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有功,只要王妃肯帮我个小忙,便是造福天下万民的大功一件。”
“……”眼前的人怎么越看越像神棍呢。
袭玥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郁尘赶紧打开下一个盒子,拎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袭玥不胜其烦,“目的?”
郁尘收住了笑,面色诚恳,“实不相瞒,在下的朋友身中奇毒,用尽奇药却还是不得法,素闻王妃毒功了得,便想着研究以毒攻毒之法,或许能缓解在下友人的病痛之苦,请王妃对这只兔子下毒即可。”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袭玥伸手将毛茸茸的小家伙抱进怀里,可惜道:“抱歉,我不会下毒!”
“王妃是不是不忍心对兔子下手,换一个也可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妃挑一个吧!”
郁尘打开最大的一个盒子,将小笼子一一摆出来,小白鼠,小猫,小狗崽应有尽有。
小家伙们被关在这小小的牢笼之中,稚嫩的小爪扒着铁栏,神情无措,袭玥脸色一黑,眉毛上挑,这家伙莫不是兽医?
袭玥将笼子上的锁子一一打开,放他们自由,唯留最后一个小白鼠。
郁尘顿时一拍手,两眼放光,“王妃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小白老鼠用来研究最好不过了!”
袭玥默默扶额,她只是怕这小白鼠一放,就被猫给吃了。
“我真的不会下毒,信不信由你!”
郁尘隐隐有些生气,这莫不是下毒害人惯了,不习惯给小动物下毒了?他总不能找个人来试毒吧!
第16章 太子妃上门,字字珠玑
如此一来,只能……
郁尘自腰间摸出来一把匕首来,再拿了个小空瓶,继续赔笑道:“王妃,只要在手指上割破一点,将血滴入瓶中即可。”
感情在这等着她呢,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放她血,这还了得,袭玥冷然一笑,“你觉得我会信你。”
“我……”
“王妃,”秋玲这时候跑过来,递上请帖,“太子妃请您出府一续,这会儿马车就在门外等着呢。”
太子妃?
她来干什么?
“不见!”既然已经得罪了太子,就不怕再得罪太子妃了。
“许久未见,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生分呐。”一声凉薄的轻吟自不远处响起。
袭锦云一袭云烟色宫锻拖地,唇间浅笑,被侍女小心地扶着,身形似娇弱无骨,一步一行均若扶风细柳。
见郁尘在此,面露惊讶,“郁公子也在,锦云有礼了。”
“太子妃客气了!”郁尘微微一拱手,语气疏离,被这太子妃打扰了正事,脸色阴郁的很。
这庸医,似乎并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胆子够大,必定来头不小。
袭玥将目光移向亭下,“太子妃来此,可有要事?”
见袭玥面色坦然,袭锦云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不动声色的将袭玥打量了一番,这往日见了她就冷眼相对的人怎么今日就像是换了个人。
听说昨日还救了一个小乞丐,莫不是嫁了人之后,转性了不成。
袭锦云提步上前,一把握住袭玥的手,目光流转,“姐姐说笑了,你我同出自袭府,姐妹一场,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吗?”
同出自袭府,那便是袭家的姐妹了。
太子说过,她身为毒女,袭府不容,母亲弟弟以她为耻,既然如此,这太子妃今日过来,必定来者不善。
此番举动,怕也只是试探而已。
袭玥抽回自己的手,避开她的亲近。
“既是闲来无事,那便让秋玲带太子妃随意转转,府中事务繁忙,袭玥就先失陪了。”
袭玥转身欲走,袭锦云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直接表明了来意,“今日乃是明德书院以武会友的大日子,由太傅大人亲自坐镇,锦弘和承儿身为袭家子弟,将门之后,自然是夺魁的佼佼者。锦云今日前来,是想邀姐姐一同前往,有姐姐在场,想必两位弟弟也会更认真些。”
这锦弘和承儿又是谁?
他们比武,跟她有什么关系!
“既是将门子弟,我在与不在,又有何干?”
