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这话,李嬷嬷转身笑看了眼走进来的菱翘,嗔道:“你来闹什么,我这心里正不得劲呢,何时又嫌弃你针线活计了。”
慧慧也忙笑着接话道:“你这丫头恁地多心,嬷嬷这可不是说你,是嬷嬷感谢李大哥呢,说多了梭影和飞影,有了事,我们才能从容些,看把你给多心的,不过你那针线活计还真是不能见人,许给人家方一的鞋可做得了?”
被提起方一,菱翘不觉脸上一红,很是气恼地道:“为这事,小姐不说为奴婢出气,反倒在这笑话奴婢,这给方一做鞋,不就是那日他来给姑爷送信,一个没注意被我泼上了水,小姐这才让我给做一双鞋的吗,如今反而笑上了,我这可是为了小姐。”说着,说着,菱翘想起往日方一来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她一眼,就有点心跳跳的,不觉有点心虚了起来。
慧慧可是没注意菱翘的样子,她不过是听的李睿琛说过,这方一看上了性子执拗的菱翘,让她有机会撮合撮合,这才凑着机会让菱翘给方一做双鞋的,其实她知道,让菱翘做鞋还真是有点为难人了,遂被菱翘一通抱怨,也不生气,还忙补救道:“好了,我也没说什么,瞧把你给急的,若是没做成,我让荷花帮你,她的针线活计不错。”
听的小姐让荷花帮忙,没来由的,菱翘心头一堵,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屋里如今也就荷花是个活计好的,光忙着小姐的一应衣衫还忙不过来,时不时的还得劳动香芋姐姐送些活计来,哪里能让她再分心做鞋,小姐别担心,我慢慢做总能做好的。”说着,菱翘又撇了撇嘴道:“我就是做的慢做的不好,我看他方一还能为这个寻我不是不成?哼。”
慧慧也不理会这些个小事,瞧着菱翘这股子不服气劲,只笑了笑,便不多说,只点头道:“也好,你能行就好,慢些丑些碍什么紧,方一定是不敢不满意的,其实这鞋你也是该学学的,不然日后还是不熟练,甭说帮旁人做鞋了,就是你自己个穿的难道还次次寻了旁人帮忙?对了,这梭影怎么还不回来。”
对着菱翘说完那些,慧慧倒是丢开了做鞋的话,望门外张望了起来,其实别看她对李嬷嬷一通说,可她自己个心里也是有点没底的,府里那些个还真不能当正常人看。
菱翘听小姐问起梭影,倒是想起嬷嬷急慌慌地进屋的样子,又因为小姐不再追着说做鞋子的事,她也颇松了口气,遂不觉问道:“我刚送碗去厨房,也见嬷嬷一路小跑着进屋了,可是有什么事?”
李嬷嬷刚就是一肚子心思,虽说被小姐劝了劝,好些了,可心里哪里就能真安稳了,她最是怕那起子黑了心肠的将她家小姐给骗去太子府,那可就糟糕了,她日后如何对得起远在边城的夫人,遂听的菱翘问,她忙巴拉巴拉地将早先的话,又同菱翘说了一趟,末了还是那句话,“得亏了有姑爷帮衬着,不然这次可是要抓瞎了。”
听得事情的前因后果,菱翘先是皱眉,再听到嬷嬷说没人可用的话,她不觉乐了,忙道:“嬷嬷可真是的,我们家哪里就没人可用了,我们这院子和前院大少爷身边的侍卫不都是可以用的吗,嬷嬷难道忘记了,这府里的侍卫都归一斧数管,我们想使唤个人,还不是简单的事。”
李嬷嬷还真是没想起这茬,听的这话,心头一喜,忙道:“倒也是,不过一斧陪着大少爷去了舅爷那,如今可咋整?人家侍卫可是排着班的,不是我们可以随叫随到的。”
菱翘知道府里侍卫怎么安排事的,不过李嬷嬷不是太清楚,她也不便多说,便笑了道:“嬷嬷安心了,我自有法子让人去看住了那宫嬷嬷,您等着,一会子就能有消息了,这样,我先去安排下。”说着冲着小姐和嬷嬷行了个礼,就下去安排了。
见她走了,李嬷嬷不觉看向小姐,问道:“小姐,你说她真能办到?这丫头平时蔫不拉几的,还有这本事?”说完想起,菱翘是怎么来她们这院子的,李嬷嬷不觉失笑道:“看我,倒是忘了这茬,这丫头早先可不就是个侍卫吗,如何同侍卫们联系,一斧为了小姐的安全,定是交代了她,这会子倒是派上用场了。”
慧慧笑了笑,也是想起了早先就是那些个侍卫送来这伍婆子和二夫人算计她们的事,如今再让那几个了解情况的侍卫去还真可行,遂点头道:“嗯,当日那侍卫小丫头就是同菱翘联系的,如今让菱翘去也是可行,如此,我们就等着好了,想来一会子也就有消息了。”
李嬷嬷此时也没其他法子了,为了定心,点了点头,就又陪着小姐说起了孙儿虎头在家如何调皮,还有香芋害口的事来,说起这个,主仆俩倒是真分散了些心思,稀罕了会子虎头,就说起如何给香芋换口味等等事体来。
慧慧主仆她们这里等消息说事体,此时致和堂也迎来了一位老妈妈,此人一看就是精明刻毒的。
对于这位刻毒的赖妈妈,余氏倒也不惧,她知道她哥哥虽说会坑人谋算人,可对她这个妹妹还是好的,就连表哥的事也是哥哥帮着摆平的,有哥哥在,她还怕个嫂子身边的老妈妈?
