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五岁的三阶灵宗,还是一个六阶炼药师,更是一个强大的刺客,不论是哪个家族得到她,都足以改变紫宵城中的局势,更何况,争夺她的人,又何止是紫宵城中的势力?
更何况,不论是摄政王北辰倾夜,还是南武国太子纳兰绯月,都在护着她,短时间内,只怕他们还进不了她的身,更别提拉拢她了。
思及此处,不远处的几人默默离开,若是想拉拢她,还需从长计议。
纳兰绯月察觉到不远处那几抹陌生的气息离去,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小绫罗,她是注定要站在大陆巅峰的人,又怎会被这些小人物所左右。
“小绫罗,我饿了,说好的请客吃饭呢?”纳兰绯月抬头看看天上已经悬挂在正中央的太阳,又看看舞绫罗。
“正好,本公主也饿了,就给你一个请本公主吃饭的机会。”凤仪的目光落在远处,倨傲依旧。
看着这两人,舞绫罗不由得失笑。
**
这几天,舞绫罗总觉得自己的眼皮突突直跳,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隐隐有些担忧。
北辰倾夜也不知去哪了,已经还一段时间没见人了。
空间中,舞绫罗盘膝坐在瀑布一侧,微微睁开了眼睛。
耳畔是轰隆的水声,身边繁花似锦。
沉音悠闲地泡在瀑布之下的水潭里,趴在岸边看着不远处。
小九正在花丛中追着蝴蝶跑,小火儿追着小九跑,小短腿迈得飞快,一不小心跌在了花丛间也不哭鼻子,只是揉揉膝盖然后继续跑。
见她睁开眼,小九猛然化作一道白光蹿进了她怀里,毛绒绒的身子在她颈侧蹭蹭,眯起眼睛半挂在她肩侧,开始享受暖暖的太阳。
时光静暖,舞绫罗微微眯起双眸,一手抚着小九柔软的毛发,小火儿也靠过来,乖巧地趴在她腿上打起了盹儿。
忽而,舞绫罗皱起眉头,闪身出了空间,小九来不及下来,还半挂在她身上。
只见房间的窗台上,一只飞霞鸟落在窗台。
“舞丞相中毒昏迷,徐太医诊后病情暂缓,现需三味药,一月为限,寻齐速回。”舞绫罗心下一紧,果真出事了……
纸张背后注明了那三味药,分别是碧落果,以及凤翎和凤尾羽。
信里只是非常简短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无非是朝堂之事,若是想知道具体变动,只怕是要等到回去之后了。
徐太医说的应该就是之前为她看过诊的六品炼药师徐远风,他的医术在上原国也算是数一数二,有他在,她也能放心一些,事不宜迟,尽快找到药是当务之急。
只是……这三位药,可都不是什么容易得到的药材。
碧落果的难寻程度堪比朱果,碧落树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而且一棵树就只会结一颗果子,果实被人摘下之后整棵果树就会慢慢枯死,只留下一颗种子。
也就是说,碧落果,两百年才能有一颗,更别提碧落树生性挑剔,几乎没人能够种活它。
而另外两样,凤尾羽她已经有了一根,只是凤翎……
她到哪里才能得到一根凤翎?!难道还要再去找一趟琉璃神凤?!就凭现在的她,只怕还得再落一次崖,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她还有没有命在!
舞绫罗明知道着急也没用,却还是急得上火。
信中并没有说舞云杨中的是什么毒,只是说需要这三味药,只是她应该也能够推断出来,她的丞相爹应该是中了冰寒之毒离幽。
这三样东西都是炼制凤火丹的主药,都极为难找,甚至堪称绝世!
凤翎和凤尾羽都是大热之物,两者产生的药性才能够解了至阴至寒的离幽之毒,而碧落果则能温和炼药时两者产生的剧烈药性,也能在同时修养伤者的身体,若是缺失了,那服用了丹药的人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齐这三味药材!
舞绫罗皱着眉,也不知清罗怎么样了,这两人是她两辈子唯一真心待她的亲人,现在她恨不能立即插上翅膀飞回去!
