闷雷,伴随着闪电,那气势汹涌得吓人,像是要把天劈开一般。
我看向天边怪异的乌云,那些细细的闪电穿梭在云雾中,又是一道巨大闪电,天边的云正慢慢地朝这边的方向移动。
狂风吹起帘子,窗户吹得直作响,我猛地关上窗户,桌子上的纸落得满地都是。帘子终于平静下来,我将长发用帘子上扯下的带子系好,喃喃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第二世界?”
我眯眼:“简直就是末日……”
我踩到那堆镜子的碎片上,略带惆怅地遥望窗外的景观,那乌压压的云朵正在吞噬另一边亮堂的天空,闪电划破天空,那块如同破洞的位置电波在流动,数万条细小的电流互相缠绕,埋伏在乌云里,闪闪烁烁。
雷声震耳欲聋,如同上苍表示不满的怒吼,街道上的人几乎是用奔跑的速度,各自往家中跑。马路的车辆越发稀少,这样恐怖的天气第一次见到,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中躲着。
毕竟,如此强烈的雷电,多少年都没见过,太可怕了,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而我的情绪在这片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中,逐渐平静,愤怒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平静。
许久后,我依旧看着那片天,身后的系统窗口早已分部整个房间,数字再快速跳动,大概在计算什么。有些悬浮屏幕打开后又关上,再新跳出另一个界面,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关上再打开。
我不紧不慢地说:“系统,你说过,我若死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对吗?”
我笑笑:“心虚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重新拾起一块尖锐的碎片,笑道:“我再也不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在骗我……一直都是……”
紧接着我便将那镜子的碎片毫不犹豫地刺进胸口,动作很绝不留余地,必死无疑。
我扶着窗子,身体一点一点滑下,胸口处的血越流越多,我甚至麻木得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捂着胸口一个劲笑。
血流一地,格外诡异的场景,系统的悬浮屏幕居然也在流血……每个屏幕都被染成暗红色,浓烈的腥味刺鼻,我笑得眼角生泪,眼里映着鲜红的屏幕,它果然在骗我……
我死了系统也别想生存……我们是互相联系在一起的整体,我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它。那么……我们就同归于尽……
我躺在地上,面带笑容地盯着天花板,胸口全是血,地面同样的鲜红,外边的雷声不断,我的内心十分安宁,仿佛什么声音都不能再进入我的耳中。
我的视线和意识开始模糊,放在小腹上的手垂到身侧,我缓缓地闭上眼,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在慢慢地流失。
死去的一刻,我的脑海里出现觞无狱的身影……
关上的窗户被一股无形的风突然打开,帘子胡乱飞舞,巨大的压迫感蔓延至每个角落,空气中带着危险的气息,恍如死神降临的恐惧使这里陷入地狱的视觉感。
此时,窗户前多出一个可怕的男人,他一身黑衣,长发飞扬,两道锐利的眉毛上挑,那双殷红的眸子充满魅惑力,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
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男子时,眼底猩红得吓人,男子白色的衣衫几乎被浸成刺眼的红色,那胸口处还插着尖锐的碎片,男子苍白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毫无生机……
像破碎的玩偶……
让觞无狱气愤的同时……更多的是迷茫……
他真的错了吗……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执着……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的洛啊……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爱人……
觞无狱将那具身体抱起,留恋地抚摸那张惨白的脸,他歪着头,抚摸那双紧闭的眼睛。
现在……他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连绝望是什么都无法再感觉到……
他说:“洛……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他轻轻地吻过男子的唇,很简单的触碰,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他小声地在男子耳边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洛……”
他跟随洛这么久……放纵……包容……忍受……甚至接受欺骗……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给过彼此很多次机会……他累了……他似乎永远也走不到洛的心里……
洛的想法……他其实从未看穿过……一直以来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觞无狱笑得很难看:“不论那一世……不论哪个世界……我……觞无狱……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从此……两不相干……”
他最后抱了抱男子,便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大结局
你有过最绝望的时候吗?
