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苦脸地看着桌前摊开的书,顾皖离刚刚翻了翻除了有一些图他能大致看个所以然,其? 淖终媸且桓龆伎床欢?br /> 这些书说起来也是给他参照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城主大人说的他没有经验。但是他没有经验不代表别人也没有经验啊。
顾皖离一拍脑门,想起之前雪君和他说过,西厢技术最好的属琉璃公子,他可以打听一下徐羿什么时候来,他在一边学习一下不就可以了?
***
秋季的风少了夏季的凉爽,更多了一些薄凉之意,原本喜好在院中烹茶的刘黎,现在也在屋内支起了一张放茶具的桌子,揽了揽罩衫,旁边的小厮赶忙将窗关上了。
“公子,都这么冷的天了,觉得冷那窗口不开就是了。”
刘黎敛眉,将刚刚烧开的水浇在茶具上:“关一扇就好,另一扇留着,若是他回来我能知道。”“他回来?谁?”
“徐主万安。”小厮急忙行礼,怎么偏偏这时候徐主来了。
徐羿今日查看了一下府吏制备的明年春宴送给皇家贵族的礼物名单,火冒三丈后上下教导了一番,回来时想起好久不曾品过刘黎的茶,便转道来了西厢。
“……徐主自然知道我说的他是谁。”刘黎一挥手遣走小厮,茶也不烹了,转而将窗户关上,走到圆桌前请徐羿坐下。
“刘黎,我今日来是来品茶。不想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瞥着刘黎将人都撤下去了,徐羿眉头微皱提醒刘黎。
“城主,我敬您谢您这两年来的照顾,也一直安心为您烹茶。您身姿伟岸仪表堂堂,刚来时我也期盼过能否得到您的珍视,然而您至多是把西厢的兄弟姐妹们当作宠物在养,高兴了便逗弄一番,不高兴置之不理就是。”
“刘黎。”知道他想说什么,徐羿一拍桌子,气质心性也不似刚刚进来时的轻松了。
“城主,请听刘黎一言。”开始这段谈话的时候他已不顾后果了,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徐羿面前,“当年我在京城大家表面都追捧我奉我为花魁,是您将我赎出救我于水深火热;现下我在枭溪城同样被追捧为琉璃公子,和我当年被称为花魁有什么区别呢?这里到底是什么样,您到底对我们有无有过真心,只有您最清楚?”
“放肆!”
“啪!”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徐羿怒极还不知道腾云阁里还有谁敢趴他的墙角,大步越过刘黎将窗户打开:“大胆!”
窗下正是因不小心踢翻花盆抱着脚的顾皖离,被徐羿这声大胆吼得一哆嗦,屋内的光照出来,他才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到了居高临下满脸不爽的徐羿。
“城,城主大人……”
“……”徐羿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直接将窗户都打开,一俯身干脆将顾皖离越过窗户捞了进来。还跪着的刘黎也是一惊,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徐羿自然也发现了刘黎的不自在,一挥手示意他先起来,转而瞥向一旁的顾皖离:“顾皖离,大晚上的你不在房里睡觉,来刘黎窗下作甚?”
顾皖离嘟囔着站起来:“说好的琉璃公子技术最好呢?怎么还吵起来了?”
“你说什么?”
“喔,之前雪君跟我说,腾云阁上下属琉璃公子的床上技术最好,我来学习一下…没想到你们居然在吵架。”
“……”听到雪君的名字,还带着诋毁的言语,刘黎一瞬瞪向顾皖离。
“刘黎,你自己判断吧。”
仿佛一直以来的执着被宣告都是自作多情,刘黎的脸色前前后后变化了好多次,最后才勉强开口:“雪君曾与我说,想把顾公子诓骗至春香楼,那样便不会有人能顶替我的位置…果然他还是做了。”
“擅自教唆无辜之人,我只将他遣去内务不得再回西厢,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了。”
“我自小没有人关心备至,唯有雪君对我推心置腹,愿意舍弃一己之私帮我助我,且不说他处事是否正确,但是……”刘黎暗自思忖,下定决心,“刘黎斗胆,请城主将我一并派去内务。”
“我赐你锦衣玉食,却敌不过他的一些小伎俩。”
“他待我至此,我怎能负他一片真心?”
