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惜芸如是想着,临近定山王王府,一路飞驰而去,挑了挑眉。
府中这时还灯火通明,发生什么事了?
翻身下马,走上前,然后她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王爷,您回来了?”
首先传出一句谄媚的声音,赵惜云皱眉,是管家。
对方的称谓依旧让赵惜芸接受无能。若是将军、元帅什么的还好,王爷什么的,莫名有些诡异。
恩,也没有了元帅将军那样霸气,毕竟这个朝代的王爷全都弱的不能在弱,除了虚号全无任何实权。
可谁让定山王的封号比起实权的护国大将军称谓要高上那么一点,因此她也只能将就了,定山王府什么的,凑活先叫着吧!
看着她回来了,紧接着就有人过来领走小红马了。
而赵惜芸也朝着里面走去,越走就越看到府中一片灯火通明,不禁连声疑声问道。
“怎么府中这么亮?现已入夜,大家还未入睡吗?”
管家跟在她身后,摸不清她什么态度,只好小心翼翼的回答。
“王爷,您前去参加宴会,迟迟未归。而宫里又一直未有人禀报您的下落,夫人便睡不下了,下人们也迟迟不敢入睡。”
听他这么一说,赵惜芸瞬间懂了。
但还是皱了皱眉,紧接着,她又慢慢舒展开眉头,对着管家淡淡说道。
“吩咐下去,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是。”管家回了一句。
紧接便离开赵惜芸,从一旁离开。
而又变得只身一人赵惜芸便直奔府中大厅。
只是没想到,一进大厅,居然看到那么多的人。
大厅中除了下人们也就算了,还坐着母亲,以及其他位置还坐着她熟悉的几人。
但最先发问的却是陈玉娘。
“芸儿,你怎么样?”
陈玉娘连忙走过来,停在赵惜芸面前,担心的问道。
一边问还一边拉着她,仔细打量着,宫里到底如何,她这做母亲并不知,因此看到女儿这时辰还未归,心中可以异常担心啊。
赵惜芸安抚了母亲几句,又任她观看打量,紧接着对着另外几人道。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那几人全是赵惜芸在军中的手下。
以张新易、王海泉为首之外,还有二人名叫李望山、沙家河,算的赵惜芸后来发现的后起之秀,同时也是赵惜芸在军中仅次于张王二人的嫡系。
“元帅,我们得知您还未归府,特地前来看望。”张新易望着她深邃的双眸,说道,也打量了一下她是否受伤。
“放心,这世上,我若想走,可没人留得住我。”赵惜芸淡淡回复着。
她不是傻子,这些人一起来到她府上,还等到现在,绝对不是如此简单。
不过赵惜芸这一番话,也确实是让一干人等乐了。
说的也是,便是千军万马,只要元帅想离开,可没人留得住。
赵惜芸任由陈玉娘打量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问清楚这几人的目的了,紧接着便对着陈玉娘说道。
“母亲,夜深,您早点休息吧!我这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您先离开吧。另外,也别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陈玉娘听后,手下动作一顿,随后又看了看其他几人,又看了看赵惜芸,心下叹息一声,点点头。
“那好,芸儿,你先处理完公务吧。处理完了,也早点休息。海泉新易四人,也让他们留宿吧,现在天都黑成这样了,回去不方便,我命人收拾四间房。”
赵惜芸“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那四人听后,也连声恭敬的道了一声:“谢夫人。”
毕竟不管怎么样,面前这女人可是元帅的母亲,他们四人胆敢又一丝不敬,就是当初阳城那郡守的下场。
将军疯起来,可是一点解释都不会听的,她只相信她自己。
随后,陈玉娘便款款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她摒除了下人,又亲手关上了堂中大门,只留下了五人。
定山王府,夜深人静。
赵惜芸高居首位,用审视的目光齐齐扫过四人,随后又冷声道。
“说吧,什么事?”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琢磨了一下谁先说。
其中的王海泉受不了另外磨磨蹭蹭的三人,率先站了出来,拱手对赵惜芸道。
“元帅,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大溪城外的将士们便足以一拥而上,在无人敢阻挡您,我不懂,您还在等什么?”
