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思想要不要这么前卫?!
事情还没完,外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比完了武还留在黑土城,他也不能将黑城主的秘密泄露出去,等他在黑土城待超过半月,整个黑土城上上下下对他都是一副对待未来半个主人的架势。
外界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什么“那些年我们见过的黑白城主”“黑白城主二三事”传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人开了赌盘,押他们会在黑土城成亲还是会在白云城成亲。
杜九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给广大人民的想象力跪了,什么黑城主对白城主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二人彼此有意,却又碍于世俗不敢表达,一个对月感叹,一个对花空悲,终于在生死之际,不顾一切表达心意,故事描述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那叫一个虐恋情深。
更让杜九无语的是黑城主,但凡他想要开口提一提拒绝的事,他就开始虚弱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不行了。
几次三番下来,旁人纷纷倒戈,不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元和帝跟疑似探子的青霜,连管家都千里迢迢送了信来给他让他对黑城主好一点,不要总是冷着脸云云。
杜九:我还能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 元和记事十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杜九表示,不是我不想拒绝, 而是敌人太狡猾,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于是只能一拖再拖,整整一个月过去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而这么拖来拖去,他反倒更难开口了。
不过黑城主的身体确实是不好, 排除他故意夸张的成分,时间过去越长, 越是严重, 起初还能正常出来说说笑笑, 这几日一天有一半时间要躺着,脸上是遮不住的疲倦。
杜九见此心里更愧疚了, 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说拒绝的话。
“真的无碍?”他忍不住开口问。
黑城主躺在床上, 解了发冠, 乌发披散下来,黑的发白的脸,有种触目惊心的病态美,不过等他微微一笑,让人顿觉如沐春风:“无妨,只是看着严重罢了,你把过脉,应该知晓,习惯便好。”
这要如何习惯?
杜九心里忽然腾升起一股火气,这种火气来的迅疾又莫名其妙,叫他暗自一惊,内心深处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下意识选择了逃避,装作什么都没觉察,淡淡道:“无妨就好。”
黑城主将他的细微神情看到眼中,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眼又是半个月,终于到了限定的七七四十九天,从早上起来,杜九心里便松了口气,终于到了,他已经决定等取回蛊便立刻启程回白云城。
相比之下黑城主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他本以为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们已经越来越了解,足够打动杜九,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不管两人心里怎么想,取蛊这件事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
因为黑城主会蛊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唯有他亲近的两个属下周齐和周巍,所以参与取蛊的加上两个当事人也只有四人。
杜九被种蛊的时候全程昏迷,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次清醒着,清清楚楚看到了所谓的蛊。
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的仿若蚕虫一样的东西,蠕动着从他胳膊划开的伤口里钻出来,仿佛受到召唤一般,自动爬向黑城主的手心,然后一头扎进去,蠕动着往肉里扎去。
杜九全程看着,有种毛骨悚然又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但碍于人设,只能保持面无表情,最多露出几丝惊异。
然而武侠世界注定关键时刻总会出些岔子,眼瞧着那虫子就要全部没入肉中,突然头顶传来咣当一声响,伴随着这声响,两道飞刀破空而来。
杜九当机立断,一手抱起黑城主一手抽出随身的佩剑,轻轻一挥,随即便听到一声闷哼,听声响,居然是个女人!
“谁?!”周齐与周巍齐齐呵斥一声,一个留下护着杜九与黑城主,一个迅速出门去抓人。
杜九心中暗惊,以他的武功竟然提前没有觉察到有人在,而且黑土城虽不说像皇宫那样守卫重重,但也算森严,怎么可能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潜入进来刺杀!
正想着,徒然觉得肩头一紧,侧首瞧去,脸上的冷淡终于破功,露出了实实在在的惊愕。
黑城主竟然站起来了!
他一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脸色苍白到极点,似乎十分疼痛,冷汗涔涔,一向温文的面容甚至扭曲。
杜九随着他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看到了断裂出一半的蛊虫。
“这……”他不禁失声轻呼。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已经非常明了这只蛊对黑城主的重要性,因为有它,他才能活到现在,它相当于他的命,蛊活他活,蛊亡他亡。
如今蛊裂开两半,那黑城主岂不是……
想到这,他只觉手脚冰凉,他自己看不到,不知道他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甚至根本顾不上追究为什么黑城主能站起来这件事。
“主子!”周巍也是大惊失色。
“它没死……一半……还活着……”黑城主身体颤抖,似乎太过疼痛,说话断断续续,近乎从牙缝中咬出,扣着杜九肩膀的手也没了力气,杜九当即拦腰将他抱起。
“怎么做?”他心里有点慌,“要怎么做?”
