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玥脸色还是一片苍白,琪王看着她手背上触目惊心的齿痕,好看的眉间微微隆起,“疼吗?”
袭玥勾唇,想告诉他没事,却被一声呼喊给打断了。
“烟儿,你怎么样?烟儿……快叫太医,快叫太医……”柳丞相惊慌的呼喊惊醒了众人。
众人望去,只见柳含烟口吐白沫,身体不停的抽蓄。
皇帝大惊,“来人,快请众太医速到大殿!”
“是!”
等太医赶到,柳含烟已经奄奄一息。
太医院众人施救一番后,默默摇了头,“启禀皇上,柳小姐中毒太深,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已无回天之力。”
话音落,柳含烟已是合上了眼睛,彻底没了声息。
“我的烟儿啊……毒女,我让你偿命……”柳丞相双眼通红,拿了女儿身旁的剑就冲着袭玥而来。
琪王眸子一冷,将袭玥护在身后,剑锋在指间被折断,柳丞相手臂一麻,剑身脱手落在地上。
丞相挣开侍卫,‘咚’的一声,朝皇帝跪下,“请皇上为烟儿做主,让这毒女偿命。”
琪王冷声道:“事情还没查清,丞相怎知是王妃所为,方才,皇后的白狐受惊,王妃若真想害柳小姐,当时就不必拉开她了。”
丞相怒言道:“王妃毒名狼藉,这天下谁人不知,刚才这毒女那一段剑舞,浑似被妖邪附体,戾气太重,想必是被毒物反噬,琪王又何必护着她。”
“丞相大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调查柳小姐的死因,若非王妃所为,丞相如此咄咄逼人,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
第37章 大殿上兵刃相向,逼凶手现原形
太子上前,手里隔着帕子拎着那只不知何时已死的白狐,扔到了琪王面前,“琪王此言尚早啊,好好的白狐咬了王妃一口就被毒死了,这又该作何解释?”
“……”
白狐唇边的血迹已见黑色,众人见之,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见众人的视线被白狐吸引,袭玥悄悄挪到太医身后,看向柳含烟的尸体,刚一靠近便察觉不对,尸体上传来的香味莫不是桃花?
有桃花香又能让人中毒的,莫不是夹竹桃?
袭玥看向怜儿,目带疑惑,怜儿也在这时看向袭玥,泪眼朦胧,冲上来就质问她,“为什么要毒害我们家小姐?”
好个情深意切,若是真的,那这怜儿便也忠心耿耿;若是在做戏,那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可真是方便。
她倒要试她一试,看这怜儿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袭玥只退不攻,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怜儿的一举一动,怜儿冲到她身前,被侍卫钳制住双手,这才作罢。
怜儿身上的香味没有了。
果然,这毒极有可能就是夹竹桃,怜儿是柳含烟的贴身侍女,想要下毒便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看这怜儿的手似乎……
“你这毒女,烟儿已死,你还想做什么?”丞相怒指着袭玥,向皇上请命,“请皇上替烟儿做主。”
琪王跪下,拱手道:“父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王妃绝不是凶手。”
“够了!”皇帝震怒,看向袭玥,“柳小姐可是你下毒害的?”
袭玥远远看了一眼柳含烟的尸体,再看看正守在一旁低声哭泣的怜儿,只怕这具身体自小与毒物为伍,才对毒物的味道这么敏感。
只是,眼下她没有证据,丞相又在咄咄相逼,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揭穿怜儿,唯有……
手上一暖,琪王的大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她看向琪王,心思一动,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怜儿!”
琪王一怔,怕是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皇帝见她不语,脸色阴沉,“袭玥,朕再问你一遍,人可是你杀的?”
袭玥掐了一把大腿,咬了咬唇,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神情故作恍惚的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猛地起身,发疯似的夺了侍卫的剑,慌不择路的乱砍,皇帝下令,“抓住她。”
顿时,袭玥与护卫打成一片,太子见此,便动了杀念,趁机痛下杀手,招招取她性命。琪王飞身,挡住太子,对袭玥道:“快走!”
