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面进来的那个黑衣男子实属意外,他自己甘愿为玄九挡了最后一道暗器……
楚月一把推开阴郁的努哈尔,斥道:“他不会死!”楚月躲着努哈尔,因反作用力太大接连退了数步,楚月负手而立,紧握双手,挤压着掌心的伤口,鲜血缓缓落下,直直滴入脚边秦羽的口中……
努哈尔一步向前,紧紧捏着楚月的下巴,“哦?是吗?”左手翻转,不知从何处得来一个小型飞镖,手腕往前用力,径直往秦羽飞去,“现在就是了!”
妻子?
死人何配谈妻!
楚月大惊,一个防狼踢裆,转身就要用身子去挡住飞向秦羽的飞镖……
努哈尔没想到……应该说他从没防着楚月,即使在别人全被毒香所迷,而她却相安无事的出现时,努哈尔有的却一直只是欣喜,从没有疑惑,从没有怀疑。
他没想到楚月并不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女子,她……居然踢他……下面?
努哈尔生生受了一脚,痛得冷汗直冒,因为吃了药丸而好转的身子,也好似被这一脚猛地给踹空了……
努哈尔想阻止楚月去挡飞镖,却又力不从心,只能伸开抓空的手,惊喊:“不要!”
镖上抹了毒,不死也得重伤,更何况他刚刚那一下是下了九成力气的……
“月儿!”
转醒过来的秦羽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险,他抱着楚月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那一击。
飞镖擦着身子而过,秦羽后背上的衣裳被划出一条长长的缺口。
“月儿~”秦羽再次低声喃喃,昏迷中的他虽然眼不能看,身不能动,可是耳朵却能清晰的感知外界的动静。
她与别人说她是自己的妻!
这一句,是楚月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亲口承认!
秦羽欣喜若狂。
这一句,比他听到的任何一句承诺都要心安!
——吾妻!
“去救楚一,这儿交给我!”
楚月看了一眼努哈尔,点头应好。
她相信秦羽的能力。
和玄夜不相上下的武力值,对付一身是伤的努哈尔必定绰绰有余……只要努哈尔不再使“阴招”。
阴招?
楚月急忙停下要去唤醒御医的步伐,转身走到玄夜身边……
一定要有备无患。
楚一,再坚持一会儿!等我!
单独来说,楚月和努哈尔并没有正面冲突,如果不是努哈尔要杀秦羽,如果不是在皇宫相遇,楚月会觉得努哈尔是个平易近人的优雅贵族。
只是在这样一个场合,在楚一生死未卜之际,楚月不会玛丽苏的说放过努哈尔,放任他为所欲为……
努哈尔惊惶不已,“你服过绝壁魅惑草花籽?”问的是疑问句,可是确是无比确定。
只有绝壁魅惑草花籽能解他的血香魅影,只有服过花籽的人的鲜血才能解世间万毒!
只是,绝壁魅惑草只在匈奴出现过,王宫曾经有过两株但皆被父辈偷食用完了。而自己在被白翁的毒蛊迷了心智而杀老单于时,老单于的鲜血入了他的鼻间、嘴里,从而才使他当时清醒了片刻,在大巫的帮助下逃出了王宫。
当时他并未有察觉,直以为是体内的蛊失了主人的控制,才使自己清醒,直到大巫说父王曾经服下过魅惑草,他的鲜血等同于解毒奇药……努哈尔这才恍然……
只可惜,当初宝血入口太少,努哈尔体内的蛊得不到完全的清除,尽管大巫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唯有用大楚皇宫里的冰山雪莲才能在一定的时间里冰镇到蛊虫,不让它控制了自己。
努哈尔懊丧不已,他早该想到了的,连玄九这样的高手都不能挡住血香魅影的威力,楚月一个小女子又是怎么逃脱的……
努哈尔越过秦羽,想往楚月抓去,他需要楚月的血解蛊毒!同时,她一定不能救醒玄九!
一个被解了血香魅影毒的上官墨羽,努哈尔暂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将他击败。
天下第一公子声名远播,刚才那一战,努哈尔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他的“变态”。若是再来个玄九……
努哈尔的攻势又猛了几分,他从没这般肯定过,眼前这个女人,于公于私,他都——要定了!
