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认字好难的啊……”小丫头垮下了小脸,一脸要哭不哭的。
杨长英看着八角瞬间垂下来的小脸,笑了笑,“或者,你可以不用当我身边第一大丫头的。”
这话也是真心的。
即然八角在这个时侯跟了她,到了她的身边。
那就是两个人的缘份。
只要八角不做什么太大的蠢事儿,不做过格的事儿。
自己肯定就会保她一世富贵。
“那怎么成?”
她正在想着的时侯,八角一下子急红了眼,她看着杨长英,双眼睁圆,“姑娘,您可不能把这个第一大丫头的位子留给别人啊,这是我的!”她是跟在姑娘身边最早的,她对姑娘最忠心,她,她一定会好好学习识字的,这样一想的时侯,八角便立马整个人都多了股精气神,她双眼发亮,一脸的认真,举着小手就差没发誓了,“姑娘,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读书认字儿。”
“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的。”
杨长英笑着看了眼八角,点点头,“好,我相信你啊,嗯,只要你好好的认字,这样吧,认识一百个字的时侯我就带你去县城玩好不好?”也是杨长英知道这丫头一心一个意的想要去逛县城,但她前几次去的时要么没带着八角,要么就是来去匆忙的,八角虽然跟着她,可也是哪里都没去的,这次,她却是打算小丫头好好认字的话,就带她去县城转一圈。
“好啊好啊,姑娘最好了。”八角乐的跳了起来。
看着她眉眼带笑,一脸朝气的样子,杨长英多日来的沉重心思也跟着轻快了几分。
午饭过后。
杨长英吃了个肚子溜圆,正一脸带笑的坐在滕椅上看着不远处趴在小桌上愁眉苦脸描写写字的八角,她觉得看着小丫头这个样子的写字也实在是挺好玩的,八角好像和那些字有仇似的,写一回就咬上一回牙,乐的她,到最后她也不看了,便躺回了椅子上咪了眼小憩,可惜没躺一会呢,杨长英便被一阵脚步声给打断。
是一脸惊惶的周婆子。
她看着杨长英忙忙的行了一礼,一脸的难看,“姑娘,丘家那位宗少爷来了,请您出去说话呢。”
“谁,丘家宗?他来做什么来的?”杨长英微微一怔,自己和他,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旁边的八角却是已经跳了起来,“姑娘不理他,那就是个坏人,咱们让他走。”她又急急的掉头,看向周婆子,“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好几个人啊,他可有说什么?”
周婆子看了眼八角,眼神微闪:八角在姑娘面前好像是越来越得宠呢。
心里嘀咕这么一句,她嘴上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毕竟这话虽然是八角问的。
但坐在旁边的杨长英却没有出声打断或是阻止她啊。
她便想了想,轻声道,“他的脸色看着还可以,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而且身上穿了件蓝衫,他和老婆子说,说是来请姑娘您出去逛街的。”她这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一点点的低了下去,她心里头也是清楚的,丘家宗这样的方式上门儿,分明就是没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的,可是自己却又不能不通传……
她看着杨长英沉默了下,一咬牙,“姑娘,奴婢这就去传话,让他回去吧。”这整个镇子上的人谁不晓得自家姑娘和丘家那位逝去的公子相处的极好,两人时不时的一块去铺子,去街上,出现在各种公众场合,现在那位耀公子的尸体还没下葬呢,自家的姑娘就和丘家的另一位公子出门去逛街?
这分明就是想让人嘲笑自家姑娘。
她是个奴婢,是个老婆子都能想的出来这些。
她就不信外头那位公子想不出来。
但是他却还是做了。
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家的姑娘放在眼里头。
或者说,他简直就是想要故意讥讽自家姑娘的呀。
八角虽然没有周婆子想的这样多,但她却也晓得这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瞪了双眼,“姑娘,让奴婢把他给骂走。”
什么东西嘛。
真以为自己是有多了不起呀。
他们丘家是家大业大的,可是自己家也不差啊。
在八角的眼里,自家姑娘是天下最好的!