袭锦云脸色变了又变,见袭玥半分不留情面,大步离去,压下心中怒气,冷声道:“姐姐,拳脚无眼,承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袭玥心中骤然一紧,猛地停下脚步,“承儿?”她在这个世上的亲弟弟?
“王妃……你还好吧?”见袭玥脸色不对,秋玲担心的问。
袭锦云眸中一片得意,轻哼了一声,自袭玥身边路过的时候,轻飘飘的道:“姐姐1 袭玥抬头,看着前面的身影,手指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既然是她的弟弟,别人便休想动他一分一毫。
“秋玲,备马!”
“是,王妃!”
王府门口,太子妃的马车已缓缓移动,袭玥上了马车,厉声道:“跟上去!”
“等等,我也去!”郁尘跟管家嘱咐了几句,见马车已动,连忙追上来,翻身而上。
郁尘进来,宽敞的马车载了三个人也不显拥挤,袭玥显然没心思想这些,问向秋玲,“你对袭府了解多少?”
以前她孤家寡人一个,身边只有一帮并肩作战的队友,如今既然有了血脉相连的弟弟,就不能对袭府一无所知了。
“这个……”秋玲一脸为难,她自小在王府长大,袭府的情况也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只是关于王妃的传言都……
一旁的郁尘面露诧异,熟悉袭府的人不就是她自己,何须问一个自小在王府长大的小丫鬟。
袭玥自觉失言,不去理会郁尘的探究,看着秋玲,正色道:“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丫鬟,若是连袭府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如何跟着我做事。”
秋玲被袭玥脸色吓到,匆忙将老人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复制出来。
“袭老将军乃是开朝元老,深受朝廷倚重,如今年事已高,袭府便由王妃的叔父袭渊袭大将军掌管,袭大将军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女袭锦云于年初由皇上赐婚,嫁与太子爷为妃,长子袭锦弘今年二八,与王妃的同胞弟弟袭承一般大小,至于王妃……”
秋玲稍微停顿,见袭玥脸色如常,便继续道:“王妃父亲早亡,与母亲弟弟相依为命,在袭府备受欺凌,性情大变,为自保自幼与毒为伍……”
这一段是秋玲听市井传言说的,后面的话实在是难听的紧,她看向袭玥,见袭玥若有所思,便没再说下去。
“王妃,到了!”下人提醒道。
袭玥下车,抬头望去,‘明德书院’四个鎏金大字映入眼底,书院建筑恢弘,若不看这四个字,还以为是哪个朝中重臣的府邸呢。
“明德书院乃是皇帝亲笔题名,凡在此念书习武之人均是官宦世家子弟,非富即贵。”秋玲压低声音道。
袭玥与太子妃一同进入书院,打斗切磋的声音不绝于耳,沿途走来果真如秋玲所言,均是身着华贵的公子小姐。
临近擂台,袭玥还未停下,便听得台上一声大喝,紧接着一个人影自台上狼狈的滚落在袭玥的脚边。
‘咚’的一声响,光听声音就知道摔得有多惨。
青年面容清秀,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嘴角已然留下血迹,吃痛的捂着胸口,眼神却不服输的怒瞪着台上的对手。
这股不服输的劲,袭玥倒是很欣赏,弯腰,欲扶起他。
青年看向她,顿时咬紧了牙,羞红了脸,对她的好意视若无睹,站起来,飞身上台。
袭玥一愣,她若是没看错,青年刚刚看向她的眼神,先是一惊,接着便是又恨又怒,脸上那一抹红似乎是硬生生的给气红的。
第18章 弟弟被欺辱,欲签生死状
难不成,这便是……
“来的真是时候,正赶上锦弘与承儿较量,看样子,锦弘倒是更胜一筹。”袭锦云幽幽的开口,身后的护卫搬来凳子,奉上茶。
袭锦云看了一眼一脸寒霜的袭玥,悠哉悠哉的坐下看戏。
台上,袭承刚上去,众人便是一阵叫好。
袭锦弘看着他身上自己的脚印,下巴一扬,挑衅道:“袭承,我再问你一遍,你认不认输?”
袭承伸手抹过嘴角,“想让我认输,休想!”
