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卫斟酌片刻,道:“此时颇为复杂实在难以解释。”牵扯到王府两位公子之事他没那么大胆子议论,总不能跟江疏影说这个人早已被林云夏收买吧。
看暗卫的的脸色江疏影便成竹在胸,她不依不饶道:“有何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她指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直冒虚汗的林云清疾言厉色道:“躺在上边的是我夫君!”夫君,好奇怪的称呼。
见江疏影急了,那暗卫口风紧得很,只言道:“此事但凭王爷定夺。”说罢,他朝江疏影行了一礼,转身就消失在江疏影视线中。
人走远了江疏影喝了桌上一口凉茶,支着头侧身望着昏迷不醒的林云清暗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你的皇图霸业,遭点罪理所当然。
江疏影不知道林云夏有没有在她动过手脚的药材上再动手脚,不过前来为林云清诊治的大夫对林云清的病况倒是很乐观,说不日便好,具体什么时间鬼知道。
江疏影在穿越各个世界中也做过一代名医,虽然是在西医方面但她对中医在兴趣至于也略有研究,所以在药材上用药的时候对剂量的把控十分精准。
她算算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林云清应该就能清醒,到时候她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029 开城迎难
随救援大军到的林云夏刚入岭南就发现情况不对,这些被临时安置在东渠的百姓对他的救援没有想象中的歌功颂德,城中四起流言反而含沙射影的指责他狼心狗肺蛇蝎心肠毒害同父弟弟。
一个两个这么说林云夏还能淡然处之,但面对全城指摘他却不得不留心了,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来得晚本来就失了岭南民心,现在必须让制止谣言。
“去查查这些流言的来处,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敢暗算我。”林云夏叫来贴身心腹,如果说是林云清他根本不信,对这个愚蠢而不自知的二弟他了解得很,就算借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此次除了疫病之外,林云夏还别有任务在身,就是和岭南太守商议即将到来的雨季之事,从随行官员口中得知蒋太守在都城镇守后,他便叫来一直修缮岭南水利的官员询问情况。
蒋太守决心镇守都城后就将治水之事交给自己的心腹和凌江几位治水大能,并把江疏影规划的治水草图和方法以及试验成功的土雷全数交给他们,让他们在这件事上权权做主。
得到草图和土雷的江陵如获至宝,赞叹林云清惊才艳艳的智慧和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拿着图纸和几位大能商议之后对图纸做了部分修改,并且请示即刻开工,就在万事俱备之时却被林云夏拦住。
“诸位皆是治水能人,只是...”林云夏拿着图纸看了看,又看了放在不远处黑不溜秋的土雷疑问道:“这是何物?”
一个小吏走上前,解释道:“下官也不知,只知道这是一个无名氏想出来的开山凿石的法子,属下觉得可行便用了。”
“图纸在何处?”
小吏犹豫半响后,磨磨蹭蹭的将制作土雷的明细图纸交给林云夏。
林云夏得到图纸又在空旷处试验了土雷效果后大为震惊,他当即命人收好图纸,随后到:“父王怜悯岭南百姓年年受灾,我此番前来带来了大齐治水大能,我将这份图纸拓印一份,诸位和他们商榷好后便开工罢。”
凌江等人也欣然接受,都是治水大能兴许能有更好的建议,可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为了各自利益竟然各自为政,使得方案完全不能实施,直到雨季来时酿成大祸。
林云夏得到图纸之后立刻命人查找想出这个法子之人,却得知查无此人的消息之后定了定神,回到住处立刻提笔书写飞鸽传书至云南。
看着振翅而飞的信鸽林云夏笑容满面,如果父王看到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一定会乐不可支,这东西若是用在军中那边是能改天逆命的东西,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能相处制作土雷的方法是情理之中之事,论谁都不会怀疑。
写好信,林云清叫来心腹让他想法设法联系到都城内的人,他需要得到最新的消息,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弟对岭南的事情处理得超人所想,岭南百姓对他感恩戴德已经对自己构成了威胁,如果他死于疫病,也是他咎由自取又能怪谁。
林云清苏醒比江疏影预测的时间晚了两天,这几日他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无力,总有自己也感染了瘟疫,连呼吸都费力,他费力的睁开眼却没有发现江疏影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药味,林云清昏迷的这几天江疏影的身影就穿梭在医馆与人多的地方,代替他稳定人心,消弭了二公子弃城而逃的谣言。
“夫人,二公子醒了。”一人凑到江疏影跟前禀报一声。
江疏影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药物递给对她道谢的病人之后才施施然离开。
林云清定定的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坐在他面前,悬着的心才踏踏实实的落了下来。他踌躇片刻小声道:“我听闻那日我喝的药被兄长动了手脚,是真的吗?”
江疏影道:“我说是你相信?”