杨长英笑着睇她一眼,“你这丫头,这么着急做什么?我都还没说见不见呢,以后要是在外人面前这样,我可是要罚你的。”她瞪了眼八角,一点一滴的教她规矩,以后她的情形肯定会越来越好,她是绝不会只拘在这小镇上一辈子的,现在,她和八角相处,就是一点一滴的在教她,提点她,还好这丫头的脑子是真的挺灵敏的。
而且记性也好。
八角冲着她吐了吐小舌头,一脸的乖巧,“是,主子奴婢记下了。”她眼珠子咕噜转了两下,小心冀冀的看了眼杨长英,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要怪罪自己的,她便也放了心,想了想,她终是有些气愤,“姑娘,您不能出去,让奴婢出去瞧瞧,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
丘家宗想要做的无非就是让自己陪他,想让镇上的人瞧见自己和他在一块。
然后他会得意:瞧瞧,这可是丘家耀喜欢的女人呀,这才死了几天呀,尸体还在家里头停着呢,这女人为了富贵权势转眼就投到了自己的怀抱里头!他要做的,无非就是如同周婆子刚才说的那样,她想要羞辱自己罢了,杨长英笑了笑,点头,“好啊,你去吧。和他说,让他以后没事儿别往咱们这里来,没的污了咱们家的地方!”
有些人和人的缘份是天生注定的。
但这天生注定的缘份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缘啊。
比如说恶缘。
其实也算是天生注定的一种。
她自打第一眼看到丘家宗,就极为的不喜欢这个人。
后来,果然的,他们两个人成了对方的两方。
后来随着自己和丘家耀的接近,相处,丘家宗是嫉妒的。
特别是上一次,他被丘家耀那样没脸的收拾了一顿,事后可是一直憋着一股气呢。
这次眼看着情景对他是越来越有利的呀。
而且他现在到哪里都是以着丘家继承人身份出现的。
如今,他这样的人跑到杨长英身边来炫耀,实在是很正常的。
不过嘛,杨长英撇了撇嘴,他以为他是谁,想要见自己就见?
呵呵,现在笑吧。
过几天,她再看他哭!
☆、第146 打主意
杨家门外头。
丘家宗一脸阴鸷的看着出来传话的周婆子,脸黑的和锅底有一比。
他看着周婆子,声音带着怒意,“你说什么,她竟然说不敢见我?”
周婆子在心里头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家姑娘什么时侯说不敢见他了啊,自己刚才回话时,说的是不想见他!
可是现在好嘛,这人除了脾气德行不好,耳朵还不好使儿啊。
难怪自家姑娘不待见他。
她哼哼两声,“丘公子,我们家姑娘正在忙,请您先回吧。”说完这话她就想转身走人。
主子明显不待见的人啊。
她才不要去往前凑呢。
万一让主子以为自己被他收买了什么的,自己得多冤枉啊。
身后,丘家宗一脸怒意的看着周婆子,“你给我站住。”
“啊,丘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真是的,怎么就没完没了?
看到一个婆子脸上闪过的无奈和鄙夷,丘家宗恨不得出声让人把眼前这个婆子给拍死。
不过他现在还有事情要找杨长英。
所以,忍了。
掩在宽大袍袖下的手紧紧的纂了一下,他的眼神阴鸷而凶恶。
等着。
给他等着。
等到他如了意,有朝一日……
他一定会要这些人爬在他的脚边跪着求他的!
这样想着的时侯,他的脸色就缓了一缓,在他的心里把周婆子当成死人的。
一个死人罢了。
值得他生气吗?
