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幽深皇宫,人待久了,总会发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酷爱出来啊~让我看见你们的身影,。
第3章 天上地下
十年。
一晃又十年。
十年后,当初的小男孩,当初的阿奴,幽深冷宫每个夜晚哭泣的男孩,渐渐的成为皇子,最后,更成为了太子。
很多宫里的奴才们老了之后得了赦免得以回到家乡。有几个人这样跟他的乡人讲当初的一幕,带着炫耀的神色。
当初的老太监,位高权重的老太监,皇帝的心腹之一的老太监跪在地上,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被打断了四肢的骨头,血肉烂成一团的瘫软在地上。
“老东西,当年,当年你可曾想到今日?你白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好模样,骗的我当初一心信你,跟你来到这儿……充满向往地来到这儿,来见我的父亲!我亲爱的父亲!我满怀希望……却不知小儿的眼便是瞎的,这皇宫污垢之地,从来养不出洁白的莲花,谁又比谁干净得到哪里去?只恨!只恨!我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太子的脸狰狞成了一团,指甲深深的陷入的血肉之中,眼眶蹦出血来,“当初你,将我带入了活生生的地狱!现在轮到我……将你带到那该死的地狱,让你生不如死!”最后几个字话语,太子已是恨到了极致,唇角活生生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来。
太子冷笑着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自己和老太监呆了一整天天。第二天,太子打开门,自己走了出来。
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惶恐不安,他们抬起头,都看到了横在颈上的屠刀。
贞观二十三年,皇帝立李善存为太子。贞观二十八年,皇帝毙。三王之乱拉开序幕,又一年,太子不知所终。
史书短短的篇幅,粉饰了所有的腥风血雨。
史书又记。李善存,有大才,曾做《帝赋》十篇,冠绝天下,然性恶嗜杀,于贞观二十三年虐杀太监一人,宫女十人,暴尸月余,以此闻名。原李旭第四子,生卒年不详,生母不详,于贞观二十三年入宗庙,同年册封太子,然六年后不知所终。
深山藏麒麟,田垄隐虎豹。农夫没有名字,其实也可能有,不过谁知道呢。小乡村里,你传我我传他传来传去农夫就没有名字了。物极必反,农夫又有很多名字,最常用的就是农夫了,谁叫他是十里八乡最有名气的庄稼把式呢!据说就没有他不会干的农活。
农夫身材高大,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厚实的肌肉块块分明地垒在坚实的胸膛之上,即使长年掩盖在一条洗的发白透肉的汗衫之下依旧可惜模糊窥见其中压抑的力量。他脸颊两边有很多密麻的胡须茬儿,长度不长,轻微显得有点邋遢,却更有男人味儿。他的声音平日里低哑发闷,敞开喉咙时轻快又响亮。十里八乡见过他的人没一个不说他不是响当当的汉子。
农夫识不识字不晓得,人们也不关心,只知道他有着大把子的气力,会做饭会洗衣缝补会采草药,过年杀猪也可以,冬日里打猎也是行家。农夫多少岁没人知道,估摸着也有三十一二,二十几也说不定,他人看着老成,精神气儿却透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的精神劲儿。
农夫人好,有力气,有本事,这谁都知道。有心人早就看好了这个啥都会的单身汉,姑娘们含羞带怯地偷瞅,偷瞥着农夫的一身好肉,刀削斧劈似的面容,你推我,我攘你,到底没那脸皮主动讨好说破那一层,呐呐的过来找他指望着个愣子自己开窍先捅破窗户纸,不过愣子……有谁见过愣子开窍的?