黑城主从善如流的抱住他的脖子:“书架……第三格的瓶子……转、转动它……”
这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呼喝打斗声,似乎那刺客被抓住了,杜九此时根本顾不上刺客,依黑城主所言去转动那书架上的瓶子,倒是周巍,接到黑城主让他避开的目光,没有跟上前,转身出门去帮周齐。
杜九只当黑城主是不想让属下看到自己的机密,没有多想。
他转动瓶子,书架轰隆一声转动,露出了一个密道来。
“下去。”黑城主疼的痉挛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流的更多了。
杜九心疼到不行,连忙抱着他进了密道。
密道比他想象的要长,到了尽头居然还有楼梯,直通往下,到了下面推开门一瞧,不免露出一抹讶色,这里面竟然是跟上面一模一样的房间!
卧房厅堂书房都有,全部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反身关上门:“去哪里?”
黑城主指了指卧房:“床……”
杜九二话不说抱着他进了卧房,将他放到床上。
黑城主忍着疼在床头摸索了两下,取出一个盒子,咔哒一声打开,取出一个瓶子,居然还是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装着颜色奇异的液体。
他将那剩下一半的蛊小心翼翼放到琉璃瓶中,又取出另外一个瓷瓶,倒出一丸药,果断服下。
就这样?这样就没事了?
杜九心里惊疑不定,刚刚发生的事真的吓到他了,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九昭,一直以来秦九昭在他面前都是强势的,霸道的,从来没有像现在,将软弱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他刚刚那副样子,他看着都疼。
黑城主服下药似乎好了一些,还反过来安抚他:“白兄不用担心……有这药压制,暂且无事,咳……”
他咳嗽着撑着胳膊坐起身。
“若无了这药呢?”杜九伸手扶他。暂且无事,那就是还有事了,这情形,要他怎么相信无事。
黑城主神情滞了滞,唇畔泛起苦笑:“我只是希望白兄不要太过自责,此事是意外,与你并无干系,只能说是天意注定,或许老天爷也见不得我这般苟活……”
“我汲汲营营残喘在世多年,没想到竟会栽在这小小的意外之上,呵,果然天意如此么……”
他说着,目光黯然,语气有自嘲有不甘又透出几分心灰意冷。
杜九心惊,顾不上思索他话里透露出的含义,脱口道:“你只说要如何帮你,但凡我能做到,必不会辞!”
归结到底这件事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黑城主为了帮他将蛊渡到他体内,就不会有今日这桩意外发生,他绝不可能看着他出事。
他心中有些慌乱,之前的笃定,那绝对的坚定,开始有了动摇,黑城主若真的因为他而出事,他该如何自处。
然而黑城主已然心凉,摇头道:“不麻烦白兄,我自会差人去办,尽人事,听天命罢。”对如何救他的方法未提一字,看来是铁了心不想麻烦杜九了。
“还有件事需跟白兄致歉。”他目光落到自己的双腿上,苦笑,“实在对不住,我欺瞒了你,我知白兄视我为友,我却事事欺瞒与你,实在惭愧,白兄没有应我的请求是对的,我这般的人,如何配得上白兄……”
杜九默默听着,没有吭声。
他在犹豫,脑海中一时是那缥缈诱人的武道,一时是黑城主惨白苦笑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交织,叫他犹豫不决。
“今日之事,与白兄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黑城主顾不上自己,还反过来安抚他,仿佛生怕他心里产生负担。
“我方才只是突来感慨,这蛊并非无救,否则我也不会将它小心装起,只是需费些时日罢了,白兄若觉愧疚,待过会出去,我会列出所需之物交由白兄,白兄到时可别觉得心疼。”
此时此刻还不忘打趣,缓解杜九的情绪。
杜九看着他歪靠在床头,明明苍白着脸,却还带着笑安慰他,终于下了决定,眼神恢复清明,开口:“配得上。”
黑城主愣了愣。
杜九重复:“你配得上。”
他看着黑城主,虽然没有明白说出口,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他同意了他的提议,愿意跟他试一试。
黑城主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看着他,仿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我……”
杜九却已经收敛了情绪,从怀中掏出手帕,帮他拭去额头的汗渍,认真道:“从今日起,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麻烦,告诉我。”
黑城主眼里顿时迸射出摄人的光亮,脸上的颓色一扫而空,眼眶甚至泛起了红,他握住杜九的手,力气大到惊人:“白兄此言可当真?”
杜九回握:“当真。”
黑城主笑了,他本就生的好看,这样一笑,更显俊秀非凡,他顺势将杜九轻轻一拽,紧紧抱住,轻声道:“谢谢。”
他知道杜九现在答应他并不是真的对他有了感情,只是因为情势所迫,但那又怎样呢,只要他现在答应了,他自有办法叫他一直答应下去,他之前那么坚定的不同意,现在却不也同意了吗?
杜九顿了顿,终于还是伸出手,回抱了他。
心里忍不住吐槽:“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真当他傻啊,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秦九昭心机BOY人设从来都没倒过,今天这一段要不是演给他看的,他就把头卸下来当球踢!