他竟然对着周婆子笑了笑,扬手把一封信丢过去,“把这信送给你家主子,和她说,我等她的回话。”话罢,他也是转身就走,再不看周婆子一眼,他的脚步从容而平静,只有那双眼里却是充满了算计和笃定:他就不信杨长英看到这封信之后还那样一脸平静的不肯见自己,当然了,要是她还不肯见自己,那么,他有的是法子逼她心甘情愿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等到了那个时侯……
他冷笑了两声,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情形了呢。
丘家,都是他的。
他现在肯亲自来,不过是瞧着她还新鲜,有些作用的份儿上罢了。
即然她不识抬举啊。
他冷冷一笑,却是不再去想杨长英,转身朝着镇上最大的酒楼走过去。
此刻的丘家宗志得而意满。
他是一点都没把杨长英放在眼里头的。
在他的眼里,女人啊,懂什么,说什么她能干,心机深云云的,丘家宗听着这些都是置之一笑的。
这些,还不是他那个好弟弟为了讨好女人而弄出来的声势么?
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大造声势。
他觉得自己也是服了他那个死鬼弟弟。
不过,要不是这样的话,自己又哪里能钻的到这个空子?
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的精芒。
这些啊,都是老天爷在成全自己呢。
杨家。
周婆子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站在杨长英的跟前行了礼,她把信恭敬的递给她:
“姑娘,这是丘家那位少爷写给您的,说等着您的回话。”
杨长英扬了扬眉,示意八角把信接过来,她看了一眼信封便丢到了一边儿,“让他等着吧。”知道这信里头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的,眼前他一心以为丘家耀死了,估计之前对丘家耀的那份恨意让他把心思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吧?
一个男人仇恨一个男人。
现在那个被他仇恨的男人死了。
他心里想的自然就是要把那个自以为死去的男人的女人给弄到手。
虽然自己不是丘家耀的女人。
丘家耀现在的生死也是个未知数儿……
可是这却并不能阻制丘家宗这个蠢货自行想像嘛。
瞧瞧,这不是自己弟弟的尸体还没下葬呢,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自己跟前儿刷存在感?
不外乎就是想告诉自己,他现在今非昔比了嘛。
她耸了耸肩,有些嫌恶的看了眼那封信,对着八角招招手,“丢到火盆里去,烧了。”
“啊,可是主子,您不看看吗?”虽然八角也是一心以为这肯定不是一封好信的,里头的话绝不会是什么好话的,可是姑娘这样看也不看,万一这信里头说了什么,姑娘不知道岂不是吃了亏?不过杨长英说不看,她自然也只有点头的份儿,“奴婢这就去烧了。”
不过眨眼功夫,那信便被丢到了火盆里。
一阵烟升腾起来。
火盆里头只余一缕烟雾袅袅。
八角去一侧净了手,重新帮着杨长英续了茶,日子过的悠闲而自在。
杨长英有那么一刻觉得这样就很好。
什么发奋什么努力的,在这夕阳西下的一刻都被杨长英给抛到了脑后。
不过,也仅仅是这一刻罢了。
翌日早上,杨长英用过早饭正想去招了几个掌柜的来说话,门外头八角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主子,那个,那个人来了。”她站在杨长英跟前连说了那个,一脸的紧张,这让杨长英一头雾水,她伸手打断八角,“你先别转了,我被你转的头晕,还有,好好说话,到底是谁来了,让你这样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同时又瞪她一眼,“就这样还想着当我的第一大丫头?”
八角脸有点红。
小丫头深吸了口气,再出口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主子,是,是杨平程。”
虽然说开口说主子亲爹的名讳是很不对的。
放在哪家他们这样开口的下人肯定会被罚,或者是赶出去的。
可是这个家里头不同啊。
这也是刚才八角一时有所顾忌的原由。
她有点不敢直接喊杨平程的名字。
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这会儿被杨长英一瞪眼,反到是在心里头憋出了一股子的火气:
不就是个名字么。
她还就是说了,提了能怎么滴?
