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父亲小弧度的对他摇了摇头,甘晋元默了瞬,不敢去看钟熙白,深深地埋下了头,忍着心里的刺痛道:“臣领旨……”
皇帝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钟熙白,便退了朝。
钟熙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王府,到王府后便回屋禁闭上了房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什么人都不理。
福全看到这个情况后,立即命人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宫中的皇帝。
皇帝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自己继续处理着政事。
甘晋元倒是去过平王府,但是钟熙白用了身体不适的理由谢绝了见客,至于真正的原因如何,两人心知肚明。
虽然这事错不在甘晋元,可是说到底他还是当事人,钟熙白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好友将要娶自己心仪的人这事?所以钟熙白只能对甘晋元避而不见,如此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甘晋元心里泛苦,他虽然不想看到钟熙白娶张芷兰,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要娶张芷兰。现在钟熙白与他形同陌路才是他最害怕看到的,可是这场婚事是皇帝赐下的,他又怎能抗旨?
这些时日,甘晋元每日徘徊在王府外却不得见那人,原本归来后再见到钟熙白的喜悦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内心无尽的黯然。
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到了甘晋元迎娶张芷兰之日。
穿着红装的甘晋元脸上没有丁点的表情,即便是在这喜庆的气氛下他身上也只有冰冷的寒意,这让不少上前祝贺的人为之唏嘘不已,不明白能娶到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少年郎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现已宾客满座,甘晋元迟迟没有见到钟熙白的身影,便是知道钟熙白不会来了。
思绪万千,也不过是徒惹人烦乱罢了。
甘晋元一杯杯的干着别人敬来的酒,喝得又急又猛,看得他人好笑,只当甘晋元想要快些去见新娘了。
*一刻值千金。
他的属下合力将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甘晋元送入了洞房,然后便推推搡搡的离开了这间新房。
“永安……”
张芷兰听到甘晋元的醉语,自己把头盖揭了下来,看着甘晋元满是抑制不住的不甘与怨愤……
若不是这人,她本该是平王王妃!
她之前和平王的私交不错,她对平王有意,平王亦对她有情。
就在甘晋元归来的不久前平王还告诉她准备去请求皇兄下旨给他们赐婚,但是这人一回来就变了,平王还没有向他的皇兄提起这事她就被许给了这人,就算这人年轻有为的小将军,有哪里比得上笨拙的向她表达着自己心意的平王?
这样想着,张芷兰一脚把甘晋元踢下了床,一想到日后可能还会和他行周公之礼就犯恶心,她不由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要让甘晋元碰自己!
什么小将军,见鬼去吧!
而这时的王府里,借酒消愁的钟熙白躺在堆满了酒壶的地上,怀里抱着一个酒壶不停地往嘴里灌,从酒壶里流下来的美酒少许进入了钟熙白的口中,还有不少从钟熙白的脸上滑下,流入了耳鬓和颈项,湿了黑发和衣襟,沾了满身的酒气,已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忽然,门开了。
钟熙白听到响动后睁开了模糊的双眼看向来人,“皇兄你来了啊……”
夏长德在钟熙白的身前蹲下了身,看着他因醉意而迷离水润的眼神,俊美泛着红晕的脸上也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了魅惑之色,惊艳中竟是带着勾魂摄魄的感觉。
钟熙白看着夏长德,眼里逐渐涌起了水光,声音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不停地道:“为什么……为什么……”
夏长德伸出了手,将钟熙白眼角挂着的泪珠拭去,低声道:“别怪皇兄。”
