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说下去吧,她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金夫人极力反驳之际,金老爷却冷不丁的站出身来为她撑腰。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三女儿聪明无双,虽说容貌过于丑陋,但?5 金夫人被气得无可奈何,只能瞪大眼睛珠子,仇恨的盯着身前这两个坏了她一切的女人。
“三妮……”
杨云芳多少有些不安的扶了她一把,念及她今天这样帮她,心中已是充满了感动。
金惜年冲她柔和一笑,水眸满是慧黠与灵动:“放心吧。”
话落,她又抬头,一双清湛的水眸,如幽深的古井般神秘且充满了力量说道:“大夫人,你刚刚说要让芳姨娘跪在枣子和桂圆去给你敬茶,这其中的寓意无非就是想让她早生贵子。可你也明白,这些东西又干又硬,就跟石头一样,这要是让芳姨娘一路跪过去啊,肯定这双腿得疼上好几天。这要换平时也就罢了,可这大喜的日子,你总得让她好好侍候一下老爷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大夫人眯起眼,满是戾气的瞪着金惜年。
她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人家误会大夫人,你想啊,知道的肯定说大夫人这样做是为了替金府的子嗣后代着想,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夫人小肚鸡肠,自私恶毒,有意刁难老爷刚过门的新姨娘呢。”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我小肚鸡肠自私恶毒?”
金夫人怒极的指向她,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措词,激动得连手指都在颤抖。
看着快被气得癫狂的大夫人,金惜年只是无辜的眨眨水眸,一派天真道:“大夫人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啦,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想别人冤枉了你罢了。”语落,她又洒脱的转过身去,冲着一侧围着看热闹的贺客们客客气气一笑道:“大家说,是不是这样的啊?”
有眼睛的贺客都能看出,这大夫人是明显着要给这新来的小妾一个下威嘛。不过,经金惜年这样一搅和,众人倒纷纷笑着应道:“是啊,金夫人向来仁厚大方,温柔善良,岂是恶毒的女人?”
“就是就是,看金夫人这端庄美丽的面容,怎么会与狭隘自私挂钩呢?”
“不错,当年多少人羡慕着金大人,能娶到你这样的贤内助呢。”
受了金惜年的蛊惑,大伙嘴上纷纷赞扬着金夫人的好,可打心眼里却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且生得还有些丑陋的小丫头,实在是既聪明又有胆识,短短的几句话,就可将大夫人绕进自己的圈子里,让她毫无还击之力。这种四两拨千金的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重九也不由在底下轻喃一声:“这丫头,真是个人精。”
傅云惆带着赞赏的眸光笑笑道:“看来,金府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太平喽。”
这边……
丁远也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萧应瞳道:“公子,这丫头真是大胆,连她家的正主都敢得罪,将来也不怕有罪受。”
听罢丁远的话,并不担心的萧应瞳只是风清云淡的笑笑,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道:“你若会担心她的安危,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什么意思啊公子?”
“你不懂,也不必懂。”
完全让金惜年弄得灰头土脸的金夫人,当下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得不放柔腔调道:“好你这丫头,生得可是一张七巧玲珑的嘴。不过你就算再能说,可是有一点你却不能忽略,那就是金家祖上订下的规矩。哪怕我也想怜惜妹妹那娇柔的身子骨,可规矩在哪里,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看她说得一副假惺惺且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金惜年就觉得恶心。可当面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便笑吟吟的打了个响指道:“这简单,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有句俗话不也是说,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通的人。”
“什么意思?”金惜年水眸一横,眼神阴沉且犀利了几分。
“意思就是,规矩可以照办,不过换一种方式更好。”
“换一种方式?”
“是啊,大夫人想想,这桂圆和红枣并不能真的代表芳姨娘可以如愿的早生贵子,它不过是个彩头且名字吉利而已。所以,我觉得,把桂圆替换成桂花,把红枣换成海藻,它们谐音相近,听起来也是一个意思啊。这样做既显出了大夫人的雍容大度,又把金家的规矩给守住了。夫人,你说这何乐而不为呢?”
语落,大夫人还来不及回应,小雀就按照金惜年的吩咐,把后院刚摘的桂花和海藻铺落在了大夫人的脚下。
众人纷纷垂下头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至,使得贺客们心情大好。
大家不由为她的这个办法,啧啧称赞:“这丫头说得真好。”
“就是,这个办法的确可行,讨喜又吉利。”
“是啊是啊,用桂花和海藻带替,倒不会伤了新来的姨娘。”
就这样,贺客们激烈的言词,几乎有些喧宾夺主的盖过了金夫人的本意。
而金夫人,眼看自己的计谋就快不攻而破,怒极攻心的她,瞬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只是从那灰青的脸色可以瞧出,她似乎快憋出内伤了。
而金守正也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匆忙朝自己的新宠唤道:“云芳,夫人对你如此宽容大度了,你还不快去敬茶?”
