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瞳看着她一脸新奇的样子,不由怀疑她是不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谁都知道,古澜王朝的子民,最崇尚的就是月亮,尤其是又大又圆的月亮。他们觉得每到月圆之夜许愿,是最灵的。而且在这一天祈福,也最容易被月神知道。这样的话,月神就可以在黑夜中消消赶走疾病和驱逐不祥。
“丫头,看来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嘛。”
听着她有意调侃的话语,她不满的嘟了哮嘴道:“是,我是笨蛋行了吧?不跟你说了,前面有卖面具的,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卖两个面具回来。”
“这……”
正想说点什么的萧应瞳,却见她像兔子一样的一蹦一跳的走远了,看着她那娇小而灵巧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不由有些苦涩一笑。
就在萧应瞳略微失神之际,她又笑着奔了回来,但见她一手握着一张面具。
在拥挤的人群中,她的欢笑并不是最美的,却是最舒适干净的。那双眼睛,就好像映有明月的圣光,恍然间就能装饰他人的梦乡。
“萧大哥,我回来了。”
她甜甜的说着,将两张面具递到了他的跟前,然后晃了晃说:“看看,好看吗?”
萧应瞳见她笑得一脸纯真明媚,自己也心情大好了起来,淡瞥了那两张面具一眼,一张是青面獠牙的厉鬼形像,一张是百花仙子的绝美俏颜。
他看在眼里,不由一笑道:“你倒是会挑,给自己挑这么一张好看的面具,却给我留了一个恶鬼的模样,真是淘气。”
他的话,让她愕了一下,随后大笑道:“什么呀,这丑的是我,好看的是你,你可别误会啊。”
“嗯?难不成,你要带这恶鬼的面具?”这倒让萧应瞳吃惊不已,不都说女孩儿爱美嘛,难不成,她就喜欢丑恶的东西?
“我长得比较难看,所以就得戴这张丑的。萧大哥你生得人见人爱,自然是戴这张百花仙子脸。”
说罢,她把恶鬼面具往脸上一罩,然后调皮的冲他摇头晃脑,那捣蛋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并没有因此而开怀的萧应瞳却一把将她手里的恶鬼面具夺了过来,然后认真的凝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丫头,你并不丑,在我心里,百花仙子更适合你。”
“别开玩笑啦,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是好意安慰自己,不过,金惜年还是觉得,恶鬼面具比较适合自己。说着,就要伸手去抢。
对方却强行的将面具给戴了起来,倒学起了她刚才的捣蛋样子左摇右晃起来,语气颇为欢快的说:“那怎么办,我就喜欢上这个面具了,虽然丑,但却很特别。”
“你……”
金惜年彻底无言了,跟在身后干瞪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二人戴着面具,一路追赶一路谈笑,那幸福快乐的模样,倒引来不少人侧目。
由于二人都是戴着面具,也无人能分辨出他们身份美丑的差距。
“萧大哥,你看那边好热闹啊。那么多人围着那些高挂的灯笼,它们是有什么特别处吗?”
走累了的金惜年,突然指着前方那一排红灿灿的美丽灯笼,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前方的那些灯笼明明看似很普通,却像被赋予了灵魂的一般,那柔黄的光芒不仅充满了喜气,更仿佛能照亮人的心灵。
大家都热情的围着它们,它所散发的光芒,让一切不再冷清,更让人觉得一切都浪漫美好。
第145章 惊世男儿
“丫头,这你都不知道吗?这是古澜王朝的子民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的灯谜会。”
“灯谜?”金惜年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某个古装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在灯下耳鬓厮磨,无不诗情画意的一幕。一张并不俏丽的娇颜,刹那在百花仙子的面具下,涨得通红一片。
“文人喜斗诗,雅客爱灯谜,丫头,你想去看看吗?”
“想啊!”
