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她哭了很久。
直到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詹卧雪擦干眼泪接了起来。
“喂,卧雪呀!”陈培楠的妈妈笑的很勉强,似乎是哭过带着抽泣在笑。
“怎么了?”詹卧雪有些想笑,前不久刚挂了陈培楠的电话,这会儿他妈妈就打给她了。
“最近小楠和安茹离婚了,他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她开始有些哽咽,“我希望你能够陪陪他。”
詹卧雪笑,真是单刀直入呢,那些客套话都没说就直接讲目的了,“这我可没什么办法。”
她詹卧雪算得上什么?哪值得她去安慰?她不过是一个被丢弃的旧人罢了。
“卧雪,阿姨求你了。”她开始哭,“先前我们家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不是喜欢培南很久了吗?你们两个连孩子都有了。你就看在小初的份上,和他复婚吧。。。”
詹卧雪冷笑,果然。
“阿姨,容与比他更像个称职的父亲。我想小初,不一定想要他做父亲吧。”詹卧雪看着快暗下来的天,想着自己得早些回去了,确实没必要与这些人继续说下去了。
“可他毕竟是外人,小楠才是小初的生父。”老妇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外人,怎么能和有血缘关系的人相提并论?
“我不会和他复婚的。”詹卧雪如此肯定,“他不值得我如此。”
时至今日,她终于肯面对一切,告诉所有人——他陈培楠,不值得她詹卧雪对他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能坚持看下来的小天使,佑子最近又开始码新文了哈哈哈!
☆、第十一章
詹卧雪刚下班时,走到办公楼楼下才觉得冷,冷风一阵阵吹来,昭示着已近深冬的季节。
“明天见!”微笑着对离开的同事打招呼,詹卧雪看着阴冷的天没有迈出步。
她总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不愿意跟随在繁闹的人群中离开,却一直等到已近没什么人了才向着看不见的家的方向走去。
街边的灯已经亮起来了,路两旁的小餐馆已经张罗着准备迎来一波客人,挂着的绿色横幅似乎在展示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詹卧雪有些奇怪,她并不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或许人活着活着总是会忘了一些东西。
她是看到一些精品店摆放着圣诞老人和雪人,她才想起来。
——原来今天,竟然是圣诞啊。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这个时候谢容与还没有下班吧,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她是不是该去准备一些与平时有些差异的东西?
算了,算了,她自我否认。想来方嘉卉那个家伙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兴许回到家,就只剩下一张字条告诉她他们跑出去玩了吧。
这两个总是这样。
可是,也真是幸福呢!
她正想着自己该买些什么回去煮,忽然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光照的在地上留下一个影子。
她转回了头,就看见那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车。
她转回头,特地选了一条车子开不了的小巷子走。
可是身后的那人,也下了车,跟上了她。
如影随形。
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
詹卧雪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老是揪着她不放呢?
她停下来,转过身,就看到那个人和她隔了近十米远,慌乱地往身后藏了什么东西,伴着微弱的灯光,她只能看清那个人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脸。
她说,“我说过了,你再做任何事都是徒劳。”
那个人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
詹卧雪只好继续向前走。
终于走到家楼下时,那个人仍然跟着,詹卧雪告诉他,“我已经到家了。”
他走上前来,那张疲惫的脸好多次都在詹卧雪的梦中出现。
詹卧雪这才看清他手里的是什么,那是一捧掺了几束玫瑰的满天星。
他把花递给她,疲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跟了你一路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圣诞快乐,还有,生日快乐。”
是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自己都忘记的生日。
捧着花上了楼,一眼就看见黑暗的家。
她半抱着花,一手拿出钥匙开了门。
刚打开门,屋内的灯就亮了。
“妈妈,生日快乐!”小初笑的一脸甜蜜。
餐桌上的蛋糕插上了几根蜡烛,谢容与正在为蜡烛点火,正对着她笑,“生日快乐。”
方嘉卉站在一旁环着手臂看她,一脸不屑,“你真是幸运,在圣诞节生日,天下人都为你普天同庆。”
“好了,来吹蜡烛吧。生日愿望是什么呢?”
“我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想过多少生日啊?”
“才不是!”