林云清缄默半响,“我应该相信你,但...兄长”他没继续说下去,如今城中流言四起都说前几日护送他回府之人就是林云夏安插在卫队中的心腹,自己熬药的时候也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只留下看火的侍卫。
江疏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岭南百姓信了,蒋太守信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林云清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江疏影会拉着在城中遛圈,病的时候就自己去遛圈。蒋太守时不时会向林云清汇报城中百姓病情至于的情况,好在这些人及时就医,城内需要的药物城外之人会用投石机将其投入城内,在此之后在无人因病身亡。
两月后,蒋太守笑逐颜开的跑进林云清的房间兴奋道:“疫病已除,明日开城。”
开城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阴郁了几个月的都城在得到确切消息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林云清对蒋太守带来的消息也是喜出望外,他激动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将江疏影抱满怀,“谢谢。”
蒋太守见状笑吟吟的拱拱手,乐滋滋的离开房间。
“疫病已经好了。”林云清喜极而泣道:“明日出城。”这几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并非是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而是因为担心这里真的会变成一座死城。
江疏影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出来,露出一个从心底散发的笑容,“好。”这几个月做的准备是发力的时候了。
第二日封闭了两个月多的城门轰然而开,无数生机涌入这片阴郁的土地,都城瞬间变得生机盎然。
江疏影扶着走路都打飘的林云清站在马车上,看着与亲朋好友互道平安喜极而泣的百姓,吐出一口闷气。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空中飘着毛毛细雨,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封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快五月,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了,岭南的雨季已经到来。
从都城道东渠用了两个时辰,到林云夏给林云清准备的客栈天已经黑了。
江疏影扶着神志不清摇摇欲坠的林云清推开门之时,突然觉得面上一凉,一把吹毛立断的长刀出其不意的从门内刺出,凛冽的寒光直接冲向江疏影。
☆、030 揽权怙势
说时迟那时快,江疏影慌忙中侧身险险避开凌厉刀锋,使出全身力气携着手脚软无力的林云清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刺客见人窜逃便立刻跳上前来穷追不舍,江疏影惊叫一声:“刺客!”话音刚落,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瞬间出现,立刻和刺客厮杀起来。
江疏影搂着林云清朝客栈后院跑去,边跑边叫道:“大公子要杀二公子,保护二公子!”
江疏影一路跑一路喊,直到筋疲力竭的瘫坐在客栈门口。她大口喘着气,有气无力的伏在林云清身上,见无人跟来有气无力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懂?”
林云清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打起精神道:“嗯。”
不多时,暗卫来报刺客已经全部伏诛,听候林云清发落。
江疏影扶着林云清回到事发之地,地面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房间的柱子上留有刀砍斧劈后的深痕,被五花大绑的刺客躺在地上痛苦的呻1吟,猩红的鲜血从他们身体涓涓溢出。
江疏影让人扶住林云清,自己走上前一脚踩重其中一个刺客的伤口,毫不留情碾压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疼的面色煞白,他痛苦哀叫道:“林云清这种纨绔不化的渣滓活在世上也是祸害,爷爷是在替天行道!”
江疏影冷冷一笑,手一扭将站在身旁的侍卫的腰刀抽出来,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砍一刀,眼见刀口就要落在刺客身上,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急切地冒出来:“弟妹手下留情。”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熟悉的声音传进江疏影耳里,她置若罔闻扬手就砍,谁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额刺客突然弹射而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崩断束缚他的绳索,一手携着江疏影一手夺走被暗卫虚扶的林云清猛地朝房内飞去。“大公子,属下尽力了!”
江疏影被刺客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也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刺客眼疾手快的关上门,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
“轰....轰”
灼人的热浪一股接招一股朝江疏影喷过来,她只觉得胸口突然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炸裂一样,炙热的疼痛从胸口蔓延,江疏影头一昏迷便不省人事了。
江疏影是被冷醒的,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云南王府,并且自己又变成了林云清。
一直守在窗前的赵荣见江疏影醒过来,将药碗递给江疏影,“二公子,那人死了。”
江疏影从善如流的接过药碗,豪气干云的一口闷掉苦涩的药汁,简言意赅道:“承诺他的事办好了?”
赵荣收好药碗淡然道:“他求仁得仁,之前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也是死得其所。”
江疏影去岭南前做了十足的安排,将苏王妃留下来的人都人尽其用。之前那个刺客是有名的江洋大盗,苏王妃意外的救了他,他虽然无恶不作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在苏王妃的安排下那名刺客成了卫侧妃为长子精心挑选的贴身护卫,他也逐渐成为了林云夏的心腹,平日林云夏不好明面上动手的事都交给他做,他乐在其中因此也晓得林云夏很多暗地里的秘密。
江疏影对林云夏的性格十分了解,除了虚伪之外还好大喜功,当他得知土雷的制作方法之后一定会将其没下,自己着手制造有了成效之后好向林其钊禀报邀功。
岭南发生瘟疫林其钊分身乏术一定会派林云夏前来救助,只要林云夏一来就会落入江疏影给他设下的圈套,所以在封城之前江疏影密报联系苏王妃安插的人,并且将制作方法告诉他并令他找机会做出成品,等开城之后想方设6 法将东西放在林云夏给他们安排的住的地方。
江疏影给的配方是经过改良的,看起来威力巨大实则相反。她未曾料到自己会变成白琬,林云清回归本体,为了保护命运之子江疏影在爆炸的瞬间挡在林云清前边,现在又意外的回到了林云清的身体里,也算意外之喜。
“事到如今整个云南都知道大公子容不下你,五月份的时候征兵檄文已经下达如今也过了那个时间,二公子有何打算?”