姑娘们先是不服气,不甘心,后来也就心灰意冷了。时岁一长,姑娘们就从心灰意冷变成绝望了。乡村里大多结婚早,到了年岁没嫁出去的姑娘可就要被说做没人要了。
渐渐的,就没有姑娘们瞅农夫了,也没有热情的大妈说媒拉纤了。农夫一个独人,没有亲戚,按理说总会寂寞想要个伴儿什么的,他反倒老不在乎的模样,乐得清静自在。
乡里人热情,却是辜负不得的。你不依好,不识趣,可以啊,吐沫星子淹死你……直到你投降为止。
也不知道是从那个姑娘那里传出来的,说是农夫不懂情趣什么都不会没干过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后来又有不知道是谁赌咒发誓农夫绝对身体有毛病那儿“不行”。当然一提出来,姑娘们开心了,总算找到原因了,原来看不上自个儿,而是农夫哪里不行啊。姑娘们释然了。
邻里的汉子们却有些嘀咕,农夫真的不行吗?看着不像啊。而且每年大热天,杨沟里洗澡,裤子一脱,男人之间又总忍不住互相比划比划,谁的行货大小形状行不行谁不知道啊。农夫都不行,那自个儿还不成软脚虾了?
男人们私下里都猜测,农夫啊,准是眼太高,瞅不上村里的姑娘们呢。
“阿大啊,你为啥不找媳妇儿勒?莫不是看不上咱们村里的姑娘?”有婶子被家里的小姑娘指使着来套话。
“不,当然不是。俺也不知道,俺……总觉得……俺是在等一个人,其他人……俺没那感觉。”农夫憨憨地说,“大娘,你千万别乱想。姑娘们都好着呢!是俺没福气,俺也不知道俺咋想的。总觉得……不是那个人俺没感觉。”
“你说的啥子哦,大娘听不懂。没感觉就算了吧,当大娘没说。你也是,天天胡想什么!婆娘媳妇儿个个不都是那个理儿?温柔贤惠会生娃?婶子劝你……乘年轻还是挑个好的过日子得了,以后好的挑完了哭都没得地方的!”
“婶儿,谢谢,谢谢您的好意。”农夫咬着嘴唇,不说话了,看样子是钻到牛角尖尖里去出不来了。
“你这是没娶过媳妇儿!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处!”婶子也急眼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偏偏自家那个赔钱货就是看上这个憨货了!苦求自己几天了,自己今儿个不带回个满意的结果小丫头片子还不跟自己闹啊。
“俺……俺晓得的。”农夫脸红了红,看不明显。
“好!好!婶子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看不上我家丫头是不……婶子知道你有出息,想嫁你的姑娘多……这几年你还年轻,你鸡蛋里挑骨头……婶子了解……”
“不是!不是!唉,婶子……俺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这十里八乡的,非叫你挑一个做媳妇儿,你中意谁?”
谁也不知道那天农夫的回答是什么。只不过,自那时起,又有新的谣言换开了。
原来农夫不喜欢软绵绵的女孩儿。有好奇的人去问农夫,那你喜欢啥啊!农夫就摇摇头。又有好心人告密是哪个哪个长舌妇说的他喜欢男人又问他是不是真的,农夫都一笑而过。
横竖是自己惹了婶子不快,掉了对方脸色。整个村子,都是他的恩人。自己本就对不起人家,又念着从前的恩情,还有啥子好说好辩解的?随了去吧。
再说农夫自己也有些嘀咕了。自己难道真的喜欢男人?不晓得。那自己还是喜欢女人?也不晓得。反正啊……现在没有喜欢的心头好儿。将来有了,对方是什么性别自己就喜欢什么人了。
农夫人好,人家说他闲话他就笑笑,憨憨的很好欺负的模样,任别个去说。喜欢说不正经的玩笑话逗人的人都知道,逗的便是那被逗的人气急败坏的样儿,这逗人也得双方参与才好玩……一方独角戏唱久了,不得趣儿,没劲儿。没意思的事儿渐渐也就没人干了。
美好总是短暂。春天过的太快,冬天又到的太快。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亲给我一个鼓励的亲亲好么,233
第4章 算命
北国的冬天啊,一个比一个冷。
冬日,天寒地冻。总吃腊肉上火,这几天儿雪就没停过,积雪越积越深,最深处足足可以埋下一个人去!农夫身子骨一向硬朗,这两天也不知怎得却没了打猎的兴致。从家里翻出些腊肉和皮毛,小心翼翼按了按嘴角的燎泡,想吃新鲜肉只得动身赶集去也。
街上寥寥无几的人,却有算命的半大小伙挤在一众白胡子老爷子里面,和老头子们一起冻的直打摆子,倒是街上一景。
那半大小伙子一见人路过,便哆嗦着。吆喝一声,“走过路过别错过,开张大吉开张大吉!算命搬家结婚安葬测姻缘!百试百灵!大冷天生意不容易!看着给点就成!”
