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匹?好,”武云迪点点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从未说话的一个圆脸小眼睛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才二十个人,不如就交给唐叔叔的察哈尔骑兵如何?总要全歼才是,不然大军来到通州的消息,可要泄露出去了!”
察哈尔骑兵都统唐布拉吉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蒙古语,那个传令兵领命而去,不多会,山坡后响起了闷雷般的马蹄声,唐布拉吉眯着眼对武云迪说道:“小武,虽然僧王让我跟着你打仗,自然我该听你的派遣,可你不许污蔑我们蒙古人的骄傲,这二十骑兵,你看着,若是旗下的那些小崽子不在一顿饭的时间解决掉,那我就抽死他们!”
武云迪哈哈一笑,对着唐布拉吉的桀骜不驯毫不在意,以前两人在僧王大军之中平叛的时候,交往颇深,如今的恶声恶气不过也是因为僧王在通州大败,他心里不舒服而已,武云迪怎么会放在心上。对着站在地上的少女饶有兴趣,“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杀了不少洋鬼子?”
“是,我们一共杀了十多人,其中大概有两个头目,”冯婉贞挥手让人从一个牛皮袋子里头拿出来了两个石灰腌的人头,那头发一个深红,一个淡金,明显不是中国之人,“所以洋人对着我们穷追不舍。”
“哦?”武云迪验看了人头,叫冯婉贞收起来,“这是难得的功勋!你叫什么名字?”
“她是我们婉贞妹子!这两个洋人都是我三保叔和婉贞妹子杀的!”那个粗壮的少年瓮声瓮气地说道,冯婉贞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说话了,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又连忙抬起头来,“启禀大人,小女的父亲被洋人砍伤,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些药材!”
“何须如此麻烦,你等且跟着我们吧!”武云迪大手一挥,“你们也是杀了不少洋鬼子,又是通州的地头蛇,皇后娘娘要本将剿灭洋人,少不了你们帮忙,先跟着大军,做好向导,养好身子,本将还要你们出力呢,也甭担心,皇后娘娘有了旨意,下诏说凡直隶军民者,杀敌擒敌均有重赏!你们就等着赏赐吧!”说到这里,远处又有一群骑兵奔来,为首的几个人马上挂着一串的人头,武云迪眉毛一跳,对着唐布拉吉笑道:“唐叔叔手下的兄弟在八里桥到底是没耽误,这手艺半点不输洋鬼子,这可不到一顿饭的时间!”
“武大人过奖了。”唐布拉吉摇摇头,语气里有些不满足,“一对一,什么洋人都打不过咱们,就是阵战的时候总是不及敌人,真是难以解释,幸好皇后娘娘出了好计策,不然就靠着死打,一味的死拼,就是全死光了,也是无用!”
“正是!”军需官指令着冯婉贞等人到一边去休息,冯婉贞偷偷地看着意气风发的武云迪,“就按照之前练好的,咱们依计行事!”