几乎不用犹豫,她脱口而出就答应了。
在灯火阑珊处,流光溢彩的街心,那略显书生之气的年轻小哥站在掌灯的高台处,大张旗鼓的挥动着手中的铜锣,朗声的吆喝道:“今天的灯谜会已经猜到了第三关,若谁能在接下来,一举冲向第五关,那便是今天的魁首。这魁首的头筹是一柄如意玉镜,这玉镜虽然不是什么珍稀的宝贝,不过她的纪念价值,却记人不得不提。听说,曾在西域边国,有一位倾城的绝世美人,此女美到什么地步呢?听说一到入睡就会梦到与天上神仙与她幽会。而且,她身上还带有一种奇香,这种香味从她生下来就有,味道特别的沁人心脾,连蜂蝶都可以招引过来。”
此话一出,当即引起小规模的轰动。
那些年轻公子们,更是露出垂涎与迷醉之色,脑中开始不停YY,那位绝世美人,会是什么模样。
金惜年却在面具下,莞尔笑道:“莫不是,说的《还珠格格》里面的香妃娘娘?”
“香妃?香妃是谁啊?”
一侧的萧应瞳听着她的呢喃声,垂下那张“青面獠牙”的脸,黝黑的眸子,布满了疑惑。
“没事,我开玩笑的,我们继续听那人怎么说吧。”
台上男子,见大伙情绪高涨,神色激动,都快忘了这次灯谜会的主要目的。忙“砰——”的一声,敲响了手中的锣道:“诸位请安静,小生的话还未说完呢,也许大家会质疑此事的真实性,当然这点,我也不敢保证了。毕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若乡亲们得空,可自行去翻阅一下前朝古籍,上面似乎有记载此事。接下来,我要说的这面如意玉镜,就是那位女子生前所用之物。此物深得那位美人的喜爱,所以常年伴随身畔,多年下来,倒也沾染的些许美人体香。哪怕现在美人已经香消玉殒,可萦绕在玉镜上的香气却始终不减啊。”
男子说罢,就命旁边的小厮端来了一个墨色锦盒,在锦盒开启的那一瞬间,果真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陶然欲醉。
随后,男子放下手中的铜锣,将锦盒里的如意玉镜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但见那柄玉镜只有小孩的巴掌大,椭圆的背部雕刻着精美的如意云纹图,细长的握柄处,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退去了往日的光泽鲜艳,变得有些古旧与朴素。
但镜面泛起的那淡淡银光,却仿佛能灼伤众人的眼。
台下的人神采奕奕的盯着那面镜子,黑眸在镜光的反射下,可谓熠熠生辉。
那一刻,萧应瞳垂首,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百花仙子”的眼里透着企盼与渴望。
他抿唇一笑,哪怕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如何丑陋,也因那双能洞察人心的温暖眸子,而发光发热起来。
“这次的灯谜会好像很有意思,丫头,你等我一会儿。”
语落,他不待她回过神,他就揭下了面具走入了人海之中。
月色下,他一袭银裳,借着皎月的清辉,犹如从天而降的脱俗仙人。
倾刻间,所有人的眸光都从玉镜里将神思扭转,无不惊愕的盯着眼前这个惊为天人的男子。
那男子长发如墨,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就好像上帝最完美的杰作。那双看似温顺内敛的眸,却暗中蕴藏锐利与锋芒。
他淡淡的看着众人,眉若长柳,身如玉树,举止间,更有尊者之威,贵者的雍容。
“哇,好俊美的男子。”
“这个男人是谁家公子,竟然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是啊,好出采的公子哥啊,以往怎么从未见过?”