瞧他说得好玩,明明没有生意也一脸快活意头,看着自个儿也高兴起来了。趁着等屠夫解肉的空隙农夫走了过去。冒着一身热气,坐到了一众算命摊门前的冰凉的凳子上。
“测什么?”年轻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看姻缘,俺……俺想知道俺什么时候娶得到媳妇儿。俺总觉得俺在等一个人,常常梦见,却没个正脸。”农夫摸了两块钱,扔在了桌子上。
“你命独特,有道是未出世丧父,出生后丧母……你的媳妇儿既然是你命中之人,也是个不好说的奇人呐。”那年轻人抖着腿,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偷瞥着他,却是摇了摇腿,住了嘴卖起了官司。
“大兄弟!肉好啦!送你二两烧酒给你暖身子!”猪肉铺里的王屠夫探出个头来,啪的一声往桌子上砸了一只半大不小的碗,里面小半碗液体飞溅了出来。
“再加两块,不行就算了。”农夫老老实实地摸了摸裤兜,又摸出了两块钱。其他的早就交给卖肉的王屠夫了。
“让小老儿来吧……这大冷的天。年轻人,你就不要和我抢生意了。”一个老头踉踉跄跄地走上前。
“唉唉……别!别!两块就两块。我给你看,你思索思索……我开始可都说上了吧。”年轻人一下子精神了,也不端着了,站起身来,扯着农夫的袖子,讨好地笑。
“哼。年轻人,你还太嫩,小老儿吃的盐比你的饭还多呢!至于你开始说的……咱们镇子上谁不知道?”老头有些得意地看了眼农夫,“要小老儿说啊……有道是阴阳相生,四道无极……这大兄弟家世凄惨,姻缘却是美满啊。只是……”老头子也住了嘴,眼巴巴地盯着农夫手中收回去的钱。
“给您,老年人天气冷,一会儿去吃口热饭就回去吧,别冻坏了。”农夫微微笑了笑,侧过身子面向老人,将老人手抠开,微笑着将四块放了上去。
“呸,你只尊老,咋就不知道爱幼勒?”年轻人没好气地呸了一口。
“淘气包!你道行不够!还是多向你阿叔学习吧。”旁边一老头拉过年轻人,安抚地摸了摸头发。年轻人撇了撇嘴,却听话地紧闭了嘴巴,支着下巴缩成一团眼巴巴地瞅着农夫。
“学习就学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等着吧,等大爷我学成了你们这些老不……正经的裤子都没得穿!”
年轻人的絮叨全然不顾,农夫凝神地看着老人一笔一划,写下行行端端正正的小篆和其他看不懂的符号。
他说一句生平,老人就写一?div align="center"> 洹P吹哪谌萑床⒎撬祷暗哪谌荩且恍┓⒁羝婀值拇驶悴缓托车刈楹显谝黄稹?br /> “年轻人……你的身世……了不得啊。你的媳妇儿……原谅老头子,竟没这个道行算出他是男是女……只是这阳中一点一阴,阴中一点阳,却是恰似那太极八卦!怪极!怪极!莫不是一个泼辣的男人婆?……不过阴阳相合,这却值得恭喜了,怕是你和她之间多子多福啊。”
“请老人家赐教,俺……何时能够遇见她?”
“你且等待就是!该是你的总该是你的!跑不掉!其实我观你无关又算你八字,发现你命中本是孤苦伶仃,然上天好生有德,冥冥之中自有一线生机。”
“真的是这样吗?”农夫低声问道,“俺们会有许多孩子?”