方妈妈对赖妈妈也没什么好感,不过面子情还是要做的,瞧着夫人客气地让赖妈妈坐,她也忙凑合着催黄莺赶紧地给方妈妈上茶,说着话,她也就开口道:“赖姐姐难得来我们这一次,今儿可得好好儿尝一尝我们这的茶,这可是我们国公爷特地捎回来的边疆茶,喝着怪不错的。”
听的她刻意地提起石国公爷,知晓这里头事情的赖妈妈不觉暗地里撇了撇嘴,骂了声‘老不知羞的’,不过她可是不敢明着骂,甭说现今她是有求而来,单以往自家爷那么护着这小姑奶奶,就不是她一个老婆子能得罪的。
知道这方妈妈在小姑奶奶跟前有些脸面,赖妈妈遂忙扯起笑脸,冲着余氏和方妈妈道:“那老奴今儿可是来巧了,这么难得的东西,不尝尝可就亏了。”说着忙煞有介事地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大口。
瞧着她这做派,余氏心里舒坦了,说真的,她真心有点不太喜欢她那同样是庶出的二嫂子,她自己好歹还是位国公爷的庶出女儿,可二嫂不过仗着是三王妃的旁支庶出堂妹,就总是端着架子,显得那么高人一等的样子。
且余氏知道,自己同表哥的事,二嫂子定是明了的,只不过是不当面点破罢了,为这,她只得忍着气不好得罪了二嫂。不过她心里也是气恨的,她同表哥本是很好的,只待双方说了亲就能成亲了,可嫡母硬是将她嫁到了卫国公府,不然她何至于要忍着让着二嫂。
为嫁到石家这事,二哥也是劝了她,余氏心里知道,若是嫁给表哥自己的日子往后只能是依附着哥哥,该受二嫂冷脸子还得受着,可若是嫁给了石国公爷,那么日后可就是别人拉拢依附她了,在一个能有机会挺起腰杆过人上人的日子,她也是乐意的,不过有点遗憾同表哥的情意罢了。
这些想头也不过在余氏的心里打了转而以,见赖妈妈喝了一大口茶,她遂笑了道:“妈妈今儿来可是有事?家里我哥哥和嫂子可都好?侄子侄女们可还安稳?我这倒是有些时候没回去了,心里怪惦记的。”
听的余氏询问,赖妈妈忙放下茶盏,脸上堆着笑道:“好,承姑奶奶的情,家里头老爷夫人并少爷小姐们都好,来时,都让给姑奶奶带好呢。”说完,她也不想再扯皮,忙笑着又道:“姑奶奶,老奴这趟来,是有重要的事对姑奶奶说的,这事既是老爷交代的,又是我们夫人交代的。”
听她说的郑重,余氏和方妈妈都心头一跳,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余氏到底是上了年岁,即使心里急也是不会太过露了痕迹,只挑了挑眉,问道:“这里没有旁人,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
屋里也就余氏和方妈妈,刚才黄莺上了茶水就出去守着门了,赖妈妈见了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毕竟一会子要说的话,还是要方妈妈帮着一起出主意的。如此一想,赖妈妈便又端起了笑,轻声道:“如此,老奴就放心了,姑奶奶可记得三王妃有个二世子今年正好十六岁?”这个?余氏不觉有些闹不明白了,遂凝眉道:“知道呀!这二世子好像叫允翔吧?今年多大,我倒是没注意,不过嬷嬷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三王妃娘娘要帮着相看媳妇了?”说到这,余氏来了精神,自家女儿如今十二,比二世子小了个四岁,将就将就也还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赖妈妈的诓哄
