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瞧着香芋刚才那副老大泼皮的样子,真是好笑,遂也不多说什么了,只看着她们闹,这会子见香穗劝住了她,倒是对香穗的用心点了点头,是个不惹事的,遂也不理会香芋的尴尬,对坐在一旁的嬷嬷道:“这一会子也该用膳了,其他不说了,四妹妹为什么派人来,左不过就那么几件事,如今我们也不怕她,且随她去吧,还是先用了膳再说,我这心里等着哥哥下头的安排,其他暂时不想多管。”
李嬷嬷也是这么个意思,如今小姐同姐妹们是不易撕扯开来,她们要对付的向来不是府里的小一辈,而是老夫人和继夫人,平白多浪费精力暴露实力真是不需要,遂笑了道:“小姐想的对,也好,这些先记着,有日子算的时候,先用膳吧。”
香穗一听这话,先松了口气,忙应道:“是该到了去大厨房拿吃食的时辰了,我们院子离那处远,可是不能顶着时辰去,那样就迟了,不仅拿不到好的吃食,还冷了,虽说是夏日,可油星儿一冷就成膜,看着人就没了胃口,还是提前去等着为好,奴婢这就先去了。”
李嬷嬷听了点头道:“嗯,不错你去吧,今儿还是带着数儿去,别忘记了。”
香穗得了嬷嬷的话,连连点头应下也就走了32 待香穗走后,李嬷嬷对香芋和慧慧道:“刚才少爷可是同我说了,让我们日后行事一定要低调,虽说我们以前就很不起眼,可日后小姐能出院子了必定会引起各方的侧目,挑衅带刺的人多的是,这些我们得忍,不过也别被人真欺负了去,只不冷不热的顶了回去就好,只一条这个度得掌控后,可是不能让人觉得小姐与往日大异,这与日后国公爷的行事有碍,这个是大少爷的原话,只为什么他半点没说,也不让我们问,只你们记住就好。”慧慧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也不知道父亲日后有什么举动,只老实点头道:“嬷嬷放心,我省的,哥哥也真是的,刚才就交代过了,何苦又托嬷嬷再说一趟,搞得我很是小孩儿性子似的。”说着故意皱了皱鼻子。李嬷嬷瞧着小姐这委屈样,笑着解释道:“这个倒不是少爷多事,也不是他不信你,而是让我们三人都如此,我倒也罢了,尤其是香芋的性子,最是暴躁,这几年被拘在院子里倒也让府里的人淡了对她的印象,可万一能出院子了,香芋也不可能一次也不同小姐出门。”
第一百零三章 人心
第一百零三章 人心
李嬷嬷刚才的话没说完,香芋就急了起来,李嬷嬷见了不觉叹气,这丫头性子可有的磨呢,遂也不理会她,接着道:“一但香芋出了这个院子,那时若是出了小姐被人欺负的事,她再跳将起来,吃亏的可不会是别个,而是她自己,且还有可能带累了小姐,所以我这里是特特交代她的。”说完瞥了香芋一眼,刚才她就发现香芋因为腰杆子硬了,性子又有起头的样子。
香芋被嬷嬷一瞥,已然是红了脸,说实在的她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急躁了,这会子听得少爷的交代,只觉得就是单说她呢,遂不好意思地保证道:“嬷嬷别看了,我知道错了,日后再不敢了。”瞧着嬷嬷不信的样子,忙举起手,急道:“我真是记下了,也入了心,您就瞧好吧,日后就是旁人吐我唾沫,只要没当着面,我定会当不知道,哦,不对,就算是当着面,只要是没明着针对小姐我也就忍了。”
李嬷嬷瞧着她这作怪样,也绷不住了,笑骂道:“哪里就让你忍辱负重到这个地步了,若是有人都拿吐沫吐你脸上了,你还不回击,且不是个傻子,好了,事情也到不了这个地步,你记得低调地护住小姐就好。”