秦羽手一挥,连碰都不曾碰到努哈尔,可努哈尔却像被重物所重击了一般,直直向后倒去,连连退了数步才堪堪止住脚步!
又是真气!
努哈尔咬牙,自己修了这许些年才仅仅摸到边,简单的调息身子还行,但若想自如的运用真气攻击人却是不能的。
可眼前的男子……
努哈尔拿出系在脖子上的虫笛,狠狠吹去。
要想制住上官墨羽和即将苏醒的玄九,他只能召唤大巫了……
将地上的暗器快速收集好,吃下一颗药丸,努哈尔再一次开始了大战!
楚月才不管身后两人打的如何激烈,她一心只想着快点去救楚一。也不等玄夜醒来,楚月给他喂了血后,便急忙跑向了那个老御医。
“曾御医,楚一怎么样?”楚月问得急切。
“姑娘莫急,楚侍卫受伤虽重,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暗器上的毒液也已经先一步被解,并没有毒及心脉。”
楚月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后面的脱衣救治,楚月不方便再看……
其实楚月是没什么,就是曾御医那个顽固总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催着楚月离开。
抬头再看那边的战况时,秦羽和玄夜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案前喝着小酒,而努哈尔则蜷缩在地,痛不欲生。
“你们把他怎么了?”楚月走上前来。
好好的一个王子,怎么被弄得像是个被狱卒修理了的囚犯一样惨?
玄夜举杯偷眼看着款款而来的楚月,没有答话!
她说她是阿羽的妻,却忘了——她也曾是他妻!
秦羽笑道:“我们发现他总是吃一种药丸,吃过之后武力值倍涨,受伤不知疼痛。夫君便怀疑那是类似兴奋剂一类的药品,我与楚亲王便联手把他的药丸夺了,并未对他怎样!”
楚月白眼嗔道:“就属你们最坏!”
都蜷缩成一团了,还说没对人家怎么样!
宫殿里的人倒成了一片,楚月皱眉问道:“只能用血解毒吗?”这么多人,怕是把自己的血放干也救不了这么多吧!
第三十七章 是真忘了?还是逃避?
“无需如此,楚姑娘的血有解毒奇效,哪怕只是小小一滴也足以清毒。本王曾听白翁说过,宝血的多少与是否能够解毒无关,只是宝血入口的越多,毒解得越快,反之,所用的时间则更久。所以,我们只需备上足够多的清水,楚姑娘再往里滴上适量的血液即可,无需每人一口。”玄夜望向楚月,故作平淡的说道。
一声声“楚姑娘”,尽是生疏与生硬!
楚月躲闪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玄夜那触目惊心的满头苍白。
之前怕触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有意无意的忽略给他解毒。她知他一时无事,便本着能躲则躲的原则不去管他!
后来,给他解毒,又怕他苏醒后从他眼中看到魂不守舍的自己,便不等他醒后就急着离开去找御医救楚一……
其实,不是楚月不爱,只因太爱!
爱到只能逃避,爱到…只想忘记!
做不到从容应对,一心二主,那可能否视而不见、避而不谈?
楚月低头欠了欠身子,“多谢王爷指点!”说完,便转身去了亭廊前头预防着火而蓄满水的大缸旁……
望着楚月离开的背影,玄夜神色黯然,他们之间何需言谢,曾经的亲密无间,何曾这般淡离?
猛灌了一口苦酒,神情不甘地再次看着楚月……
陡然,玄夜发现——楚月血渍斑斑的手指两两交加,这是她紧张、害怕地表现!
她在紧张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玄夜眼神一亮,突然起身想做些什么,只是不知怎的又笑了笑,兀自坐下。
不急……这个小骗子!居然装不认识自己!
……
给人灌被稀释了的血水也是一件大工程,单单靠楚月和秦羽两人还不知要忙到何时。
望着巍然不动、自顾喝酒的玄夜,楚月摇头叹息、无可奈何,满眼鄙视——那大爷!
察觉到楚月的目光,玄夜抬头,勾唇浅笑,向楚月抛了个“媚眼”——你来求我啊!
