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雨呢?”王思乔端起酒杯投来询问的目光。
“来,两年不见了,干一杯!”陈近南端起杯子。
“怎么了?”王思乔见陈近南脸色阴郁。
“很快就会步你后尘。”陈近南凄然。
“你们不是已经生活在一起了吗?”王思乔不解地望着他,“有了新欢?”
☆、23 老滑头
“新欢?呵呵,这个世界,要懂得板门与篾门的价值,千万别寄什么美好的期望,就算你努力,也无法改变他人骨子里的鄙视。”陈近南很消极。
“只要爱你的人爱你,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王思乔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坚信自己和她最终会走到一起,尽管她已经有了孩子。”
“呵呵,祝贺你,早日心想事成!”陈近南一仰头,一瓶子黄绿色的液体顺着喉管进了胃里。
半个月里,陈近南一步未踏过虹家,呆在娘家的虹雨坐不住了,情绪归情绪,她的生活里不能没有陈近南,他对她很好很迁就,并且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我得去陈家一趟。”
“你真要和他继续走下去?他拿什么养活你?先不说我们的感受,你的幸福指数在哪里?”虹长盛见虹雨要出门,忙阻止道,“好好想想吧!人家余俊卿这几天,哪天不来陪你、讨好你?对你那么殷勤劲,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只要你和那小子今天分手,明天,小余就会……”
“爸,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普通人家,他们不是照样生活得快乐阳光吗?并且陈家不见得就差哪去,我的事,请你们以后再别掺合了。”虹雨打断父亲的话题。
“你们私下□□,去加拿大,这一切我和你妈咬牙忍了。两年的时间不短,事实怎样证明的!他的本事在哪里,你能不能醒悟醒悟?让我和你妈多活两年。”虹长盛继续做着女儿的工作。
“今天没有成绩,不怪他,是我不让他出去做事,相信他会有出息的。”虹雨分辨道。
“会有出息?拿什么?还是等到你人老珠黄。”虹长盛耐着性子。
“虹叔好!”余俊卿出现在门口。
“爸,怎么着那都是我的事,我和近南商量好了,明天就离开巴城出去创业,一会就离开了,您们好好保重,到了给你们电话。”虹雨见余俊卿这些天像只苍蝇一样围着她嗡嗡,心下烦透了,原本在巴城再呆几天,这会二话不说,将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拉上就走。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虹长盛捶着胸口。
“让她走,只当没这么个不孝女。”宫芸咬着牙恨恨地说。
陈近南随虹雨来到香港,大哥虹图和嫂子是热情的。虹图的事业已经做得声名鹊起,北京、上海都有几家子公司。
“哥,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眼下也没什么去处,你和嫂子合计合计,如果公司需要人手,我们可以不遗余力帮衬帮衬,如果有难度,绝不为难你。”虹雨在哥嫂面前没什么好顾忌的。
“深圳渐渐有赶超香港的倾向,我和你嫂子正合计去那里投资一家分公司,你们回来得正好……”虹图将在深圳成立公司的打算讲了一遍。
半个月后,深圳一家名叫“图雨通讯设备有限公司”成立了,虹图任董事长,虹雨任总经理,陈近南任经理。
公司开业以来,生意不错,可货源供应却很不稳定。
“大哥,这样情况,以前香港有过吗?”陈近南的办公室里,虹图正翻看销售业绩。
“很少这样的,我已经给美国'亚克'公司去过几个电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香港事务繁多,要不你跑一趟,看看什么情况?”虹图望着妹夫。
“行,什么时间去?”陈近南爽快地回答。
“越快越好,时间你安排。”虹雨喜欢他这个性。
深圳这家公司是虹图总公司名下的第十一个子公司,他与陈近南的接触并不多,这正是考量这个妹弟能力的时候。
洛杉矶是全世界工商业,科教、文化、娱乐、国际贸易和体育中心之一,同时也是航天、电子业的最大生产基地之一。是仅次于纽约的美国第二大城市。
“亚克电子科技集团”坐落在洛杉矶电子工业园。董事长亚克·托马斯是个五十岁左右,非常精明的加拿大人。
