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咱们自己慢慢吃。”秦兰菁倒是不担心这些菜的去处,她关心的,是秦兰灵的亲事。
秦兰灵的亲事?在听闻秦奶奶已经做主为她定下周小莲提及的婚事之后,秦兰灵本能就摇摇头,露出了些许不情愿。
“那姐姐对周大哥,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姐姐不排斥,可以先尝试着跟周大哥相处相处。就我个人而言,周大哥人还不错,挺稳重、挺可靠的。”比起其他人,目前为止秦兰菁最看好的,还是周天。
只不过秦兰灵到底喜不喜欢,还得看秦兰灵的心情。秦兰菁没办法阻拦,更加无力左右。
秦兰灵抿抿嘴,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
“如若是这样,那我就去跟爹还有娘说了。外面再好的亲事,咱们相不中,也不打算配合。”秦兰菁说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静待秦兰灵的反应。
但凡秦兰灵有半点的不情愿,秦兰菁肯定还是向着秦兰灵,不会去考虑周天的。
“嗯。”又一次点点头,秦兰灵的脸上满是认真和郑重,眼中尽是对秦兰菁的信任。
不管秦奶奶说了什么,也不管周小莲是什么企图,秦兰灵都相信,她的家人一定不会让她委屈。
秦奶奶非要带着秦子君和傅丽春留下来蹭饭,秦林没有赶人。不过李翠香一直没有出来,直接由秦兰灵和秦兰菁两姐妹端了饭菜送进屋里。
秦奶奶的脸色很难看。她已经预料到李翠香肯定不会多欢迎她留下来吃饭。可李翠香竟然直接躲在屋里不出来,还让秦兰灵和秦兰菁将饭菜都端进屋里?
这不摆明了是不让她安心吃这顿饭么!
咬咬牙,秦奶奶直接就瞪向了秦林:“去把你媳妇叫出来!”
秦林坐着没动。只当没听见秦奶奶的话,自顾自夹菜吃饭。
“没听14 见我说话?”筷子拍上饭桌,秦奶奶是真的恼羞成怒,气急了,“我这个亲娘说话就这么不管用了?连自己的儿媳妇都管不了了?”
秦奶奶这么一拍桌子,好几个菜都溅出了汤汁。秦毅默默多夹了几筷子菜,往院子里躲了出去。
“秦毅,你站住!”又是一个不孝顺的!秦奶奶吼完秦林,又转而吼上了秦毅。
秦毅立刻就乖乖站住了,转过头,看向秦奶奶。
“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这个奶奶还不能跟你一个桌子吃顿饭了?你有胆干脆把碗砸了,什么也别吃啊!”即便秦毅老老实实站住了,秦奶奶的怒火还是没有消停下来。
一句话,不管听不听秦奶奶的话,都得挨骂。秦林是这样,秦毅也没能逃过一劫。
“秦毅,过来!”秦奶奶的嗓门那么大,李翠香怎么可能听不见?学着秦奶奶的大嗓门,李翠香也喊了过来。
秦毅绝对是乖儿子。李翠香一喊,他就动了。
而这一次,任凭秦奶奶再大的怒火,也没能再将秦毅叫住了。
奶奶和亲娘,秦毅无疑是偏向后者的。
秦兰灵一早就被秦兰菁拉进了李翠香的屋里,陪着李翠香一块吃饭。此刻再多一个秦毅,堂屋的饭桌上就只有秦林陪客了。
当然,秦奶奶、秦子君和傅丽春估计也没将他们自己视为客人。除了盛怒之下秦奶奶,秦子君和傅丽春都吃的很是尽兴。
好久没有吃到肉了,秦兰灵的厨艺又确实不错,实在让秦子君和傅丽春大饱了一回口福。
只可惜大哥一家没有留下来。这不,就没了口福。
不过,不在也好。真要周小莲在,恐怕他们也没办法吃的这么多、这么的顺心。
毋庸置疑,秦子君和傅丽春对周小莲这个大嫂,也没有太多的喜欢。每次只要一碰到大嫂,他们就会吃亏。次数多了,他们都快要被逼得尽量避开大嫂一家了。
明明大嫂一家就住在镇上,竟然从来没有帮扶过他们一次。而且就连他们去镇上,大嫂也不乐意留他们吃饭,只恨不得拿扫帚将他们两口子扫地出门……
比起二哥一家,秦子君和傅丽春对秦海一家的印象不可谓不差,心下也各种怨言。
当然,秦海一家离得远,有时候就算不满,秦子君也没机会说,更加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又不是跟秦林这般近在咫尺,即便秦海一家肯帮扶他们,也不过是寥寥数次,不是长久之计。
也所以,秦子君跟秦奶奶一样,还是更愿意跟秦林一家来往走动。
等到秦奶奶反应过来,桌上的菜已经去了一大半。
秦奶奶张张嘴,撇开秦子君不骂,直接就指向了傅丽春:“吃吃吃,吃这么多你是赶着投胎吗?这一桌子的菜,全都给你一个人吃,别人都饿着?”