反正自家姑娘从没把他当成亲爹看的。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杨长英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杨平程怎么会过来的事情上,她皱了眉头想了下,抬脚朝外头走,“咱们出去看看。”她娘那就是个心肠软的,虽然这两年被她说教提醒的改了不少,可面对着杨平程这个男人,刘氏怕是在心里头天然的矮上一截,杨平程已经一年多没和她们联系,这次会过来肯定没啥好事儿。
身后八角悄悄的松了口气。
跟在杨长英的身后猛点头,“是啊是啊,太太心肠那么好,肯定会被欺负的。”
主仆两人走出去的时侯杨平程正在朝着刘氏说着什么。
刘氏只是摇头。
杨平程好像又说了几句话,刘氏还是摇头。
这下杨平程可就脸上挂不住了,他一声冷哼,脸子就落了下来。
杨长英在不远处瞧的清楚,也不去想她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抬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切的一声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杨老爷啊,不知道杨老爷这一大早的来我家做什么?”顿了下,她扭头看了眼八角,“难怪早上有乌鸦叫,你还说不是好兆头,果然没好事儿,真真是晦气。”
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不详之人?
杨平程脸一黑,恨恨的扭头瞪了眼杨长英,“我和你娘说话呢,你个孩子插什么嘴?还有,我可是你爹,你竟然说我是乌鸦没好兆头,哪里有你这样的孩子?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话这样讨厌,难怪你嫁不出去!还把人家丘公子给方的没了,真是个扫把星!”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又狠又阴。
那真真是没有留半点的情份了。
杨长英倒是没啥好在意的。
说就说呗。
名声什么的,她可是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呀。
可是刘氏不同啊。
她正发愁着杨长英的亲事呢,好不容易有了个丘家耀。
结果倒好,人没了……
她这些天已经为着这事儿够糟心的了,可却又不敢在自家女儿面前多提半句:生怕她难过呀,哪怕是杨长英提起丘家呢,她也是尽量小心冀冀的转开话题,不管如何说丘家耀都是一个大活人,在她们一家子眼皮子底下转悠了这么两三年的,哪怕自家女儿没有那份儿女之心,也是多少有些感情的啊,现在人没了,她就怕的是自家女儿伤心难过。
好嘛,她小心冀冀的呵护着,就怕伤了女儿的心。
现在这个男人倒好。
什么都不管。
在外头娶了娇妻,有了儿女。
这会儿他登门,竟然诅咒自己的女儿?
她想也不想的就回击了过去,“你来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还有啊,我的女儿不用你管啊,你算什么东西,下次再敢站在我家的地下诅咒我女儿,看我不挠花你的脸。”刘氏说完这话一脸气愤的瞪向了杨平程,她的全身紧绷,如同老鸡护小鸡一样的把杨长英护到了自己的身后,直接把杨平程往外头赶,“你还是赶紧的走吧,我们家里不方便招待你。”
“你也是有妻有儿有女的人,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她这话说的杨平程气的肚子疼。
她说她是寡妇。
那自己是什么?
死了吗?
杨长英却是扑吃一笑,眉眼弯弯的,小脸红扑扑,高兴的很。
她娘呀,这也算是终于发飙了一回。
虽然是因为她这个女儿。
不过,她这寡妇一说,估计是真的让杨平程给气上一阵了。
看着杨平程,她有点好奇这人过来的目的呢。
杨长英伸手拽了拽刘氏,“娘您别气,不相干的人罢了,女儿这就让人去打发了他。”对于她们这一家三口来说,杨平程的确就是个路人了,甚至说比路人还要不如:路人相遇只是平静的擦身而过,可要是见到了杨平程,同哥儿肯定会恨恨的给他两个白眼的。
她扶了刘氏坐在一侧,转头看向门口,“请杨老爷出去吧。”
“逆女,我可是你爹。”
杨长英翻了个白眼,“没听我娘说么,她是寡妇,我爹早死了好不好?”她咪了下眼,冷冷的瞅着杨平程,“我告诉你啊,再敢来败坏我娘的名声,我可就要报官了。”杨平程可是最爱面子的,当初刘氏闹着要和离就已经把他给气的躲在家里头一两个月没出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