看热闹的闺家小姐们,在萧应瞳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间,没有一个人不被他的美所震撼的。
当然,在那一刻,金惜年也没有例外。
她带着面具,就那样的看着那个男人,他就像包揽了在场所有光点,让人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把周围一切摒弃。
而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的存在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征着无可替带的美好。
她并不知道,自己对他看了多久,又忽略掉了些什么,直到台下掌声雷动,她才从自己与他的二人世界里拉回神思。
“这位公子实在太厉害了,竟然一举夺得了魁首。看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不愧乃今天的头筹得主。”
台上主持的年轻男子一边敲锣宣布,一边有些惋惜的将那柄如意玉镜递向了萧应瞳。
台下,再次响起了女子们的尖叫,和充满爱慕的眼神。
萧应瞳洒脱的将玉镜接过,长眉轻挑,一双傲世无双的凤眸开始四处张望。
直到,幽幽的眸光落在那张“百花仙子”脸上时,他才释然一笑,将手中的玉镜轻轻晃动,语气抬高了些许:“丫头,过来,这东西是属于你的。”
万众瞩目下,他的一番话,让她措手不及。她瞪大的水眸,充满了不可思议。
伸出食指,微微指向了自己惊怔无比道:“我?”
迎着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眸光,面具下的脸,开始微微发烫。
年轻男子为了助兴,再次一敲锣声,朗声喝道:“大家快看呀,这位不凡的公子是要将自己的头筹送给那位带着面具的美丽姑娘了。不过,姑娘好像很不好意思,大家请用掌声鼓励一下她吧。”
男子话刚落,四面的掌声就如滚滚洪潮,汹涌不断。
当然,并不缺乏一些姑娘们不满甚至埋怨的眼神。
“看这公子如此惊艳不凡,而陪在她身边的这位面具女子,应该也是倾国倾城吧。”
“不错,若能一窥面具下的真面目,此生倒也无憾了。”
“这姑娘既然一直戴着面具,肯定就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了,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能瞧见的。”
大家纷纷议论着金惜年的容颜该是何等绝色,殊不知,当事人,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第146章 红鸾星动
在前往他身边的时候,本就紧张的金惜年,又再听到那些有关她容貌的言论时,她一时竟大意得忘了脚下的台阶。
“小心……”
在萧应瞳充满忧虑的惊呼下,她一个趔趄,身子竟不自由主的摔趴在了地上。
那一刻,百花仙子的面具陡然碎裂成了两半,而在皎皎月光下,她的真容也公诸于众。
她生硬的倒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水眸里泛起了淡淡的愧责与不安。
果然,接踵而至的是一道道冷冰的抽气声。
“哇,那个姑娘好丑啊。”
“这……怎么有这么丑的姑娘啊。”
“天呐,这种丑八怪怎么能跟这位绝世公子在一起?”
“不错不错,你看那张脸,简直让人感到恶心,那公子是不是眼神有问题啊。”
“对对,像台上的公子,就该配那些闭月羞花的美人,怎么可以有这样丑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四周纷纷传来的抵制贬低之言,就像一根根无情的针一般,刺入了金惜年的心窝。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凭那些声音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以往,就算别人如何骂她丑陋,她也只会笑着应对,或是一笑置之,将那些人的肤浅当作是屁一样放过就完了。
可今天不同,因为众人已经把她的相貌与萧应瞳对比在了一起。那种天南地北的悬殊让她深深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配不上眼前这个男人。
“丫头,你没事吧?”
终于醒悟过来的萧应瞳,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变得黯然无光,他的心紧紧一缩,忙挽扶着她道:“丫头,你怎么样了?摔痛了没有?”