王海泉沉着声音说道,他作为赵惜芸手下最初的一员大将,为人话少,也没有多少计谋,但是本人十分得赵惜芸的重用,但凡领兵大事,从来都是王海泉打头阵。
因此,明明是智将的张新易硬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智囊,辅佐在王海泉身边,随后才慢慢上位的。
但真要比起王海泉,他还是差了不少。
因此今日这话王海泉便是率先开口了,说的那叫一个义无反顾。
虽然另一旁的三人心里也是如此不解,不知道赵惜芸还在等什么?但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赵惜芸暗地里的打算,他们三人还是不敢。
这大概就是嫡系中的嫡系和他们之间的不相同吧。
对于这个问题呢,赵惜芸也考虑过许多次。
事实上,之前的赵惜芸一直觉得自己手里那本账本,应该还可以派的上用场,一直在等机会呢。
紧接着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热的香茶,慢慢品了一口,然后才继续道。
“唉,我本来是打算将账本呈上去,若是陛下心中还有百姓,那么就是杨国升落败之日,也是张毅元帅血仇之时。”赵惜芸说完后,便再次沉默了。
几人一听,这就完了?
再次互看一眼,表示不解,元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元帅想放弃?
但这四人中最聪明的张新易却是领会到了那个“本来”的意思,眉头一皱,顺着赵惜芸的话说道。
“元帅,那么您现在又不打算本来了吗?那您打算怎么做?”张新易直直的望着赵惜芸。
赵惜芸放下手中茶杯,思绪飘远。
她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将那本印满了杨国升罪恶的账本呈上去,就是皇帝不想审判杨国升都不行了,杨系一脉彻底倒台,宫中的端贵妃再怎么能耐,也翻不起浪来。
而后她在让人暗地里鼓动一些人,告诉杨国升除了造反别无他法子,挟小皇子以令诸侯。
而后她在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一鼓作气冲进宫,杀掉杨国升等人,随后在协同王寺,逼皇帝写下传位诏书,到时候,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他们被逼到一定境界,最后只会按照她的想法进行,皇位戳手可夺。
可当今晚皇帝对待大公主端贵妃那一幕。
赵惜芸突然没意思了。
对着这样一个男人低头,妈的,怎么突然有些不爽呢。
造反又如何?落一生千古骂名又如何?
死后身后名,自有后人书写,她就是反了这天下又如何。
那样一个眼睛瞎了的废物,实在不配为帝,赵惜芸心中异常窝火。
因此带着一肚子的火,回到府中,又看到这四人,彻底憋不住了。
因此她场场舒了一口气,目光孕育着深邃的光芒,再次说道。
“没错,我本来是打算温柔一点在开始的,可当今晚发生的一些事彻底让我忍无可忍了。”
紧接着,她简单的把她宴会上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人听了之后,脸色异常变得难看,不禁连声大骂。
“该死的皇帝狗贼,还有那妖妃,竟然如斯无耻,上次便是在宴会上设局杀害张毅元帅,这次竟然如此对待元帅您,该死。”
“没错,元帅,这群人简直给脸不要脸,本想让他们多活几日,看来,他们是嫌命太长了。既然如此,那么元帅,看来我们是时候加快脚步了。”
“不说这些了,元帅,就说您,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
几人连连发表着意见。
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赵惜芸伸了伸手掌,向下挥了几下,示意他们停下来,冷静下来。
紧接着,赵惜芸目光看向远方,再次开口。
“放心,这件事让我懂了。就算我不惹人,也总会有人要取我性命,既然如此,那么也不需要忍了。”
“毕竟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这句话,赵惜芸说的意味深长。
而这时,大厅中的火光也仿佛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桌上烛火映彻下的赵惜芸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而她本人又微微一笑,仔细看那抹笑容,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那笑容,带着一丝令人莫名恐惧的滋味,不禁让其他人身子一抖,随后又听懂了赵惜芸话里的话,顿时眼前一亮。
那个冰冷而又残忍的元帅又回来了,他们的王回来了。
至于对于赵惜芸来说。
既然你们要我死,可是我又不想,那么还是你们去死好一点。
你们,觉得呢?