咸丰十年九月十八,武云迪从八里桥出发到通州郊外,围歼一小股英军骑兵,拉开了八里桥战役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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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游击战法(二)
“嗖”的一声,官道边上的灌木丛中飞出来一个套圈,把正蹲下收拾靴子的大胡子绑着白布包的英国火枪兵紧紧地套住脖子,用力一拉,那火枪兵就被拉进了灌木之中,只留下一双大脚露在灌木丛外不断挣扎,边上一个在抽烟的英国士兵大惊失色,丢掉嘴里的卷烟,嘴里骂了一句,拉住那个大胡子的双脚使劲往外拉,然后大声喊着左近的人过来帮忙。
原本在灌木丛里大声喊着的大胡子闷声哼了几下,就此不再说话,身上的劲也松了下来,外头的士兵连忙一下就把里头的大胡子拉了出来,正哈哈大笑,“约翰你这头死猪,你看看,还是我救了你,”几滴湿湿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他低头一看,笑容顿时戛然而止,只见被他戏称为死猪的约翰,原本长着茂盛大胡子的头颅赫然不见,只留下了缓缓流出的血水。
身后赶上来的两个英兵持着火枪朝着灌木丛扫射了一番,直射下几张落叶,三个人放下约翰不见头颅的尸身,拿着火枪小心走进灌木丛,细细地搜查了一番,发现左近有一条小道通往远处,路上有些凌乱的脚步印和洒落的血迹,三个人不敢追过去,只好回合在一起,走了回来。
走到官道边上的时候,英法联军的主帅都已经到了现在,额尔金阴着脸不说话,葛罗倒是闲适的很,拉着自己的坐骑,挠挠马的耳朵——毕竟,这不过是英国人的事儿。
回来禀告的人说了约翰被杀死的情况,额尔金若有所思,对着葛罗说道,“看来还是上次那些中国人,不过很奇怪不觉得吗?葛罗先生,之前那些愚蠢的中国人被我们赶得差不多了,怎么最近又突然冒出来了什么这么多敌视我们的!要知道就这两天,我们已经牺牲了四个人了!都是落单的时候被干掉。”
葛罗摇摇头,“可怜的勇士,愿他们在天国永远能得到天父的慈光普照,”葛罗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装模作样的祈祷,之后对着额尔金说道,“那我们就不用散开了,这些胆小的中国人,不敢和我们面对面的决斗,只能玩这些小把戏,直接从中国政府修好的宽阔道路一路赶到北京去!哈哈哈,中国皇帝肯定想不到,他费心修好这么平整的道路,反而加剧了中国的灭亡!”
“非常赞同你的观点,”额尔金对着葛罗刮目相看,没想到人家的建议合情合理,完全摆脱了法国人就知道美食美女的低俗爱好,“那我们就出来,那些可恶的中国人,要是再被我抓到,我一定要每天抽他一百鞭子,直到送他去见撒旦!”额尔金笑了起来,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我们去北京!”北京发音之准确,让随军的中国通译暗暗咋舌。
很快额尔金伯爵先生就笑不出来了,大军出发还没多久,就又停了下来,额尔金听到禀告,铁青着脸走到前头,只见官道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几个倒霉的法国士兵掉在三米见深的陷阱里动弹不得,里头的竹签刺中了一个人的大腿,一个人的小腹,鲜血冒了出来,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是可见接下来的战斗,这几个人已经是排不上用场了。
额尔金叫人把地下的人救了出来,葛罗故作轻松地对着面沉似水的额尔金笑道:“不过是陷阱,以后注意点就好了,我才不相信中国人能毁掉全部官道!”
.....
静海县外的青云观主持道士点姚道长最近又恼火,又高兴,高兴的是原本对着僧道不感冒的县令大老爷居然亲自来青云观上香参观游览,还和自己密谈了半个时辰,城里头的那个贼秃嫉妒地眼睛发红,做法事遇到的时候酸溜溜地说了好些怪话;恼火的是县令大老爷要自己关了青云观,说是半年之内就被官府征用了,那大把的香火银子啊!
最近更害怕的不仅是天津卫经过的洋人,点姚道长倒也不是蠢人,打听到了洋人的动向,对着自己的信徒说自己闭关为国祈福,闭关半年,结果好么,大老爷趁着夜色带了一群大头兵来,看着那些气势汹汹的大头兵,自己真是吓了个半死,在禅房抱着历年存下来的积蓄念了一个晚上的三清四御五帝,县令老爷在青云观安顿好了几千人的士兵辎重,来到点姚道长禅房交代事宜,见到他的胆小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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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游击战法(三)
“就你这点身家谁会看的上?丢在人家眼前,人家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真真是井底之蛙!赶紧招呼道观里的童子把你们观里弄的好素菜拿过去孝敬,日常就不要出门了,本官都会把米面肉菜送来的,你们几个人搭着用些尽够了,不许出去透露了消息,要是透露了出去,你这青云观就等着关张吧!”