詹卧雪闭上眼,她希望,她所爱的和爱她的人,都能够幸福。
☆、第十二章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谢容与就听到对面一直传来哭声,虽然知道对方很努力在抑制,但是好半天都没能吐出半个字。
这样断断续续的哭声,听的谢容与的心也跟着上下不安——似乎有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他也跟着害怕。
“怎么了?”等对方终于控制好情绪后,谢容与才这样开口问她。
电话那头是周永常的妹妹周永安,“谢容与。。。我哥。。。我哥他。。。”
正说到关键的时候,她又抑制不住情绪,终究是放任自己哭出声来,哭的竟比先前还要更甚,像是多年积蓄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
谢容与这时候就觉得不对了,他拿上外套就要往外赶,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内心里一直有声音在告诉他——快点去找他们,快点去找他们。
只是听着那哭泣声,他竟也跟着想要落泪。
——“我哥在租的房子里被人在腹下扎了一刀。。。。”
谢容与颤抖着手打开门,身体快要软倒,唯有他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他不能够倒下,他要去见他。
方嘉卉正巧下楼,对着谢容与踉踉跄跄像是逃离的姿态大喊,“容与,容与,你要去哪?”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满室满地都是鲜血。。。”
“师傅,开快一点,再快一点。。。”谢容与抖着身体。
“小兄弟,这红灯我也没有办法啊。”
“闯过去,师傅,钱我付,我朋友出事了。。。”谢容与的声音有些哽咽,“求你了。。。我求你了。。。”
“唉,那你一会儿可记得要给我多付些钱。”
“谢谢,谢谢。。。”
——“医生说。。。他已经死了。。。”
“他呢?”谢容与疯了一样冲进来。
医院的大厅,周永安哭的像个泪人。
谢容与有些发愣,跪坐在地上。
寒冷的湿气从潮湿的地板蔓延到他身上,他不躲不闪。
方嘉卉从外面追着赶进来,一眼就看见他的容与跪坐在地上,心疼地走过去将他从地板上扶起,谢容与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又有一人从外面冲进来,准确地来说,是摔进来,那人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但他很快又踉跄地爬起来,向着哭的不省人事的周永安走过来。
“永安,你哥哥呢?”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眼角的痣似乎在泛着泪,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到后来几乎是哭着喊出来,“他呢?”
穿着白色长褂带着斑驳血迹的医生戴着口罩推着被盖着白布的人出来,他一脸冷静,看透生死,“谁是死者的家属?”
“我,是我!”那男人扑过去,跪在平车旁边,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请家属好好安排身后事,节哀顺变。”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那男人颤抖着手掀开白布的一角,正好看到周永常紧闭的双眼,这双眼曾经用温柔的、怀念的、迷茫的、痛苦的目光看着他,几度让他陷入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柔里,从此再也放不开,再也割舍不下。
可如今,他却是连再看一眼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了。
他将额头靠在周永常的额上,用手抚着他早已失去温度的脸颊,泪不断地落在那早已离去的人的眉心。
半晌,才用好不容易抑制哭声的语气对他说,“永常,我不跟他争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还是没能抑制住情感,哭声从他的嘴角泄露出来,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不断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更清楚地看着他。颤抖的嘴唇吐出来的话让人心碎。
“永常,我把他还给你,你醒过来吧。。。”
“我不跟他争了。。。”
“我把他还给你。。。好不好。。。”
医生拿着一件带血的物件出来,谢容与认出了那是他在周永常家看见的游戏头盔。
“这是死者的遗物,他在进抢救室时,头上却还戴着。”
那男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向着医生扑过去,吓得医生向后退了几步,他却一手抢过医生手里的头盔。
狠狠地,就像是宣泄这些日子里的不甘和痛苦一样。
他哭着,将头盔砸在地上。
“你还是为了他这样。。。”
“你就不能看着我吗。。。”
“明明他就是我啊。。。”
破碎的声音,就好像他的心。
可或许,他的心早就随着那人的死去而埋葬了。
——“我听说有真人NPC,有些NPC是根据真人所做的,所以我想去找找他。”
周永常的声音似乎还在谢容与的耳边回旋。
——“等我找到她,就算他早已结婚,早已有了孩子,我抢也要把他抢到我身边。”
周永常那一刻的决心还在谢容与心中回荡。
——“我父母一定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
——“他却也是我想爱而爱不得的人。”
那一天阳光很弱,只有几缕微光,周永常一脸落寞的看着窗子,似乎一辈子就停留在这一刻。
——“你不知道。。。”
——“这一年多的记忆,完完全全的。。都被清除了。。。”
——“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谢容与还记得周永常喝醉后哭的痛彻心扉的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原来,从头到尾。
周永常在游戏里爱上的,在现实中找到的,被他称作乐为的爱人,根本就是他,根本就是这个男人。
葬礼来的很快,周永常的父母在知道儿子的离世后都因难过而病了,周永安一个人担当起照顾父母的责任。而算得上是周永常的另一个亲人的那个眼角有颗痣的男人,就全权负责葬礼的事。
周永常被火化的很快,那个男人总是以泪洗面。
很奇怪的是,别人都拿了一把纸钱烧给周永常,而那个男人却洗了很多张照片烧给他。
谢容与有幸见到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一身古装布衣,长发被挽起,眼角的痣看的让人心疼。