见余氏听了这话,眼睛亮的吓人,赖妈妈不觉心头一跳,来了,在家夫人就说了,只要听说三王妃给儿子选媳妇,这余氏定会想着将自己家的女儿许给二世子的,我‘呸’,就凭她这淫妇生的女儿也敢肖想人家二世子,那丫头也配,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想到这,赖妈妈彷如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的要死,不过想到夫人交代的话,心里有了底,遂扯了扯嘴角,笑了道:“是呢,三王妃想着大世子的婚事当时是皇上指的,虽说大世子妃人是不错,可就是不开怀,这都多少年了还不能得个一儿半女的,可是急坏了三王妃,如此,王妃就想着这老儿子得寻个好的,让她能早些儿抱上个大孙子,故而我们夫人就想着来问问您这是不是有好的人选,毕竟大家都是亲戚,好说话些。”
余氏听的确实是这么个事,倒是高兴了起来,不过听的这三王妃想着娶了二世子妃好早早儿地抱孙子,不觉心里一哽,这个可是有点不搭了,遂有点迟疑地问道:“这大世子也没多大吧,今年二十一?好似成亲也就二三年的功夫,这没孩子也并不稀奇,我看是还是等大世子妃有了为好,这长子长孙可比什么都要紧,赖妈妈,你说,我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对个头!虽说心里将个余氏骂了个半死,可赖妈妈也是不敢多说的,遂神秘地俯身冲着余氏,压低了声音,摇头道:“姑奶奶不知,三王妃娘娘私底下同我们夫人说了,这个大儿媳妇不是她喜欢的,看着也是个不能生养的,所以就想着若是哪日……”说到这,她故意顿住了,一副失言不敢往下说的架势。
瞧着她这架势,余氏虽说心里冷哼了声,可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想听听赖妈妈下头的未尽之言,不过她自己不好催,便瞥了眼方妈妈,让她开口。
方妈妈接到夫人递过来的眼色,忙笑着对赖妈妈道:“老姐姐这是做什么,在自家姑奶奶跟前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看你就甭卖关子了,没得让人着急。”
赖妈妈刚才不往下说,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为的是突出这次说的事的重要性,遂听的方妈妈一说,她忙笑着拍了下自己,很是认真地道:“是呢,亏得老妹妹提醒,这不是对着自家人吗,自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也不能怪老奴不敢说呀!这事说出来,若是传了出去,老奴的罪过大不大的倒是没什么,可姑奶奶被人说出个一二来,事情可就大了。”
这是让她们承诺不往外说了,方妈妈和余氏对看了眼,了然了。既然明白了这赖妈妈的意图,余氏倒也不拖沓,点头道:“妈妈尽管说就是了,这话在我这起的头,我自然是要保证就在我这了了,断没有日后有人追究的理。”
赖妈妈被余氏这话一说,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有点讪讪的,不过她做得不好意思的事多了去了,自然也就不甚在意了,忙堆了笑道:“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自然也不能算是小了,三王妃同我们家夫人私底下商议着,待我们三王爷得了意,这接下来的好日子自然就是我们大世子的,到那时我们三王妃定是要寻个极好的女子给大世子做正妃,您想想,这里头是个什么意思?”