好死不死的楚月居然看懂了玄夜的弦外之音。小嘴一撇,一如在弩池打闹时一样朝着玄夜默默地伸了个中指——求你大爷!
这便是得意忘形了,楚月没有想过自己这“失礼”的表现对玄夜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一下,玄夜笑得更欢了,若是楚月当真没有记起自己,那以她的性子,又怎会对自己这个“外人”有这般“傲娇、亲昵”的动作?
苦酒入喉,这一口,却是格外的香甜,便是琼脂玉露怕也不过如此!
楚月自知求玄夜不上,便用纯血喂醒了上官静一家41 以及池浅、铁家兄弟等比较熟悉而又能帮上忙、不会外泄她体内藏有宝血的人。
玄夜虽看着心疼,但他更享受楚月的小性子。
一众人忙着解毒,唯有玄夜一人饮酒奏乐,美其名曰:看管努哈尔责任重大,唯他不行!
气得累瘫了的楚月恨不得吐一口盐汽水直接喷死他!
来宫中贺寿的人多有四五百,加上宫女、太监、舞女、乐师,亭廊环中少说有近千人。为了防止楚月的奇血被有心人知了去,除了他们几人,别人全是用的被稀释过了的血水,而且一时半会儿都醒不了,包括疑心重的玄皇。
所以喂药的事便全包在楚月他们八人身上了。
宫殿外边依然静谧无声,不管宫中打斗嘈杂声如何,竟没有一个来护驾的。
安顿好中了血香魅影的众人,池浅与铁家兄弟齐齐走出了殿外……
接近毒源的地方倒下了一片巡逻、忙碌的侍卫、宫女,可再往外走,却是再无一人!
直到即将走出皇宫,才依稀听到宫门处细微却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空中全是腐朽的血腥味,刺鼻、刺喉!
长期处于战场上的池浅和铁家兄弟知道,那是人血,是数以千记人的鲜血!
池浅色变,“不好!”
三人小心藏好,慢慢靠近。
眼前紧闭的宫门所关上的——是距离宫外最近的一个宫门,而它的对面便是进入宫里的第一道宫门。
两门之间相隔数百米,前后左后皆是空旷无物,能聚兵上万,是宫里的第一道屏障。
三人猫腰登上宫墙楼亭之上,放眼往下望去,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给恶心死……
数不清的蛇虫鼠蚁、蜈蚣毒蜥,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倒地的活人身上,啃肉嗜血。从众人因大叫而长大的口中进去,从眼中或是肚子里钻了出来……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被啃食的人便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和一堆破破烂烂的衣物。
粗粗数去,少不得被虫鼠吃掉了上千人!
下面的阵营分为了两个队,一边是蛇虫鼠蚁和与尸体为伴的邋遢老头,一边是由颤颤巍巍的、还活着的上千御林侍卫和白翁、淳于意!
宫门两面皆关,两方遥遥相对!
有白翁和淳于意在,虫蚁暂且不敢踏界而过,只是偶尔有两个倒霉催的、被吓软了脚的士兵倒下,过了界头颅便会立刻被虎视眈眈已久的毒物所吞食,剩下一个大大的血骷髅。
听到主子传唤的笛声已久,但却被白翁堵得寸步难行,难以前去支援,大巫不由地心焦了起来,前方主子有难,而后方他们的军队还未进得城来。大巫不敢开宫门,他怕毒物被宫外之人分担了去,而他自己又无法一力对之前面的大楚将士。他只有死等——等着匈奴士军扣响背后的宫门。
或者……
“白老头,你就不去里边看看你主子怎样了?”
“老夫的血香魅影威力巨大,便是得道仙人也无法抵挡!你去的晚了,怕是只能看到一具具尸体了。哈哈!”
时间越过越久,大巫也越来越心急。他不得不想办法赶走白翁,只要他在,只要他死守着自己,大巫便不能进入内宫之中。
在以前,医蛊不分家,他们两人也属于志同道合之人,比起医术大巫要差点,可是毒蛊,白翁却不如他。
白翁有些动摇,他和匈奴大巫本是旧识,两人曾经在蜀都时还共同探讨过血香魅影,白翁深知血香魅影的毒性之大。
而他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却没进宫去,赌的就是楚月能动用体内的血……
只要她救了王爷,便可制服匈奴王子,便可保宫中无碍。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楚月不要在最开始便被人控制了才好!