点姚道长战战兢兢地点了头,又苦着脸做了保证,从菜园子拔了一点菘菜、金笋送到这些绿营不像绿营、八旗不像八旗的营中,为首的年轻人很是客气,亲自接见了主持,还温言说了几句话,点姚道长壮着胆子邀请那个年轻首领游览了一番青云观,那年轻人也是极为和蔼,带了两个亲随绕了绕道观,正在正殿廊间看朝元图,一阵大风吹过,露出了那个年轻人扎的腰带,点姚道长眼睛眯了起来,对着那年轻人一阵拍马,态度热情,姿态卑微,出人意外,那年轻人带着的两个戈什哈都警备了起来,生怕这个彷佛打了鸡血的道长做出什么不稳妥的激动来。
“无量寿佛,这位大人,本观之中除了素菜之外,烹制的佛跳墙也是极具风味,大人若是不嫌弃,小道愿为大人亲手烹制!”
那个留着短须的年轻人眉毛一挑,也不知道自己是那里被拿出来了行藏,让这个道士前倨后恭起来,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那倒是有劳道长了!”
点姚道长含笑退下,龙卷风似的跑到厨房去,大声指挥起道童来,自己亲手拉过一只老母鸡,用力地剁了起来,边剁还边嘀咕边傻笑,“赚到了,赚到了,居然是二品大员!这青云观,老子,都是要发达了!”
那个神态雍容的年轻人在神前捻了一炷香,暗暗祷告之后,转过头,对着跟过来脸上隐隐有着忧色的张树声、吴长庆等人笑道:“青云观,青云直上,恩,这是个好兆头,看来这次北上必然是胜仗了!”
“大帅,如今咱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张树声问道。
“只好在这里干等着,皇后的意思是让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洋人们以为我们北边没有好火器,咱们就先安心休养几日,养足了精神,听候命令调遣便是。”
“这静海县县令彷佛也是皇后娘娘的人,”吴长庆骇道,“这皇后难道还有料敌先机的能力?难不成真是武侯转世?”
李鸿章摇摇头,“子不语乱力怪神,据我所看,皇后娘娘并不能料敌先机,若是如此,洋人岂能如此大摇大摆,入中国彷佛无人之境?只不过凡是善未雨绸缪罢了,且不提他,张老哥,你去探探那个县官的口气,论起来也是有过点头之交的,之前发逆内讧的时候,这杨县令也跟着安公公来过南边的,问问看最近北边的形势,洋人怎么样了,朝廷那边动静如何。”
“喳。”
李鸿章笑着激励大家,“其余诸部好好操练,淮军此番北上,必然要让世人都知道淮军诸位英雄好汉的大名儿,人生在世,轰轰烈烈才是男儿本色!”
众将轰然称是,李鸿章瞧着大家的士气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殿。
额尔金觉得自己的好运气从通州出来之后就消失无踪了,那些千奇百怪的陷阱不说,如今连洪水都弄了出来,额尔金瞧着边上原本一直好像在度假似的葛罗,脸上也是一脸苦涩,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子?就单单这些中国农民怎么可能摆出这样的架势?这么大的架势!把官道都淹了。”
摆在英法两国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西北方向还源源不断地有水继续流过来,把湖泊变得越来越大,如果边上的不是树木山石,而是芦苇的话,额尔金一定以为自己还在天津海边度假。
去探了下深浅的传令兵回来说,积水不是很深,不过是到腰部而已,额尔金放下了心,指挥一队火枪兵在后头警戒,防止中国人又偷偷跑出来袭击,剩下的大部分分批次淌过这趟浑水,第一队的火枪兵把手里的火枪高高举过头顶,把自己的包裹挂在脖子上,咒骂着走过半人深的水泊,战战兢兢走了些时间,额尔金看着走过去的人没什么异样,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一马平川的宽阔地面上也没有人敢来偷袭,真以为大英帝国的火枪是吃干饭的吗!就如此喜滋滋地想了一番,额尔金策马准备过水的时候,“啊!”前头传来了一个英国士兵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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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游击战法(四)
额尔金觉得自己的血压已经要爆表了,额头的青筋剧烈地抖动着,“这谁能他妈的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额尔金怒吼道,完全不顾及英伦绅士、伯爵地位该有的风度了,传令兵苦着脸来禀告——他刚刚从水里出来,“伯爵大人,那个惨叫的士兵好像被一个中国的捕兽的铁夹子夹住了!”
