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穿古]机械男神完本[仙侠耽美]—— by:厉九歌

作者:厉九歌  录入:04-14

到底是宗门的一份子,风且吟看着这一切心里也觉得高兴。可是这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就如烟雾般被风吹散了。
如今他报了仇,灵宗也已覆灭,纪珩又不知去了哪里,心里没了信念和支撑,便只觉得灵魂飘飘荡荡无枝可依,越发空洞寂寞。
纪珩到底去了哪里?他实力莫测,又不是人族,最后还是从天上落下的一道光将他接走的,会不会他本来是来自仙界?
心里猜测来猜测去,却始终没有一个正解。风且吟双目空茫地跟着华清他们走,一直到见到裴钰他们才清醒过来。
裴钰等人正站在紫霄殿里。他们已经先问候过掌门,此刻正同其他同门亲近地说话。
“你小子运道也太好了吧!”
远远的,三人就听见裴若爽朗的大笑声。
见到风且吟三人走近,裴若大声道:“风师兄和华师兄他们来了!”
裴松几步跑过来对风且吟道:“风师弟,你猜猜裴清那小子运道有多好?他重伤失踪后不但大难不死,还得到了海妖族女王的垂青,要不了几个月就能迎娶那位女王过门了!”
裴清在众人的调侃下红了脸,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事还没真正定下呢,我还得回去一趟问问她的意思。”
裴若等人起哄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风且吟笑道:“平安回来就好。”
裴清红着脸点点头,却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裴钰大师兄还带了个人回来呢,你们怎么不去调笑他,就挑着我下手……”
这声嘀咕在耳聪目明的修士眼里跟大声嚷嚷已经没多少区别了。众人心照不宣,只笑着起哄,半点不搭这腔。
裴羽衣十分不客气地直言道:“你算什么啊?也敢跟大师兄比?”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自从知道风且吟和纪珩成了好事以后,裴羽衣就一直克制着自己,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扑进他怀里了,见人来了她也不敢太亲近,生怕叫纪大哥看见了暗地里呷醋给她风师兄脸色看,此刻闹了裴清一句,左顾右盼没见着纪珩人影,才敢过去扯住风且吟的袖子,拉着他去找裴钰。
裴钰和裴清回来以后一起拜见了掌门,只是见完掌门后裴清被放了出来,裴钰却还留在绝尘峰上。
两人到了绝尘峰脚下,却见到峰下一株树冠撑开如巨伞,花朵开得荼蘼异常的海棠花树下站着一个外门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肩上沾了几瓣海棠花,听见动静,她缓缓回头,清丽如月的脸庞上,秋水一般的眸子盈盈如夜色下洒满了星辉的静湖,虽面无表情,却也美得叫人心颤。
裴羽衣悄悄向风且吟传音道:“这就是大师兄带回来的人了,是不是美得跟仙子一样?”
风且吟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女子的一双眸子分外熟悉。
这时裴钰从灵峰上下来了。见到两人,他微微一笑,几步走到那白衣女子面前,带着他为双方引见。
“这是我师弟风且吟,这是小师妹裴羽衣。”
他牵着女子的手,温柔含笑道:“这是连心。我的救命恩人。”
裴羽衣盯着女子的眼睛,红着脸道:“连心姑娘生得真美。”
连心掩唇浅笑,恰似风中一株微颤的白花,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风且吟也打了个招呼。
连心柔柔一笑,状似羞涩地垂下了头,没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狠戾与恨意……
第115章
“咳咳……”墨易明躲在山洞里, 面色难看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伤势沉重, 丹田又被人废了,身边没有任何疗伤丹药, 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今日之前,他从父亲为他准备的安身之所出来时, 修仙界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昔日人人敬畏的引灵仙宗遭万夫所指,人人都说引灵仙宗屠杀千万人炼制邪器, 害死万千无辜百姓, 落到被覆灭的下场实属罪有应得。
当时他坐在一座茶楼的大堂上,听见那些人一口一句灵宗如何如何邪恶残忍滥杀无辜, 气得胸膛起伏, 把茶杯一摔就冲上去跟人理论。
但他不知道,像这种能开在城中供修士闲坐谈天的茶楼背后都有上流仙门支撑,维护治安的通常就有两三个筑基修士。
而他自幼在灵宗处处受人追捧,空有筑基巅峰的修为, 与人斗法的经验却不足,不过几下就被人瞧出破绽,打了个半死扔了出去。
而后在出城时又被几个散修打劫,劫走了他身上最后一点丹药灵石,为了防止他日后报复甚至阴毒地废掉了他的丹田和灵根!
