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你家小姐让你送来的?”
一听到这话,章天霖没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嘴里的话想都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了,等说完之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林雨萱,假意咳嗽了两声,忙又转了话头,接着说道,“咳咳,替本公子谢谢你家小姐,告诉她本公子知道了。”说完,伸手接过柳四手里的包裹,然后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哎,小的明白,”嘴里答应着,但脚下却没有动,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章天霖和林雨萱两人。
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柳四,林雨萱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本来就不痛快的心情如今被柳四一搅和就变得更不痛快了,她冲着柳四冷言冷语的说道:“东西都送到了,还不走?站在这里等死啊?”
听着林雨萱语气不善的话,柳四并不生气,他依旧面含笑容的说道:“回林姑娘的话,我家小姐说了,煎饺得趁热才好吃,冷了味道就变了,所以……”
柳四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就被林雨萱给厉声打断了,她脸色难看的瞪着柳四,尖声喊道:“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本小姐凭什么听你家小姐的,她以为她是谁啊?只不过是个下贱的乡野村姑,有什么资格在本小姐面前指手画脚的。”
“萱儿表妹,你过份了。”听到林雨萱穿透耳膜的声音,章天霖沉下脸色,不悦的对她说道,“人家顾姑娘是好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还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就你这性子,让我怎么可能喜欢起来?”
林雨萱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就焉了,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看向章天霖,软软弱弱的说道:“表哥,你别生萱儿的气,萱儿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的,萱儿平时不是这样的,表哥应该知道的,表哥你别生气了……”说到最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扯章天霖的衣袖。
章天霖没有理会楚楚可怜的林雨萱,而是朝柳四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本公子知道了,让她放心,本公子这就回家给奶奶送去。”
柳四笑着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进了酒楼。这边,章天霖眼神淡淡的瞥了眼似哭非哭的林雨萱,“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语气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让林雨萱一时之间心里没底,不晓得表哥有没有生她的气。
等章县令一行人彻底浩浩荡荡的走了之后,空闲下来的白芍缓缓的走到顾清宛的旁边,站定,先是看了眼顾清宛的脸色,随后为之前牡丹阁内的事情,一脸歉意的表情向顾清宛道歉说:“小小姐,都怪奴婢太冲动,一时没忍住,思虑不周全就站出来顶撞了林姑娘,连累了小小姐被县令夫人斥责,奴婢请小小姐惩罚。”
顾清宛听了却是眉眼带笑:“你如此忠心护主,我为何要惩罚于你?那样岂不是伤了你们衷心护主的心?稳赔不赚的买卖,我可不会做,好了,只是一点小事情,不必记挂在心上,你也是为了维护我和大姐才那样做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你的心意我都懂得,以后有你和白芷两人在大姐身边,我也会放心不少。”
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白芍,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白芍,你的性子确实急躁了些,今天是县令夫人在咱们酒楼里做客,不得不卖给咱们个面子,要是以后哪天碰到个厉害的夫人或者小姐,你这毛躁的性子不说保护我大姐,说不定还会给她带来麻烦。当然,我也不是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懂得变通,遇到事情一定要事先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就要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要做些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情,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明白吗?”
白芍忠心护主是好,但不能一味愚昧的护主,她自认为自己是有依仗的,可熟知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她靠山再强大,但不能及时出现替她撑腰,那就是一句空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对方的实力比自己大时,就应该适时的退让一下或者变通一下,因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雪恨,才有希望将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如果为了一时的强硬而白白送了性命,那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没有任何意义,这些道理是她在前世那个人吃人的大家族中学到的。
白芍和白芷两人年纪还小,又有一颗衷心护主的心,只要多加引导,哪怕以后大姐出阁嫁人,她也会放心不少。
站在旁边的白芍垂头聆听顾清宛说话,越听越忍不住心惊,越听越对顾清宛敬畏,小小姐真的懂得好多,而且小小姐的年纪都不大,居然懂得那么多,真的好厉害,她一定要向小小姐学习,白芍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听到顾清宛的训话,白芍不仅不伤心难过,反而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她,“小小姐,您说的这些,奴婢定会谨记于心,以后绝不会再像今天这样鲁莽大意,奴婢会遵循小小姐的教诲,处处小心行事,保护好大小姐,不辜负小小姐对奴婢的期望。”
“你能这样想就好。”瞅着白芍闪闪发亮的眼睛,顾清宛抬手摸了摸鼻子,眸中划过一丝不解的神色,不过仍是开口说了一句,“唔,没别的事情,就下去忙吧。”
虽然不明白自己说了哪句话,让白芍兴奋成这样,但是只要她能把自己的说的话听进去,能改掉那身急躁的毛病,自己又何必追根究底。
待白芍离开之后,顾清宛望着门口发了一会子呆,叹息了一句,也不知道冯叔碰到三哥没有?想想总觉得这件事奇怪,她最近几天也没在县城或者家里附近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者事,三哥怎会无缘无故的不见踪迹?要说三哥想去参军,也不可能就这么不说一声,悄无声息的便走了?