慧慧和香芋听了嬷嬷的话,忙齐齐应下了,她们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不肯吃亏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轻易就被人给挑起脾气。嬷嬷瞧着她们这样,也放心了,她虽说信小姐和香芋的性子,可也是担心她们年岁小,撑不住事,沉不住气,在外头被人阴了去,所以才殷殷教导。
打石涛和妹妹以及李嬷嬷深谈过之后,慧慧她们定了心,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不过李嬷嬷的教导是一日没闲。石涛这里可是比慧慧她们忙多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准备同老太太提给慧慧解禁的事,怕着妹妹担心,还时不时地让苗儿送送信,互通些消息,说一说自己打探来的舅舅家的事,这么一来,慧慧她们也就闲不着了,因为觑着舅舅将有可能回京,她也忙着给舅父家的众人做秀活送礼,自此,慧慧和香芋她们两就开始了准备各种秀活礼物的日子了。
如此一来,日子也就快了,待慧慧和香芋她们东西做的差不多的时候,众人久盼的姑太太总算是来了,期间石涛也不知经过了怎样的努力,好似终于让老太太咬牙同意了待姑妈走后,就允许慧慧恢复日常的活动,同府里其他小姐们一起请安行走。
府里接到姑太太正式来家的日子后就一直准备着了,这日一早,大家就都行动了起来,府里可以说是乱糟糟的,这不连往日最是安静的慧慧院子里的人心也有浮动了,香芋早起站在院子里看着只剩几个人的空院子,很是气闷,每次府里有什么是,人不够用都是她们出人出力,真是欺负人呢,哪家小姐院里的人像她们这样被调走这么多的,人家顶多就抽走几个老婆子和不顶事的小丫头子。
看着院子里空荡荡的香芋就来气,遂直接甩了手往屋里走去,她这气呼呼地挑开帘子走了进去,慧慧一见,忙笑问道:“今儿大家都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你这是怎么了?院子里不该有哪个挑事的呀!不是都去了前头帮忙了吗?你这同谁治气呢?”
一见小姐问,香芋立时抱怨道:“还不是那些个眼里没主子的太气人了,我这想着看看今儿的早膳怎的还没拿回来,谁知院里的人都走的差不离了,这也太过分了吧,这也就算了,还有不是抽走的人也颠颠地去了,这也太过富贵眼了吧,这姑太太来了,那些个人去了就能得赏钱了?这也得看她们是不是有那个接赏钱的脸面吧?合着在她们眼里姑太太就是个大头,谁来眼前晃一晃就给赏呀!再说了她们就算去了,就能上贵人跟前了,呸!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可有那个脸。”
慧慧瞧着她气的不清,也理解,毕竟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去了被抽调走的,也就只剩几个粗使的了,就这也走了,她们这就不顺手了,虽说如今是夏日了不用热菜什么的,可热水还是要的,沏茶得热水吧,沐浴得热水吧,还得几个粗壮的婆子将热水给抬进耳房吧?不过人家走都走了,你跟着生气也没用呀!遂劝道:“好了,好了,没得为这些个眼皮子浅的操心上火的,院子里不是还有几个人吗,我们委屈俭省些不就能过了吗?我知道你气的什么,不过就是不忿她们眼里没我罢了,这又何苦,我要她们眼里有我做什么,日后自有收拾的时候,现在且由着她们闹。”
香芋也不想惹小姐生气,被她这么一说,只得扯了扯面皮,苦笑道:“我这不过就是看不过罢了,也没怎么很生气,对这些人我也只当是个丢处就是了,算了,不说了,对了,小姐我们今天还如往常一样,老实呆着做活计?还是你赶紧地趟床上装晕?对了,我想起来了,红花可动手了?我怎的没注意?”
