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不等楚月说完,玄夜再次冷冷开口,脸色比先前又要黑上几分。
不管楚月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他都决不允许楚月再离开自己左右,躲着自己——片刻都不行!
过来!
楚月被吼得打了个颤,呆愣了半晌,两头看了看齐家人,齐家人皆摇头,一副“我们不用你陪,你去陪好王爷就好”的大度样子。
又望向玄夜,玄夜那怒意满满的俊颜,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楚月认命地移动了步子,小跑上前,越过玄夜,没踩马凳,手一撑,径自跃上了马车。
“出发!”
看着楚月上了车,玄夜面无表情地下完号令,随即也钻进了马车。
威严四起的冰冷气息在周围升起,齐家人和亲兵们战战兢兢的,又哪还敢耽搁,不稍三秒,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车里!
玄夜坐在上位,丢给左侧的楚月一捆竹简,漫不经心道:“这是你昨日习的字,一字一句读给本王听,错一个,戒尺伺候,错两个,搓衣板伺候,错三个……”
玄夜俯身上前,捏着沮丧着张脸的楚月的下巴,抬起,凑进,在其樱桃般娇嫩的粉唇上舔了舔,良久,方不舍离开,邪魅轻笑,“错三个,本王…亲—自—伺—候!”
亲自伺候?
楚月猛然抬头,霎时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被唬得浑身发颤,下意识地躲远了些,边揉着发酸发痛的细腰,边泪眼汪汪地对着玄夜控诉道:“我若全都识得了,你,十天……不,一个月不许碰我!”
玄夜用大拇指刮了刮嘴角,好像还在回味方才的馨甜,眯着眼,没回话。
楚月恼得踢了他一脚,“你听到了没有?”
玄夜抬头,慵懒随意的坐着,似乎觉得车里有些闷,有些热,扯了扯衣襟,向后仰靠着,“本王倒是无所谓,就怕爱妃忍不得!”
昨日里,他们从晌午持续到了晚膳时间,翻雨覆雨,好不快活。
但期间,虽有渡真气给她护体,楚月还是昏过去了一次……
可从楚月的逐渐放开到主动攀附,和大床上浸透开来的大片大片蜜汁,玄夜知道——楚月是动情了。
正是心里有自己,才会此般沉沦。也因为如此,玄夜更是全身心的渴望一直占有她。
——直至地老天荒!
楚月脸羞得通红,什么叫她忍不得!
还不是他太勇猛……
望向玄夜,那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又露出了那迷死人不偿命的胸膛,一缕银丝柔顺的覆在上头,随着有力的心跳,一起一伏。
好似自己昨日也是在那滚烫的胸膛里,随着一起起伏……
楚月花痴地咽了把口水,想多瞄几眼,无意中又瞥见了玄夜似笑非笑地欠揍脸。
楚月擦了擦嘴角,偏头,恼羞成怒,抓过竹简,愤愤道:“你答是不答应?”
玄夜轻笑,伸开长臂,慵懒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月儿是真的过目不忘,还是…急着想要爷伺候了。”
“读!”
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褐色的茶水从嘴角渗出,顺着迷人的下巴、喉结凸起的脖子而下,流过锁骨,划过充满魅惑的健硕胸肌……
“妖精!”楚月紧紧抠着竹简,低头暗骂。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眼里、脑中全是玄夜“贵妃醉酒”般的慵懒媚态,楚月又不争气地吞了几口口水。
见此,玄夜扬起了唇角,不动声色地把束在腰间的金丝腰带给解开……
茶水越流越细,也越流越慢,随着衣裳的敞开,楚月能清楚的见它缓缓流向玄夜的腹肌,最终停留在那凹进去的神秘肚脐里边……
“嗯哼~”
玄夜适时地哼唧了一声,剑眉微蹙,似乎是茶水凉了,腹部不觉的颤抖了一下。
楚月的小心脏也随之颤抖个不停,捂着狂跳的胸口,一手举着帕子,艰难地说道:“擦…擦擦!”
妖精!
这绝对是男女通吃的世间尤物!