勉强爬进这间山洞后,他的力气已经差不多耗尽, 因为丹田灵根被废,甚至提不起灵气疗伤,只能躺在这间潮湿阴暗的山洞里苟延残喘。
可恨的是, 他明明能感知到哪些人对他怀有恶意,却因修为太低无力避开。
伤口疼得厉害,他却再没有心思去理会,脑子里总是一遍遍地回放温泽最后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杀了风且吟报仇!
可是这真的跟风且吟有关吗?
墨易明悲哀地想着,从他出生起,父亲和宗门的长老就一再告诉他,自己是仙人转世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因为这点他向来自视甚高,谁都敢得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实际上,自己除了天生有看穿他人恶意和气运的神通外,在修行上根本没有多少天分。
不到弱冠的年纪就能有筑基巅峰的修为,在外人眼里是天才,可他自己清楚,这是动用了无数资源后堆积起来的,只是看着漂亮,内里其实不过一团败絮。
二十多年前,他还没出生,他父亲就算出宗门会有覆灭之劫,而引动劫难的是那个风且吟。
十几年前,他父亲打算布下夺运大阵,让当时才三岁的他选了地方作为布阵的地基。他一直以为那个投入阵法内的邪物是用凶兽血炼制出来的,可是等宗门没了以后,所有人都告诉他,血阵是用千万无辜百姓的血炼制出来的。灵宗辉煌的宝座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冤魂,他们享受的一切都浸透了那些冤魂的血肉。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相,他们灵宗是修仙界第一仙门,光风霁月举世无双,怎么可能残害人命呢?可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又清楚地知道他们没有骗他,宗门的一切光明与美好都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们还说各大宗门对此事保持缄默不过是碍于渡厄老祖化神期的修为。
他们说这样一个夺人气运、残害无辜的门派已经堕入邪道,不配留在世上,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他心里清楚这才是真相,他们宗门被灭根本就是罪有应得!既然如此,又关风且吟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他们自己作孽遭了报应吗?
温泽不知道吗?掌门师兄不知道吗?他爹也不知道吗?他们不知道这本来就是错的吗?为什么还要逆天而行?
宗门已经被灭了?就算真的杀了风且吟又有什么用?宗门能活过来吗?
墨易明心里清楚风且吟也算是宗门欠下的因果,但凡他心里还明白一点事理,就不该按着温泽说的报复他。
可是这点理智随着他渐渐模糊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朦胧淡薄,随着身上越来越冷,伤口越来越疼,他开始疯狂地想念留在灵宗的那些日子,他爹的脸、灵宗各位长老的脸、还有温泽的脸一张张在他面前闪过,最后都变成了纪珩的脸。
初初见到纪珩时,他对他颇有好感,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他身上的气是缥缈的白雾状,没有盘做任何形状,只袅袅腾起,又干净又自然,却比他在他爹身上看到的还要强大。
他还看到在他和风且吟身上,有一条特殊的姻缘线紧紧连着,怎么扯都扯不断。
他身上不沾染任何因果,不受任何束缚,比水更纯净,比风更自由……
这样一个人,不会介入任何势力的争斗,不会偏帮任何人。如果不是风且吟……
如果不是风且吟授意,纪珩怎么会冲进宗门大肆屠戮?没有纪珩,他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宗门也还好好的,他更不会受人羞辱,沦落到这个地方苟延残喘!