袭玥与琪王眼神交汇,蓦然转身,趁机朝着怜儿的方向杀过来,怜儿措手不及,条件反射的动了手,竟是武功不俗。
果然,虎口有茧,必定是习武之人。
“统统住手,”琪王一声冷喝,众人不明所以,朝着仍在搏斗的袭玥和怜儿望去。
怜儿见事迹败露,飞身欲逃,被袭玥擒住后脚,狠狠的摔在地上,明晃晃的剑身抵在她的脖子上。
袭玥押着怜儿上前,无视周围侍卫的围攻,一脚踹向怜儿的双腿,让她跪倒在丞相和皇上面前。
这才跪下请罪,“袭玥为证清白,逼得这怜儿出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父皇责罚。”
“父皇,”琪王亦跪下,“儿臣乃是共犯,请父皇一并责罚。”
“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都被这前前后后的反转给看糊涂了。
琪王看向袭玥,目露宠溺,“这还得问王妃了。”
第38章 望春楼?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
袭玥道:“启禀父皇,袭玥与王爷途径水榭之时,恰巧遇见柳小姐和怜儿,当时怜儿身上传来一股桃花香。可是就在刚才,袭玥竟然在柳小姐的尸体上身上闻到了这股香味,当怜儿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怜儿身上的香味却消失了。所以,袭玥怀疑,害死柳小姐的毒便是夹竹桃。而且……”
“袭玥看的清清楚楚,怜儿的虎口有层薄茧,必定是习武之人。所以,袭玥断定,此人便是杀人凶手。”
丞相指着怜儿,满眼地不敢置信,“怜儿,你怎么会武功?是你杀了烟儿?”
怜儿不语,神情冷漠,却已经是默认了。
琪王道:“只怕,这人并不是怜儿。”
两名侍卫上前,在怜儿的颈间摸索了一番,找到接口,一把撕下了她脸上的面具,面具下女人大概三十岁上下,左脸肤如凝脂,右脸却已是容貌尽毁,残留着烧伤后的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丞相骇然,惊得连连后退,这女人他显然认识,“花月,竟然是你?你竟然没死,谁派你来的?”
名叫花月的女人冷笑,“相爷怕是失望了,当年望春楼那场大火,花月命不该绝,得贵人相救。自那日起,我便发誓,要让你家破人亡,哈哈……失去女儿的滋味怎么样,别担心,不止你的女儿,你的儿子,夫人也会来陪你的。”
丞相连连后退,腿抖得不能自已。
“不好,”袭玥起身,掐着她的下颚,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花月含笑,咬着自己的舌头,饶是袭玥再用力,鲜血还是顺着唇角流下来,自袭玥指间流过,身子朝着丞相的方向缓缓倒下,眼睛死死地看着丞相。
竟是死不瞑目!
“啊……”丞相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仿佛已死的花月要向他索命。
当天,丞相是被抬着回府的。
因私事惹出了人命,一向公正廉明的丞相在众人眼中瞬间成了薄情的负心汉,惹得女人报复,害死女儿,还惊扰了皇上皇后,险些让琪王妃被诬陷。
念在其位高权重,又对朝廷鞠躬尽瘁,皇帝下令,让他回府反省,扣半年的俸禄。
至于太子,琪王和袭玥,在大殿内公然拔剑相向,乃是大不敬。
罚太子禁足太子府,一个月不得出门。
念在琪王征战西北有功,功过相抵,不做责罚。
袭玥揪出凶手,还死者安宁,功大于过,赐锦绣宫锻百匹,翡翠,玉如意各一对……
两人本是空手而来,回去却是满载而归。
袭玥抵着马车口坐着,望着这一堆占地方的东西直皱眉,更难受的是琪王挨得她紧紧地,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
从出了宫,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袭玥想了想,还是找了个话题,“你可知花月口中的望春楼是什么地方?”
“望春楼?”琪王面色古怪,见袭玥目光清澄,轻咳了两声,才道:“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
“……青楼?”