“啊?是,老爷。”
看着老爷那充满暗示的眼神,杨云芳机智的回过神来,立即高举手中的茶盅,然后轻轻跪在了小雀早就铺好的桂花和海藻上,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挪至金夫人的跟前。
“姐姐,请喝茶……”
她像只无害的小白兔,温顺的去迎合着那个姿态高傲且阴着脸的金家夫人。
早就被气饱的对方,哪里能喝得下这茶啊?
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况且众多外人还看着呢。其中不泛世族家的萧公子和傅公子,她岂能再在人前再失礼了?
无奈之下,她僵硬的将那杯茶给接过,然后闭起屈辱的双眸,将那杯早已冷的凉茶给饮下了。
那种沁心的凉意,让她手指微慌,手中的茶盅不由自主的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让跪在一侧的杨云芳吓得花容失色。而金老爷却及时冲了过去,一把将爱妾搂在怀中,满面阴郁的盯着金夫人道:“你这是干嘛?”
金夫人悲凉的盯了盯眼前的这个男人,再看了看他怀中的狐狸精,可谓心如刀绞,许久,才喃喃的冒出一句:“我只是乏了,并无恶意,老爷不必用如此眼神提防我。”
这话说得金老爷多少有些羞愧,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的他,不由怔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眼中,盛满了感激的对众人说道:“诸位,金某实在很感谢你们能赏光我的纳妾之喜。不过,今天老夫除了纳妾之余,还不得不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已积压在了老夫内心十几年,今天,是时候说出来了。”
第119章 身份之谜
这原本就有些严肃的气氛,经金守正再这样一说,就变得更为凝重了几分。
场内的贺客,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金老爷子,各自在暗中揣测着,他有什么要宣布的。
而金夫人也不知道金守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双寒眸,没有丝毫在意的望着远处冷笑。
“各位,在场只要跟我金某人打过交道的,想必都知道老夫有两个女儿吧,大女雪茹,二女雪凝。”
此话一出,立即引得那些正值血气方刚未曾婚娶的公子哥们热血沸腾。
大家热烈的回应道:“是啊,说起金大人的这两位千金,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啊。”
“对对,一个长得如出水芙蓉清丽无双,一个知书达理且温婉可人,乃是不少男子都想娶回家的******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看自家犬子高攀不上,否则我还真想跟金家结为亲家呢。”
贺客们无一不赞美的话语,总算让金夫人受到重创的内心,稍有一丝得意。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唇扬起了一抹傲慢的笑。而金雪茹和金雪凝姐妹,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得意快活。二人假装羞涩的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望她们共同的心上人“萧应瞳”,发现对方只是无动于衷的盯着金守正后,她们各有失望的收回神思,又分别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陆重九和傅云惆身上。最后发现,连他们也不正眼相瞧,心中不由憋了口闷气,却又无处发泄。
接下来,无视旁人对自己两位女儿的美色垂涎,他漠然的将手往身后一负,深口了一口气道:“老夫今天没有什么别的要说,只是想告诉大家,老夫其实除了有这两个女儿以外,还有一个小女儿。”
语罢,他转过身去,朝身子已经僵直的金惜年望去,眼中充满了慈爱的光芒,倒让人心中一片温暖。
“什么?金大人有三个女儿?”
“怎么没听金大人提起过?”
“这是真的吗?金大人该不会想在这喜庆的日子,给大伙们开个玩笑吧?”
“这金三小姐长什么样?多大了?为何我屡次出入金府也未曾见过?”
大家纷纷不断的猜测之言,让金夫人听得是胆颤心惊,但见她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一脸不可思议的朝金守正望了过去。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金守正难不成会在今日,承认了这小贱种的身份?她如此卑微丑陋,这些年来,他虽念及骨肉亲情没有抛弃她,但却暗中视她为自己这一生的耻辱。所以这十几年来,除了给她一处偏院自生自灭,一般连金府大堂也不让她踏入一步。可今日,他怎么会发了疯的要公告她的身份呢?
同样担惊受怕的还有金雪茹姐妹二人,她们在京里可谓颇负盛名,一切有关于美好的字眼,都是用来夸赞她们二人的。
所以,就算她们心里明白,那个贱蹄子是自己的爹爹和别的狐狸精生的,但她们也不愿承认,这个女人是她们的妹妹。因为,摒弃她骨子里的那股卑贱不说,就光从这长相而看,她就足以让金雪茹和金雪凝蒙羞了。所以,这一刻,她们多害怕金守正说出真相啊,一但真相出来,别人就会知道,这个丑陋的女人乃是她们同父异母的妹妹,而这个贱种也将是她们这一辈子的污点。
尽管她们在心里颤抖的喊着“不”,可金守正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到了金惜年的身边,然后伸出右手,一脸慈祥的抚着她的秀发,眼中充满爱怜道:“各位,这就是老夫的三女儿,金三妮!”
“什么?”
“这位?”