“好,我徐某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琉璃公子你可真奇怪……”一旁的顾皖离听得懵懵懂懂,但是心里却是不认同对方的,“在这里明明可以不愁吃穿,就因为雪君陪你喝喝茶说说话,就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和他去过苦日子了?”
“真心二字,你若视如草芥,便无足轻重;若视若珍宝,求而不得便会抱憾终身,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份,怎么能弃之不顾呢?”刘黎的请求得到了允许,终于露出了笑容,“徐主,我去收拾一下衣物,明早就搬去内务,您请自便。”
“……”
“……”
留下徐羿顾皖离大眼瞪小眼。
徐羿也是第一次在顾皖离面前被这么“反驳”,今天一定是他的倒霉日:“顾皖离,随我出来。”
“哦,”他还在纠结刘黎的说辞,什么真心啊,草芥的,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吃饱喝足么?吃都吃不饱有真心拿来干嘛?捧着玩?被徐羿这么一叫,才回过神,“好的!城主大人!”
说让顾皖离出来,徐羿却一直默不作声,只管在前边走,顾皖离晚上听到城主来刘黎的事也没套个褂子就跑出来了,现在被风一吹还有些冷。
“城,城主大人,好冷啊……”
“顾皖离,你说这么久以来是不是我忽视你们了?”
“嗯?”
“我原本好意将他们收进府内,免他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最终不过将他们困在更大的笼子里。”徐羿还沉浸在方才刘黎说的话里,一瞬的失神,便沉沉一笑,“我跟你说这些有何用,你又不懂。”
“是不太懂……不过我觉得琉璃公子说的也不完全对啊。若是没有城主大人将他们都接进来,他也遇不到雪君,像我!要不是城主大人养着我,我早就死了!别管真心还是假心我得先活着才能体会啊!”
“哈哈哈,好一个真心假心得先活着。”没想到真的会被顾皖离开导,徐羿坦然,“你来偷看刘黎,怎么?之前给你的书看不懂?”
“看不懂。城主大人,我不识字的……”
“不识字?”徐羿回忆之前查到的资料,“你不是曾经去过私塾?”
“诶?去是去过……”顾皖离挠头,“本来娘亲还说,我和弟弟长得一模一样,可以接替着去上课,但是我太笨了,每次都记不住先生教的内容,但是弟弟很聪明,一会聪明一会笨的容易暴露被发现了就怕都上不了私塾了!所以后来干脆让我弟弟去读书了!”
轻松的语气,道出生活的不公,反倒让徐羿有些不舒服,他扭头看顾皖离瘦瘦小小的样子,心生怜悯将外套脱下给顾皖离披上。
“说起我弟弟!他虽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过邻里从来没有认错过。毕竟他人又聪明又好心,不像我话这么多,但是说什么都好在理,大概读过书的人都这么厉害吧。大家因此也都比较喜欢他,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比较懒,整日都呆在家里,没少被娘亲说骂哈哈……我都五年没见过弟弟了,不知道他在外面游历的怎么样,现在娘亲去世家产被我卖掉,我们兄弟俩还能再见面么……”
徐羿几次张口想打断都没有开口,他不忍心把顾皖霜离乡不久便落崖的事告诉他,便将顾皖离拉近了自己几分。顾皖离这奇怪的性格应该也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因为生活的不易,使他投入到衣食的关注远高于感情,他想这样吗?当然不想,但是世事无常使他成长成这样,而成长过程中的种种挣扎和艰辛,徐羿已不得而知了。
“城主大人?”顾皖离觉察到徐羿半晌没有回话,还以为他生气了,“城主大人,是不是我话太多您不高兴了?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没有不高兴,顾皖离,刘黎这么一走,你就不用替代他了。”
“啊!为,不是,城主大人不要我做您的男宠了?”
“明日你就搬到乾峰楼吧。你不是不识字么?我来教你。”
“不行不行!”顾皖离却是接连地招收拒绝,“哪有男宠住在主楼的呀?这样会招人笑话吧,到时候别人议论您怎么办?我就住在琉璃公子那就行!”
