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心里闷闷的像压了块石头,子墨看着他,嘴角扬上一抹狡猾的微笑,“不打自招,我又没说是那个姓蓝的,你为什么说他?”
“……”这一次,高洋没有再反驳,也不会像上次大明说子墨喜欢自己那样反感和冲动,而是非常认真的思考着他这句话。
高洋仔细的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厌恶反感到后来勉为其难,不如说走投无路的选择跟他住在一起,那只是被迫。从跟他去参加酒会到后来因为打架受伤,他来接自己回去时的那种无助。
他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己仗义出手相助。自己在遇到难过的事情的时候他也会来安慰自己,他也会像爸爸一样关心我的学习,因为总是和他在一起,每□□夕相处,所以把对方当做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这难道不是一种生活习惯吗?
我真的喜欢他…吗?喜欢到会做一个那样奇怪的梦?不,不可能……吧!
‘他喜欢你’和‘你喜欢他’这两种说法,在高洋的认识当中是属于被动和主动的,喜欢主动的他不喜欢被人掌握。而当子墨说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高洋会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他会想要从自身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样。
第117章
“大明,洋洋呢?”说好一起去玩的,怎么又跑没影了?子墨无奈的挠了挠头。
正打着手机游戏,大明头也没抬的说道:“他回家了啊!走了好久了,没跟你说?”
“回家?你怎么没拦着他啊?”一把抢过大明的手机,子墨怒道。不是跟他说了,那家伙不是好人,叫他看着洋洋别让他回去吗?他现在说得这么轻松是想怎样啊!
不明白他为啥生气,大明很无辜的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被怪打死的惨样,“他要回家,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他绑在学校住一个学期吧?”
呃,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子墨把手机还给了他。
因为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还没下课高洋就背着包离开了学校。很在意子墨说的话,所以高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哪些是生活习惯,哪些又是单纯的喜欢他搞不清楚。
平时都是蓝亦辰或者司徒来接送,所以离开学校的高洋也不知道要坐什么车。反正时间还早,他就沿着马路这么一直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他公司的楼下。这里他只来过一次,因为是这片商业区的黄金地段,所以非常的显眼。
“星辰?”抬头望着这栋二十四层的高楼,高洋幽幽的念道。总觉得看到这名字会想到宇宙太空呢,他为什么要起这个啊,虽然意境很美。
紧张的抓着双手,高洋一个人在门口徘徊,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去找他。万一他在忙,万一他不在,万一他还在生气,万一他身边有别的人……那要怎么办?
越来越觉得这是个严重的问题,高洋这下都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人来了。早知道到了这里会打退堂鼓,当初就叫上大明和子墨一块来了,也好给自己壮壮胆啊!
诶!重重的叹了口气,高洋走累了也站累了,只好一个人蹲在台阶边上看着那儿的盆栽。远远的看上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既凄凉又可怜。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正□□着花花草草的高洋赶忙起身,回头正好迎上蓝亦辰那清冷的面容。高洋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缩着脖子低下脑袋,虽然他脸上没有了那天的怒意,但是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啊,果然还在生气吗?
早就在楼上用监控看到了他,还以为他会上去呢,可这傻孩子居然在门口蹲了这么久,要是自己不下来的话,他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到天黑啊!
视线扫过他身上单薄的衣物,蓝亦辰心疼的蹙眉,转身就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还以为他会骂自己,或者说些气话讽刺的话呢,可他居然一言不发的就这么走了?高洋实在不懂,但看他往停车场走去,他很快就给跟了上去。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厚着脸皮跟到底吧!
一直低着脑袋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到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而且还发动了,以为他要先走的高洋忙撒腿跑了上去。坐在副驾驶的他用哀怨的眼神盯着身边的人。蓝亦辰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我看着你,你看着路的回到了家。
外面是狂风呼啸的寒冷冬夜,一进到门里就感觉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把外套交给早已在那等候的秦妈,蓝亦辰顾自的往里走去,本以为他会上楼去的,没想到他却在大厅坐了下来。高洋赶紧把鞋蹬了,抓上一旁秦妈递过来的热牛奶就走了过去。
手中的热牛奶烫得手心暖暖的,感觉很贴心,高洋默默的站在他面前,想了一路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倒是旁边的蓝亦辰有些不耐烦了,抬眸望着面前这个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高洋,暗暗叹了口气,“不说话你回来干什么?”