袭锦弘目光一寒,脚掌遁地,飞跃而起,拳头直面袭承命门,一招一式皆有章有法,松弛有度,颇具大将之风。
反观袭承,下盘不稳,被逼的连连后退,招式之间杂乱无章,刚开始还能接上几招,到中间便有些力不从心,落入下风,被袭承吊着打。
“认不认输?”袭锦弘一拳挥下。
袭承挨了一拳,手脚发抖,却仍旧倔强,“不认!”
袭锦弘冷笑,额头上青筋暴起,“这是你自找的!”
飞身而起,毫不留情的连环踢落在袭承的胸口上,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王妃,承少爷快不行了,不能再打了!”秋玲终于忍不住,上前抓着袭玥的衣袖,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郁尘脸色微沉,看着袭玥脸色如常,平静的让人以为那台上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却见她落在两侧的手握得紧紧的,骨节分明,只是不知为何隐而不发。
袭承趴在地上,喘息不止,刚想再爬起来,被袭锦弘一脚死死地踩上去,再是挣扎也动不了分毫。
“认不认输?”袭承怒喝。
“袭承,你还是认输吧,锦弘是袭老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连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你。”有人劝道,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讽刺。
“就是,不就是从此滚出书院吗,总比丢了小命强。”
“……”
众人一阵起哄。
袭锦弘松了脚,双手抱臂,等着他慢慢爬起来再给他最后一击,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郁尘心里暗自着急,琪王这会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若是来了看到袭承死了,那还得了,偏偏这袭玥就是没动静,还真是如传闻中的心狠手辣。
这么看来,这袭承还真是可怜。
郁尘沉了口气,欲开口阻止,有人比他更快。
“等等!”
袭锦云这时候站起来,“既然承儿弟弟不认输,锦弘成全他便是,只是擂台上拳脚无眼,双方还是签了生死状,再继续较量也不迟。”
袭锦云看了袭玥一眼,道:“姐姐,妹妹说的可有道理?”
“王妃,你可千万不能答应!”秋玲头摇的像拨浪鼓。
郁尘也看向袭玥,顿时松了口气,太子妃此举无非是要她服个软,便也就罢了,面子再重要,也不上血脉相连的弟弟重要啊。
可他却看错了袭玥。
“太子妃所言,自然有理!”袭玥话音一落,震惊众人。
太子妃脸上更是一惊,这毒女做了王妃,连亲弟弟都不管了?
第19章 袭玥代弟签下生死状,教训袭锦弘
台下有好事者拿了生死状上去,递给袭锦弘,袭锦弘大大方方的签了字。
袭玥动了,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袭承接过了生死状,旁人连毛笔也塞进了他手里。
袭承咬了咬牙,脸上一片决然,大丈夫顶天立地,宁死也不低头,打定主意就握紧了笔杆,还未落下,‘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袭承愕然!
台下的秋玲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郁尘也是一惊,竟丝毫摸不透袭玥的想法。
“这一巴掌,是替母亲打的!”
袭玥从他手中拿过毛笔,手上稍稍用力,便断成了两节。
若在平时,袭承必定会质问她凭什么代替母亲,而此刻,却被袭玥过于清冷的眸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袭玥咬破手指,径直在生死状上摁了手印。
台上台下一阵寂静,始终冷眼旁观的太傅终于淡定不起来了,赶紧离了座,疾步走来,“王妃此举何意?”
袭玥将生死状自游离的袭承手间抽走,递给太傅,冷冷一笑,“太傅大人,生死状我可交给你了,若出了人命,太傅大人这颗项上人头便用来偿命吧。”
“这……”太傅一介武夫,此刻对上袭玥,却是冷汗涔涔。
“出手吧!”袭玥看向袭锦弘。
袭锦弘看向姐姐,把袭锦云一脸的神游天外当成了默认,于是,便拉开拳脚,朝袭玥攻击而去。
袭锦弘势在必得,而拳头却是擦着袭玥的脸颊飞过,只看到袭玥晃了个身,虚影未散,手腕便是一痛,伴随着骨头移位的声音,痛呼出声。
袭玥一松手,袭锦弘立马后退了几步,右手无力地低垂着,显然已经折了。
“出手太慢,再来!”