白翁和淳于意说着什么,便要打开身后的宫门,让淳于意进去……
他一人挡如此多的毒物必定会很吃力,但白翁也顾不得了,血香魅影的救治期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而此时时间早已过半,香味怕是都早已散去,他们此时进去也无碍。
况且白翁——赌不起了!
下面的对话池浅听了个大概,大巫那话必有所图,他现身朝城墙下的白翁阻止大喊:“白翁,宫中无碍!”
看到池浅和铁家兄弟现身,白翁喜形于色,自知玄夜定也无碍,便一心与大巫对之。
“叩,叩叩!”
欣喜的不只是白翁,听到身后响起的敲门声,大巫同样松了口气。
在毒物的掩护下,大巫打开宫门……果然是他匈奴的上千勇士!
控制毒物的虫笛撤下,毒物四下散去,留下空荡荡的人骷髅。
勇士入宫,与皇家侍卫对恃,池浅和铁彦军、铁彦武也一并加入了对敌之中,新仇旧恨,打的好不激烈。
而此时,谁也没留意,躲在匈奴兵后的大巫早已趁乱爬上城墙,进入了内宫之中。
被稀释后的血水见效很慢,人们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为了给秦羽等人减轻点负担,也为了不让君臣生嫌,楚月不得不备上一碗鲜血留给玄决和玄幻天等皇帝重臣。只告知他们说是白翁备好的蓬莱灵药。
苏醒后的人,人人都在忙碌,便是玄决也同上官静一起加入了喂影藏中的锦衣卫的“灵药”当中,连老大爷玄夜也在给他的影衣卫解毒,唯有楚月因失血过多,昏昏沉沉地趴在案桌上休息!
这时,楚月眼前突然一阵黑风刮过,躺在地上的努哈尔攸然不见了身影,楚月正待大喊,可却是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楚月消失的速度之快让人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可人确确实实是不见了!
紧随着黑风而去的还有两道白影,待现场平静后,人们才知道那两道白影是玄夜和上官墨羽!
抱着两个人逃跑的大巫不跑宫门前,而是走的暗道。走出皇城之后,被两大高手所追大巫,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你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自己只因为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来不及细想便一同将她带走。本以为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怎料身后的两人紧追不舍,却不朝自己出手,想必是怕伤了她?
大巫没敢回头看,路过大河时,随手将楚月往奔腾的河水中一扔,既然他们这般在乎你,那便得罪了……
说着,自己亦携着努哈尔纵入了河中以躲过追击。
“月儿!”玄夜睚眦欲裂,在青城时,她便是落水之后离自己远去……
玄夜不待多想一头跳进了楚月掉落的河水之中。
后来一步的秦羽亦无多想,从同一个地方跳下。
“月儿,你绝不能有事……求你!”
第三十八章 要复合的节奏?
“大巫,你将月扔进了成河?”
一处隐蔽的农家小院中,努哈尔撑着虚弱的身子从椅子上坐起,不敢置信的看着正蹲在树荫下摆弄虫子的大巫。
成河是大楚皇宫的护城河,成河下游水流湍急,水势汹涌,是一颗重石掉下去都掀不起一朵水花的凶险之地。如若不是他们早早挖好从樊乔的住处到宫外的暗道,若不是他们提早备了后路在成河中投了绳索,此时的他们怕早已是冰凉的尸首一具!
而没有任何准备且昏迷的楚月,掉进成河之中,又如何还有生还的可能?
“月?王认识她?”大巫好奇不已。如果不是因为好奇那女子身上散发的熟悉气味,他绝不会在逃亡的过程中带上个累赘。
努哈尔痛苦地闭上双眼,重新躺回了竹椅上,“她就是楚月,大楚两大王爷深爱而争夺的女人。”努哈尔没有说的是,就连他自己也好似爱上了那个清美似仙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