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澄在低声翻译,“不过是为了全贵国之颜面罢了,贵国远道而来。凡事和为贵,”恭亲王的一番话皮里阳秋,大家确都是明白了,这一年一千多万两银子,可远远比什么一次性的军费赔偿多了去了,天津条约里面英国不过是拿了200万两,法国才拿了100万两白银而已,如此大动干戈。靡费军费无数,国内早有怨言,如今恭亲王的话里意思都听明白了,要是不动军火能赚到钱就是最好,两国不远千里而来,难道还是为了攻灭中国?不过是钱一字而已,“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恭亲王的脸色转为正色,“我也把中国的底线说给你等听,在本月底之前,一切军舰部队均要退出中国领土领海。还大清国一个海晏河清!”
大堂内的其他人默默无言,只有恭亲王严肃的声音响起,“若是月底尚未结束战争,签订条约,视为对大清国不尊敬,我们大清国必然要和贵国等死扛到底!”
那个圆脸的公使听到龚澄的翻译,默默点头,“我可以代表英国接受停战请求,”这时候公使还是倨傲地用了“请求”两个字,恭亲王虽然听到了更加傲慢无礼的龚澄的翻译,可到底没有发作,“有关条款我认为需要援引中国和美国的条款,并在相关的优惠程度上更加具体深入一些。”英国公使看着急切的费列罗,“我相信法国公使也是这个观点。”
“这是自然,”恭亲王点点头,“请贵国等速速将谈判文本告知我等,凡是割地赔款之外诸事,均可洽谈,若是英国使节不嫌弃,在沿海港口选一个为英国法国优惠港口亦是可以的。”
“那请问有关购买军舰的事?”费列罗连忙插话,把刚刚英国使节端起来的架子一扫而空。
“原本是优先一国,可实在是不知哪国海军较为优秀,”恭亲王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所以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还需和三国公使共同商议才是,总要利益均沾才好,不然三国又有议论纷纷,俄罗斯吗?无需管他了,这等小人之国,就知道趁火打劫,前些日子还提出为中国调停,代价是外兴安岭一带土地须割让给俄罗斯,故今日不许俄罗斯公使参与和谈,并勒令其速速出京才是正理,所以,三位公使先生,有关军舰以及水军训练一事,”恭亲王拍拍手,一脸无可奈何,“还请三国定下调子,再和我等商议不迟。”
恭亲王成功地让三个国家闹成了一团,喝了口茶,中国人鱼贯退下,将谈判场所让给了三国公使等一干人,三国公使叽里呱啦地用鸟语开始争论起来,华若涵清楚的明白美国现在并没有在中国火中取栗,在英法两大巨头中间虎口夺食的本事,只是抓住恭亲王所说“托美国公使代为购买”的虎皮扯大旗,一口咬定此事由我做主,英法两国公使除了相互攻击之外,又对着美国人的抽头行为十分不满,三国闭门磋商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对有关军舰购买事项进行了无耻的分赃,三天之后签订的《中英北京条约》、《中法北京条约》、《中美北京条约》除了通商、关税、传教、外交、战俘等事宜进行了约定之外,针对中国建立海军一事,中法英美四国再另行签约《中**舰购买章程》,其中规定“章程生效之后,由美国舰队运送中国士官前往英国考察学习,所购买之军舰均由美国舰队运送至中国,由中国支付不超过船舰百分之五的运送费用,此外第一年一千万两的份额,由英国认购600万两,法国认购300万两,美国认购100万两,一年一商定认购份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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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寒风瑟瑟(上)
就在英法美三国和中国分别签订《北京条约》的当日,俄罗斯公使朱罗毕夫忿然出京,出京的时候宣称“这样的耻辱要用血来洗刷”,不过这时候几个签订条款的人均没理会这种失败者的叫嚣,在合影之后,三国使节对于条约之中获取的权益十分满意,围着恭亲王说了好阵子的话,法国公使,接下来可能是法国驻中国大使的费列罗对着中国这位皇帝的亲弟,尊敬的亲王非常感激,围着恭亲王说了好一阵子的恭维话,最后却又是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亲王阁下,我当然非常确定这次的和谈和条约都是有利于两国外交关系的进展的,但是我又有一点点的担心,”
“哦?公使先生请说,您在担心何事?”