“我……对不起!”突然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这让沉溺在自己世界的高洋吓了一跳,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不是预想的那种冰冷带着怒意的声音,也不是以前那种温柔呵护的声音,他现在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好像面前的这些人事物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几乎是脱口而出,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但是高洋还是觉得先道歉比较好,“那天我不应该那样说你,不应该说你烦的。我…我这几天也有好好反省,虽然我说话过分了,但是……但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啊,还说要我剃光头……”
哈?蓝亦辰抬头看着眼前弯着腰,像是在道歉的高洋。明明前面还是很有诚意的认错道歉的,可是后来话锋一转颇有前来兴师问罪的架势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双手端着牛奶,高洋也没想那么多,走过去就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很在乎吗?”垂眸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牛奶,蓝亦辰轻微的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喝掉。
“当然啊,没有头发多冷啊。”我又不是和尚,也不是道上的暴力大叔,剃什么光头啊,那样丑爆了,会被同学笑死的啦。
呃?是这样吗?蓝亦辰忍不住轻笑,看他穿得这么少,懂得脸都煞白了。那天走的时候还没这么冷的,只是这几天下雨,温度降低了很多。本来看他出现在楼下迟迟没有上来,就想看看他到底能磨蹭多久的,但看他在那走来走去去,还在那么大风的门口蹲着,他真是又心疼又气。
“我是说那天我离开之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手掌扶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了靠,让他那冰凉的身体取取暖。
怎么想?听到他的问话,高洋睁大了眼睛转身看着他。还能怎么想啊,我就是觉得很难过啊,本来还以为你会在外面等我一下下的,没想到你走这么快,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咬着吸管,高洋满腹委屈的抬眸望着眼前的人,小声嘀咕:“我有想要回来跟你道歉啊,但是……”我害怕呀!
“那为什么今天才回来?”蓝亦辰脸上有点不高兴了,既然想要道歉,那天晚上就应该回来才对啊,居然还在学校住了那么久,把自己一个人晾在家里担心了他好几天。
“因为……我怕你生气不肯见我啊,万一我回来你却不准让我进门怎么办?”高洋低着脑袋,老实的说着。就连过了这么多天回来,你都还在生气,要是我那天就回来的话,正在气头上的你还不得把我轰出去啊。那样多惨、多尴尬、多丢人啊!
呵呵!蓝亦辰突然笑了,原来在担心这个吗?温暖的手掌宠溺的揉着他的脑袋,嘴角微扬的蓝亦辰双眸凝视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说道,“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说过什么吗?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为什么不让你进门?”
可是…你明明那么生气的说,而且我还说你多管闲事很烦很讨厌啊,要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这么说我的人的。不确定蓝亦辰的话是真是假,但是看着他真诚的脸,高洋却选择了相信,而且,靠在他身上真的好温暖,好好哦!
“还有一件事……”一口把杯中的牛奶干完,高洋抹了把嘴角。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人,攥着自己的手紧张的说道:“对不起,我把你给我的手机也弄丢了,那个对你很重要吧?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找了,但是……”
知道了自己的错误,高洋的脑袋越垂越低,支支吾吾的老实跟他交代,后脑勺明显的感觉到了他愤怒的气息和要杀人的眼神。
看他这战战兢兢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蓝亦辰就连假装生气逗弄他都不忍心了。长臂温柔的把人揽进怀里,在他那满是愧疚的脸上轻轻吻了下,好声安慰:“手机丢了不要紧,我就是怕你丢了。”
暖心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闷在他怀里的高洋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眶热热的。觉得自己这个随风飘扬的气球终于有了归属,而且只要在他身边,前几天脑子里乱哄哄的想法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只要一直一直这样就好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高洋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从胸口传来,蓝亦辰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也许大概不会丢掉了吧!“洋洋,以前是因为我不在你的身边,所以你可能会认识各种各样品行不良的人,会被他们影响了原本的生活习性。但那都没有关系,从今往后…至少从今天开始,我想保护你,想保护那个单纯善良的你。”
“我不想你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想你和街上那些混混一样,那样的生活那种角色根本不适合你,那不是你的人生。就算你调皮捣蛋也没关系,你不需要改变,我希望你能变回最开始的你,你只要一直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样就好了。”
“可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我就是这样啊。”高洋抬头不解的看着蓝亦辰。他承认自己很废很没用,但是……
“不,不是这样的。”蓝亦辰从皮甲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他。乍一看上去,是个清秀的孩子,可等高洋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照片上的就是自己,从照片中的背景来看,这是在自己家里拍的,既不是他拍也不是偷拍而是一张自拍照啊!
高洋喜欢拍照,那是从小就养成的,也会经常上传一些生活照到网上,但是这种超级自恋的自拍却从来都是存在手机里的,他怎么会有?
第118章
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照片,高洋疑惑的望着他。但据蓝亦辰所说,那是因为大概在三年多以前,他在酒吧喝酒没带钱(其实是账户突然被冻结了),正被几个酒保为难的时候,高爸爸犹如救世主一般带着圣光出现在他面前,帮他买了单不说还毫不吝啬的开导他,给予他鼓励和支持,还跟他喝了个痛快。
“等等,你说我爸爸半夜跑去酒吧,还喝得酩酊大醉?”高洋惊讶的看着蓝亦辰。老爸可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去酒吧喝酒啊?你确定没记错人?