老人却不说话了,捻须轻笑,半响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农夫犹豫了一下,起身,鞠了一躬。他的心里那些枯萎快要死掉的东西突然恢复了些许生机。
“真的谢谢您。”
“年轻人,看你蛮有礼貌,小老儿给你点忠告。你和他……缘深份浅,能否相守一生,却在两心能否相汇,以及彼此……是否舍得啊。”
“谢谢。”
风雪未曾凋零,白茫茫的路上,一串脚印渐渐远了。
年轻人跳到老人身旁,大大咧咧地从老人怀中抽出两张钞票,“没收一半,死老鬼,每次都抢我生意!你是我亲叔叔吗?天寒地冻地,你非叫我出来接活,我接一个你抢一个!得了钱就去喝马尿!缺德的老鬼!说得那么玄奥,好像当初跟我说能骗一个是一个的不是你一样!”
年轻人不住地嘀咕着,身旁老人们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年轻人的爷爷,笑眯眯地撸了一把白花花的胡须,眨了眨眼睛,高深莫测地说,“谁说他是骗?玄觉未开的臭小子!”
又一个暴栗敲过去,“哼,你小子意思是老头子我很丑咯!开了九窍,一窍不通的小鬼头!”
“死老头!”
“臭小子!”
“哼!”
“哼!”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有人劝架。
“谁跟他是一家人。”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天真冷啊!咦?那个大傻个儿!烧酒都还没喝勒!我去给王屠夫说农夫把那酒送给我了得啦!”
老人喜笑颜开地地亲了亲仅剩的两张纸币,得意扬扬地起身一溜烟就跑到了肉铺门口。
“世人太愚昧,不知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酒今朝醉呀那管明日有裤衩儿呀呵咦呀哟!哈哈!哈哈哈!”
农夫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渐渐的走远了。
“大兄弟,回来了?冷死了婶子就长话短说哈!最近可千万别去林子里了!老爷子说啊最近保不齐要山崩哟!雪猛个大,又那么厚实,八准要出事情哦!你晓得的,我们家那个老爷子是个老来宝!莫得错的!保准没错!你乖乖地听婶子的哈,莫得肉吃就拿皮子到婶子家来换!”同村的婶子站在屋檐下哆嗦着身子,用力抖落了身上斜飘着积累的雪花,显然已是等了很久,说完了就佝娄着身体急急忙忙就走了。
“哦。”农夫应了一声,抖抖雪花,开了门正要进,才想起什么似的探出头,“谢谢婶儿!”
风雪中女人并不回头只随意摆了摆手。
“看来俺只能不进山,婶子家老爷爷可是有名的护林人,他说得准没错儿!可俺这房子……可离山不远啊。”农夫生了火,拢着手烤火,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不进山的话,这日子咋过啊!“看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俺还是再去一次吧,最后去一次。管他山崩地裂,俺也得过日子啊。大不了,大不了俺找个平坦一点的地儿不就是了。一次而已……小心点,总不会那么巧就出事的。而且俺屋子就在山脚下,上天要俺糟俺还逃脱得了吗?”
农夫这般想着,也就释然了,渐渐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贞观二十八年,皇帝毙。京都的哀悼不曾扩散到偏远的山村。
贞观二十九年,三王掀起夺位之乱,太子不知所踪。同年八月,天降大雪,逾期一月,天下百姓冻死伤无数,人心皆惶,言此乃天谴。
贞观三十年,农夫与阿奴,初遇于白雪皑皑。彼时,尚不知一世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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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杀戮与泪
高高的台阶,冰冷的龙椅,皇帝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跪着的人,眼神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父皇。”阿奴低着头跪着,轻声地喊。
“阿奴。你要永远,今日朕赐你李善存之名,并将整个北国的江山交与你。愿你人如其名,对这天下和你的兄弟心怀善意。”虚弱的帝王全身瘫软在龙椅之上,仿佛没有骨头,眼神中却还透着帝皇的锐气。
“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阿奴起身,又跪下去,端端正正地三个响头,他眼睑低垂,聪明地将满满的嘲讽遮掩地于眼眸之下。
“太子身份已经昭告天下,太子诏书朕早也已写好,此外只服从于太子和皇帝的三千禁卫军的号令令牌朕也传与你……你现在只需要举办一个象征性的仪式,等朕百年之后,朕身下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但你仍需答应朕一个条件。”
“父皇请讲。”阿奴毫不意外地抬起头,正视着高坐着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