走到窗口,舞绫罗又招来飞霞鸟,将新写好的信放进鸟嘴中,将它放飞。
风起的消息来得很快,不过半日时间,飞霞鸟又一次落在舞绫罗窗台上,而就在她拿起信纸的时候,腰上一紧。
身上一沉,粗重的呼吸喷吐在她颈侧。
北辰倾夜几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脑袋靠在她的肩侧,已经闭上了眼睛。
天知道他这几天是如何在凌云城和紫宵城之间来回奔波,就为了见她一面,这时他显然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绫儿,”北辰倾夜强撑着没睡着,说话都像是有些恍惚,“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爹……”
舞绫罗浑身一震,眼窝有些热。
一手小心地扶着他转过身来,抱着他的腰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正想打盆热水给他擦擦脸,而他搂着她腰的手却没有放开。
舞绫罗有些无奈地躺下,没多久,就整个人窝在了他怀里。
耳边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舞绫罗仰着头看着他瘦削了很多的脸,有些胡渣,还有些风尘,看上去有些疲惫。
抬起一手,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五官像是神用尽了毕生精力所雕刻,没有一处不是完美,舞绫罗的眼中满是她所不觉的温柔。
舞绫罗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听见了些许水声,侧身一看,北辰倾夜竟然在她眼前沐浴?!
只见宽敞的房内放着一个巨大的浴桶,北辰倾夜正坐在里面,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隔着浴桶,还能看见他裸露在外的精壮肩臂。
见她呆愣愣地看着,北辰倾夜舀起一瓢水倒在自己身上,对着她一笑。
“娘子,可以帮为夫捏捏肩么?”
这一笑有些温柔,又有些委屈,舞绫罗看着看着,起身下了床,站在他身后,蹲下身来。
北辰倾夜眼前忽而闪过一道银光,心中不由一惊,讪笑倒:“娘子,用针就不必了,你给我捏捏就好!”
“好好坐着别动!”舞绫罗一触到他僵硬的肌肉就知道他这几天有多忙有多累,难怪都见不到他人。
北辰倾夜闻言坐直了身,任她在自己发间和肩背处插满了银针,最后忽而发现身上的疲惫几乎都消失了。
“娘子为我洗好么?”北辰倾夜觉得舒服了,一手趴在浴桶边沿,水汽弥漫之中,一双湿润的眸子看着舞绫罗,像是在……撒娇……
“只要你不嫌弃我给你洗下一层皮来。”舞绫罗凉凉道,却还是拿起湿巾布给他擦起背来。
“不嫌弃不嫌弃!”北辰倾夜眯起眼睛,懒懒地趴在浴桶边沿,任由她服侍他,“左边左边,左边有些痒,给挠挠。”
“对对对!上面!上面也有些痒!”
“再左边!再左边!嘶……”北辰倾夜忽地挺直了身,只见白皙的后背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刚刚手上的湿毛巾一把被扔回到了他身上。
-----35 她这会儿还在急着找药材,心中本就有些急躁,他这时来逗她,不是引火烧身么?!
北辰倾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起身将她搂进怀里,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水落了满地,只是抱着她。
“你都知道了?”北辰倾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起眉,“你爹会没事的,别担心。”
“他是会没事的,只要找到那三味药,就能解了他的毒,只是药材难找罢了,”感受到面前的他浑身一丝不挂,舞绫罗转开眼睛将他推开,双手在触到他身上的时候像是触电一般躲开。
于是她又被他搂在了怀里。
“你先穿上衣服!”舞绫罗别开眼,生怕自己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不穿!”北辰倾夜光明正大耍流氓,“这样,你帮为夫穿?”
见她又要生气,北辰倾夜忙道:“为夫帮你找药材!”