他的声音如此柔情,如此温暖,可她听后,却再也高兴不起来,整个心境,却越发沉重下来。
“啊——”
她刚在萧应瞳的挽扶下站稳身姿,却不知人群里,是何人朝她扔了一枚小石子,那东西不大,却又冷又硬,猛的砸中了她的额际,瞬间有些擦伤。
她吃痛的捂着额,眼神冷冷的扫四周那些人一眼,看着他们如此无知的责指自己,她正欲反击。谁料,萧应瞳却气势汹涌的将自己往身后一揽,清朗的眸目间,满是愠色的朝众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有什么不快,冲本公子来,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
他的话瞬间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了几分,同时,也让她委屈刺痛的心,多了些许安慰。
她抬起眸,凝视着她温厚而伟岸的肩膀,从未想过要依靠谁的她,也动了一丝恻隐。
是啊,若此生能找到一双庇护自己的肩膀,人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过,萧应瞳并没有让在场气氛平稳太久。就算他有着倾世之姿,能让人对他心生无限爱慕与崇敬。可却因他的确与金惜年的差距太大,而让人心生不平。
再者女子之间,嫉妒心强,看到这样出彩的惊世男儿后,她们的眼里更容不得一粒沙的存在。
纷纷顾不得矜持的大喊了起来:“丑八怪,快离开那位公子,你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你何德何能,有姿格跟着他?”
“真不要脸,一定是施了什么妖法,才死皮赖脸的没被这公子赶走。”
“长成这副模样,我还不如死了算子,活着,未免也太有勇气了吧?”
“对对对,还好意思跟在这位公子面前,也不怕碍了别人的眼。”
那些,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恶毒。
她怔愕的听着,只觉得这一刻灵魂都已经从躯体里面抽离。
“你……你们……闭嘴。”
萧应瞳不明白,本是不相干的一群人,为何她们就要这样去伤害身边的金惜年。望着悠悠众口,都将仇恨的目光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他却丝毫没有终止这一切的力量。
“丫头,抱紧我!”
情急之下,他只能一手勾起金惜年的纤腰,在一片骂声中暗运轻功,将她带离这片喧嚣复杂之地。
飞在半空中的金惜年,恍若作梦一般,垂眸,看着地面的七色斑斓,就好像离自己遥远得不是一个世纪。
而她身边倾靠着的这个男人,眉目似画,轻盈飘逸得就如天上的神仙。只不过,此时他的面色比往日冷峻了几分,复杂幽深的眼色,让人觉得他不如以往那般好亲近了。
不过,正是他这样一个锁眉,却让金惜年难受的内心开怀了些许。
因为她明白,他的琐眉,全因自己而起。
他抱着她,飞得有些累了,最后风度翩翩的落在一处屋檐上。
她与他并肩坐下,抬眸,是一望无际的夜空,和漫天闪亮的星辰。以及,一轮又大又圆的皎皎银月。
他突然深凝着眼前的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低沉道:“丫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她望着明月,浅浅一笑,一双水眸,胜过天边那美丽的繁星。
他敛下眸,眼神有些隐忍道:“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当众被人指责,更不会……”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来,温柔的抚摸着她有些红肿的额际,语气带着怜爱道:“你就不会受伤了。”
她闭起眸子,轻轻接受着他的抚摸,只觉得他指尖的温度,是治愈一些伤口的良药。
她笑着回应道:“一点都不痛。而且,这事并不是因你而起,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可是……”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她却将那柄如意玉镜取了出来,一脸欢喜的在萧应瞳面前晃了晃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面玉镜。而且,它真的好香,你闻闻。”
她天真浪漫的说着,还将玉镜递到他的鼻端,那一脸的笑意,瞬间驱走了所有的阴霾。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的弧度,一脸温情的说:“你喜欢就好。”
但愿,旁人那些恶意的言语攻击,没有伤到她才好。
萧应瞳心中虽这般祈祷,可他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像金惜年这样聪明而敏感的女子,她岂能真的不被伤到?伤害越深,她越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一面罢了,只能伪装坚强的模样。
“萧大哥,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激。今天,是我来这个地方,最快乐的一天。”
她止住笑意,突然变得凝重而沉稳的对着他说,他鲜少看到她这般正经而平静一面,瞬间有些不适应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道:“傻瓜,我也很开心,所以,你不必谢我。”
她点点头,咬着唇带着些许生涩道:“但愿,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他脸色微微一愕,有一刹那的怔忡。那呢喃的话里,多少有些自嘲的意思道:“嗯,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