慧慧笑了道:“她自然是动手了,不过大概是心里怕,没敢样样出手,吃食她如今接触不到,这不就在我喝得茶上动脑子吗,这也是我们一早就定好的主意,特意留了个空子给她,这不她在小厨房烧水的小炉子处就出手,不过也不知是她还有点良心,还是自己个害怕?只放了那么一米米。”
听的小姐说的轻松,香芋急道:“可是早起趁着院子里的人乱糟糟的时候溜进去的?那时候我正好去给小姐收拾耳房,倒是错过了,若是让我当场逮住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上去,真是个养不熟的,她能有什么好心,不过就是心虚害怕罢了,哪里会为了小姐才放少了的,小姐可别再好心了。”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小姐拦住了少爷不让对付红花,也不让自己啐红花,虽说为了大局,可她心里过不去。
慧慧好笑地看着她道:“你这话倒是好笑,还大耳刮子抽上去,你不是说过了吗,日后再不冲动,我们之所以刚才没让你知道给红花留空隙的计划,就是怕你跳起来,果然不假,亏得没提前告诉你,若是让你先一步知道了,岂不是坏事?你呀!就是总不记住自己的话,你这性子该收收了,可别让嬷嬷知道了,不然可有你好看的。”说完很是点了下香芋的脑袋。
香芋被小姐一说,立时泄气了,是呀!少爷可是左右交代了,万事以忍为主,低调才行,这眼看着姑太太来家了,她们这可是不能出什么事,现在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给了姑太太借口,致小姐于艰难境地,遂老实点头道:“知道了,是我刚才冲动了,我明白了,忍!这个我今儿就刻在脑子里了,小姐只管放心。”
俩人正说着,屋外香穗的声音响起,遂忙停了话头,慧慧给香芋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接。香芋忙往门口走来,边挑起帘子,边对一头汗的香穗道:“你这怎么了,瞧着满头的汗,快着给我,你歇歇,对了数儿呢,怎的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说着就接过了香穗手中的食盒。
香穗丢开了手,忙用手背抹了抹汗,这才边进屋边道:“倒也不是我一个人拎回来的,再说了我一个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从大厨房一路拎到我们院子,是数儿同我一起抬回来的,她在院外走路时崴了下脚,疼的很,我就放她先回屋里歇一歇了,不然可是要肿起来的。”
慧慧听了这话心头一动,这好好儿地怎的就崴了脚,不觉问道:“这怎么说的,去大厨房的路可不是什么新路,数儿可是走过不老少趟了,怎的就今儿崴了,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你给我说说。”
小姐问,香穗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她忙道:“我们一路走着,不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荷塘边的亭子,只这一回头,她突然就歪了下,过后就说自己的脚给崴了,我瞧着她痛苦的样子,不该是装的,大概是巧意。”她倒不是给数儿说话,只是就是论事,就她自己的感觉回答。
慧慧听了这话,也不说对或是不对,只笑了笑道:“嗯,既然你这么觉得可能就是了,不过,她好模样的怎地快到门口的时候看荷塘?按理荷塘里的景色你们这一路走穿山游廊自是可以瞧的真切,在一个这日日看,哪里有看不腻味的,我倒不晓得她还有看不过瘾的时候,看过就算了还得回头看,可见这事不对,你们看我说的可是这么个理?”香芋一听当即道:“自然是不对了,她可不是个笨的,哪里会平白崴了脚,定是看见了亭子里的人,这才故意崴了脚,好同人去说话什么的,又或许是同人约好了去前头姑太太处献殷勤好得赏钱,定是这样了。”香芋如今是对数儿一百个看不上,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的这事假了。香穗被小姐和香芋这一通分析也觉出味来,笑了道:“是呢,确实是这么个理,我说今儿这丫头怎地这么大意了,原是我多事留了她。”说到这她不觉停了停。
第一百零四章 接人
第一百零四章 接人
香芋和慧慧瞧着香穗说着就顿了顿,知她必定是有话了,慧慧倒没什么,觉得或许有些话不好当着她这主子说,遂也就丢开了,香芋不同,性子急也没个忌讳,看待小姐同自己一样,遂忙催着道:“好了,真是的,有什么直接说,卡着做什么,这里也没个其他人。”