“在下担心的是有关于条约这种政策的延续性的问题,我从龚哪里得知,中国人有句话叫推动政策的人要是不在的话,政策也会消亡,如今我们四国友好的局面,不瞒亲王阁下,”费列罗看着恭亲王诚恳地说道,边上的龚澄无奈的翻译,“我非常担心,要是您不再继续处理有关外交的事情,中国对外国,特别是英法两国,从今天开始的友谊怎么能维系下去,我表示持着怀疑态度,要知道在行宫管理中国政事的那个大臣,就对我们十分的敌视,英国的巴夏礼先生不就是吃了他的亏,才一直被关押到现在嘛。”
又是这个龚澄在煽风点火,不过幸好早就和皇后定下了主意。恭亲王微微愠怒,瞪了龚澄一眼,却也依旧解释说道,“当然,政策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得到充分的延续,公使先生,你无需担忧,有件事要通报一下给诸位公使,”几位公使都走了过来,听恭亲王要说些什么。“我们皇帝陛下已经同意我上奏的折子。就是要设立一个专门对等接洽各国事务并办理洋务的衙门,朱批下旨就准备叫‘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我虽不才,但是皇帝陛下已经下命叫我筹备此事了。虽然别的事儿我管不上。洋务的事儿。诸位放心便是。”话里的潜台词就是洋务的事儿,肃顺说不上话,全由恭亲王全权料理了。
华若涵喜笑颜开。连那个开始板着脸的英国公使也露出了微笑,对于他们来说,就需要一个柔和且善待外国人的开明权贵当政才是最好的结果,费列罗连忙拍胸脯,“请亲王阁下放心,有关各国的事物,只有您在的时候我们才能好好商议不是,放心吧。”
如此谈笑了一番,又说起了战俘的交付事情,恭亲王向各国使节表明,“最近这些日子天气已经冷了起来,有些战俘已经受伤了不少时间,需要好好照顾,我认为还是留到第二年开春再有各国接回才是,你们以为如何?”
些许的战俘不会受到任何人关注,反正那些外交人员已经被放了出来,英国公使放弃了一个专属通商口岸的特权才让战争指挥犯额尔金伯爵提前放了出来,大人物都已经返回,包括灰溜溜精神萎靡的巴夏礼,这些小兵们无人理会,英法两国巴不得中国人再提供吃住一段时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中国可比国内传闻野蛮落后的样子好太多了,这么人性化的想法,费列罗是想不出来的,英法公使点头同意了,并准备将此事写入备忘录。
“贵国等的俘虏已经无事,此事已经了了,大清国被你等俘走的人,也该遣返中国了。”、
“胡福,不要径自叹气了,老大人最近几日神气很是不对,蓝老哥临死的时候,不是告诉咱们过吗?吃一家的饭,要忠心报主,咱们老大人总算是好人啦!”
“许庆,这还要你多说吗?这当然该忠心报主的,但根本不是这回事,我告诉你,”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米快没有了,就算咱们每日就的吃稀饭,扣着吃饭,可出来这么些日子,米快没有了,你也总看的出来,”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变得焦急了起来,“这怎么办?老大人是不会吃洋鬼子的东西的!你不听他老是说,‘伯夷叔齐义不食周栗,饿死于首阳山之上’吗?没米吃的话,老大人.......老大人该怎么办!”
那个中年男声隐隐有了哭声,另外一个人连忙叫他打住,“轻着点,别叫老大人听见了,那可真了不得了!这加尔各答,到处都是黑炭一样的阿三,说话和鬼叫一样,半句话也听不懂,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米卖?从前我们在广州时常吃的籼米,听人说都是安南印度贩来的,等那个英国人回来了,咱们问问他去。” 许庆和胡福在这里头低声商量,忽听得内间里面一声咳嗽,一个老年男子苍老的声音在哪里喊胡福了。
“胡福,米没有了吗?”