舞绫罗纠结地看着已经摆放在一旁的衣物,闭上了眼睛,豁出去了一般伸手拿过他的衣物。
“啊!”舞绫罗闭着眼睛给他穿上内衫,给他穿裤子的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什么,手上一松,脸上顿时红得像是要滴血。
北辰倾夜忍得辛苦,见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压在了身下吻了上去。
身上的衣服因为是她闭着眼睛帮他穿的缘故,本就歪七扭八,这下更是只挂在了身上,她刚刚的努力全白费了。
舞绫罗猝不及防,被他牢牢压制在了身下,怎么也推不开,只觉得唇舌被肆虐,传来微微的疼。
忽而胸口传来异样的触感,舞绫罗一双黑眸骤然睁大,羞恼之下直接咬了他一口!
“你的爪子往哪里放?!”舞绫罗气急败坏道
北辰倾夜只觉肩上一同,认命地松开她,翻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脸沮丧。
这是第几次失败来着?
舞绫罗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没想着管它,转头看身上衣裳一片凌乱的北辰倾夜,不由上前踹了他一脚。
北辰倾夜有些后知后觉,懒懒地转头看她,眼神有些哀怨。
“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舞绫罗问道,眼中有些忧色。
北辰倾夜骤然收起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犹豫。
坐起身穿好衣服,北辰倾夜神色冷硬,舞绫罗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为难。
“倾墨在肃清朝政,”北辰倾夜简短道。
“肃清朝政?”舞绫罗双眸一眯,看着他的眼中有些深色,“是肃清你吧?!”
北辰倾夜不作声,算是默认。
倾墨就是他那皇帝弟弟。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帝对他的势力和民间的声望很是忌惮,虽然明面上似乎将他当成一个兄长一般敬爱,但从他宁可让皇室蒙羞也同意了那个青楼女子嫁入王府为平妻,来膈应舞云杨,并且败坏北辰倾夜在百姓面前声望的事来看,皇帝绝没有像明面上那般看待他这个兄弟。
太上皇后宫佳丽无数,而今却只留下了太后生的几个儿女,也就是北辰倾夜三人,其他的子女不是自小夭折,便是在皇储之争中丧命,而自古储君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北辰倾夜是嫡长子,又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皇子,如今的皇位,太上皇本是传给了他的。
只是太上皇只立下了一道传位圣旨,便连带着太后一起失踪了,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再出现在世人眼前。
北辰倾夜是第一个走进御书房看见圣旨的人,他本就是一个不愿被束缚的人,见还未有人发现,当下把圣旨藏了起来,模仿圣旨上的字迹重又写了一份圣旨,字迹语句跟原来的那一份几乎完全一致,只是把“大皇子”改成了“二皇子”。
圣旨下达的时候自然有人疑惑为何不立长子为帝,不过看在他们都是嫡子,朝中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对之声,这才有了北辰倾墨如今的皇位。
这些秘辛还是北辰倾夜无聊时说给她听的,只是……舞绫罗心想,那时候他藏起了圣旨,他以为没有人看见,难道就真的没有人看见么?
舞绫罗皱起眉,北辰倾墨如今果然沉不下气,这就已经开始动手,只是,她爹素来清正廉洁,也没有势力偏向,这和她爹又有什么关系?!
舞绫罗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你爹是清流一派,在百姓之间的声望很高,若是有他的支持,他的皇位会坐得更稳。”北辰倾夜对她没有丝毫隐瞒,只是脸色开始有些难看起来。
“毒是他下的?”舞绫罗心下一想就知道了北辰倾墨想用哪一招。
莫不过是丞相中了毒,他作为皇帝一心关爱自己的臣子,令人费尽千辛万苦找来奇药为他解毒治病,一来能够彰显他北辰倾墨是一代关爱重臣的任君,表示自己跟丞相一样心向百姓,这才如此着急丞相的病情;二来能得到还不知情的丞相的信任和感激,自此为亲皇一派,能够为他所用。
只是他算错了一点,当日在宴会上,他已经明确知道了她不禁不再是从前那个傻子舞绫罗,更是一个天赋卓绝的灵师,而他绝不知道的是,她还是个炼药师!
“是。”北辰倾夜承认。
“可是为何是离幽之毒,这毒据说都已经失传,解药更是无从寻起!”