深黑的夜里,在这一刻,响起令这四人彻底安心的一句话。
“日后,便实施计划吧。”
几人神色异常激动,紧接着连声道。
“是,元帅。”
作者有话要说: 恩,二三天内会完结的。
第130章 一代女帝(52)
春风绿过夏风来。春季眨眼间就要消失离开,而临近艳艳高阳, 夏季来临之际, 不少人心中也都升起丝丝暖意,迎接着夏风。
可就在这暖阳夏季来临之际, 最后一场春雨也到来了,天空飘下了蒙蒙细雨, 给大溪京都众人的心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阴霾,让人不禁感到压抑难耐。
而现在已是自定山王赵惜芸当日参加接风宴后的第十天, 此前被软禁的丞相杨国升也于前一日被放出来了。
一朝自由, 一朝舒心。
这一次杨国升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论落到那个地步, 一次跟头足够他学会冷静,学会势必要有万全之策, 才能彻底搬到那个对手,因此许久不临朝的丞相大人, 今日可是准备良多啊。
这不,齐天大殿的朝堂上。
文武百官再次聚首,高殿之上的龙椅坐着那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 此时脸上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寡寡模样,强忍着睡意,他微微抬起眼皮,朝着身旁的王寺抬了抬手。
王寺见状,眼神暗了暗,了然皇帝的心思,穿着上好金丝布靴往前挪了一步, 高抬起下巴,扬声说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紧接着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汇报出自己的要事,皇帝也打起精神处理政事。
要知道,他昨夜与端贵妃玩的忘乎所以,以至于睡得太晚,今日更是差点误了早朝。
不过,平日的早朝,误了也就误了,又不是没误过。只不过,今日事特例。昨日定山王令人禀报,今日朝堂上有要事相商,因此皇帝响起之后,才强撑着起了温香软玉的娇床。
这不,陆陆续续的大臣禀报完自己的事情后,看底下也没人再出声之后,皇帝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赵卿,你可有奏本?”
赵惜芸听后,身子微斜,刚打算抬步上前,没想到身旁突然横出一人,站在她身前59 “启禀陛下,臣有奏报。”
皇帝抬眼,将视线扫过说话来源处,只见丞相杨国升位居前方,表情冷凝一脸沉着,气压更是低沉。
皇帝看着他颇有心事的模样,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好奇,不禁问道。
“爱卿何事?”
随后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陛下,臣弹劾当今定山王兼护国大将军赵惜云,将五城占为己有,至今不肯交付朝廷,此乃一罪。其二,以女子之身参军,并且欺君罔上,以女子身份骗取驸马之位,此乃二罪。此人身兼多处重罪,还望陛下明察。”
一上来就爆个大招,不得不说,朝堂上所有大臣包括皇帝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连连震惊。
就连皇帝听后,脸色大变,紧接着目光变得冰冷,看向一旁的赵惜芸,表情晦暗不明,语气阴冷。
“赵卿,丞相所言,可有此事?”