傅丽春有些委屈,却不敢张嘴辩解。顿时就红了眼圈,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自此,便不敢再多吃一口了。
“娘,不是丽春吃得多,是桌上的菜本来就不够吃。”傅丽春不敢辩解,秦子君却是没什么顾忌。为秦奶奶夹了一筷子菜,心平气和的说道,“原本二嫂就分了一大半的菜过去,剩下的菜才端上咱们这个饭桌。要说大家都能吃饱,那才是真正的让人怪异了。再说了,丽春确实没有吃多少,我可以为她作证。”
秦子君为傅丽春作证?这种话就连秦奶奶都有些不相信。
要不是这话确实是秦子君说出口,秦奶奶肯定直接就张嘴骂回去了。
“菜挺多的。”秦子君睁眼说瞎话,秦林却不打算听之任之的继续沉默。抬起头来看着秦子君,秦林指了指一满桌子的盘子,“这么多菜,哪里不够吃了?就算大哥一家也都留在家里,也肯定全都能够吃得饱。只不过大哥一家都心虚理亏,不敢真的留下来吃饭罢了。”
“心虚什么心虚?秦林你说话能不能别一个劲的指桑骂槐?”连一声“二哥”都不喊了,秦子君不高兴的沉下脸来,“你不就是不想我们大家来吃饭?家里又不是没菜吃,你们一家为什么就非得这般小气吝啬?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们多放一碗米,就能穷的揭不开锅?”
“就是说。”无论任何时候,秦奶奶都是秦子君最坚实的靠山和后背。此刻秦子君一张嘴,秦奶奶毫不客气就应和道,“不说咱们,就说你大哥一家,一年到头来你家吃几顿饭?要不要这么小气和吝啬?你们家最近不是赚了很多银钱?一顿饭都管不起?还有,今天这顿饭我吃的很不高兴,也很不舒坦。待会你拿两块肉给我,我自个回家做去,不指望吃你们的。”
得亏秦奶奶敢开这个口。既然不指望吃秦林一家的,为什么还要两块肉?
不想跟秦奶奶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秦林板着脸没有接话,兀自沉默了。
一看秦林的态度,秦奶奶就知道,秦林是不打算给这两块肉了。
行,不愿意养活她这个亲娘是吧!那就等着瞧,她也不是好说话的。
直接将碗筷往桌上一放,秦奶奶特别有骨气的站起身,不再跟秦林争执吵架了。不过,她的另一个念头又酝酿了出来:“赶明趁早把兰灵丫头嫁出去。那一百两白银的聘礼,我会让你大哥送到我那里去。我帮兰灵收着。”
秦奶奶的“聘礼”一说委实突然,秦林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秦奶奶快步离开了。
那般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架势,跟之前周小莲扯着秦月红和秦月儿姐妹俩离开的背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秦林没有出声叫住秦奶奶,也没打算拦秦奶奶。
反正兰灵的亲事轮不到秦奶奶和周小莲插手,这一点,是他身为爹爹,一定要为兰灵坚守的。
秦奶奶走了,吃饱喝足的秦子君和傅丽春当即也不多呆,紧紧的尾随其后,跟出了堂屋。
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李翠香嗤笑一声,完全懒得搭理秦奶奶的自以为是。
斗了这么多回,她哪次真的让秦奶奶称心如意了?真是想不通秦奶奶怎么每次都能那般理直气壮的来找她闹。
难道她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长相?也不至于吧!不是都说,她很彪悍,村里没人敢招惹?