既然成王败寇,他们宗门被灭了是技不如人,是活该!那么风且吟死了也是活该,谁让他引来了纪珩!风且吟一死,以纪珩和他之间的关系,纪珩肯定会伤心欲绝。这样,也算是他为宗门做了贡献。
无关因果道义,全凭弱肉强食,正如他技不如人死在这荒废野洞里是活该,风且吟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
随着生命力的流逝,墨易明的想法越来越偏激,从一开始的理智到最后变成了风且吟非死不可。
弥留之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诅咒道:“风且吟,我诅咒你终死在信任亲近之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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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内,风且吟同裴钰带来的人打过招呼,眼见得裴羽衣带着连心去安排住所,才问裴钰道:“我看连姑娘的修为才堪堪筑基,怎么救得了你?”
裴钰当日被灵宗的一位元婴长老打伤,之后不知所踪。他当时的伤势一定极重,才会令他连给宗门传讯的力气都没有。
风且吟实在想不出来,一个刚刚筑基的女人,是怎么救下当时重伤的裴钰的?如果只是找个地方让裴钰自行痊愈的话,裴钰大可在外面解决了,就算是动了情想带她回来,也会先征得掌门同意而不会直接带回来。
裴钰明白风且吟的意思,他道:“连心修为虽然低,却懂药理,如果不是她一直为我疗伤,37 只怕我到现在还没法回到宗门。况且……”裴钰笑了笑,“她还是消失多年的御兽门的后人,擅长驾驭凶兽,我就是估摸着掌门会同意,才会直接将她带回来的。”
风且吟见裴钰满面春风,心知两人好事将近,连连道了两声恭喜。
裴钰温润一笑,问道:“对了,纪珩呢?我从回到宗门就没见到他。”
风且吟微微一僵,道:“他有事要办,一年后就会回来。”
“原是如此。”裴钰并没有多想,笑道:“先前掌门还问起你们呢!说是最近宗门内好好连连,便琢磨着要将咱们几个的婚事一起办了,来个四喜临门。”
“四喜?”风且吟一愣。
裴钰道:“裴清和海妖王,原平和季婉如,你和纪珩。还有……”他脸上一红,继续道:“我和连心。”
风且吟脸色白了白。
裴钰见状,关切道:“是不是身上的伤又发作了?我送你回去?”
风且吟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原平的事有些突然。”
裴钰道:“是有些突然。我之前还以为他会和桐青走在一起,没想到最后竟和一个外门女子成了一对。他们是在战场上相识的,那位季姑娘虽说只是一个三流小门派的弟子,相貌也只能算清秀,难得的是品性上佳。掌门见了之后也十分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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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且吟辞别裴钰,回长醉峰时,路上遇到了两个修为还不到筑基的师弟。两人修为低,并没有发现风且吟来了,依旧站在树后小声地议论。
“……桐青师兄真的去了?”
“那还能有假,当时随着原平师兄去那个小门派提亲的几个师兄都看见了。”
“桐青师兄真的甘心看着原平师兄和那位季姑娘成双成对?”桐青追着原平也不止十年了,宗门里谁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那哪儿能啊!”另一人反驳道:“桐青师兄是过去砸场子的,他还扬言若是那位季姑娘敢嫁给原平师兄,就拿她们宗门上下所有人祭刀!”
“嘶!桐青师兄胆子真大啊!那后来呢?”
“后来,他被原平师兄打伤,原平师兄还发誓说以后跟他恩断义绝!”
“这也太狠了吧!那桐青师兄不得伤心死啊!”
“那又怎么了?原平师兄本来就不好龙阳,被桐青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是可怜,世上又哪来那么多断袖?”