赵惜芸听后,周身却没有巨大变化,反而那张依旧完美的脸上,依旧勾勒着漫不经心专属于她的淡笑。
但她此时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毕竟,做这种事,一般人是很有心理负担了,因此他们恰好给了她一个消除心里负担的机会,所以莫名还有一种诡异的感谢令她哭笑不得。
慢悠悠上前一步,也未曾下跪,挺着直勾勾的背,然后愣神了几秒,便微微弯下腰,轻声道。
“陛下,确有此事,臣认罪。”
虽然不知道杨国升那老东西是怎么知道她女子之身的身份,但赵惜芸并不愿意否认。
说句难听的,和一群死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她表情玩味,眉眼颇为不羁,却不知她这一认,周围一片哗然大惊。
就连查出此事的杨国升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震惊的看着她,全然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认了。
皇帝脸色尤其难看,心中勃然大怒,此人身负他的信任,他甚至还将公主赐给她当妻子,可没想到他竟是她,竟是女子身份。欺君罔上,实乃愧负皇恩。
“赵卿,你承认了?承认了丞相指认的两罪?你可知,这两罪并罚,可是欺君罔上的滔天大罪,凌迟处死都不为过。”皇帝声音带着阴沉,仿佛下一秒就将彻底爆炸,涌出无数怒火。
赵惜芸点点头,平淡的脸色看不出丝毫惶恐,不禁让众人心思各异。
而听到她再次承认之后,杨国升心情更是大好。他私以为赵惜芸此人得知她的罪行败露,毫无胜算,便自暴自弃了,心情自然大好,不禁再次开口。
“陛下,赵将军既已认罪,还望您……”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悠悠婉转之音。
“臣虽然认罪,但陛下,臣也有要事相奏。”只见那人一甩衣袖,斜转身形,望向杨国升,高挑眉眼,面上带着玩味的不羁笑容,看不出丝毫惧意。
杨国升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有些不妙,不自觉紧了紧捏着的衣袖,杨国升无意间动了一下喉头,身情颇为紧张。
但一想此人已然死到临头了,怎么都于事无补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随后梗着脖子,试图将此罪定成铁案,便冷声道。
“赵惜芸,你休要狡辩,五城至今未曾交付于朝廷之上,其五城至今不让外人入内,这样的事足以证明你意图图谋不轨,把控五城。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前往五城探寻,此事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至于你的二罪,你母亲曾是博远候未曾功成名就的一段漏水姻缘,更是阳城名妓,生下你为女儿身,此事曾告知博远候,你又怎可狡辩?而你女子之身,哄骗天下众人,欺君罔上,贪图富贵,还妄想谋夺公主贵体,这等大罪,罪该万死,便是你狡辩也逃不掉你身上大罪。”
杨国升说完,看着那人突然变得冷峻的表情,便不自觉后退一步,心中泛起些许忐忑。尤其对方在听到她母亲是名妓后瞬间变脸的神色,更让杨国升越发紧张,额头上也冒出细汗。
紧接着赵惜芸身后的众大臣也纷纷退后,一股脑跑到杨国升那侧,留出巨大的空地,朝廷在这一刻越发显得泾渭分明。
方圆一圈,赵惜芸环顾一眼,表情冷漠。
紧接着看向那群官员中缩着身子不敢看她的博远候,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是找死。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她也不想再磨蹭了,再次看向皇帝,躬身微微行礼。
“陛下,臣之罪臣不反驳,但臣还有奏报禀告。”
皇帝此时的脸色已经冷的不能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堂之下的那人依旧不动如山,更是让皇帝胸中气血汹涌。但因为赵惜芸的请求,却死死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奏!”
“陛下,臣手上有一本账本,涉及满朝文武以及当朝丞相在阳城所犯之重罪。”
说罢,她掏出一本账本,双手奉上。
紧接着王寺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微微示意,王寺便快步下台,拿过账本,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之后,随手翻了一页,就听到地上传来淡淡的声音。
“辰光十六年,博远候曾在阳城郡守官府索要款银一百万两黄金,郡守等人贪污腐败,更是苛捐杂税,逼迫百姓服苦役,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辰光二十年,阳城洪水北倾,汹涌而至,朝廷所拨赈灾银两,被当朝丞相私扣一半,共计两百五十万两黄金。而后,阳城官员更是一层一层私扣,最后到了阳城百姓手中不足十万两,阳城北部死伤无数,至今都是荒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