江疏影思忖片刻,大齐除了五月份之外七月初还有一次征兵,五月份征的是地方兵,换而言之就是地方军阀或者军区自主招兵,七月份的那就是全国招兵,至于分配到哪里就得看运气了。
“七月初不是还有一次征兵,我欲前往。”
赵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江疏影坚毅的眼神之后便立即缄默,端着药碗出去了。
赵荣前脚刚走得知嫡子苏醒过来的林其钊后脚就踏进江疏影房间,看到躺在病床上瘦的形销骨立的嫡子他又是愧疚又是高兴,判了这么多年嫡子终于长气了。
“好点了?”林其钊走到江疏影床边,拿着珍贵的补品放在她床头。
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参,江疏影瞥了盒子里人参拿起来递给守护在旁的侍女道:“送去给夫人,你们都出去吧。”
最后一个离开的侍女关好门后,江疏影淡漠的看了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林其钊,无精打采道:“父王也是来劝解,或者是来警告我的?你也认为是我自导自演栽赃嫁祸给兄长让云南王府丢尽颜面?”
岭南的事林其钊从张先生嘴里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嫡子在岭南不但没有给王府丢颜面,反而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的打了一心想看他笑话的人一脸。
岭南治水出谋划策,分水而治开山凿石他说到做到;那个好生利用便能轻而易举改变战局让天地变色的土雷配方;以及在岭南爆发瘟疫最后深明大义的镇守危城行动让林其钊刮目相看。
昨日岭南传来消息,数十位官员集体弹劾长子的揽权怙势,他命欺世盗名之徒修改治水图纸并暗自开工意外凿开暗河,随后不听岭南官吏劝谏继续一意孤行,使得沧澜江江水猛涨,如今已经淹没了沧澜江下游的三个郡县,使得百姓怨声载道,万人请愿重罚林云夏。
长子此番作为惹得天怒人怨令林其钊大失所望。
与弹劾奏折一同而来的还有京都下来的一封书信,里边点明了让林其钊在五年内必须立世子。当今圣上长他二十岁且子嗣单薄,只有一个随时都可能病逝的病弱的太子和交横跋扈的二皇子,他能理解兄长的顾虑。
林其钊看着倔强的等待答案的嫡子,皇室不会允许品行有污之人继任云南王之位,除非有大功得圣宠为其洗白。长子经过此番事件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继承云南王府,嫡子今日表现不凡,三子四子...不易也罢这个世子之位他得好好忖度一番。
江疏影见林其钊板着脸默不作声,立刻冷下脸来,“父王不必多言,孩儿知晓父王的答案了,兄长要杀我我势单力薄无力反抗,但父王下定决心让我这个嫡子生死由命的话,日后孩儿做出什么离经叛道之事父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林其钊面无表情道:“父王公事繁忙孩儿便不留父王了。”
赤裸裸的逐客令一下,林其钊何时被人将颜面摁在地上踩过,当即,他脸色一变忽然涌上心头的怒气正欲发作,转眼看到嫡子冻成霜的脸再高的怒焰也被冻结,他无力的转身道:“不论如何云夏都是你大哥,世子之位容不得德行有亏之人沾染,你且饶他这回,让他做个闲人罢。”
闲人,不是富贵闲人。
说出这句话的林其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精心培育的长子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刚愎自用之人让他大失所望,甚至心灰意冷。
林其钊转身推门而出,此后,云南王府兴衰荣辱均看天意。
☆、031 不能手软
干涩的寒风吹进江疏影眼里,她束紧往外掉的衣角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人前赴后继扑向火光冲天的地方,乘其不意灵巧的窜进戒备森严的屋子。
因库房重地失火,守卫屋子的人被派出大半才使得江疏影能乘虚而入。
这间屋子外边守备森严,里面并非机关重重之地,这间屋子仿佛就是为了困住某人而做的临时布置。
江疏影从怀里取出夜明珠,拳头大小的珠子发散着幽幽冷光。她摸索找上千,时时注意步步留心,生怕踩中什么机关。
顺着冷光,江疏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被五花大绑的窈窕纤细的身影,她飞快走上前正想解开那人身上的绳索就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在脚步声进门的前一刻江疏影扯住房间内的帘曼飞身到房梁上,随即收起夜明珠趴在横梁上屏息凝神。
房门被暴力推开,一个身形臃肿的青年面如沉水的走进来,他点亮房中的蜡烛环视四周,未发现有任何可以之处后,突然操起桌上的一壶凉茶朝躺在床上那纤细的身影破去。
冰冷的水从脸上滑进温热的脖子,刺得林云清一个激灵,他睁开双眸正好对上一双疯狂的眸子,“贱妇,如果还妄想林云清那个捞逼来救你,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关不住的口水喷在林云清脸上,他忍住作呕的欲望想伸手抹掉脸上肮脏的口水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他冷眼看着身材臃肿满脸横肉脸上还挂着一道三寸刀疤的林云清,镇定自若道:“大哥,这五年来你无时不刻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