“谁敢议论我?”徐羿兀自一笑,长臂一揽将顾皖离搂进怀中,“你既是我的男宠,听从我安排就是,我让你住来乾峰楼,你便住来。”
“唔。”
作者有话要说:
徐城:乖,叫声“老师”来听听。
阿离:城主老师大人。
徐城:……
叫法真是越来越长了
第10章 诡辩
顾皖离后来才知道,搬进乾峰楼根本不是享福的,除了吃的穿的变好了。其他的事明明更烦了! 早上不到辰时就会被二层的“早课”吵醒——廉颉会在宴厅内为全府各个事务的头头告明当天的工作安排。好不容易准备睡回笼觉,马上就被拽出被子强行洗漱更衣准备刚刚视察完商部工作的徐羿来为他上课。按照别人的说法,徐主每日那么忙,还要再挤出一个时辰陪顾公子,足见徐主用情之深啊。当然,徐羿也不会让别人知道顾皖离目不识丁的事的。然而,顾皖离之前每天可是要睡足八个时辰的!现在可好!早上被吵醒,然后起床识字,学完本以为放松没事了,结果被徐羿拉着吃早饭!饭后还要布置每日识字之后的作业。睡个午觉刚醒,廉颉便会来检查作业…… 天呐,还不如在西厢的生活。顾皖离悲痛欲绝,一头埋在刚刚写完字墨迹还未干的纸上,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公子,小心……”廉颉自然看出了顾皖离的不耐烦。 “廉大人,城主大人怎么这么执着于让我识字啊?好累啊,我二十年过来都不识字不还是活的好好的?”顾皖离因为刚刚的动作,脸上硬生生沾了一个扭曲的“顾”字——徐羿首先要教的就是顾皖离的名字,然而因为这三个字都不简单,到现在他还没有记好。
“噗——”廉颉本来还想给顾皖离解答一下疑惑,然而一眼瞥到对方脸上的墨迹,还是不小心破功了。
“廉大人你笑什么……”顾皖离正准备交“作业”,低头一看,“哇!我好不容易写完的!”
低头看看宣纸,又抬头看看廉颉:“廉大人,这次就这样吧!你看我已经写的很认真了!我的名字太难写了……”
廉颉当然不会为难顾皖离,况且虽然他口上抱怨着辛苦,但是学习还是蛮认真的,一点都没有之前说的那么笨。
“顾公子,徐主明天要接待靖国的商队,你可以休息一天了。”
“感觉最近城主大人好忙啊,他还专门抽出时间来教我习字……”顾皖离若有所思,“廉大人,你能给我写一个字么!”
“顾公子尽管说就是。”
“卿!”
徐羿再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推开门发现屋内到处悬挂着已经写了字的宣纸,原本就开着窗户,此时一开门,层层叠叠的宣纸被气流冲的翻飞不止,温暖的阳光将纸张照的仿若薄纱,层层叠叠滤过了满室阳光,恍如一片灿然盛开的梨花林,只是这些梨花的花香是墨味罢了。
徐羿呆了呆,掀开眼前挂着屏风上、衣架上的宣纸,便看到了伏在书桌上正认真写字的顾皖离。对方似是没有察觉到他进来,仍旧用略别扭的姿势握着笔,正一笔一划地写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皖离还未换下睡时穿的白衫——袖上沾了一些墨迹,光从他背后的窗透来,给他也渡了一圈金色,再加皮肤白皙,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也是这满室宣纸中的一张。
若不是知道他平时有多跳脱,徐羿还以为坐在那的是一位纸仙。心里不禁感叹,果然让他习字是对的,磨一磨他好动的性子,顺便也让他修身养性变的沉静一些。
“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啊,城主大人!快过来!”发现徐羿已经来了顾皖离一抬头脸上都是笑容,招呼徐羿过去。
徐羿走到案前,发现顾皖离面前的纸上,满是“聊”字:“怎么?何人教的你这个字?”