谢容与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这个男人他自己,准确地说是,这就是这个男人穿了古装,戴了假发后的样子。
他说,“乐为,你和永常的感情真好。”
那个男人笑了笑,眼角的痣似乎泛着泪光,他说,“你认错了,我是付临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开虐吧??心里一直都挺心疼这一对的。
☆、付临安番外
付临安第一次见到周永常是在游戏公司门口,他刚下班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冷峻的男人在等人。
虽然付临安是个GAY,但是他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对于过多的人,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您拨打的电3 话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发现他的男朋友居然又不接电话,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他想,要是被他抓到的话,他真的会要对方好看。
想想李哲经常会呆的场所,付临安有目的性的向一个偏远的GAY吧走去。
他发现那个在公司楼下见过的男人一直在偷偷跟着他,但也不算偷偷吧,那个人是光明正大的和他隔了一段距离跟着他。
这对于付临安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男人会偷偷跟着他,知道他是个GAY后就会主动找他想和他上床。他想,这个男人估计也是如此吧。
GAY吧里的人很多,大家衣着都很暴露,在这个世界上,像他们这一类的人都被称作“心理变态”,世俗的压力太大,他们只敢在白天穿着得体的西装上班,唯唯诺诺地跟着上司骂那些上司想要骂的人,只有到了夜色浓研成墨,下了班换了身衣服,他们才敢在黑夜里放肆,沉迷于□□之中。
这黑夜,就是专属于他们这些人的天地。
那个男人没有跟着付临安进入酒吧,他也觉得无所谓。
他看到他的男朋友被一个人压在角落狠狠地上,进出的声音和他的媚叫声杂糅在一起,付临安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和他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背着他和别人做。
付临安不喜欢滥交,他也很怕得病。
他没有去打扰他男朋友的好事,就坐在离男朋友不到五米的沙发上,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我们分手吧。”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听到独属于李哲的短信提示音响起。
李哲对身上的男人示意,就着连在一起的姿势,李哲拿起手机,给付临安回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付临安冷笑。
“你让我觉得恶心。”
分完手,要离开GAY吧的时候,付临安四处看了看,可惜就是没有让他觉得满意的。
刚走出酒吧,他就看见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居然还在外面等着。
他一看到付临安出来,就向他走过来,那眼睛里是付临安从来没有在他的男朋友眼睛里见到过的温柔,“我叫周永常,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付临安不知道这个第一次见面连他名字都不懂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想要上床的话直说不就好了?
这个男人一看就有直男的气息,难道现在的女人都满足不了男人了?只能让这些直男出来找男人泻火?
“不好。”付临安这样回答他。
奇怪的是,他竟然在这男人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望和难过,这一认知让他有些动容,他开口,“除非你把你体检的单子给我。”
男人愣住了,“体检的单子?”
付临安点头,“我不喜欢身体带病的人。”
“我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那男人又来找他了,还带着写着合格的检验单。
然后那个自称是周永常的男人再一次说,“现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吧?”
付临安说,“好。”
本以为周永常和他在一起也是为了上床,而所谓的在一起也不过是更好的借口。可付临安没想到,他们两个就真的像是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一样,从最简单的约会逛街开始,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让付临安觉得自己是真的被他爱着的。
他有好几次忍耐不住想和这个人上床,却被他阻止了,看着他的目光像是透过他在看他的灵魂一般。他总觉得,这个人所有的温柔与爱恋,都不是给他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付临安很惶恐不安,他想做些什么来验证一些事,他总是在找着各种借口,和周永常吵架,和他撒泼。但是那个人都很包容他,每一次找回他之后,他都像是在看一个贵重的珍宝一样。
付临安沦陷了。
他爱上了这个叫做周永常的男人。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浪子。
当夜晚来临,他再也不用进入那个散发着混乱和不堪的酒吧。
他觉得,自己是这只能活在黑暗里的人群中,最幸福的那一个。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周永常提起乐为。
他说,“临安,我最开始认识你是在你们游戏公司新出的全息网游里。”
付临安知道他们公司的这个游戏,但他并不负责这块,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居然被用进了游戏里?
周永常又继续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居然是穿着一身红衣,脸上的脂粉被激荡的流水给冲花了。”
他笑了笑,似乎是回忆起了很美好的过去,又接着说道,“你那不屈的眼神使我觉得,哪怕要我付出再多我也愿意。”
付临安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吻上他的唇,两人在唇齿相接中呼吸着对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