秦兰菁也不是很高兴。她最烦的就是对她的家人不怀好意的人。如秦奶奶,再比如秦海一家。
不管是想要借秦兰灵嫁人来换一百两白银,又或者想要欺负她爹她娘过于良善,秦兰菁都容忍不得。
“娘,给大哥定亲吧!”秦兰菁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秦毅的侧目。
然而,秦兰菁的话还没结束。下一刻,又听她继续道:“姐姐也定亲。”
第39章
秦兰菁此话一出,在座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身为当事人,秦毅和秦兰灵都有些懵。定亲?村里一般都是直接议亲,只有镇上的大户人家才会有定亲这一说法的。
李翠香也有些愣住。不过她关注的点,跟秦毅和秦兰灵则是完全不同:“给你大哥定亲也就算了,瑶瑶是现成的人选。可是你姐姐跟谁定亲?小宝你相中谁家好儿郎了?”
“周天,周大哥啊!”瞥了一眼秦兰灵已然红透的脸,秦兰菁煞有其事的跟李翠香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我仔细打探过,周大哥的身家还不错,手里也存有一些余钱。要是姐姐嫁过去,日子不一定是多么的荣华富贵,可也绝对不缺吃穿。而且周大哥人还不错,家里也没有恶婆婆,姐姐这么温柔,不怕被欺负。周大哥本人是咱们村里的人,几次帮咱们狩猎,却从未分走过咱们一文钱,人品也有保证……”
秦兰菁张嘴就说了这么多。很显然,是早就有考虑的。
“周天?”李翠香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不确定的看向秦兰菁。
倒不是说周天不够好,但是周天爹娘早逝,家里只有他一人。这,是不是太……
李翠香其实也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总觉得周天这个人选好像不是那么好,可又实在列举不出周天到底哪里不好。
相较之下,岳瑶反倒更加让她容易接受了。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岳瑶也确实是个好姑娘,李翠香无从质疑。
也是以,给秦毅定亲,李翠香是不反对的。如若秦毅跟岳瑶真的互相喜欢,她愿意接受岳瑶这个儿媳妇。
但说起周天,李翠香心下尚且有不少的不确定。最终,就没那么简单和轻易的松口了。
“先将你大哥的婚事定下。兰灵的,容后再说。”说是容后,可有周小莲在前面堵着,李翠香自然不会真的拖太久。不出两日光景,她是肯定要给出明确答复的。
秦兰菁倒是不急着等李翠香松口。如若不是周小莲闹出这么一茬事在前面碍路,秦兰菁完全不介意再拖个三五年,好好考验考验周天的人品究竟够不够般配她家姐姐。
“那就先给大哥和岳瑶姐姐定亲好了。”秦兰菁点点头,说着就看向了秦毅。眼下如果秦毅不愿意,又或者提出反对意见,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需要定亲,直接去岳家求娶岳瑶过门便好。”秦毅知道秦兰菁为何要为他定亲。之前有陈菊儿的先例,小妹怕是担心再有第二次吧!
然而,大丈夫何患无妻?秦毅不会因着一个陈菊儿,就变得草木皆兵,更加不会因此就落下阴影和心结。
这么点承受能力,秦毅自认还是有的。
是以,娶亲便娶亲,他不需要拿定亲来拖延时日,考验人心。既然决定娶岳瑶,他便会以最真实的心情、最大的诚意,将岳瑶迎娶过门。
没想到秦毅居然会自己直接提出去岳家求娶岳瑶过门,秦兰菁不禁愣了一下。
不可否认,定亲的事由确实是为了拖延时日。但她绝对不是不相信岳瑶的人品,也不是怀疑岳瑶会变成第二个“陈菊儿”。
秦兰菁只是单纯的想着,在岳瑶这件事上,基本都是她在一力撮合。秦毅的心情,她并不是很确定,也不是很明朗。
岳瑶固然是个好姑娘,秦兰菁更在意的,却是秦毅的心意。
如若秦毅真心不喜欢岳瑶,哪怕岳瑶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秦兰菁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不过现下嘛,好像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她家大哥,貌似是真的下定决心,打算迎娶岳瑶过门了?