顾皖离双眼弯成月牙,没有回答徐羿,反而又提笔工工整整地又写了一个“子”和一个“聊”,然后抬头像炫耀什么宝贝似的看着徐羿,活脱脱想听徐羿表扬的表情。
“写得不错。”徐羿象征性地摸了摸顾皖离的头发。
“嘿…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唔,这两个字,连起来不是‘子卿’么?”顾皖离说完又慌张解释,“城主大人您不要生气喔!我是听廉大人说您最近很忙也很累,我就想不如我自己练就好,我也是可以自己学的。所以……”
“所以,你找来了我的‘字’来写给我看?不过,这个字”徐羿指了指那个“聊”字,“它不念做‘卿’,这是聊天的‘聊’。”
“啊?”怪不得城主大人看了没有反应,“那天我让廉大人给我写了这个字,后来纸就不知道被我收哪里去了。我翻了城主大人给我的书,凭印象找到了这个字,果然找错了啊……不过我还是可以自学的!偶尔错一个也是正常嘛!城主大人是一城之主,应该以事务为重,没必要在我这个男宠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
“你呀…”徐羿将顾皖离从座位上拉起来,“伶牙俐齿地说一些死道理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可爱。不过,还是谢谢你。”
没想到自己居然收到了徐羿的谢谢,顾皖离有些诧异,瞪着眼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徐羿。
“又是这幅表情,”徐羿犯难,“知不知道你这就是在□□我。”
“嗯?”
“没办法了。”徐羿轻轻一叹,手指勾起顾皖离的下巴,倾身吻了下去。
自从半个月前第一次“失身”那时□□他的吻后,这还是徐羿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吻顾皖离,深陷心理阴影的顾皖离刚开始还有些僵硬,直到徐羿疏导性地上下抚弄着他的腰脊,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一吻毕,徐羿嘴角情不自禁地噙着笑:“之前我说过放松就好,没有错吧。”
“……”顾皖离还因为缺氧脑子有点懵懵的,只能不住点头。
“不过,我之前答应过教你识字就不会言而无信,最近确实比较忙,我会安排位先生来,待忙过这段时间,再来教你。”
“诶?还要派别人来?”
“那是自然,万事开头难,我瞧你今天终于不再睡懒觉知道早起习字,以后继续坚持。”
“哈哈,我会的……”
那边徐羿还在为顾皖离知道为自己考虑,且知道勤勉学习而开心,却不知道——
“哇!原本都计划好了!好好表现让城主大人以为我可以自己习字,他不来教我我就可以恢复原来吃睡玩乐的生活了!”徐羿走后,顾皖离差点原地爆炸,怒爬回床从上午睡到了半下午,连午饭都忘记吃了。
更令顾皖离吃惊的是,徐羿安排的居然那么快,第二天一大早,还没有到搬来主楼后他起床的时间,一阵敲门声就把他吵醒了。磨磨蹭蹭过了好久才爬起来打开了门。
“谁啊……我”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现在都过了卯正一刻,公子怎么还没起?”
“你谁啊…”
“城主安排老夫来教授你四书五经等课业。”来者是个看起来知命上下的夫子,脸上褶皱不多倒是留了不短的胡子,一身长衫手中还拿着一把戒尺,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皖离,“一看你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老夫当年曾教过城主,恃宠而骄在老夫这里可不会奏效。”
“喔。”还沉浸在没睡醒状态的顾皖离蔫蔫的,回床边打算换一下衣服。
“你,老夫还在这你居然就脱衣服!真,真是……不知廉耻!”这夫子是上任城主一小妾的远房亲戚,顺着这关系当年教过徐羿几句之乎者也,徐羿敬重老人,自然是对他礼尚往来。一久了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徐羿的启蒙师,对最近城内传言的“城主宠倌”很是不屑。用他的话说,原来总是收些莫名其妙不干不净的男人进腾云阁就算了,现在还接进乾峰楼?堂堂七尺男儿不娶妻生子为徐家延续香火,总是养着这些倌伶成何体统。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在徐羿面前说的,虽然以人传人以耳传耳进了徐羿的耳朵,不过看在老夫子确实也迂腐惯了,他便一直没有追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