连直男都受不了他的一声哼唧,更不要说直观的看着他半裸上身的腐女楚月!
“爱妃,你读了五字,字字皆错!”
玄夜束好衣袍,仿若方才媚态必现的根本不是他本人。
抽过楚月手中的竹简敲打岸几,正襟危坐,一副恨铁不成钢神情,道:“如此简单的一篇《九歌》,不消你字字认识,昨天学了那么久,背都该背熟了吧!”
“你说!按照条例,该怎么罚?”
楚月:“……”
“我还没……”
“妖精,擦,擦擦,整整五个字。”玄夜摊开竹简,一字一字指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你自己看看,与你所说的可有一字相同?”
楚月:“我……”
玄夜把楚月揽进怀里,不顾她气呼呼地俏脸,兀自说道:“看来本王要改变教学方式才对。”
说着,以嘴封唇,大手探进轻纱深处……
楚月使劲垂打着玄夜的宽背,恨恨,“操!”
“对了,第一个字是”操“,看来还是这方法奏效!”将轻纱褪去,玄夜抚摸着羊脂玉肌,哑声轻语。
楚月:“……”
第二十四章 百花村
楚月一边穿衣系带,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吃干抹净后又恢复成一副衣冠楚楚的玄禽兽!
幸好村路颠簸不堪,马车本来就抖动的厉害。所以除了赶车的影卫有所察觉,其他人并未发觉车里的异常。
玄夜率先穿好了衣裳,整了整衣襟,方回到原处坐好。
接收到楚月的视线,抬眼淡笑,“爱妃可识得这些字了?”把竹简重新摊开递给楚月。
“识—了!”楚月咬牙切齿,偏头,不接。
让她背《九歌》,她倒是背得出来,可玄夜这货却把竹简片给重新打乱,随便挑出一句话让她读,随便指一个字给她认,她如何能一字字识全?
昨天总共才学了三十个字,睡一觉起来就忘了一小半。
如今,楚月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全会了,能逃一次是一次,大不了她以后认真点学,不再随意应付便是了。
玄夜将竹简收回,倒也不考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月儿即使不识得也无事,本王有的是时间……好好教你!”
睿智如他,又怎会看不透楚月那点子小心思?
只是她这两日也确实是累到了,玄夜虽想时时拥有她,但也终究是于心不忍。
有的是时间……好…好教!
楚月娇小的身子无意识地颤抖了一番,也来不及再横眼瞪他,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衣服,暗带系得死紧。
“月儿认为”妖精“是什么?”
“啊?”楚月茫然抬头,不解地望向微微拧眉的玄夜,不明白他怎会突然有此一问。
“本王认为——”妖精“二字若形容人,该是形容姿色迷人的女子,或是凶恶的敌人、作恶害人的坏人。”
“而本王两者皆不是,所以月儿方才唤本王为”妖精“,本王觉得很是不妥。”玄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月满脸黑线,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倒当真了!
“倒是月儿,却可担起”妖精“二字!”玄夜舒展开了眉峰,漆黑的眸子对着楚月上下打量,并不时的点头。
“由其是这里,比以前丰润、挺俏了不少,比妖精还妖精!”玄夜笑得一脸邪魅,指着楚月的美胸,轻轻压了压。
软软地……
“咳咳~”
楚月咳得双面通红,大力拍开胸前的贼手。
突然之间,却有点怀念先前那个唯唯诺诺、谨慎小心地楚亲王了,一点也不色。
呜呜~
她能反悔吗?
她才不要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腹黑货!
不行,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先锋人类,难不成还能被这几千年前的老古董给吃得死死的?