再者说,今儿除了是上元佳节,更是他们家酒楼开张的日子,三哥就算想去,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啊?顾清宛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故而只好暂且把这件事情搁下,等冯叔赶回来之后才能知晓原因。
酒楼外面挂着的那盏四叶草花灯被一个白衣书生赢了去,说是要送给守在家中不能出来看灯会的老母亲,他的话赢得了围观路人的一众称赞,说不仅学问好,而且还是一个大孝子,有的还说那白衣书生的母亲能有这么一个既孝顺又有出息的儿子,真是天大的福分,路人纷纷羡慕不已。
这些话都是守在外面的伙计传给顾清宛听的,顾清宛听后却是戳之以鼻,想着那人八成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赞赏,而故意那样说的,还说什么送给守在家里不能出门的老母亲,如果他真是一个孝子,就会自己在家里守着,然后让他那老母亲出门赏花灯,而不是他赢花灯回去给他那老母亲看。
花灯会年年都会有,再加上他还年轻着呢,何必急在这一时,而他那老母亲就不一样了,进入花甲之年,又能多活几个年头去逛花灯会?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当时听过之后,在心里腹议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了,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哪里顾得上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着顾清宛事先让柳四等人去人多的地方发了宣传单,花灯会上,人来人往的,顾家烧烤店还没开张时,就有不少人闻风而来,虽然店铺不是在街中心,却也很吸引人群,毕竟这左邻右舍的,也都是铺子,而且她们家斜对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酒楼。
兰栖县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但它是北上南下的必经之路,所以一直都是繁荣喧嚣之地,就算酒楼的地理位置不如来运酒楼的好,想必以后的生意也不会太冷清。
顾清宛趁着上元佳节之际开张酒楼,就是借着今天人多,再加上她放出的一系列免费策略,所以今天酒楼第一天开张,可谓是客似云来,很是热闹,毕竟有免费的茶点供应,有好多人都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不过那些想着来沾便宜的人,进了酒楼之后,看到一盘盘的烧烤和新鲜吃食,大多数都没忍住好奇心,点了一些尝尝鲜,有些大人倒是能忍住,可他们身边跟着孩子呢,看到其他小孩子都在吃,怎么可能忍得住,纷纷吵闹着让自家的大人买一些给他们尝尝。
烤好的肉串,顾清宛定价不高,最贵的也就才三文钱,家里不富裕的人家买上一两串让孩子们过过嘴瘾还是可以应付的,总比在外面的店铺买上一些点心要省钱的多,而且这是肉,虽然不多,但比点心还是要好上一些。
像来运酒楼,那种很奢华的大酒楼,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但顾家烧烤店却不一样,虽然说装修的不如人家酒楼豪华大气,但是里面的吃食不仅新鲜,而且价位也容易让人接受,烧烤就不必说,像酒楼里的四样招牌菜,辣子鸡丁只需三十文钱,最贵的东坡肉也只有一百一十文一份,家里还算富裕的家庭,偶尔吃上一顿还是好的。
☆、第188章:差点露馅
等送走了胡奉书和郑掌柜,郑俊文爷孙俩之后,顾清宛看了眼大堂内的食客,饭点已经过了,人少了起来,相对的来说,便也没有那么忙,在厨房里帮忙的林氏和方氏就出来帮着柳四等人收拾桌子上的碗碟,而李氏和顾清秀则是每人端着一个木盆,手里拿着干净的棉帕子,准备把腾出来的桌椅擦拭干净,以便待会迎客。
因为这次顾清辰拜师比较仓促,所以当胡奉书临走的时候,顾清宛特意让顾元河去跟他说了一声,改天带着顾清辰亲自去家里拜访,到那时再让顾清辰重新拜师。胡奉书听过之后,没有拒绝而是乐呵呵的应下了。
人潮越来越少,酒楼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少,厨房里,顾元河,顾清璃和周大同以及韩山等人也空闲了下来,几人纷纷坐在凳子上歇气。顾元河更是在心里感叹着,虽然说烤肉不是啥重活,但是这一晚上下来,也跟在田地里务农的时候累的不相上下。在田地里务农是身体累,而烤肉则是精神累,因为对烤肉还不是太熟练,所以全程一定要聚精会神的盯着烤肉,以防被烤焦,在这个过程中可是相当累人的。
不过累归累,只要一想到酒楼开业第一天生意就如此火爆,顾元河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瞬间像是年轻的好几岁。
坐在他对面的周大同瞧见了,便满脸笑容的对他说道:“东家老爷,咱们干这一行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可头一天生意就如此好的,还真不多见,相信咱们酒楼以后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谁说不是呢,我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痛快淋漓的大展身手了,”坐在他旁边的韩山接了他的话茬,乐呵呵的说道,“这感觉还真是痛快。”
他们都是闲不下来的人,只要手里没活干,立即就感觉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就是因为这,他和周大同两人才从原来的酒楼主动请辞,也是自身运气好,恰巧碰到了招聘厨师的郑掌柜,他们俩原也是打着试试的想法,却没承想会有这么意外的收获。
“两位老兄今儿晚上辛苦了,等酒楼打烊之后,一定要多喝两杯去去乏,好好的睡上一觉,保不齐明天还要继续奋战呢。”听完两人的话后,顾元河玩笑似的说道。
“呵呵,”周大同和韩山两人闻言,相视一笑,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咱们巴不得每天都这样呢。”
小东家事先都跟他们说好了,只要他们好好的用心做事,只要酒楼里的生意每天都好,这样一来,每个月除了固定的工钱以为,另外还会发奖钱。虽然小东家没有明确奖钱有多少,但不管是多是少,有总比没有强吧,蝇子再小还有肉呢不是?