原来如此,袭玥看着琪王,等着他的下文。
“望春楼当年在皇城内名盛一时,很多王公大臣私下里都去过,当时的头牌便是这花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多人慕名而来,却连面都见不上。直到那年……”
第39章 王妃这充满防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望春楼忽然一夜大火,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据说后来凶手主动来自首,说是失手打翻了烛台,才导致失火的,这事便就这样结案了。”
琪王目光悠长,当时望春楼失火一案在皇城内沸沸扬扬,轰动一时,真相公诸于世以后,众人一片哗然,茶余饭后均是屡屡提起。
袭玥哑然,心中骇然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疑惑,“实情若真是如此,花月也不必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还冒死潜入皇宫。”
琪王点头,同意袭玥的说法,却又听她道:“自古男儿多薄情,丞相一定是做了对不起花月的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悲剧收场。
琪王目光灼灼,“本王从不去那种地方!”
“什么?”袭玥一阵恍惚,回神见琪王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再想起他的话,勾唇一笑,“这话留着给你娘子说吧?”
话音落,琪王反问:“你不就是我娘子。”
“我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字字入耳,字字珠玑。
“……”袭玥一阵无语。
马车忽然一颠簸,袭玥只觉得半个屁股都坐在了琪王身上,蠢蠢欲动的大掌顺势握住了久违的小蛮腰。
高高落起的宫锻似乎明白琪王心中所想,轰然落下,琪王护着袭玥的后脑向下,将她紧紧地护在马车一角,两人的鼻梁相抵,袭玥一眼望进他深沉的眸子,像石沉大海,再也看不到其他。
袭玥郁闷道:“为何不让宫里的人送回来?”
“车厢太大,刚好占地方。”这样,便能与你更进一步。
低低的笑声入耳,袭玥面上一囧,“你在笑?”
琪王勾了唇,低头看着她下意识护在胸前的双手,“王妃这充满防备的样子真是可爱。”
可爱?
袭玥脸顿时一红,想要拿开双手,偏偏半个身子被窝在角落里,胳膊肘抵着车壁,一动便与琪王的鼻尖来了个贴面礼,听到他继续道:“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呢。”
若他的眼睛方才是宁静幽然的海面,那此时已满是涟漪,闪着危险的光,让袭玥屏住了呼吸。
袭玥目光闪烁,微微侧开了些,轻声道:“你先起来。”
琪王宽阔的后背已成了宫锻的靠垫,听了她的话,顺从一动,顿时压得更实在,薄唇与她的侧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通过毛孔侵蚀着袭玥的神经。
“你是故意的。”袭玥冷声道,她回过头来,相触的鼻尖似通电了一般,电的她的声音都隐隐透着几分颤抖,耳朵早已红透。
马车又是一颠簸,琪王的唇精准无误地对上她的,软糯的触感瞬间侵占了思考,实在香甜得紧。
“王爷,您还好吗?刚才搁着石头了。”车外,传来沐风的询问。
“很……好!”模糊的两个字艰难地从唇间溢出。
袭玥的脸算是彻底红了。
琪王见她这副模样,索性错开了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可不是我故意的,都怪那块不长眼的石头。”
“……”
王府门口,只听到一阵紧急的奔跑声,帘子被人猛地拉开。
第40章 郁尘狼狈滚下马车,万年面瘫破功
“哎呦,光天化日的,王爷这是公然调戏王妃啊……恩,姿势不错……”郁尘啧啧有声,摸着下巴点评道,乌黑的瞳孔里精光闪闪,一点都没有要放下帘子的意思。
“啊……”一声哀嚎,一大一小两个拳头不约而同的冲出来,正对郁尘的双眼,只见郁尘脖颈后转,以高难度姿势从马车上滚落到地上,狼狈不已,随着滚下来的还有几匹宫锻。
袭玥率先出来,跨过郁尘,步履匆忙。
琪王迈着优雅的步子,又一次跨过郁尘,心情悠哉的追着袭玥而去。
“不愧是夫妻俩,打人都这么有默契。”郁尘顶着两个格外严重的黑眼圈,哀嚎着,冲沐风伸出手。
沐风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隐忍的笑意,将郁尘扶起,郁尘抓着他的胳膊,眉毛一挑,“沐风,你是不是笑了?”