“那行。既然老大你有这么个心,改明娘就去下河村帮你提……”李翠香最后一个“亲”字还没说完,就被秦毅打断了。
“娘,我自己去。”之前陈家的亲事,秦毅全程没有参与,都是李翠香在活跃。而今对上岳瑶,秦毅想要自己主动去岳家求娶,以表达他最大的诚意。
“哎?”李翠香是真的没想到秦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不过,既然秦毅确实对岳瑶有心,李翠香自然乐见其成,当即就点点头,认可了此事。
临河村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在儿女亲事媒妁之言之上,还有一条新郎官亲自去求娶新娘子的特例。而这条特例,从来都是极为喜欢的男女之间才会真的存在和出现。毕竟,很多新郎官都是拉不下这个脸面,不愿被大家围观看笑话的。
是以,即便相中了谁家姑娘,众人还是会下意识的回家找爹娘去女方家里提亲。再不然,就是请媒人去说亲。
总而言之,新郎官亲自上新娘子家里求娶的,委实是少数,也可称之为奇谈。
不过眼下,秦毅不在乎流言蜚语,打算亲身尝试一次了。
李翠香不反对,秦兰菁么,就更加没有异议了。
看来,她家大哥是真的看上了岳瑶姐姐,诚心实意想要将岳瑶姐姐迎娶回来。
既然如此,她需要做的,只是认认真真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便好。
此般想着,秦兰菁不由就转过头,去看秦兰灵了。
秦毅的心意昭然若揭,不需要言明就能猜得出来。那么秦兰灵呢?是不是也一样喜欢周天?还是暂时没有心仪之人?
秦兰灵没有在看秦兰菁,而是在看秦毅。
确定了秦毅对岳瑶的真心,秦兰灵率先想的,是着手为秦毅和岳瑶赶制新衣。
上次秦毅和陈菊儿的亲事,秦兰灵也有准备。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她会重新做更好看的,更适合秦毅和岳瑶两人的衣衫。
至于她自己的亲事,秦兰菁抿抿嘴,并不排斥率先跟周天定亲。当然,前提是,周天确实有打算上门求娶她。
周天想要求娶秦兰灵吗?毫无疑问,是必须想,而且非常想的。
在从秦兰菁那里得知,秦家大伯母有意向为秦兰灵定下镇上的亲事,而秦兰灵并不想要嫁去镇上之后,周天私下里找到了秦兰灵。
周天并不是故意避开秦林和李翠香的耳目,而是想要率先确定,秦兰灵对他是否有哪怕半点可以接受的可能性。
周天实在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人。尤其是面对秦兰灵,他就更加不自在了。本就算不得多的话,越发少了。
不过,该说的,周天倒也坚持说清楚了:“我是这样想的。如若你愿意给我一个互相了解彼此的机会,我们可以先定亲。成亲的日子你来定,要是中途你觉得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随时可以退亲,我不会有任何异议,也不会拦着不让。”
秦兰灵低着头,久久都没有说话。不是不相信周天说的,而是有些不明白,周天既然心仪她,为何还能做到如此宽容大度?
此时此刻,秦兰菁和罗子落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为两人把风。
秦兰菁是中间的线人,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得她的出现。
至于罗子落么,完全是无辜被拉过来充数的路人。
按着秦兰菁的话来说,那边正谈情说/爱,她这边却孤家寡人,瞧着多可怜啊!
秦兰菁倒不是故意偷听,而是她恰好就跟周天面对面站着。随后么,就清清楚楚看见了周天的唇语。
对周天的态度,秦兰菁是非常看好的。倘若周天真的能说到做到,这样一个好男人,不该被错待,也不该被辜负。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说变就变,拿不准的。谁又能保证,周天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以后不想要对秦兰灵好的心情就不是真的了?
“你是认真想要迎娶我吗?”最终,秦兰灵还是抬起头,看向了周天,问道。
“嗯。”带着几许紧张和局促,周天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就先定亲。两年后,如果你还想要娶我,我就嫁给你。”身边所有人都在夸秦兰灵很好,但是秦兰灵自己,从来没有将自己看的很高。她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不是多么荣华富贵的日子,只是一个实实在在真心待她好的男人。
在秦兰灵心中,她羡慕的就是自家爹娘的和乐日子。也许他们家不是大富人家,可他们家从大到小,每个人的感情都是最真挚,也是最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