他对陈近南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但闭口不谈供应产品的问题,倒是热情的带他生产车间转了好几圈,转眼过了三天,天天供他好吃好喝。
只要陈近南提及产品供应,亚克就会说不急不急很快很快,却没个确定时间。
在车间里转了几圈的陈近南,发现了一个秘密,产品大多销往中国市场。
陈近南把这里的情况向虹图作了详细汇报。
“你觉得亚克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虹图问。
“其实很简单,他和你合作已经好几年了,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我了解到他给你供的产品价格比别人低了不少,估计是把你的定制卖给了别人,一样是销往中国,你懂的。”陈近南说。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他给我提过涨价的事,我一直没点头,这个老滑头……你打算怎样处理?”虹雨问。
“简单,过两天,保管他准发货。”陈近南信心满满。
“好,等你的好消息。”虹图大喜。
第二天,陈近南不再让亚克陪,说要出去走走,看看。亚克想让人陪他,被他拒绝了。
陈近南哪也没去,就在工业区内,东流西逛,一会这个厂子出口和守门人打个招呼,闲聊几分钟,一会那个厂子见人出来,追着问这问那,那些人无一例外都给他指着厂子指手画脚给他介绍什么。有的人还将他请进厂子呆了好长时间。
他这一情况被亚克悄然派出盯梢的人看在眼里,赶紧将这情况汇报给了亚克。
“呵呵,老朋友,今天累了吧?”亚克的中文不算差。
“亚克先生原来会说中文?”
“是啊,我在中国呆过几年。”亚克忽闪着精明的小眼,“喜欢这里的工业区?”
“很大,很前卫,科技尖端。”陈近南赞道。
“有什么收获?”亚克笑着。
“收获很多,很多。”陈近南扬扬眉,“噢,对了,亚克先生,这里很美,下午得继续出去转转,您忙不必管我的。”
☆、24 暗 战
“那怎么行?中国来的客人,我怎么也得安排人好好陪陪。”亚克笑得很热情。
“行啊,谢谢? !背陆仙鹗堪愕奈⑽⒁磺飞怼U庋蠊碜庸簧系保至恕?br /> 陈近南与陪同那个叫威廉的年轻人,下午闲逛了不少厂家,由于很多产家都认识那个威廉,陈近南没费半点力就让人知道了他是来自中国的经销商。于是他们想法设法和他套近乎,急坏了身边的那个威廉。
威廉悄悄将陈近南活动的情况告诉了亚克,气得亚克直骂他“猪”。
“陈,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老板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发货的时间了。”威廉见陈近南还要继续逛下去,急了。
“难得有机会,再转转吧!”陈近南心下暗喜。
“要不其他地方,走走,这里都一样,没什么新意,我带你去曼哈顿海滩走走?”威廉谦恭的样子。
“确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陈近南目的达到了一半。
两人向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威廉的车开得很慢,在经过一家颇具规模的电子生产厂家大门前。
“快停一下。”陈近南突然喊道。
“怎么了?”威廉不解。
“嘿……”他朝厂区门边一个正迈着猫步、身材曼妙的女子打了一声招呼。
“嗨!”女子转身呆住了,“陈,是你吗?”她惊讶地小跑了过来。
“戚恩雅,果然是你。”陈近南惊喜道。天助我也,对付那个可恶的亚克可有十层把握了。
“怎么这里来了?”戚恩雅扑了过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威廉,你们朋友?”美丽的眼睛将陈近南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她瞥了一眼威廉。
“陈,我们的客户。你们认识?”威廉与戚恩雅拉了下手。
“噢,陈,你现在干通讯电子?”戚恩雅惊讶的样子。
“恩雅,我们还有事,要不改时间聊聊?”威廉见她这样,想要带陈近南离开的意思。
“要不你先回去,我和她好朋友,好长时间没见了。”陈近南看了看威廉。
“对对,你先回去,我们聊聊。”戚恩雅点点头。
“这样不好的,我怎能丢下客人呢!”威廉不愿意了。
“他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戚恩雅见威廉没有离开的意思。
“OK。”威廉不好再说,只好留在了一旁。
“你们认识的?”陈近南有点意外。
“同行。”戚恩雅捋了下发丝,“你回国就做这个啦?”