钟熙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夏长德的话,只是嘴里依旧不停地问着为什么。
夏长德微微叹息,将钟熙白从地上抱了起来,钟熙白手里的酒壶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滚了滚。
夏长德小心的避开了脚下散落的酒壶,将人抱出了这满是酒气的房间,带到了福全提前准备下的另一间干净的居室,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就在夏长德刚想要直起身的时候,却发现钟熙白还揪着他的衣襟,还在执着的问他为什么……
夏长德不由觉得好笑,轻抚着钟熙白的脸颊。
对于自己下的这道旨意夏长德并不后悔,反而觉得这招妙极,一箭双雕。
他的皇弟,只需要他一人来宠爱就够了,既然如此,那么他的皇弟眼里也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就好像曾经的他们就是这样相依为命的一样。
只是这种感情什么时候变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在知道钟熙白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可能是在看着他与甘晋元越走越亲近的时候,他心里对那两人内心产生的一丝醋意。
“皇兄,我好难受,你不疼我了吗?”钟熙白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的皱着眉,泪眼朦胧的道。
夏长德的眸光一深,翻身覆在了钟熙白的身体上方,俯下身贴在钟熙白的耳边,“朕当然疼你,甚至想要用力的疼你。”
“那你为什么要……”
因醉酒而有些口齿不清的钟熙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长德堵住了嘴……
☆、第二个回收世界(9)
钟熙白第二天清醒后,已经不记得昨夜夏长德有来过了,看着自己在不同的房间,只当是福全让人将他抬过来的,钟熙白对这点并不在意。
“福全,给本王拿酒来!”钟熙白对外喊道。
福全一进屋就跪在了地上,“王爷你不能再喝酒了。”
钟熙白皱眉,“本王的事需要你来做主吗?本王让你去拿你就去拿!”
“是,奴才这就去拿。”福全躬身退了出去。
钟熙白静静地坐在床上,按着自己的额角,等着福全拿就过来。
过了会,福全回来了。
钟熙白朝福全看了过去,并没有看到福全手上拿着酒,反而是提着一个鸟笼。
“……”钟熙白默默地将视线从鸟笼上移到了福全微微低着的面上,道:“你别告诉我现在的酒都是用鸟笼来装的了。”
“哪能啊,这真的是鸟,是陛下送给王爷的鸟。”说着,福全揭开了鸟笼外面的那层黑布。
钟熙白看着那只同样盯着他看的鸟,沉默了片刻,问道:“皇兄无事给我送鸟干什么?”
“王爷有所不知,这只鸟也是奇了,在陛下从王爷府上离开时忽然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了陛下的怀里,奴才认为这只鸟应该是被陛下的龙威所震慑,所以才在经过陛下的头顶时才会折翼……”
有些听不下去的钟熙白抬手,“等等等等,你是说皇兄来过?”
福全一愣,点头道:“是的,陛下昨夜就在这里陪着王爷,四更才起,返回宫中。天恩浩荡,陛下对王爷当真是眷宠有加,王爷万不可负这拳拳圣恩啊……”
“停停停,我知道了,你接着刚才的说吧。”
福全又是一顿,然后继续说道:“在陛下得到这只鸟儿后,大概有是有所触动,认为这应是上天的指引,于是便把这只鸟留了下来,交给了奴才,命奴才将这只鸟挂在王爷的房中,还命奴才告诉王爷,若是王爷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看一看它。”
钟熙白自动忽略了福全口中的什么上天指示的话,把福全的话理了一遍就是夏长德在离开王府的时候有一只鸟不知是何缘故的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巧落在了夏长德的怀里,又不知道夏长德怎么想起了,把这只鸟交给了福全,意思就是让他少喝酒,不开心的时候逗鸟玩。
钟熙白想了想,道:“把鸟拿过来我看看。”
“是。”福全领命后就把鸟给钟熙白拿了过去,让钟熙白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鸟不就是普通的麻雀吗?”
福全当即道:“王爷此言差矣!能感受到陛下天威的鸟儿必然是非凡的!”
“……”钟熙白不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福全看着钟熙白揉起了自己的额头,便又道:“陆太医已经奉陛下之命在外等候多时了,可要奴才现在去将陆太医请进来?”