“不,我要反抗!”楚月在心里狂喊。
……
“王爷,王妃!百花村到了。”
听到影衣卫一惯的低沉声,楚月这才发觉鼻间竟然萦绕着经久不散的鲜花的清香。
撩起车帘,探头看去,村路两边的紫薇树粉粉嫩嫩,数米之高,枝繁花茂,青粉相间,沁人心脾。
楚月心情大好,撩起裙摆,下了车,跑到最近的一颗紫薇树下,玩性大发,挠了挠紫薇树树皮。
一时间,紫薇树摇晃不止,娇嫩的粉色花瓣随风而落,漫天飞舞。
树下的人儿笑得娇俏,明媚,花瓣轻轻落在其身上,好似是花之精灵在其中偏偏起舞。
晚一步下车走来的玄夜也不经看迷了眼,她如此美好,是天地的宠儿,有花的娇美,有月的光辉。
他玄夜今生何其有幸,能够娶她为妻,伴其左右。
什么都不说,只想拥她入怀,时时占有。
“紫薇花开百日红,轻抚枝干全树动。”
楚月从玄夜的怀里探出头来,咯咯笑道:“夜,你和它一样,也甚是怕痒。”
玄夜不怕被挠身体的任何一处,唯独怕被吹耳廓,楚月每每受不住他“摧残”的时候,只要在他耳边吹一吹,他很快就会缴械投降,屡试不爽!
轻环着佳人,伫立在紫薇树下,玄夜久久不愿再动。就这般,惟愿岁月停住,如此,甚好!
玄夜不动,影衣卫在暗处自然也不动,亲兵们不会不识时务的去打扰,齐家人更是有眼色的下车后站在原处,连话也不说。
而百花村的人,跪地在村口迎接,玄夜没有发话,他们甚至连请安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随众人一样,屏息以待,深怕惊扰了朝堂来的大官。
“夜,你喜欢这儿吗?”
百花村和记忆中的一样,不论何时,总是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村口的那条小溪,常年被鲜花浸泡,连带着在溪水中长大的鱼虾都带有花的清香,没有那股子腥臭味。
“喜欢!”
玄夜将下巴轻轻搭在楚月的发间,闭眼,轻嗅。
都说女子爱鲜花,男子喜松竹,一个娇,一个素,两个极端。
可是对于清新的香味,却是一致喜爱的。
“你喜欢就好!”楚月摊开手心,接过飘然而下的紫薇花,心情甚是欢愉,“我想在此长住,可好?”
怀兴县虽也是鲜花环绕,但缺少了山水,总归是少了些什么。而到了此处,楚月便有长留此处不愿走的冲动。
“好!”
只要她在身边,在哪里都是一样,只要她欢喜就好!
……
“柔儿!柔儿!柔……”胡子议带着个破斗笠,手拄着根木棍子,衣裳破烂、脏腻,头发稀散、还夹着些许枯草,面色发黄,活像个乞讨的流民。
一见到大批车马,再转头看到紫薇树下的楚月时,双眸放光,不禁挥臂大喊。
“唔~唔……”
已经见过一次胡子议的影衣卫,哪还会容他再次纠缠楚月,不由分说,便把胡子议主仆给制服了。
“好像有人在叫我!”楚月往四周看去。
可除了齐家人和车旁静待的亲兵并没有其他。
“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楚月茫然自问。
“咦~那里怎么跪了那么多人?”视线转到村口,楚月终于是发现了村口跪着的村民。
百花村村长听到这话,不由地老泪纵横——半个时辰了,王爷和王妃看了半个时辰的紫薇花,终于是看到了他们这些人!
“恭迎王爷!恭迎王妃!”百花村村长跪着往前走了几步。
“小老头是百花村的村长齐田守,得知王爷王妃莅临,特携着全村老小在此恭候,请王爷、王妃安!”
“请王爷、王妃安!”