“咦……”
“啊?”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皆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金惜年,从上到下拼命打量,没有一丝一毫的放过,虽然从一开始已经见识过了这丫头的胆识和聪明,不过从她的外形和衣着打扮来看,她怎么都不会是个小姐啊。更不可能,是金家的小姐。
因为,眼下这丑陋的容貌,和前两位金小姐实在相差太大,很难让人将她们联想成姐妹。
金夫人屈辱而无力的闭起了眼,心中一片冰寒,老爷终是认了这个小贱种,也就是说,金府的将来,已经有她一份。
而金雪茹姐妹,更是哭丧着脸,恨不得立即将金三妮给抹了脖子,让她再也不要出现于众人的眼前才好。
“原来她真的是金家的三小姐,看来当初,她没有说谎。”
傅云惆怔怔的说着,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有人唤她小姐,自己还狠狠嘲笑过她一番。现在回想起来,顿觉当初的自己有些肤浅。
“这丫头还真是金老爷的女儿啊?为什么那时候金雪茹和金雪凝会对我们撒谎呢?”
“无非就是瞧不起这丫头,将她视为草芥,自然不愿与她相题并论呗。”
“呵呵,我明白了,这披着美丽外衣的姐妹俩,内心还真是肮脏龌龊啊。”
陆重九恍然大悟的说着,眼中全是沧凉和冷意。
傅云惆看在眼里,不由摇头浅笑:“现在看清了吗?不会再怪我当初阻止你追求二小姐了吧。”
“傅兄,那都是过去之事了,从此以后,不必再提。”
听到这些,自愧不由的陆重九,只觉得自己当初做了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
好在傅云惆也是识趣之人,没有咬着不放。
这边……对于客人们那奇怪的眼神,金过正不但没有一丝愤恼,反而表现得更为光明正大道:“不错,请大家不必质疑了,她就是老夫的亲生女儿。她的娘早早过逝,那时候她性子又孤僻内向,所以老夫鲜少对外人提起。现如今她已出落得聪明得体,孝顺懂事,老夫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骄傲,所以眼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各位知道,老夫还有一位这样出色且能干的孩子。”
“爹……”
金惜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见不得光的身份,竟会被金守正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大方承认。而且还说自己是他的骄傲,一瞬间,惊喜与感动蓦地交织在了一起,她竟幸福得说不出话来。
第120章 众人诋毁
金守正虽然当场承认了金惜年的身份,但前来道贺的宾客们,仍觉眼前这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谁也无法料到,以金大人的品行相貌,会生出这种其貌不扬不样的女儿。甚至,还丑得让人不愿接近。
于是,大伙不由得把求证的眸光,转向了金夫人的身上。
而金夫人,根本就羞于承认金惜年的身份,当下,什么也不说,只留下一句漠然的话语道:“老爷,我乏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雪凝雪茹,扶我回房休息。”
“是,母亲。”
金雪凝和金雪茹的心里万般不舒服,当下阴沉着脸走到大夫人的身边,将她挽扶离开时,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怒意,凛了金惜年和杨云芳一眼,这才不甘的走了。
金夫人带着两个女儿离开后,场面的气氛总算没有先前那么尴尬与僵硬了。为了不让方才的事情,破坏了宾客们的心情,金惜年当机立断的大声喝道:“大家做好准备了,现在是新娘子扔捧花的时候了,谁要是能接住新娘的捧花,那么他就是下一个有好运或喜事发生的人。”
话语一落,杨云芳手里便多了一束娇艳而美丽的玫瑰花,就在她还未做好准备扔出去的时候,两侧的宾客们已经严阵以待,个个为了抢夺她手中的“好运花”,无一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傅兄,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争个彩头?”
陆重九的严下之意就是,自己也想参与到这场争夺战里。
而傅云惆却置之一笑道:“陆兄,你瞧那边的小姐夫人们,可比你积极多了。”
陆重九倾过身子晃脑一瞧,果然,好几位看似温婉文静的小家姐,竟然为了夺得新娘手里的花束,不由开始挽袖提裙,甚至摩拳擦掌,一副要将所有争夺者强踏在脚下的蛮横模样,完全让人汗颜。
他很是无力的笑了笑道:“看了,为防有血光之灾,你我二人还是看看热闹罢了。”
这边,同样想争夺花束的丁远,立马把充满希望的目光转向萧应瞳道:“公子,一会你就好好展示一下你的轻功,可别让这么好的彩头给人家抢了。”
萧应瞳可没众人那般激动,他只是微挑长眉,那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在人群中特别显著。
“一切顺其自然吧。”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丁远那迷惑不解的眸光,他只是清越浅笑:“意思就是,把这个交给上天来决定。如果凭我用手段争取,那就不叫彩头了。”
“可是……”
就在丁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萧应瞳却清朗的高喝道:“快瞧,新娘的捧花已经让人接住了。”
“什么?”
丁远微愕,抬起头来时,果然看到那束艳丽的玫瑰,不知为何,竟然落在了金惜年的手里。
其实不仅是丁远感到吃惊,连金惜年自己都怔住了,她不明白杨云芳怎么就直接把花扔到了自己的怀里呢?这……这让堂下的一众宾客,大为失望。
“三妮,不必奇怪,我这是为了感谢你,感谢你今天为我做了这么多,这束花理应也是给落到你的手里。”
杨云芳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一脸真挚且感激的说着。
金惜年眨眨清亮的眸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谢谢。”
“不用谢,正如你所说,得到这束捧花以后,你就是下一个幸运者,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有喜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