或者是……
最无助……最无奈的时候……
当所有的事都变成时光里一段不可重来的回忆,它们铺上一层尘埃,模糊了你的记忆。
当初的誓言变成最后的谎言,甚至连所有的欺骗都是一场不欢而散的盛宴,坐这头的我和坐那头的你永远无法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不论谎言也好,不同的世界也罢,在真正醒来的一刻,那些全部不过是南柯一梦……再钻心的痛,都是虚假的幻想,怀疑所经历的伤痛到底是真还是假。
我坐在轮椅上,望着这片蔚蓝的天空,云儿慢慢悠悠地飘浮着,阵阵微风吹来,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挡住眼前的视线。
身后推轮椅的萧月停下,她朝我所看的方向望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难得天气这么好,我们也该出来走走。”
我伸手别开额前的碎发,萧月握住我冰凉的手,提议道:“林安,我帮你剪发吧?”
我没回应她,她自顾自地跑去拿剪刀,我迷茫地仰头,对这片天空陌生得很。
这下……我应该是切切实实地在这个真实的大地上……
那些梦……那些人……都将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我连自己都不确定真实性。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萧月哭得很厉害,她扑到我怀里,泣不成声。她说,我昏迷了两年,她还以为……我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
她说了很多,至始至终我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那些奇怪的梦吗?就好像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似的……也许他们还会把我当神经病……
萧月很开心,她为我做了很多补身体的东西,虽然没胃口,但看她满心欢喜地端到我面前时,我又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
大概是两年没晒过太阳的缘故,我的皮肤有些白得过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萧月说我瘦了好多,需要大补。
也多亏她的补品,我的身体渐渐好了些,虽然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我依旧不做声。
萧月手里握着剪刀,她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拨弄我的碎发:“你的头发长得真快。”
被减下的碎发掉落肩头,她为我轻轻地拍掉,继续打理其他的地方。
萧月笑着说:“林安,你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就结婚。”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我止不住一颤,内心的感觉很奇怪,按道理来说我是爱萧月的,可为什么……她说结婚……我却……
萧月手里的动作停止:“怎么了?”
我摇头,她转到后边,为我削耳后的碎发,完全没注意到我此时的反应:“到时候我们请好多好多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爱我,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守着一个植物人两年,没有哪个姑娘会这么不求回报地照顾一个病人……这些,她都做到了……
而我,曾经爱过她……
现在我的心不知道去了那儿,空落落的……无穷无尽的悲伤笼罩着我,想哭又哭不出来,想咆哮,想呐喊,到最后都化为沉默的毒药。
其实萧月非常担心我,我从醒来到今天,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没说过一句话,不哭也不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医生告诉她,让她没事多带我出去转转,多接触接触其他人,让我适应适应。
医生说,慢慢地会好起来。
病人需要时间……
可惜他们不知道我的内心在想什么,我丢的是心,不是身体,就算病好了……那心呢?
心能治疗吗……
三个月后我可以拄拐站起来,最高兴的还是萧月,她为此向她的同事好友纷纷都说明这件事,大家都祝贺她,如今所有人都把我和萧月的名字放在一起,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就是天生一对,注定要在一起的良人。
尽管我依旧不说话,尽管我依旧不哭也不笑,但萧月总会为一点点的好转,开心好一阵子。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平凡的面孔,很陌生,大概真的习惯另一张面容,那张孤云洛的面容。
我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因为面无表情导致整个人看起来很冷漠,我也想试图笑一笑,可我真的已经……笑不出来……
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那日萧月扶我到外边散散心,坐在不远处的一位小女孩跑过来送我一朵红色的花,小女孩很可爱,眼睛水灵灵的特别招人喜欢。
小女孩说:“叔叔,我祝你早日康复!”
我慢慢地抬手,摸摸她的头,她嘻嘻笑着。
她说:“叔叔,你低下脑袋可以吗?”
我按照她的要求做,她踮起脚尖,两手放到我嘴角两旁,做提拉的动作。
“叔叔!我来帮你笑哦!”