“同行?你在这上班?”陈近南问。
“是这样……”戚恩雅讲了个故事。
原来,这家厂子是她父亲的,父母之前感情上产生了点波折,所以母亲留在魁北克经营自己的中餐,现在父母和好如初,母亲也来了这里。
“戚姨也来这里了?”陈近南高兴坏了。
中国人无论走到哪,都难忘老乡情,异国他乡,老乡情更浓郁,遇见老乡像见了亲人。
“来了,晚上去我们家聚聚。”戚恩雅说。
“好好好。”陈近南一迭连声。
戚恩雅与威廉嘀咕了半天,才将他打发走了。
晚餐在戚恩雅的安排下,去了一家海滩公园餐厅,环境优美雅致,父母也赶了过来。
正在举杯同庆的时候,亚克赶了过来,态度格外热情,他和戚恩雅父亲鲍是熟人,也不管鲍邀不邀请他,一屁股坐了下去,第一时间将填好的发货单恭恭敬敬递到了陈近南面前。
陈近南心里乐了,这场战争赢得太轻松了。
“这批货太多,我们销不了的,加上资金短缺。”他瞄了一眼亚克递过来的单子,面色平静。
“没关系,没关系,付款方式稍后一点没问题,我和虹老板合作多年了,信得过,信得过。”亚克点头哈腰的样子。
“小陈,来来来,先吃点东西,生意明天也可以谈嘛!”戚姨给陈近南夹了一片牛肉,这个中国特有的待客动作,格外亲切。
“亚克先生,先吃点,单子一会看行吗?”陈近南趁机将单子丢在一边。
“OKOK”
亚克嘴里应着,心下急了。他这家厂子在洛杉矶只能算三流厂家,虹图可是他的大客户,戚恩雅父亲的厂可是在一流二流之间,产品质量和价格不言而喻。
悔不该让秘书带着这个狡猾的中国人到处转悠,原来他是有备而来。看陈近南的样子,这次生意不但不能涨价,可能还得降降。这都不是问题,亚克最担心的是陈近南如果改变主意,虽然和宏图有合约。
他要求过涨价,还时常断货,将虹图的货发给其他中国商家,虽然还没被这个陈掌握了证据,但其他厂家的产品价格这个中国人可能知道了,陈的眼神已经告诉他,有毁约的嫌疑。真那样,他将毫无办法。美国是法制国家,违约显然会被处罚的。现在加上戚恩雅的父亲在,要是再给这个陈出点什么注意,亚克越想越着急。
陈近南确实发现了亚克的违约行为,但并没十足的证据,他也并没打算该换门庭。
他清醒地知道,亚克这个厂在美国虽只算三流,但实际除了比一、二流厂家少了些设备外,商品的质量也算得上上品,加上那些大厂不定就会向他伸出什么橄榄枝,再就是公司是虹图的,就算他想改变,也得看虹图的想法。
加上昨晚很少给他电话的父亲,语气里明显不希望他留在虹图的公司,让他回去老老实实上班,或找其他工作。
原因,他没问,但能够猜出虹长盛或宫芸对父亲说了或做了什么过分的话或事。
虹长盛和宫芸得知陈近南随虹雨投奔了儿子虹图后,两人越想越生气。
去加拿大陈近南尾随女儿虹雨,打工求发展又随虹雨投奔虹图。他们觉得陈近南是个靠女人生存的小男人,想着就气不打一处。
巧合的是,前几天参加朋友儿子婚宴时,同一个城市,从未见过面的两亲家碰了面,而且同桌。
☆、25 悲 鸣
朋友在敬酒的时候无意点破,本是件好事,谁知虹长盛当场否认陈近南是他女婿,说他的女婿怎么会是个靠女人生存的男人,挂不住面子的陈伯言当场怒容满面,却并未发作,离席而去。
回到家,思考再三,陈伯言昨晚才含蓄地表达了想要儿子离开虹图公司的意思。
虹图得到亚克不仅供足了货源,还降了两个百分点的消息很是吃惊,这事大出他的意料,油滑精明的亚克怎么会这样?不由得对妹弟陈近南刮目相看。