舞绫罗心下疑惑,也亏得徐远风能够得知这是离幽之毒,还有她之前身上的毒,都是早已经失传的毒药,她若不是有毒医宝典在手,只怕也无从得知,徐远风这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离幽之毒?”北辰倾夜闻言眉头紧皱,“什么离幽之毒?倾墨让人下的明明是花明散!并且宫中甚至已经备好了解药!”
两人一对视,顿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花明散也是一种相当高级的毒药,它不会致命,只是会令人双目渐渐失明,浑身无力,直到浑身动弹不得,是一种慢性毒药,它的解药也是极为难寻,但却比离幽之毒的解药好找了很多,甚至宫中就能够配出来。
而离幽之毒,不说凤翎和凤尾羽根本没人能够找到,光是一枚碧落果,就算宫中有,八成也不会拿来给丞相,而是留着自己用。
这么一来,用花明散的理由完全成立。
徐远风应该不会骗她,北辰倾夜更是不会,那么也就是说,这其中,还有人插手!
显然,北辰倾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起来。
事情总会查清楚,舞绫罗冷静下来,想起那三味药,后来风起传来的纸条上,写明了凤翎还没有消息,而碧落果,紫宵城中就有。
方家有一枚,是前年林老爷子为方家老太爷祝寿时所赠。
既然有了目标,那还不好办?舞绫罗心下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北辰倾夜,“现在最重要的是解了我爹的毒,帮我找凤翎!”
“好!”北辰倾夜揉揉她的脑袋,眼中有些凝重,这件事也许已经涉及到了整个上原国,他不得不认真对待,而她说得对,岳父大人中的毒,必须尽快解掉。
而皇宫之中,北辰倾墨也正在头疼。
他派人下的明明是花明散,可是徐远风却告诉他舞云杨中了一种名为离幽的毒药,这种毒药,他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舞云杨虽然还不是亲皇一派,可他心里也知道他没有丝毫谋反之心,一直以来踏踏实实做事吃皇粮,并且为他解决了很多的麻烦事,不仅他离不开他,可以说整个上原国都离不开他!
他只是要巩固自己的皇位,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而舞云杨一病不起,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只是如今……到底是谁换了他的药?!
舞绫罗手中拿着一片流光溢彩的凤尾羽。
离这凤尾羽掉落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这尾羽却丝毫不见有所改变,依旧是它掉落时的样子,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像是世上最为多彩的宝石雕琢而成。
若是她再找上琉璃神凤,上一回要他的尾巴,这一回更是要他的凤翎,他会不会气到爆炸?!
想到那只凤凰发怒的样子,舞绫罗心头发紧。
只是想到丞相爹躺在床上渐渐失去行动能力的样子,舞绫罗心中像是被堵塞一般难受。
“水绫罗——”
别墅外忽然传来大喊声,舞绫罗猛地回过神,看着大门的方向。
北辰倾夜已经离开了,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忽而觉得这里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寂寞。
舞绫罗转身下楼,站在了院子里,看见门外站着一众人正远远地看她,为首的是方雅萱和方梦萱,还有林盈盈,三人身后则跟着一众跟班,其中,竟然有三人她还看不透实力,也就是说,这三人可能都是大灵宗!
“水绫罗,你最好跟本小姐走一趟!”方雅萱依旧扬着下巴,只是这一回的神情显然有些焦急。
那三个大灵宗分别走向三个方位,作势要拦下她,甚至强行将人带走。
舞绫罗心中了然,应该还是为了方家家主方涟的病,当下默不作声,站在门前的方家姐妹看着舞绫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下一沉。
逼迫一个炼药师是完全没有用的,就算将她强行带到了方家,若是她还是不愿为方涟治病,又或者是乱开方子乱给丹药,方涟可就一命难保。
“大师姐,求你救救我爹!梦萱就算是把命交给师姐赔罪都行!”方梦萱已经快要哭出来。
舞绫罗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要我答应替你们爹治病也行,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答应你!”方雅萱见她松口,顿时神色有些紧张,生怕她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