那个惨叫的士兵边上的人把他拉了起来,看到他的右脚上却是加了一个捕兽夹,那个惨叫的士兵看着铁锈的兽夹,原本惨叫的他忍不住痛哭了起来,现在这个时代,破伤风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我的上帝!”边上的扶住痛哭流涕的士兵哀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和另外几个人把他的脚从魔鬼的牙齿下解放了出来,然后背着他继续往75 前走。
渡水的英军脚贴着地面一步步地往前挪过去,如此一番,果然好多了,虽然还有不少人一时大意,踩进了污泥里头,中了大奖,时不时的惨叫声,不能引起额尔金的注意,额尔金现在对着边上的葛罗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对劲,公使先生,之前我们在通州的时候不会是这样子的,这些破坏官道的行为,那些狡诈的中国农民不敢做的!”
“难道是?”葛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难道是中国政府,中国皇帝又准备认真对付我们了吗?”
额尔金来不及回答,前头又想起了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前半声中气洪亮,后半生截然而止,无声无息地哑掉了。
额尔金转过头,只见扶着那个被捕兽夹的人脸上一阵惊恐,肉眼可见的黑气浮上了他的脸庞,他虽然还是抱着受伤的士兵,嘴里对着额尔金等人张开闭合,做着嘴型。
在水里的众人一阵骚动,这又是怎么了!额尔金努力地分辨哪个说不出话的士兵说着什么,倒是边上在水里的传令兵看懂了那人嘴里的哑语,瑟瑟发抖地对着额尔金说道,脸色苍白一片,“伯爵大人,他说的是viper!!!是有毒的蛇!”传令兵还很俏皮地解释了一下viper的意思。
额尔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胯下的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动,一个抬腿,额尔金没夹住马肚子,一头栽进了水里面。
“快救伯爵大人!”
“哎哟哎哟!这里也有毒蛇!”
“该死的我也被咬了,救命!上帝啊!”
现场乱作了一团,刚下水的连忙返回这一头,快到对岸的人也顾不得捕兽夹的威胁,连蹦带跳丢掉包裹和火枪逃到对岸去,扶住那个被兽夹夹住的士兵脸色死黑一片,丢掉了那个受伤的士兵,慢慢倒了下去,脸埋在水里抽搐地抖动着,眼见是救不活了,大部队在水里惊乱成一团,虽然人数众多,可经不住大家一起紧张起来,水里越发是沸腾起来似的热闹,葛罗厉声高喝,“不许慌乱,最外面的士兵朝水面射击!赶跑毒蛇,中间的士兵排成一排,全军前进!”
额尔金被自己的亲随从水里捞了起来,听到葛罗的话,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全军前进!我要打到北京去,要让中国皇帝付出代价!”
不远处的小山包里头一群人看着慌乱的英法联军,众人脸上不由得笑逐颜开,“张大人,这会子又立大功了!这水淹七军,实在是有关爷爷的风采啊!”
为首的张大哥拱手,态度谦和的很,“若不是您派了青壮来挖坑,说不定洋人看着这浅水,早就过去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儿只是拿了些不中用的夹子出来,还是张大人拿出来的毒蛇建了大功,啧啧啧,”那个说话的老者眼中精光一片,“一个人头可是十两银子啊!能买多少米粮了!”
被称作张大人的人心领神会,“这自然是你们这些义民的功劳!等下去咱们清点好人头,银子这就付给你们。老哥哥,你且好生跟着这些会走动的银子吧!还不知道吧?多杀洋人,不仅能发财,还能当官!”
“当官!”那个老者眼睛睁的极大,原本眼中闪烁着的孔方兄,刷的一声变成了挂着鸡尾巴的高贵的顶戴。
.....
淌过积水,浑身湿漉漉的额尔金发布命令攻进一个在官道边上的居民区,从规模来看,是一个镇子,好吧,其实用进攻不准确,应该是散步进入镇子才对,因为这个在官道边,地理位置极好,商贸往来应该很茂盛的镇子空无一人,英法联军轻而易举的进驻了这个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