陈近南只不过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其实什么也没做,在他看来这事很简单。
戚恩雅一家子在了解了虹图的实力和销售情况后,大有想要合作的意图,但陈近南闭口不谈,他自有一番道理,觉得为时尚早。
戚恩雅的父亲鲍,见对方并没合作意向,只好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女儿。
“陈,明天去海滩玩玩?”戚恩雅陪陈近南走在璀璨的路灯下。
“行,以后有机会再去你妈妈的国度,我会陪你好好转转。”陈近南爽快地答道。这里的城市好美,现代化又不失古朴优雅。
曼哈顿海滩,这个远离喧嚣,充满活力的炫酷海滨度假胜地,有最佳的购物商城和新式餐厅。
这里是洛杉矶著名的富人区,也是美国生活最昂贵的海滨之一。在这里,你能够深切感受到加利福尼亚海滨城市的迷人风情,华人不在少数。
活波的戚恩雅将身材健硕、皮肤古铜色的陈近南带在身边俨然像对小情侣,倒是陈近南时刻保持着距离。
“陈,帮我拍几张照片好吗?”海滩边,戚恩雅已经换上了比基尼。
“行。”陈近南穿着沙滩裤。拿出相机为戚恩雅从各方位拍起来。
“我们合个影怎么样?”戚恩雅拿出手机。
“这……”陈近南有些为难。
“怎么了?大哥。”戚恩雅突然冒了句中国式的称谓。
“呵呵,没事,拍张吧!”陈近南见她这样称呼倍感亲切,于是靠在一起拍了几张。
在洛杉矶呆了二十来天,那里的商品动向信息陈近南掌握了不少,该启程回中国了。
“这次收获不小吧?大哥直夸你呢!”久别胜新婚,虹雨小鸟依人倚在陈近南的胸前。
“有什么值得夸的,你去了做得更好。我得倒倒时差,困得不行了,帮我充充电。”陈近南从洛杉矶直飞北京,下了飞机又直直飞深圳,一路颠簸,眼皮直打架。
看着疲惫不堪话未说完就鼾声响起的丈夫,虹雨心疼不已。父母怎么就这样看不起人家!
上午妈妈和爸爸来深圳玩,哥嫂也从香港过来团聚,这可是他们去加拿大离开家后,第一次和分别的父母见面。
嫂子对二老的态度很好,母亲还行,但高傲的父亲对嫂子的态度只是略有改进,然并不明显。
趁哥嫂不在的时候,父亲居然洋洋得意说在朋友婚宴上讥讽陈伯言的事,虹雨听后,不再像以前那样怒火攻心,指责一番,她默默离开,回到了住所。
父母与公公婆婆的关系处到如此境地,对陈近南又是如此否定,置她于何处?
虹雨心里泛起阵阵哀鸣。
“咕谷……”
陈近南充电的手机传来一声布谷鸟的欢叫,虹雨动了下,停了下来。
“咕谷”又是连续几声,虹雨忍不住起身抓过手机。
“回国没?”
“怎么不回答?”
“睡了?”
“听父亲说了你的事,不行,就别太勉强吧!这样会憋出病的。”
“别人家不认可咱家,你这是何必呢?这样憋屈的日子何日是个头?”
信息是陈近南在空军部队的哥哥发来的。
看来婚宴上的事,他是知道了。现在两家父母这样,该怎么走下去啊?世上什么都可以选择,却无法选择父母,虹雨头痛欲裂。
天刚亮,陈近南轻手轻脚起来了,煮好早餐,活动了下筋骨。
“怎么不多睡会?”虹雨看着精神抖擞的陈近南,充电的手机已经放在了餐桌上,他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