钟熙白叹了一口气,太医都来了,不看是不行了。
钟熙白点头,“去把陆太医请进屋吧。”
福全领命,把这只鸟放在了一个较为显眼的位置,便出去请陆太医了。
钟熙白又退回了被窝里,任由陆太医给他把脉,然后就回去开了几服药亲手交给了福全,特意叮嘱福全这药一定要看着钟熙白喝下去才行,福全自然将陆太医的话给记在了心上,回去后就给钟熙白熬了一副药,看着钟熙白把满满一碗药给喝完才算是。
福全心里认为,当王爷就是这点不好,没什么病都要喝药,简直是不能更可怜了。
已经睡了个回笼觉的钟熙白喝完药起床后,就走到了放鸟的地方,提了鸟笼就开始在王府里遛鸟了。
鸟笼的那只鸟倒是很平静,站在鸟笼里的长杆上也不飞,就这样乖乖的在鸟笼里,一点都没有受到约束了的感觉。
钟熙白看着一天都没有飞过的鸟儿,有理由怀疑这只鸟是懒死的,因为太懒忘记怎么飞了,所以一飞才会从天上掉下来,落入夏长德的魔爪中的。
而在甘晋元那边这新婚的第一天过得并不是很好。
将军府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甘晋元和张芷兰的感情并不和睦,在见甘晋元的亲人时一直端着,甘晋元的母亲见状,也只是简单的走了个流程便让甘晋元带人回去了。
甘晋元也不在意母亲对张芷兰的敷衍,直接把人带回了院中。
而心里本就不爽的张芷兰更觉得自己嫁给甘晋元受到了轻慢,回去后就发落了院里的一个丫鬟,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这个丫鬟的身上,甘府上下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晚上的时候,甘晋元甚至直接到书房里去睡觉了,而且还没有人去劝甘晋元回房里睡。
虽然张芷兰本身也在想法子怎么让甘晋元不碰自己,但是甘晋元这一声不吭的就去了书房的举动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张芷兰此刻已经把甘晋元恨得牙痒痒了,又在想自己若是嫁给了钟熙白便是尊贵无比的王妃了,甘晋元见了她也得跪下!
晚上,张芷兰梦见自己十里红妆的嫁给了钟熙白为王妃,王爷对她宠爱万分,下人对她无不敬畏,曾经那些给她使过绊子的族人见到她也只得乖乖的跪在地上,而她也会被请到上座。偶尔见到甘晋元时,他也会为自己跪下,恭敬的叫她一声王妃。
梦很美,所以才会有现实的落差。
三日回门,甘晋元还是给了张芷兰的面子,与她一起回了门,只是回门的过程中,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张御史是何等人,自然看出了两人感情不合,心下叹息,只希望他们日后能有造化,美满的度过一生。
转眼一个月过去,一个院子里的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夫妻做到他们这般也当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这一个月中,甘晋元每天都坚持着向平王府投去了拜帖,可是都好似石沉了大海般,没有任何回信。
实在是想念的时候,甘晋元就拿出了自己在边关时钟熙白给他写得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看着看着就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而若是看到有提到张芷兰的信时,甘晋元就算再舍不得钟熙白给他写的信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这封有张芷兰名字的信给烧掉,因为他已经厌恶了他生命里出现的张芷兰这个人。
张芷兰在府里作威作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管罢了,同理,张芷兰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他也不想去理。
可是,府里的闲言碎语听到张芷兰的耳朵里,就会把她因这事产生的怨气安在甘晋元的头上,经过日积月累,这份怨气也会达到极限。
张芷兰在一次听到下人诬蔑她后还说什么其实小将军心里有别人的话语后,直接就炸了,当众狠狠地收拾了那个下人后就怒气冲冲的到了甘晋元如今作息的书房中去。
此刻的甘晋元正在案前作画,见到冲进房门的张芷兰后顿时皱眉,语气冷淡的道:“出去,以后别进这里。”
张芷兰瞪着眼怒道:“这里我凭什么进不得?还是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无理取闹,来人,把夫人给请回去。”
其实,甘晋元之所以称张芷兰为夫人,实在是他不想用自己的这张嘴说出和张芷兰的有关的字眼了。
就在门外侍女想要将张芷兰劝回去的时候,张芷兰突然朝甘晋元冲了过去,伸出夺过了他案上的画卷,“让我看看你放在心尖上宝贝的人是谁。”
画是半成品,所以还看不出什么名堂。
只是张芷兰显得的这个模样活像是捉奸一样理直气壮,可是她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婚姻只有一个名分而已,而且就是她自己喜欢的也是另有其人。
但是在张芷兰知道甘晋元心里有别人后,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甘晋元喜欢别人那把她这天下第一美人置于何地?
