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丢出二十万,林跃看了看自己的底牌,然后,终于开口了:“大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咱俩说要赌西红柿,可是没有说时间啊,也没有说到底是赌那一把啊还是赌全部。”
“那一把你已经输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时咱们没有约定好啊。这样吧,咱俩来赌这一把,如果我输了,除了那一百个西红柿,我再吃一百根黄瓜!当然,如果你输了,只用吃一百个西红柿就好了。”
凯撒没有马上回答,但是已经有大鳄发出这样的疑问了:“他很喜欢吃黄瓜吗?他为什么喜欢吃黄瓜啊?!”
凯撒看了眼自己的牌,然后道:“你对这一把很有把握?”
林跃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要规范。你看刚才咱俩没商量后,这以后会有麻烦的,就像野马那一次,让他去裸奔,那实在不是我的本心,虽说西红柿和裸奔是不同的,但是咱们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比较好,即使咱俩的关系不一般,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听到后面那一句,凯撒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几分。狮王在之后拿着碟片对自己的老婆是这么分析的:“诺,亲爱的,在这里,大帝的嘴角有轻微的上勾。”
然后林跃又道:“咱俩比兄弟还兄弟!”
……
这一句的杀伤力,绝对超过黄瓜百倍!观众席上一片咳嗽。
凯撒的嘴角抽了抽,但总算他已经有了适应力,因此只是道:“好吧,就这一把。”
等到他的允诺,林跃跟注,荷官发下三张底牌:梅花Q,方片7以及黑桃J。
此时,凯撒已经凑成了三张,而林跃,只是有成为顺子的可能。
林跃的牌,只有连出一张8和一张9才有可能变成顺子,而也只有变成顺子他才有可能赢,哪怕下面连出两张10或两张6让他凑成三条也是要比凯撒小的。而以此时桌上的公共牌来说,他也凑不成同花。
百分之四点八五!
这是他的概率。
凯撒又推出二十万。
林跃没有马上跟,而是摸着下巴,状似苦恼的道:“我这一把牌不是很好啊,但是人说过的话是要算的,我如果要是现在弃牌,那就要吃一百根黄瓜和一百个西红柿了,那什么,大帝,是要一口气都吃完吗?”
“你还准备分成一百天吗?”
“真的是一口气都吃完?那好吧,我跟!”
他推出二十万,又推了十万,凯撒看了他一眼,跟了,但是没有加注。
艾伦激动了起来:“三条Q!三条Q对杂牌!大帝却没有加注!他没有加注!”
现在,他已经不是在解说两个人的精彩对局了,而是在解说凯撒的任何一把温柔——在他的话里,凯撒的每一次弃牌,每一次输牌,都是双重标准。大帝本来是能赢的,大帝本来是不会弃牌的,要换成别人他绝对不弃,但这不是别人啊,这是棒棒糖啊,所以他弃了。
这不是温柔是什么?
恩,电视机前的女性观众能无限制的YY,和他这种解说,也是大有关系的。
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梅花8。
林跃的概率上升到了百分之九点零九。
凯撒依然推出了二十万,林跃跟了,然后,他拿着筹码数了又数,看他那个样子,很有加注到一二百万的架势。
“林跃。”
“啊?”
“不要太过分。”
林跃拿着筹码,很是惊讶的瞪眼:“什么?”
“我可以去吃那一百个西红柿,但是,不能连筹码也一下子输太多吧。”
第98章
寂静。
这一刻的比赛大厅是安静的。
凯撒没有说话,林跃没有说话,荷官没有说话,那些大鳄们更是在惊疑中。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棒棒糖会拿到一张9?大帝怎么知道的?当然,大帝总能匪夷所思的击到他想要的牌,但是,听他这个意思……棒棒糖也知道他自己能击到?
一时间,众人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两个,都不是普通的人类吧,长了透视眼什么的?或者被外星人做过手术?再或者,中国人都是神秘的,他们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打破沉寂的是林跃,他摸着下巴嘿笑了两声:“大帝,你在说什么?”
凯撒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带着几分包容,更带着几分彼此才知道的含蓄。这一眼,是不同凡响的一眼,这一眼,是包含万千的一眼,这一眼天与地的延伸——恩,这些,全部都是之后网上的大讨论。
但不管怎么样,凯撒真的看了林跃一眼,然后就把那一大堆的筹码给放了下来。
不过他又抓了抓头,道:“那什么,大帝,咱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说好,那就是黄瓜和西红柿都有迷你的,咱们到时候要吃大的啊,还有,咱们在什么时候吃啊。”
……众大鳄本正在为凯撒的话和那深沉的眼神感叹,听了这话几乎没有咆哮——你能不能不说西红柿和黄瓜了!你哪怕说个西瓜也是换个东西啊!
“时间由我来定。大小嘛,最少不低于一百五十克怎么样?”
林跃想了想,点头:“这倒也公平。不过也不能拖的太久了,要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意外,这样,一个月之内怎么样?”