“对啊,当时他还清醒的,但是后面就不行了,说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之类的。”想了想,蓝亦辰确定的点头。因为高叔叔的出现才没让自己丢人现眼,所以当时的情景他记得非常的清楚,就是这样的。
工作压力大那倒是真的,毕竟稍微不注意那就会有倾家荡产的危险。看这照片的样子,自己那会儿应该十三四岁的样子把,如果是那段时间的话……“不不不,要是我初中那会儿的事的话,那是因为他把我妈妈的东西弄坏了,还不小心买了个假货来骗她,然后被赶出去了而已。”
啊!是吗?难怪当时看他衣衫不整的非常狼狈呢,原来是这样啊!蓝亦辰尴尬的笑了笑,看到那张照片,不禁又想起那天的情况。
本来两人都喝得差不多,高峰酒量不行,没几杯就醉了,东倒西歪的。蓝亦辰本想送他回去,但他死活不肯,硬是要在马路边坐着,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已经醉得眼睛都睁不开的高峰还非要拿出手机给他看,说自己有个可爱聪明又能干的儿子。“他说好东西要分享,所以就传给我了。”
“分享个毛啊,照片有什么好分享的。”高洋怒了,哪有老爸是这样的,到处拿儿子的照片给人看,都说他多少回了,就是不听!
“很好啊,不然我怎么能够找到你。”捏了捏他终于有点血色的脸,蓝亦辰小心的把那张照片收进皮夹子里。
他想把照片要回来,但蓝亦辰不给,说是放在里面很久已经习惯了,要是拿出来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坐在旁边的高洋看他一系列小心又谨慎的动作,总觉得怪怪的。
在自家的亲戚熟人或者朋友之中,并没有蓝姓的,但他仅凭一张照片就找到自己,还非要自己住下来,而且还这么细心的照顾宠着惯着,这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定定的看着身边的人,高洋眼里满是好奇和期待。“所以…你是因为我爸爸才找我的?”
“对啊!”蓝亦辰微笑着,温柔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高叔叔,我又怎么可能认识你呢!”
得到他的回答,高洋的心重重的沉了一下,好像被什么撞到了似的,感觉麻麻的。反应惯性的慢了半拍,脸上表情虽然复杂,但内心真的倍感欣慰。在时隔多年,还能从别人口中听到爸爸当年的‘英勇事迹’,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这、这样啊…”水汪汪的浅色双瞳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快要兜不住的他看到旁边的球球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盯着自己,高洋走过去小心的抱起它。看到好多天没有回家的高洋,球球高兴极了,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小脑袋不停地凑过去舔他的脸,好像那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似的。
“洋洋!…洋洋?”看他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蓝亦辰叫了好多声,可高洋却只顾着和球球玩耍,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放下它,起身幽幽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原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了。
真的…吗?视线紧紧的锁定着他上楼的背影,蓝亦辰小声的呢喃着。毕竟时间过了这么久,而且也没有见过面,不记得很正常吧!
被抛弃的球球跳上桌,对着蓝亦辰就是一通低声狂吠。被它吵得实在不耐烦,蓝亦辰抓着它的后劲就摔在旁边的沙发上,警告它再吵就把它给炖了。听懂了这话,球球忙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上楼!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高洋一个没忍住,眼泪哗的就掉了下来。呵!就说嘛,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人,非要找个不省事的流浪猫在身边,原来是因为爸爸当年帮助了他,他只不过是在报当年的‘滴水之恩’罢了,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是我这个人才这样的。
刚刚本来打算问他‘你喜不喜欢我’的,现在想想,自己那种蜜汁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说什么变回以前的样子,我又不是库洛牌,怎么可能变得回以前的样子啊!明明是你自己要来招惹我的,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之后,就要我回到从前不认识你的时候,是这意思吗?
高洋啊高洋,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你不觉得可笑吗?或许在他眼里你只不过是他因为人情的一个负担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和他顶嘴惹他生气,凭什么这么胡闹任性?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等到明年,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太不自量力了。
可是……为什么想到以后会和他分开,心里会那么难过啊?好气哦,要哭吗?可是哭不出来。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不要回来了,不,如果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来这里,死都不会来……
越来越觉得胸口闷闷的,高洋稀里哗啦的脱掉衣服,打开浴室的莲蓬,站在花洒下的高洋抬头,让水正面砸在自己脸上,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他说的话。
只要变回以前就好了吗?以前?以前总是以为爸妈不在了就被全世界抛弃似的,自暴自弃的纵容自己颓堕委靡。可是没想到老爸居然连我以后的路都准备好了,难道他以前给别人看我的照片就是为了这个?以防万一?老爸,你真是太聪明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浴室里的水蒸气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稀薄,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高洋才慢慢地从里面走出来。蓝亦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坐在他床上,看到他头发滴着水就出来了,忙拿上旁边的毛巾想给他擦干,可高洋却像球球一样孟甩自己的头,头发上的水渍飞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