“起身吧!”玄夜负手而立,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本王奉圣上之命,来百花村教兴农业,除了公事,本王不希望得到任何打扰。”
“诺!”众人诚惶诚恐道,同时对着那一垅垅只结豆,少产粮的土地又多了分希冀。
第二十五章 货币不流通
“去年朝廷分下来的种粮,只有豆子是大丰收,一亩足足能产五石之多。可小麦、水稻、玉米的产量都不好,由其是水稻,连种粮都收不回来。”
在齐家院里,齐田守摇头叹息。
“山地林间皆是黑土乱石,根本种植不了果木、药材,唯有一些山花长势讨喜,砍了又长,挖了又生。”
“最后,我们看山间实在是种植不了粮食,便也由着它们长去了,虽不能吃,但胜在好看,小丫头们都喜欢。”
齐田守与齐翁同龄,也是一个老实的庄稼老手,但他的皱眉比白翁还要多,还要深,可见是操碎了心的。
“前两年百花村颗粒无收,饿死了不少人,好在今年种植了豆子,收获不少,虽剩不了太多,但总归人人都能填饱肚子,饿不着了。”
想起前些年饿到啃草虫、食人肉的惨状,齐田守和齐翁都死皱着一张老脸。
那是人间的炼狱,人人皆是恶魔,弱肉强食,仿若回到了远古的野蛮时代。
楚月“噗嗤”失笑,别看这百花村村长齐田守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说——朝廷虽解决了他们吃饱的问题,但那远远不够。
一个村庄只靠一种并不稀缺的农作物过活,虽管饱,但也只管饱,发不了财,亦致不了富!
一遇荒年或是有个小病小灾的对他们来说一样是灭顶之灾,治不了根。
楚月不由地多看了这个农村老头几眼。
别人在冷酷霸道的玄夜面前,都是战战兢兢、问啥答啥的,不想这齐田守却敢话中带话,“逼迫”着玄夜许诺些什么。
倒也是大胆!
玄夜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村里的账本,并不接话。
百花村有八十多户人家,人口不到五百,青壮年男子更是不足一百。
基本上是一家留了一个男子传后,其他的或是从军,或是已经战死了沙场。
唯有齐家人是个例外,先是因为齐锦有着怀兴县唯一的秀才身份,前途一片光明。官场上的人都不是什么视野短浅之人,怀兴县的县长便为齐家修改了信息,帮着其上下打点,齐家人才堪堪躲过了前几年的征兵。
后来又有胡子议相助,齐家的男子这才得以保全。
年老、妇人占多数的百花村,并没有因没有多的劳动力而轻待了生产,光是大豆,全村便种了有五百亩之多。
再加上其它的杂粮,仅仅一季便够全村人一年的吃粮。
玄夜眉心不展,放下账本,“今年朝廷免了农户的赋税,又按人头发下了种粮”
“你们也知,这次的种子要比之以往的高产五倍止,单一季的产收就足够人一年的吃食。”
“也就是说下半年的一季既不用交税,也不要留做吃食,有如此多的存粮在手,又何来剩不下太多等叫屈之说?”
百花村的账本一目了然,这与玄夜自己得知的亩产数量基本一致,并没有瞒上乱写。
对于以前辛辛苦苦一年留不下一粒余粮相比,有了如此多的存粮,只要肯开垦,只要种粮够,以后存粮还会越来越多。
前景一片大好,玄夜着实不明白这些百姓还在委屈些什么。
玄夜是真的不明白才有此一问,而齐翁和齐田守则以为是自己的不知足惹恼了楚亲王,顿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告罪。
“王爷,实非我等不知足,而是村民们手中空有存粮却卖不出去,换不了钱,亦换不了物,除了能够饱食,什么都做不了。”
“朝廷发放了种粮,人人都有足够的粮食在手,因此也没人需要出钱再买粮。”
“大米和小麦还好些,富贵人家喜欢吃,还会买上些。唯有豆子,既没有面粉精细,又容易涨肚,集市上处处皆是,廉价得很,卖不出去。”
“村民们只有留着自己吃,靠着卖小麦粉得来的银钱艰难过日,不敢生病,不敢置物……”
齐田守也是有苦难言,大豆不像别的弄作物,能够换来银钱或是物品。
除了自己吃,再做不了其它,偏偏百花村只适合种植豆子,长此以往,百花村粮仓满满,却偏偏还是穷困潦倒。
若非不得已,齐田守也绝不敢在玄夜面前放肆。
楚月看着齐翁也跪在地上,不由得心房猛跳,匆匆忙忙将他扶起,“爷爷莫急!”
她虽对所谓的经济什么的不敏感,但大致上也听懂了——就是百花村有大豆,却廉价的像山间的野花一样,卖不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