☆、 元和记事十一
古人重诺,一言九鼎, 再结合白城主的人设,杜九答应黑城主同意与他相处,便定不会反悔。
他本想趁机询问黑城主这蛊的来龙去脉,以及要如何蕴养将它复活,还有黑城主双腿的问题,即便他没有答应黑城主的提议, 单作为朋友的立场,他也心有好奇, 还有他话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 让他不得不多想。
当然杜九自己也很好奇, 感觉黑城主跟元和帝的关系以及他最初为什么感应不到谁是秦九昭的原因就要呼之欲出。
但黑城主累极,竟然说了句谢谢便抱着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杜九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才松了口气, 黑城主头垂下来的瞬间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管是他本身还是所扮演的白城主,齐齐慌了一瞬。
其实白城主的性格是非常纯粹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他觉得看你顺眼,便会跟你亲近,当然,他的亲近最多就是会停下来听你说话,再深一点,就是会搭理你,反之,不顺眼自然不会搭理,连眼神都懒的给一个,他武功超绝,别人就算想强迫也不敢。
也正因此,对于白城主这个唯一的好友,他是非常看重的,就原剧情而言,单幼时那一次随手的救命之恩,他一直牢记在心,后来认出黑城主后,甚至主动跟他相识保持了书信来往。
而在之后的武林盟主比斗中,又加深了印象,尤其在黑城主展示出对武学超强的见解天赋后,更是引为知己。
有时候知己与情人之间只差一个跨板,剧情中黑城主一心投身朝堂,将那跨板拨到了一边,而白城主见此也毅然决然斩断了他这边的跨板,于是两人到剧情结束也只保持了知己关系。
但这一次,作为秦九昭的黑城主主动先一步将那跨板架了起来,只挖坑埋线等成为白城主的杜九踏上去。
而现在他显然成功了,杜九已然迈出第一步。
一次救命之恩便能让白城主对他特别对待,成了知己好友后,更是连整个白云城都自愿交到了黑城主手中,虽然那时对他来说武道已经排在第一,其它俱是累赘,但他能将祖辈传下来的白云城交给黑城主打理,也可见对其的信任。
所以这一次,眼看黑城主因他而遭受此劫,他又如何能不答应。
杜九小心扶着黑城主将他平放到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仔细将他之前的行为分析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崩人设的地方,才轻舒了口气。
顺手按上黑城主的脉,片刻后,深深皱起了眉,以他所懂的医理,这完全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脉象,若不是相信黑城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必然又要忧心了。
对蛊他不了解,不敢乱来,只好放下黑城主的手,帮他将那装了半截蛊虫的琉璃瓶跟药瓶收起来,然后在床边坐下来等他醒。
黑城主并没有睡得很久,不到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床边捧着书册翻看的杜九,未语先笑。
杜九眼睛虽看着书,但也分出神来留意他,立时觉察到他的呼吸变化,放下书看去,正对上黑城主的笑脸,四目相对,莫名的,心里升起一丝窘迫,又有一丝赧然。
“可好些了。”他移开目光,上前将他扶起。
黑城主唇畔笑意盎然,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手:“有你在旁守着,自是再好不过。”
杜九心里的窘意更盛了,幸好他一向没什么表情,不怕被看出来,淡淡道:“如此便好。”顿了顿,“我说过,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告诉我。”
至于告诉他什么自是不用多说。
黑城主笑意敛了敛,叹息了一声,道:“也好。”他顺势握住了杜九的手,看着他深情款款,“我既心悦于你,自该坦诚相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杜九脸上的清冷快要绷不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个坦诚相见说的别有意味。
黑城主也知道见好就收,脸色一正,道:“其实我本姓李,当今元和二字也本该是我。”
杜九这下不用绷表情了,脸上自然而然露出震惊之色。
黑城主这意思,他竟然是皇帝?他才是真的元和帝?现在的元和帝是假的?
黑城主看出他所想,微微摇头,同时不忘趁机与杜九十指交握:“并非如此,当今是真,不知白兄可知当今生母?”
杜九道:“已故惠太后。”莫非这也是假的?
黑城主点头:“正是家母。”
这……杜九糊涂了,太后是真的,现在的元和帝也是真的,黑城主又说他也是皇帝,莫非……
“其实当年家母所生并非独子,而是双胎。”
果然!
是了,如果是双胞胎就说得通了,黑城主和元和帝都是先皇帝的儿子,都是皇子!
所以,因为是双胎他一开始才没能辨别出秦九昭是谁?
但黑城主跟元一长的根本不像啊,别说双胎,就是异母兄弟都说不上。
黑城主继续为他解惑:“当年形势所迫,家母不得已只能将我二人之一送出皇宫,而我已故的养母与家母是挚交好友,她擅医,进宫探望家母时诊出了双脉,家母当时处境堪忧,这双胎若是龙凤或双凤自然化解,但若是双龙……”
杜九点头表示懂,在这个世界皇室如果诞下双子视为不吉,就算不会处理掉一个,也天然失去了争位的资格。
“是以家母便与养母商议出了一个办法,先让养母装作有孕,然后在快生产时留她在宫中作伴,又设计做出两人同时生产的假象,万一生下是双子,便立刻抱走一个给养母。”
黑城主娓娓道来,目光落到虚空处,似乎看到了当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