袭锦弘恼羞成怒,飞身而起,冲着袭玥的脖颈扫去,袭玥顺势一手牵制住他的脚踝,马步侧移,将他的两条腿拉成一字马,“力量还可以,可惜速度不够。”踩着他的肩膀重压而去,变掌为拳,一拳打向他的侧脸,当即见了血。
袭锦弘这一拳挨得有点懵,倒是惊醒了台下的袭锦云,“袭玥,住手,放开我弟弟。”
“哼!”袭玥嗤之以鼻,袭锦云见此,赶紧冲身边的护卫吼道:“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快上去。”
“遵命!”
“遵命!”
两名护卫脚下刚一动就被不知何时赶来的沐风扣住了肩膀,正欲动手,看见沐风旁边的琪王,立马退了下去。
袭锦云看着弟弟被袭玥吊着挨打,从小被袭家护在手心里,从未受过伤的锦弘早已是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袭锦云急的满头大汗,丝毫没了太子妃的矜持,一把拉住琪王。
“琪王殿下,快让她住手吧,锦弘快撑不住了!”
沐风给琪王端了椅子,琪王坐下,又接过秋玲送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将目光落在衣袖上的芊芊玉手,黑眸泛起一丝冷意。
袭锦云像被冻着了一般赶紧收回了手,眼中已泛泪光,衬得这张娇滴滴的面容楚楚可怜,这时又听到台上一声痛呼,更是急的直接给琪王跪下了。
第20章 为何不杀他,或许因为她姓袭
琪王放下茶杯,眉毛一挑,薄唇浅笑却冷若冬日里的寒月,直教人瑟瑟发抖,“太子妃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沐风,把太子妃扶起来。”
“是!”沐风上前。
“不,”袭锦云声音发抖,十指又抓紧了琪王,“锦弘还年轻,请琪王开恩,都是我的错,请琪王开恩。”
“太子妃,得罪了!”沐风冷言道,毫不客气的拎着太子妃的胳膊,将她丢给了身边的丫鬟。
袭锦云无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锦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爷爷非得活活打死她不可,冲动之下,竟然跑到擂台边,直接给袭玥跪下了,“姐姐,是我错了,你放过锦弘吧!”
说罢,冲着地面就是一个响头。
袭玥冷眸扫了一眼袭锦云,收回最后一脚,居高临下的看着袭锦弘,“你,认输吗?”
袭锦弘不愿认输又心有余悸,只好闭嘴不答。
“好,”袭玥点头,依旧面无表情,“不愧是袭家子弟,你的身手的确在承儿之上,可在骨气上,你不如他。”
说罢,袭玥转身下台!
袭锦弘趴在地上,一动整个身子都在痛,袭锦云赶紧跑过去,直掉眼泪。
袭承从始至终都震惊的看着袭玥,除了这张脸,他真的看不出眼前的女人跟他的姐姐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袭玥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作解释,只对秋玲道:“扶少爷回府。”
“是!”
袭承被秋玲搀着,自袭玥毒名狼藉之后,第一次这么听袭玥的话,看着袭玥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小儿时,父亲还在世的时候。
“等等!”
身后传来袭锦弘微弱的声音。
袭玥转身,无声的询问。
“你为什么不杀我?明明……”袭锦弘定定地看着她,他不明白,明明生死状都签了,她为何不下杀手,他跟袭承交手的时候可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为什么?
袭玥想了想,薄唇微启,“因为我姓袭!”
揽月轩。
袭承吃了郁尘给的药,脸色好了些许,袭玥坐在袭承身旁,细心地为他涂药,看着这孩子个头倒是不小,却是瘦的不行,如今又被打成这副模样,唯独那双眼睛,依旧倔强清明,强忍着伤痛,就是不出声。
秋玲将纱布递给袭玥,袭玥接过,看他握紧了拳,放轻了力道。
包扎的手法娴熟自然,竟像是早已习惯了似的,琪王神色微变,又不动声色的将眼底的怀疑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