凯撒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的开口:“好。”
这一个字,和当初陪林跃吃早餐,夹饺子时的的语音语调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听的以最有定力而出名的荷官都是小心肝一跳。
然后,林跃终于推出了筹码:二十万。
荷官发下第五张荷牌:一张方片9。
艾伦在电视中激动的嘶吼:“他做到了他做到了,在最后一张牌里,他击到了百分之九的希望!这是他第三次在荷牌中战胜大帝!”
来了这么多把,两人都是有输有赢,林跃的筹码并不比凯撒少太多,真的算起来,他也赢过很多次。但是在最后一张中赢的次数……两个人都不多。
当然这也不是特例。越是高水平的比赛,进入荷牌圈的机会越少,很多都是在翻牌圈就结束的。
把希望寄托于运气,那一般是新手才做的——是,你完全有可能凭着最后一张牌通杀,但你更有可能被吃。
在几率低到一定程度后,一般的高手都会选择弃牌,当然,也有选择偷鸡的,可是,一次成功的偷鸡,是需要设局的。
首先,你要保证你的对手拿的不是绝顶大牌,其次,你要令自己的牌面看起来非常好,这两个条件,少了任何一个,你都有可能失败。而即使两个都具有了,你依然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概率会失败,这是德州扑克本身就有的概率。
也因为这样,在最后一把中击到最需要的一张牌,也才这么令人振奋。但和艾伦不同,此时在场的大鳄却只是惊骇。
大帝也就罢了,为什么棒棒糖也能做到?难道、难道关于他们是师兄弟的流言才是正确的吗?
不过众人也没有惊骇太长时间,因为时间到了,晚上七点,八个小时后的第一个休息时间。
荷官将刚发下的牌收走,众人纷纷起身。
长筒靴酒店已经将一盘盘食物放在了长条桌上,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眼的时候,注意到了一盘烤火腿中做摆设用的黄瓜,他们第一次的觉得这个东西,是那么的醒目。
“我觉得,我会有心理障碍的。”
巨人一边嘟囔一边绕过平时最爱的火腿,其他人的夹子也避开了那个盘子。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跃却没有感觉,依然兴高采烈的夹着自己最爱的龙虾,一边吃,一边还对凯撒道:“大帝,你要不想吃西红柿也没关系的,咱俩可以换别的。一百个三两重的西红柿,不是那么好吃的。”
“是啊,所以不能让你吃啊。”
凯撒一边帮他剥龙虾一边道,林跃一僵,然后更猛力的往嘴里塞开了东西。凯撒也不再说,帮他剥开一只龙虾,就自己去夹了块牛排和蔬菜,然后就又回来了,同时还给林跃捎了瓶水。
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吃东西,虽然没有太多的交谈,但那种气氛、那种感觉,也给人一种恍惚的错觉。
其实,也不是什么错觉。只是前一刻两个人还在赌桌上相持,这一刻又这么相亲相爱……就算众人都听过那个流言,都有心理准备,这一会儿,也都有一种违和感。
过了好一会儿,林跃终于将那一只龙虾啃完了,这才开口:“乐乐,我……”
“什么?”
“我……”林跃脸憋得通红,“你……”
“很有压力?那么如果我对你说什么你就会没有压力了吗?或者说,如果我不对你说什么,你就会减小压力?”
“乐乐呀,你不能这个样子啊。”林跃终于开口了,“你说我不过是一个三等城市的小市民,突然和你这样的大帝比赛,能没有压力吗?”
凯撒终于抬起了头,他叉了块牛肉放在嘴里,慢悠悠的道:“你不是世代良民吗?你不是根红苗正吗?你不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新一代吗?怎么能在资本主义的社会里感觉到压力呢?”
林跃瞪着眼,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凯撒不说话,只是含笑的看着他。近朱者赤,这种话,就算他自己说不出来,和林跃在一起这么久了,学也学会了。虽然让他说这种话有些别扭,但,既然他什么手段都用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这点了。
林跃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的一转手,翘起兰花指,下颌一扬,同时对着凯撒的额头虚点:“乐乐,你学坏了。”
啪啦!
不幸看到这一幕的狮王,手中的盘子掉在了地上。凯撒扶着额头,脑中出现一句:人形兵器,是会自动进化的。
再次坐到桌子前,凯撒还是深沉的冰冷的,林跃还是严肃的认真的,但在众大鳄的眼中,整张桌子都被粉红色的泡泡淹没了。
“棒棒糖抽到了一支最好的签,他哪怕抽到四十三号也是有风险的,但是抽到大帝,那就是稳赢不输啊。”狮王坐在观众席上感叹。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是他一个,众大鳄想的其实都差不多。他们甚至想,这场比赛之所以延续到现在,只是为了做给电视机前的人看,真实的情况是,林跃早就两只脚迈进了鲨鱼的大门。
是的,大帝没有输过,但是输一次又能怎么样?输一次会动摇他的地位吗?最大的可能,就是惹来一段时间的轰动,媒体报道,人们追踪,但是过了最初的热门外,又还能如何?