立刻,她就转身跑走,我愣愣地看她跑掉的方向,萧月说:“我见过那小女孩几次,她妈妈也在这家医院。”
我再看看手里的红花,徒手摘掉的花儿,再美也会枯萎……
萧月想到其他事,便告诉我:“今天我看中一套婚纱,很漂亮,我积攒的积蓄将它买下来没有任何问题,改天我穿给你看?”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她也没继续追问,将我扶到花园的石椅上坐好。
“林安,医生说你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靠着石椅背,静静地听萧月说接下来的安排,经常遇到的几个熟悉病人出来散步都会很热情地跟萧月打招呼,偶尔会一齐坐下聊聊天。
我只是做为他们的听众而已,他们知道我不喜欢说话,所以大多问题都是跟萧月说。
他们也会把一些听到有意思的事情告诉我,萧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大半,慢慢地,我可以不拄拐走路了。萧月哭着抱住我,我擦掉她脸上的泪,她又是笑又是哭的。
然而,就在我可以走路的这天,我见到一个人。
这天我穿着病服,一点一点地走到花园,每一步都很小心,我还没办法走太快,否则恐怕会因不稳而摔倒。
我稳住一切我尽量可以扶的物体,步伐也算稳当,一路走去,没有遇到之前那位会送花的小女孩。听说她妈妈前几天去世了,至于小女孩的情况如何,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扶着树,将手挡在眼前,阳光透过枝杈间的缝隙照在我脸上,度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就在此刻,我看见一位身材健硕的男人从医院走出来,穿着一身材质极好的西装,眉目俊朗,眼神锐利。他举止头足优雅得像个天生的王者,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他不凡的气势。
他直直地朝路径外的方向走去,那里有停好的车在等他。
这么久以来,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讶的表情,我呆呆地盯着他看,心脏的位置有什么在悸动。
我的梦……它跑到我的世界里了……
大概是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男人转头朝我的位置随意地瞥过一眼,他没怎么在意,甚至连多瞧两秒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有人前来跟他汇报什么消息,他看过手表,脸色沉了沉。助理赶紧为他开车门,他便干脆利落地上了车。
我有点慌乱,向那辆车的方向犹豫地走去,它开走了……距离越拉越远……
我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这么拼命地跑,追着那辆车不肯停下,我的眼泪一瞬间膨胀,稀里哗啦地流下。
是他,是觞无狱,我知道是他……
可惜这个世界的他,似乎已经不再认识一个叫孤云洛的男子,不论是林安还是孤云洛……他都不再认识……
助理从反光镜里看到一个穿病服的人,觉得很奇怪,他如实地告诉男人,有个人追尾。
男人斜倚着身子,说:“大概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不用管他。”
“是。”
我狼狈地摔了一跤,手心蹭出一大片青紫,有的地方还渗在血,我就望着车离开的方向一直哭,经过的人都以为我精神有问题,没人敢上前扶我。
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放声大哭,像个无家可归的人,眼泪模糊双眼,天空仿佛也在哭泣,那股无助的哀伤毫不留情地席卷全身。
我从来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觞无狱……是我错了……我错过世界上最好的你,所以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我的执着和顽固……害了所有人……
现在,你终于和我再无瓜葛……我却像丢失玩具的主人,永远无法从那场迷失的乐园里走出……
我真的回来了……42 我的梦也没了……
觞无狱……我爱你……从来都是如此……只是你认为那是欺骗,所以你不愿相信……
萧月发现我不见了,慌忙跑去到处找我,她急得眼红,好不容易找我时,看到我一身狼狈的模样,立马冲过来抱住浑身发抖的我。
“林安……你吓死我了……”
她的眼眶很红,拼命眨眼想把眼泪逼回去,她的声音有点变形:“林安……我们回家……”
我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地掉:“萧月……我心脏痛……”
她扶起我,安慰道:“我们去看医生,看过就不会再痛。”
萧月有点忍不住,眼角的泪花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她摸摸我的脸,疼惜地说:“我们回去。”
我的出院时间被推迟几个月,医生跟萧月说,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我懒得理会那个胡说八道的破医生,还用花瓶砸伤他,萧月连忙道歉。
接着,我听见系统开启的机械声……
我的眸子瞬间变成红色。
——正文完——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