香穗被香芋这一吼,倒也放开了,她刚才不过是不惯背后说人罢了,既然香芋问,她也不藏掖了,遂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其他,只是觉得数儿有点好笑的紧,她自是想去前头瞧热闹就同我说好了,又何苦做这姿态,如此只能是不识好人心了。”说到这儿,香穗倒是有点生气了,冷哼道:“我原想着数儿不过是个三等的小丫头去了也是白去,没得帮了忙还得不着什么好处,我们院子的钱又不是没有,何苦为了这看不着的三瓜两枣的卖死力,她倒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香芋撇了撇嘴,不屑地道:“这还用想,你呀!就是个菩萨心的,谁在你眼里都是个好的,早前儿你还私底下同我偷偷地说什么红花看着还老实,眼看着姑太太都来家了,还没动静,可见人还算是有良心,说不得也有可能是被逼的,如何?今儿发现可是错了?红花不是卡着点动手了,所以你呀!日后还是省省心的好,数儿也绝非是你以为的样子。”
这红花出手的事,还是香穗自己个发现的,也是嬷嬷支会她特意在一早起来的时候留了个空子给红花钻,自然是知道红花出手了,当时她瞧见了就很是震惊,此时被香芋一吵嚷开来,不觉面上有点讪讪的,直接认错道:“确实是我想简单了,唉,这红花还真是鬼迷心窍了,好好儿跟着小姐做好了事,哪里就缺了她的吃喝了,她是没过过外头的苦日子,能吃饱肚子就算是好的了,哪里如府里这样好的地方,连个丫头老妈子都是吃穿皆好的,大丫头就更是讲究了,连外头一般人家的小姐也是比不上的,她居然还起坏心思,真真是不知所谓了。”
香芋瞧着她这么说,也知道她这是看清了红花的真面目了,其实说起来,香穗比她有智谋沉得住气,可唯一不好的就是她不愿意将人往坏了想,倒显得有点烂好人了,这点其实一个不好最是会坏事了,所以今儿她才不得不点明了,她可是不想日后香穗办了错事再来后悔,到那时可不是后悔就能弥补的,拖累了小姐谁也不会保她。
这香穗的心性一直是香芋的心头病,今儿说过了,她也松了口气,遂点头道:“你能想通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有些人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她们家世代在府里,眼里何曾见过府外的艰辛日子,心里眼里多的是富贵,自然就巴望着富贵了,你呀!日后还是多想想的好,不见的你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了好事,人家就领情的,你知道人家想要什么吗?就比如数儿。”
想起数儿的欺骗,香穗苦笑了道:“我知道了,你就甭操心了,这人真是看不透呢,算了大家人各有志我日后再不勉强谁了,对了,这会子我要不要去问问她还想不想去前头帮忙?”
慧慧听了一笑,到底是农家出来的直性子,忙乐道:“这时候你去,岂不是告诉她你知道她耍滑了,你呀!还是老实地同我们一处用了早膳的好,没得多余费精神,还不定能得了人家的好呢,去吧,其他别管,你先去唤了嬷嬷来一处用膳。”
香穗听了忙应道:“是,小姐放心,奴婢省的,数儿就放她去了,估计这会子人大概早溜了,算了,奴婢也不操这个闲心了,小姐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嬷嬷来。”说完就下去了。
慧慧瞧着香穗下去了,很是赞赏地看了眼香芋,小声地道:“不错,你这看人很准呢,香穗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稍微绵软了点,说的好听这叫心善,说的不好听,这就叫耳根子软了,被人一诉苦,一分辨她也就顺了旁人的意,日后你还是时常点点她为好,没得被人利用了,她后悔不说,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香芋听了点头道:“嗯,是这么个理,我早就觉得她这样的性子有问题了,这不一有了机会就说了说,但愿她能真记住了,不过不管她改没改,我想着日后我们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还是避着她一点,没得她耳根子软坏事,到时与谁都不好。”
听了这话,慧慧才真放了心,她唯一在乎的就是香芋和嬷嬷的态度,嬷嬷她是不用担心,即使性子燥些,可多年的人心看下来还是沉的住气防得住人的,香芋到底是年纪小些,还不能勘破人心,容易激动且易对人倾心,她怕就怕香芋一味地对香穗不设防,如今看来也知道保留了,这个倒是进步。
不过鉴于香芋以往的记录,还是要多提点提点的,瞧着她这样,正好借着香穗的事点点她,慧慧忙笑了道:“好了,不错这想法好,不过现在有什么事你先记心里,如今我们只是在自己的院子,也没什么事能让我们考验人心的,日后我们出了院子,你再看,到时你就知道人心复杂难辨了。”她心里还是觉得香芋被多年圈在院子里,没接触多少阴暗面,心到底纯粹了点,好就好,坏就是坏,这世上的事哪里这么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