特别是,他们都清楚这场比赛的由来,更亲眼目睹了,亲耳听闻了这场比赛的……所有,在他们看来,这与其说是一场比赛,更不如说是两个情人的过花招,只可惜一帮电视机前的观众被骗。
不过即使如此,众人也没有半点不满——他们本就是冲着八卦来的,这场比赛要真严肃认真了,他们才会真不满呢。
就在众人这样想着的时候,凯撒一下推出了一百万,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个时候才发下底牌,就下这么大的注……这是、这是准备结束了?
弊罹鹊幕故前住鹇氪由羯侠此凳侨绱说摹?br /> “方片2!梅花10!一百万!大帝准备偷鸡吗?”
是的,这就是凯撒的底牌,一副又小又杂的牌。梅花10算的上是中等牌,但是和方片2凑在一起,是既没有同花,又没有顺子。相反,林跃的牌倒比较好:一张黑桃J以及一张方片8,虽然不能说是很大,但起码还保留着顺子的可能。
林跃有些惊讶的看了凯撒一眼,凯撒面无表情,林跃眨眨眼,没有马上下注。
众大鳄心中也很是疑惑,凯撒输给林跃的话他们是绝不意外的,可是,就算要输……也要输在一把比较像样的牌上吧。
现在这样的底牌,就下这样的注,以后难免不惹人非议。
林跃又看了下自己的底牌,终于有了动作:“我的牌不是很好,要说,我是不应该跟的,但是,我也坐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有点累了,哦,对了,我也快要睡觉了,那什么,要不,就这一把?”
凯撒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跟,现在还不到九点。”
“这不是还要洗澡吗?”
……
凯撒没有说话,荷官面孔扭曲的提醒林跃时间到了,他也没有再申请暂停,直接推了一百万出去。
“棒棒糖跟了!他跟了!再只有一张J的情况下他跟了!他已经看出大帝是在偷鸡了吗?或者说是他想偷鸡?让我们来看看翻牌圈的是什么!”
依然是三张杂牌:梅花2、方片7、黑桃Q。
但是梅花2的出现让凯撒配出了一个对子,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对子,但是,他的概率已经从先前的先前的百分之三十三,上升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这一次,凯撒推出了二百万,艾伦的声音几近疯狂:“一对二,一对二!是的,一对最小的对子!是的,目前棒棒糖没有对子,他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的手中有一张J,如果下面出现一张J的话,甚至哪怕出现一张8都是他赢!”
凯撒的起脚牌实在太小了,虽然说他现在有了对子,概率上也很占优,但风险也大,在两个人的比赛中,对子本就不是什么大牌,更何况最小的对子了。
林跃又停了下来,先是盯了桌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他没有开口,而凯撒已经道:“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林跃眨眨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喜欢什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的确是我无法给你的,可是,在离开三年后,你还能过那样的生活吗?”
一片吸气!
无论是荷官还是众大鳄,先前都饱受了一番刺激,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来那样的刺激还只是小儿科。
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
大帝这是在说什么?这是在许诺?说的更延伸,这是在求婚?
林跃浮现出迷茫。
还能那样生活吗?还能无忧无虑的到夜市上吃拉面,兴高采烈的在超市中搬货物吗?还能守着自家的葡萄,每到秋天的时候就蹲在房上拿葡萄树枝砸来偷葡萄的小鬼吗?
能吧,可以吧。
但是,再也没有人和他时时刻刻的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忍耐着艰涩的给他回答了。
就算他再呼叫,也不会有人不堪折磨的出声了。
其实这些,都是知道的,这些,也都是经历过的。
但是在马来西亚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会回来。虽然他不知道,是在哪一天,在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会回来,甚至,他还隐隐的知道,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
而这一次,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将来还会遇到,但最多,也就是互相点头致意,再之后呢?就是擦肩而过了。
林跃眯了眯眼,这本是他想的。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快活,一个人自由自在,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以前可以这样过二十七年,以后,自然也可以这样过下去。
但是,这个人呢?
他抬头看向凯撒,是不是,也只剩下一个了?
“你很啰嗦。”凯撒拿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点燃,放在嘴中,慢慢的吐出烟圈,“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如果没有了,恐怕会很不习惯吧。”
林跃还是没有说话。
“这一把,你要考虑好,要不要跟,要不要……留下来。”
林跃的手指颤了一下。
要不要跟?他的牌很不好,连个对子都没有,但是,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能赢,这种感觉甚至是强烈的。他已经发现,当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有很大的几率赢,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但六十、七十的可能却是有的。
在德州扑克中,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不算什么,但这种直觉,却比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更准确。
要不要跟?
要不要,留下来?.
第99章
在林跃思考的时候,艾伦的声音却在电视中咆哮,这一次是真正的咆哮,不带一点虚假的:“大帝拿出了香烟,十七年来,他只在两次的比赛中拿出过香烟!第一次是十七年前,那一次,大帝对局老帽子,也就是在那一局后,他被吸纳进鲨鱼!第二次,是十四年前,丹尼奥一路绝杀而来,在最后的一局中,他拿出了香烟。从那以后的十四年,大帝参加过八次WPS,却从未再拿出过烟,所有我们所知道的,公开的比赛都没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