而且张芷兰可能是在府上霸道惯了,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看做是自己的了,甚至连甘晋元这个男人也是。她的婚姻不满意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还不爱着她宠着她用真心感化她?
也正是在这诸多的原因下,张芷兰在乍听到这个消息后才会如此的失去理智,不顾自己的身份去书房找甘晋元算账。
甘晋元见自己的画被夺走后,立刻就伸手想要把画夺回来,但是张芷兰实在是抓得太紧了。
甘晋元微微皱眉,心下有了决断,这幅还未完成的画瞬间便被扯成了两半。
张芷兰看着自己手上半截的画,冷笑道:“你这是心虚吧!”
“荒谬!”甘晋元看了眼张芷兰,就快步的向书房外走去。
张芷兰把画一扔,就追了上去扯着甘晋元的衣袖,“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告诉我那个贱人是谁!”
甘晋元也是被纠缠的不耐烦了,直接甩袖,把张芷兰给甩了出去,同时吩咐人道:“把夫人给带回去,日后禁止夫人踏入书房半步!”
说罢,甘晋元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看了不看还摔在地上的张芷兰。
用手掌撑在地上的张芷兰望着甘晋元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狠戾了。
☆、第二个回收世界(10)
张芷兰擅闯甘晋元书房和他大闹这事飞快的传遍了将军府,张芷兰也终于被甘晋元的母亲请了过去,进行了一番说教。
张芷兰颔首低眉,心里对这将军府已经毫无好感了。
甘母也是厉害的人,哪里看不出张芷兰心里的怨怼?
甘母把张芷兰说了一顿,就让张芷兰去佛堂抄佛经了,时限为一个月,若是一个月抄不完那么就翻倍,直到抄完为止。
张芷兰就算心里极端不愿,也只得老实的应下。
显然,甘母也是铁了心要整治张芷兰,平时也就算了,她也不想去多管,但现在张芷兰触碰到了她忍耐的底线,那么也就被怪她狠心了。
放任她点她想要折腾,那她就陪她折腾吧,折腾人的方法还没有吗?
从那天起,张芷兰每日都会到佛堂里去抄经书,在佛堂这样圣洁之地,张芷兰的心却如笔下的墨,墨书写而成的经文一点都没有净化她已经染黑了的心灵。
张芷兰完全都没有反省,她越是抄写着这复杂的经文,心里就是越恨。
下人不敬,丈夫不爱,婆婆不慈,就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样。其实,张芷兰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甘心,她依旧认为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甘晋元自然知道张芷兰被他母亲罚抄经文,但他并没有升起一丝为张芷兰向母亲求情的想法,想到自己今日刚刚描了轮廓的画就是心疼,回到书房后便又开始作画。
在张芷兰抄佛经的这段时间,将军府简直是难得的平静。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只是张芷兰的蛰伏!
就在大家对张芷兰稍稍放松警惕的时候,张芷兰趁甘晋元不在时候,避开了府里的耳目,偷偷溜入了甘晋元的书房内。
张芷兰在看到甘晋元所做的画后,心里大为震惊,以至于张芷兰久久回不过神,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还未回神的张芷兰就这样被人猛地一扯,她惊呼了一声,脚下不稳的跌坐到了地上。
“夫人,你这样两次三番的进入本将军的书房,是想要偷取军中机密吗?”甘晋元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