方妈妈听了赖妈妈这话,心头一跳,这事可真不小,怪不得这老乞婆不敢直接说了,这要是漏出一句两句的,不死也得脱层皮,想到这,方妈妈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暗怪这舅夫人不该同自家夫人说这话,日后即使她们不说,在三王妃那也是个罪。
再听的赖婆子一口一个‘我们三王妃’、‘我们大世子’的,就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家夫人同三王妃是亲戚姐们的,真是腻味人呀!方妈妈听的直接要冲着赖婆子呸口水了,死不要脸的老婆子,到她们这充大头来了,谁不知道谁呀,还我们,就凭舅夫人的身份同人家三王妃称的上我们吗?更何况还是从你这老婆子嘴里出了的话。
余氏自然也是反感赖婆子一口一个‘我们’的,不过这会子,她无暇顾及这个,正想着还能有这事?三王爷想得了大统,这个事,自家哥哥早就明白地告诉了她,如今再听余氏也不觉得骇怕,倒是思忖起这里头的话音来了。
余氏心里算了算,这三王爷家的大世子如今二十有一,同女儿的年岁相差大了去,哥哥家也有女孩子,年岁同大世子也相当,可惜都是庶出的,这样是身份可是配不上未来太子的。
余氏觉得,哥哥家的女孩子就算是嫡出,凭着哥哥自己个也是庶出且没什么显赫身份上,他家的女孩子也只能是做侧妃的料,故而,若是哥哥嫂子想同三王爷更进一步,自然是想到她们唯一的外甥女儿,她家沁姐儿了。
不过这话也不知准不准,究竟三王妃是个什么打算,余氏觉得不问清楚了,她还不如巴上个二世子呢,横竖都是三王爷嫡出的儿子,到时有国公爷和自家哥哥做后盾,还怕二世子不能被定为太子?不过这样也还很是难办就是了,向来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就像三王爷他虽说是个嫡子,可还不是要费上一番大心思才有可能得正统。
遂余氏想了想,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对赖妈妈道:“妈妈今儿来怕就是想同我絮叨絮叨这事了,我这也没什么脑子来细寻思,不如妈妈痛快地将这些事同我说清楚了,不然猜来猜去的,瞎耽搁时间,想来我哥哥早就交代了妈妈同我细分说的,是不是呀?赖妈妈。”
赖妈妈一听余氏这么直接且带点威胁的话,不觉心里暗骂了声,‘莽妇’,不过她骂归骂,嘴上可是不敢这么说的,忙道:“嗯,既然姑奶奶这么说,那老奴就直接说了,我们夫人的意思,想着与其日后将好处给外人得了去,还不如留给自家人的,我们夫人看着沁表小姐是个不错的,想着待三王爷日后大事得成,就同三王妃提将沁表小姐说给大世子。”说着,赖妈妈睃了眼余氏,看她是个什么说头。
余氏见赖妈妈这话还是说的不是太称心,不觉皱眉道:“这事说的还是不太清楚,我们家沁姐儿可是国公爷的嫡女,如何能给人做小,这侧妃可也算是为小了,我舍不得,妈妈有事说事为好,沁姐儿的事,你替我回嫂子一声,多谢了,即使我愿意了,我们国公爷也是不愿意的。”
呀呀呸!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赖妈妈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不屑,暗想,先不说这沁小姐是不是人家石国公爷的,单沁小姐即使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嫡女,那也是个继夫人生的,如何就做不得大世子的侧妃了?且她们大世子日后可是太子,更进一步,甚至是皇上,这侧妃不就是日后的皇妃了,这还不满足,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今儿她来是有求于人,只能是尽量诓哄了,遂赖妈妈也不变脸,直接故作夸张地拍手道:“看看老奴这嘴,就是不会说话,该打!”说着还故意地拍了下自己个的脸,这才笑着道:“姑奶奶可别误会了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我们老爷和夫人可是将沁小姐当成自家孩子的,平日有什么好的也总是先想着沁小姐,家里的那几位小姐可都是靠后的。”
听的赖妈妈这讨乖的话,余氏心里冷笑了下,哥哥看待沁姐儿是好,这个不用旁人说,她心里且有数着呢,可说嫂子也待自家孩子好,那就是笑话了,她嫂子对她俩孩子也就是面子情罢了,不过有人愿意这么说,她先应下就是了,遂点头道:“嗯,是这么个理,是我想差了,想来嫂子也是不会亏了自己个外甥女的,赖妈妈有话就说吧。”此时,余氏已然是不耐烦了。
赖妈妈听了这话,也知道这姑奶奶是个没什么城府气的,不敢再拖,忙笑了笑道:“是,老奴可不就是有话就说嘛。”说完她还老神在在地端起了茶盏喝了口。
赖妈妈这作态很是惹的余氏主仆心里眼里不耐了,若不是此人是余氏娘家且还是她哥哥嫂子派来的,别说余氏发不发火了,单方妈妈也不会让这婆子如此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