胡福和许庆对视一眼,并肩一起进了里间,只见内间家徒四壁,除了一只破木床之外,就没有别的家具了,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的老年男子披着衣服窝在床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原先封疆大吏,威震天南的气势在叶名琛的脸上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倦容。
“是的,大人,米还有一点,不过不多了,”胡福垂着手回道。
叶名琛把手里的吕祖经合了起来,和气地吩咐道,“你们两个在商议添米的事儿吗?不要这么去做,洋人的东西我是不会去吃的,自从离开了中国,来到这印度,我就已经有死志,皇上,哎,我对不起皇上,士可杀不可辱,先贤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米完了,我也没必要活了!”
“大人,”许庆差点就哭了起来,“万万不能这样想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天我在香港,我们一起在船上看风景,蓝忠用手指点海水,他的心思我明白的,无非叫我为国尽忠,一死了之,啊,我为什么苟且活了下来,不过是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听说他们要把我送到英国去,听说英国当朝的是一位女王,做国王的总是明白事理的,我要面陈女王,质问她,为什么两国合约交好,英国人却是背信弃义,悍然无故发动战争,我要她良心触动,真心悔悟,向我们皇上道歉!”
室内寂静一片,加尔各答的海风呼啸地吹过窗棂,发出了可怖的尖锐声音,“那料想到洋人居然就把我拘押在这印度,不能到英国去,见不到英国之主,那我还有什么意思苟活在人世间?洋人又在中国打仗,你们也瞧见了,之前那个英国人趾高气扬地告诉我,他们已经打到了天津,”叶名琛脸上有着深深的灰色,“中国又是风雨飘摇了!”
“你们是知道的,汉朝的苏武被匈奴人扣押了十几年,餐风露宿,终究不坠一国之威,英国人虽然没有虐待我,到底是不肯让我去见英王,我和苏武一样,都是拘于海外之地,我虽不才,但也有效仿先贤的勇气,这‘海上苏武’是要去担当的!”
“是,老大人,我想英国人总要有一天要把大人押到英国去的,苏武不是被匈奴拘留了十多年吗?”许庆想趁机把自己买米的意思说一说。
“不,我生不有命在天!”叶名琛眼里原本跳动的微弱却又带着生命力的光芒渐渐地熄灭了,“苏武是使节,而我是封疆大吏,有所不同,我原本的期望落空了,想着将功折罪说服英王,这差事没办好,哎......”
“胡福,你们两个把饭吃了吧,我志已决,不会在苟且偷生了。”
“大人!”胡福许庆跪下哭喊道,叶名琛挥挥手,示意让自己的家人出去,叶名琛透着窗口看着外面海面的波涛,闭上了眼睛,和着心头汹涌的热潮,一上一下的呼应这,吕祖经上的黑字,彷佛会跳动的一样,一个个的跳跃过叶名琛的眼前,热带天气,虽然是深秋的样子,却依旧是闷热难耐,那澎湃的水汽团绕在茂密的森林上头,一匝一匝如同披沙似的,叶名琛觉得自己的气越发急了起来,眼前忽明忽暗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叶名琛摇头叹气,“死之前居然连家乡的景致都见不到,死在异乡的总督,我大概是大清朝开国第一个了,”叶名琛挣扎地站了起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披着衣服,走到窗户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波涛,吟诵起前几日刚做的诗句。
“镇海楼头月色寒,将星翻作客星单。纵云一范军中有,怎奈诸君壁上看。向戎何必求免死,苏卿无恙劝加餐。任他日把丹青绘,恨态愁容下笔难。”
一首诗诵完,叶名琛看着外头的景色,不由得痴了。
许庆拿了一碗粥进来,苦劝叶名琛进食,叶名琛视若罔闻,许庆无法,只能含泪退下,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吵杂声,那嘈杂声越来越响,靠近了叶名琛的住所,外头把守的两个阿三士兵问了几声,就不再言语了,胡福扑了进来,跪下含泪,又惊又喜地说道,“大人,国中来了人了!”叶名琛转身盯着胡福,浑身发抖,“怎么说?”
“要大人保重身体,不日就能归国!咱们胜了洋人!”叶名琛老泪纵横,“咱们终于可以归国了!”