“这倒也是。男人毕竟还是得跟女人在一块的……”
后面的话风且吟已经没有去听了。他想起当年他还未拜入灵宗时的那个夜晚,他和纪珩借住在许娘子家里,那夜,许娘子一声又一声,殷殷切切地嘱咐原平千万不能跟男人在一块,当时他就站在门外,被夜风吹得心凉。
又想起拜入灵宗好几年之后,桐青笑嘻嘻地告诉他,“我爹跟我说了,当年他就是靠着死缠烂打这一招把我娘追到手的……原平十年不答应我就缠着他十年,百年不答应我就缠着他百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错了,没有按时间更新,你们打我吧!不许打头~~~~(>_ 冲在最前头的是裴羽衣,她一进门就扑了过来,趴在风且吟床头哀哀哭泣,依旧是裴羽衣式的哭相,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整张脸皱成了包子。
风且吟有些好笑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哭什么,你师兄我还没死呢!掌门不是说了过阵子把毒驱干净了就能好了?”
裴羽衣摇摇头,而后把连心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恨声道:“那个恶毒的女人勾引大师兄进了宗门,下毒害你,我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结果受审后掌刑堂的玉元师叔竟然只判她终生□□地牢!太不公平了!”
风且吟道:“我真的抢了她姐姐的救命灵药?”
裴羽衣呆住了,没敢说。
裴清站在一旁,哽咽着点了点头,“掌门测过了,她说的都是真的。玉元师叔说咱们宗门不是灵宗,以势欺人的事不能做。他说风师兄确实夺宝害人,念在是无心之过且是为了救小师妹的份上不予追究,连心为姐报仇讨回公道没有错,却用错了法子,以阴谋伎俩为害宗门弟子,犯了宗门大忌,两相抵消之下,虽免了她的死罪,却判她终生□□于地牢。”
裴羽衣哭着道:“吃了灵药的是我,要害她也该来害我啊!关风师兄什么事,风师兄只是为了救我……”
风且吟捂着脑袋痛苦地叫了一声,一屋子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裴羽衣吓得连哭都不敢了,捂着嘴打嗝。
风且吟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道:“我实在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裴清等人立刻退了出去,裴羽衣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风且吟几眼,到底不敢打扰他,也跟着出去了。
一时之间,刚刚还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子立刻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裴钰一人。
他看着风且吟的目光满是愧疚和后悔,连开口的声音都沙哑粗粝得像是风干的老树皮在石块上缓缓磨动,“风师弟,我……”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风且吟道:“我明白你不是有意的……”
等到裴钰也离开后,这间屋子就彻底只剩下风且吟一个了。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捏着那枚小铁片,一只手紧紧捏着纪珩送他的晶石。眼神却空落落地停在屋顶,过了半晌,终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恨意……
还有几个月,还有几个月,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纪珩回来!
时间如飞,眨眼间五个多月过去了,风且吟依旧躺在床上,没好。
这一日清早,他躺在床上,见董先生又拿来丹药给他服用,苦笑道:“我还有多久才能好?”
董敬之笑道:“快了,再过些时日……”
“再过些时日也好不了的是吧!”风且吟的话让董敬之脸色一僵。他看着董先生手里的丹药,浑圆饱满,药香清冽纯正,想来耗费了不少天材地宝。“辛苦你们了,这几个月,为了给我续命,师尊和几位长老耗费了不少灵力,先生每日苦苦钻研典籍,还有裴钰师兄,来来回回摘取天材地宝,每次回来都弄得一身伤……”
董敬之忙道:“你别想太多,其实……”
“其实我快要死了是么?”真到了这一刻,风且吟反倒无比清醒,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他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好了许多,“早在师尊为我逼毒那一天我就知道了。这毒无药可解,这几月来我不过是强拖着了,如今早已油尽灯枯,再好的丹药也没有用了。我能感觉得到……”
眼见风且吟眸子里一片死寂,董敬之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重重一叹,“是我,身为医者却无能救你。”
风且吟转了转眸子,目光落到他手里攥着的两样东西上,忽然温柔无比,刚刚大好的精神似乎是错觉,慢慢的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浑浊,连魂魄都恍惚要飘荡出体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他张开手,露出掌心里的铁片和晶石,“如果有一天纪珩回来了……倘若他回来了,请您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他,不要告诉他我死了,就说……就说我耐不住寂寞,等不了他,已经娶妻生子,远方他乡,叫他……叫他不要再、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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