从古至今,人们的思想一直都是这样,白得来的东西,不管有多有少,是好是坏,心里总是开心的,顾清宛也是利用了人的这一点,才想着给店里的伙计每月发放奖金的。
冯叔驾着马车从兰栖县城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下来,不过因着是十五,又是晴天,天上的月亮倒是明亮的很,皎白的月光照在地上,瞬间把黑暗驱散了不少。远远的看到宅子门外挂着的两盏大灯笼,灯火通明的,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马车的进程。
“冯叔?”
一声惴惴不安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刚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正要往家里赶的冯东明将脚下的步子一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等看到家门口的那颗槐树下站着的隔壁家的小姑娘时,心里微微诧异,这半夜三更的,她咋一个人在那里站着?难不成是在等他?
不可能啊,她咋知道自个儿一定会回来的,莫非是?一想到那种可能,冯东明的心里便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他慌忙的甩了甩脑袋,将心头翻滚的情绪压下,朝站在槐树下神色紧张的顾迎夏走了过去。
“迎夏丫头,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啥子?”
顾迎夏一个人站在这棵槐树下等了快大半个时辰了,左盼右盼的就是在等清宛他们家来人,这会子看到清宛他们家的下人冯叔,就急急忙忙的出声喊了他。
见冯叔转身朝她走来,顾迎夏双手紧握在一起,上前迎了两步,神色不安的看着他,哆嗦了嘴唇对冯东明吞吞吐吐的说道:“冯叔,我,我可等到你了,清云哥哥他……他……”
“三少爷他咋了?是不是出事了?”瞧着眼前的小姑娘神色不对,冯东明忙出声问道。
听到冯东明的话,顾迎夏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紧接着又点点头,牙齿紧咬着唇瓣,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这副样子可把一旁的冯东明给急坏了,“迎夏丫头,三少爷发生啥事情了?你倒是说话呀?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冯叔,清云哥哥他……”顾迎夏也急着想说,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整个人急得团团转,连莹白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丝丝细汗,过了片刻之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抬手猛地在自个儿脑袋上拍了一下,对喔,清云哥哥临走时交给了她一封信,说是让她交给清宛的。
想到这件事情,顾迎夏慌忙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冯东明的面前,然后对他说道:“冯叔,清云哥哥驾着马车带着一个人走了,这是他留下的书信,嘱咐我,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清宛。”
“走了?”听到这话,冯东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啥叫走了?还是跟着别人走的,莫不是被人拐带了?
不怪乎冯东明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在他们家乡,天灾才刚刚过去的时候,就出现了好多拐卖孩童的人贩子,虽然说顾清云人也不小了,但也不能保证没有那种可能。可事后又想想不对,既然三少爷留下了书信,那就代表他是心甘情愿跟人家走的,可是为什么呢?是什么人能让他顾不得跟家里告别,而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去?
“他跟啥人走的?你看到了吗?”伸手接过顾迎夏手中的书信,攥在手里捏了捏,他脸色凝重的看着她,紧跟着问了一句。
听到冯东明的话,顾迎夏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冯叔,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我只是从马车里听到了男人的咳嗽声,当时我也问清云哥哥了,可是他不肯跟我说。”
此时的顾迎夏,心里也是非常懊悔,如果她当时坚持一下,或许清云哥哥会告诉她也不一定?
“迎夏丫头,我替我家老爷夫人谢谢你,能在这里等着报信,”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在历经了恐慌之后,冯东明慢慢开始镇定下来,站在原地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才对顾迎夏说道,“这天色也黑透了,你就先回家吧,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里,想来你爹娘他们也该担心了。”
“没事的,冯叔,”顾迎夏闻言,冲着他摆了摆手,悄声回道,“我是瞒着爹娘的,他们以为我在屋里睡觉呢。”
当时因为害怕,就没敢把这件事情说给爹娘听,要不然这会子她爹她娘肯定在家里坐不住,会陪着她在这里等着清宛他们回来。只可惜今天是上元佳节,村里有牛车的人家都赶着牛车去县城里逛花灯会了,就算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爹娘,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多了两人跟着担心罢了。
冯东明听完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心里暗暗想着,三少爷失踪的事情,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易被宣扬出去,迎夏丫头做的是对的,这般想着,便对她说道:“迎夏丫头,既然你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你爹娘他们,那就请你接着暂时保密,等老爷他们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后,再说也不迟,省得他们跟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