“……”
沐风瞬间又收敛了唇角的弧度,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不留一丝笑过的痕迹,郁尘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眼睛一眯,“木头,我都看到了,你肯定笑话我了。”
“……”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了,我记住了,下一次一定拿你试药……”
“……”沐风眼神一凛,似乎是想了某次被谋害的经历,淡定的道:“不会有下次了。”
“你说什么?”郁尘拽着他,一瘸一拐地上台阶。
管家正好出来,冲沐风道:“副将军,王妃说,让把车上的东西都给袭府老宅送去。”
“好!”
音落,沐风松开郁尘,转身回马车。
郁尘一个趔趄,差点栽倒,眉头一暗,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沐风潇洒挺拔的背影,“好你个木头,竟敢松开我……”
管家连忙上前扶住郁尘,“郁公子,王妃有请……”
管家话说了一半,郁尘当即眼睛一亮,瞬间抓紧了管家的胳膊,“王妃请我?真的假的?”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嘛,袭玥对他向来没好脸色。
管家笑道:“王妃交代了,郁公子若是不愿意,便作罢了。”
莫不是袭玥想通了,愿意助他研究以毒攻毒之法了?想到此,郁尘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当下唇角一扬,“哪能不愿意呢,我这就去。”
说着,松开管家,刚才还一瘸一拐,这会倒是飞奔而去,看的管家目瞪口呆。
袭玥正端着茶杯细细品着,见他风尘仆仆的过来,眉尖一挑,缓缓放下了茶杯,吩咐秋玲将茶盘收走。
郁尘刚一坐下,手还没摸到茶杯,便被秋玲抢先一步,眼睛一瞪,“秋玲,这是干嘛呢,本少爷口渴着呢,快放下。”
秋玲将茶盘拿远了些,嗔道:“郁公子若是口渴了,那莲花池里的水多着呢。”
“你这丫头……”郁尘指着秋玲远去的背影,刚准备跟袭玥抱怨,见袭玥勾唇正笑的灿烂,便知这是袭玥吩咐的,立马住了嘴。
“王妃,叫郁尘过来,可是愿意助郁尘研究以毒攻毒之法了?”
郁尘心里没底,小心翼翼的道,想到上一次在凉亭里被袭玥嗤之以鼻,不禁稍稍坐的离袭玥远了点,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袭玥,免不了又是一个过肩摔。
“恩!”
“恩?”郁尘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没见她张嘴,也没点头,这一声“恩”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41章 郁尘透露琪王中毒,牵动袭玥心
正想着,眼前寒光一闪,竟是袭玥拿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出来。
郁尘吓得立马站起,连连后退,“王……妃,万事好商量……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还是把刀收起来吧,一不小心伤着了多不好啊。”
袭玥见他这副模样,白了他一眼,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淡淡的道:“下次想放我血,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手底下立马多了一个小瓷瓶,郁尘殷勤又献媚的看着她笑,生怕她反悔。
袭玥伸出食指,匕首附上去,转念一想,忽然停止了动作,“在这之前,我有问题想问你。”
“王妃请说,郁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袭玥点头,琢磨着开口,“琪王的旧疾是怎么回事?”
为何柳含烟会说琪王犯起病来会疼痛难当,大婚那日,他似发了狂,什么样的旧疾能让人那般痛苦,连冷静自持的琪王也压制不住?
“这个……”郁尘面带犹豫,见袭玥放下了匕首,目带威胁,忙道:“别别别……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跟王妃说不清楚。”
郁尘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秘密,外人皆以为是旧疾,其实,王爷是……中了毒。”
中毒?
袭玥诧异,“他是皇子,少年封王,怎么会……”
“若不是生在皇家,又怎会如此。”
郁尘叹道,回忆起当年旧事,眸光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