咸丰十年十一月,因《北京条约》约定,滞留印度的前两广总督叶名琛被遣返归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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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寒风瑟瑟(中)
咸丰十年十月二十三日,荣禄所部攻陷苏州,曾国藩听闻北边议和已定,连忙又挥师攻破溧水太平军粮仓,重新攻占孝陵卫,复对江宁的洪秀全等人形成合围之势,太平军覆灭指日可待。
十月二十四日,额尔金、巴夏礼、葛罗等一干俘虏释放。
十月二十五日,对永通桥战役之中的将士御旨嘉奖进封。
十月二十九日,恭亲王请旨赴往行在,诏令不许。
十一月十五日,冬至日,贞贵妃钮祜禄氏在热河行宫主持家祭庆典。
十一月二十日,河南巡抚上奏,捻军余部在虎牢关大败,往西溃败而去。
咸丰皇帝见海内外日渐安慰,越发洋洋得意了起来,自从冬至日之后,便是日日笙歌,夜夜**。小年夜的时候喝多了还要骑马打猎,没曾想一下子跌落马鞍,倒是摔伤了左脚踝,一时间行在弄得慌乱不已。
“怎么个回事?”皇后大惊,她刚刚放了新年给外命妇的赏,又看了看给太妃太嫔们的年礼,听到行在传来的禀告,不由得惊了起来,“怎么会好端端的摔伤了?”
“听说那日喝了酒,骑马跌落的,”德龄低声回禀,储秀宫里头的红罗炭熏得正暖,德龄觉得自己的鼻翼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踝伤了。”
“这些起子!”杏贞暴怒,一声娇喝。殿内众人无人不小心翼翼,“怎么当的差,定然是肃顺等人一味顺着皇上的意思,”如今的皇后在六宫之中可是全当家了,再加上在京中的赫赫威望,民间一些酸文人在诗文里面已经用“天后”的称呼了,六宫中人无人不恭敬听命,杏贞担忧地说道,“喝了酒怎么能骑马,这不是存心让人出事吗!”
穿着百鸟蓝色底苏绣滚边旗袍的帆儿抬起了头。把手里的刺绣放下来。“娘娘切莫气坏了身子,不是说了没有大碍吗,皇上必然圣体无忧的。”
“叫百草厅的骨伤圣手去行在瞧瞧!我实在是不放心,哎。行在那边都是些就知道哄着皇上玩乐的臣子在。就一味的胡闹了。”杏贞烦躁地走来走去,又问德龄,“敬事房的档案拿来了吗?”
“已然拿来了。冬至日之后就没有歇过,每日皇上都召了嫔妃侍寝,最多的是丽妃娘娘,几个答应常在小主也不少,还有贞贵妃也有几次。”
“眼见着春节就到了,”杏贞喃喃,“不行,”杏贞仰起头,“我要去行在!”
“可是娘娘您没得旨意,无法前去啊,”安德海连忙说道,“您上了好几次折子,万岁爷那边都没个准信呢,擅自出宫这可是不妥当啊。”
杏贞颓然坐下,“怎么会这样子,”这时候杏贞有点后悔把同道堂印玺交还了,没了那个印玺,自己真是寸步难行,就算《北京条约》是自己亲自审定过的,可那也是偷偷摸摸的,素来不觉得自己手里无权的皇后这时候才明白,少了皇帝的命令,自己就是出这宫门一步也是难为极了,以前还以为不呆在皇帝身边,并无大碍,如今看来,就算没人进谗言,皇帝也快忘记自个了。
“德龄,”杏贞无法,只好拿出德龄这个伺候皇帝多年的法宝来,“你准备一番,过了年,就出发去行在,就说本宫不放心皇上,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本宫无妨亲至,怕行在伺候的人不中用,叫你来提点着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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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庄”的戏台有三处,最大的在勤政殿前的福寿园,遇到寿庆大典才用。一处在澹泊敬诚殿后面,离皇帝的寝宫极近。还有一处在如意洲,如意洲三面临水,一径遥通,宜于盛夏居住,戏台临水而建,名为一片云,肃顺已经派人在修理,要赶在万寿节前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