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它听不见声音么?”殷浮大吃一惊,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想跳下床逃跑,只会迅速拉近他和旱魃的距离,身后是一面墙,除非殷浮有力气打破它才能逃跑。
旱魃上身和下身的动作并不协调,只见它上身向前弯曲三十度,做出飞扑的姿势,身下的动作却缓慢无比,一只脚才堪堪迈出了一步。
“……”这算是吓唬人的姿势吗?
殷浮实在无力吐槽,他盘算着是否要背靠着墙挪到门口,估计这旱魃也追不上,但他总不能丢下刘庆自个儿跑下山啊!
这时,敖闻风的虫身压上他的大腿,说:“你可千万别想跑,本座讨厌死这玩意,你赶紧给本座处理掉,免得碍了本座的眼。你爸不是留有很多符咒吗,随便撒几张就能搞定这旱魃。”
经敖闻风提醒,殷浮倒是想起殷海的遗物里,确实有一叠作用不明的符纸。恰好殷浮的背包就放在床下,他迅速捞起背包,从里面挖出一叠符纸,可是,仔细一看,上面全是写着“阖家平安”,“身体健康”的字样,分明只是普通的护身符。
敖闻风不禁傻了眼,随即大骂道:“呸,你爸那个假神棍,弄的都是什么玩意,本座居然栽在他身上!”
原以为是能够生风招雷的厉害符咒,结果只是专门坑骗无知群众的护身符,殷浮差点气晕了过去。听到敖闻风骂自己老爸,殷浮心里极度不爽。“你自己也不是自称龙子吗?有本事你上!”
敖闻风仰起头,冷冷地瞪着殷浮,“小奴隶,你这是在挑衅本座?”
虽然绿毛虫的毛绒圆脸看不出表情,但殷浮明显感觉到敖闻风语气里的不屑,于是他二话不说,一手拎起绿毛虫,丢到旱魃脚下。
敖闻风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尘,他怒吼道:“小奴隶,你简直找死。”
殷浮淡定地下了床,穿好鞋子站好,然后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指着旱魃大喊:“上吧,绿毛虫,对旱魃使用撞击。”
“……”敖闻风转过脑袋,用一脸看到智障的眼神看着殷浮。
哼,敢命令本座,小奴隶你还早了一百年。
敖闻风刚鄙视了殷浮两秒钟,就见殷浮抽出一张符纸,向他撒过来。敖闻风并不在意,一摆短小的虫尾巴,试图将符纸扫走,符纸却像有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贴到它的背脊上。
黄色的符纸上显出一道龙纹,敖闻风感觉瞬间身体不能动弹。
“怎么回事?”敖闻风正在暗暗心惊,就听到殷浮下令:“绿毛虫,撞击!”
“哇!”绿毛虫的身体突然像箭一样射向旱魃的左腿,发出噼啪一声。
毕竟身体是个毛绒玩具,对僵尸一样身体僵硬的旱魃无疑是棉花撞石头。绿毛虫的毛绒身体被反弹开几步远。
“切,竟然这么弱。”就在殷浮吐槽的瞬间,旱魃左腿突然断裂,啪一声,身体向前倾倒。
殷浮:“……”
敖闻风完全没有击倒敌人的喜悦,浑身绒毛炸开,他回头对殷浮大骂道:“混账小奴隶,竟敢控制本座,本座非要咬死你不可。”
“闭嘴!”殷浮扬了扬手中的符纸道,“我现在是你的训练家,你应该叫我一声主人。”符纸的另一面赫然印着一条黑色的龙纹。
敖闻风心头一凉,那个符文不正是传说中缚龙咒?那可是他们龙族最痛恨的符咒。当年他们敖家的祖先吞食了金蝉子的坐骑,正是被佛祖发配去人间传经授业的那位金蝉子大仙,观音菩萨赐了这道咒给大仙,好让他控制敖家的祖先。想不到如今居然有凡人寻到这道咒,而且还用在他身上。
敖闻风又怒又惊,他咬牙切齿道:“本座绝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现在由不得你!”只见旱魃双手撑地,挣扎着爬起来,殷浮迅速撒出一张符纸,打到敖闻风身上,“绿毛虫,吐丝攻击!”
“本座不会啊!”敖闻风正大声抗议,突然感觉到肚子一热,一股热流从肚子直涌上喉咙,敖闻风无法自抑地张开嘴巴,忽然吐出一小簇青色的火苗,呼到旱魃身上。
火苗一接触到旱魃,迅速在旱魃身上熊熊燃烧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旱魃烧成灰烬。
“烧,烧完了?”变化得太快,殷浮都来不及反应。
“废、废话,这可是本座的龙息,任何妖魔鬼怪都只有被烧成灰的份。”敖闻风心里同样大吃一惊,想不到他居然能催动体内龙珠的力量,龙的龙息只有催动龙体内的龙珠才能发出来。当年渡劫,不仅摧毁他的龙身,他的龙珠同样也受损,他用所剩无几的灵力维持龙珠不破以及维持魂魄不散已经是极限了,想不到今日居然能让龙珠发挥力量。
从腹中传来的灼热感告诉敖闻风,这不是梦,他的龙珠不但完好如初而且还能催发龙力,想必距离他重聚肉身的日子也不远了。敖闻风正想仰天长笑,却听到不远处响起噼啪一声。
殷浮晕倒在地。
“喂,殷小哥,快醒醒!殷小哥!”
“谁?”
不知过了多久,殷浮才悠悠转醒,发现眼前床前站在一个陌生男子,殷浮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身,却因为动作过快,血液一时未来得及供上脑,随即引起一阵昏厥,殷浮又倒回了床上。
“喂,殷小哥,你还好吗?”见殷浮倒下去,陌生男子立即上前。
“我没事!”殷浮勉强撑起眼皮,凝神看清男子的样貌,男子约莫三十五岁,国字口面,颧骨凸出,一条七八厘米长的刀疤横穿过鼻梁,看起来有些狰狞,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瘦削,穿着一身迷彩军装,看起来威风凛凛又充满野性。
“爸?”殷浮心里暗暗吃惊,这人骤眼一看,跟殷海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殷浮记得殷海身高不过一米七八,这人的腿很长,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长得又壮实,样貌又比殷海年轻。
“您是?”殷浮问。
男人笑道:“殷小哥,你忘了昨天我们见过的。”
“您是昨天那位?”殷浮总算想起昨夜上山时遇到的男人,他有严重的脸盲症,基本上第一次见过的人都记不住长相。
“俺叫秦峰,今天一大早上山,就看见你们俩倒在屋子里,差点吓死俺了。”
殷浮对他笑了笑,只说昨夜两人玩得太疯,随便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刘庆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身前的桌子上摆着毛绒玩偶绿毛虫。见殷浮醒了,刘庆也凑到床边,“就是啊,昨晚咱俩闹到差不多天亮才睡觉,我一个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人,从来没在深山老林里住过,所以有点兴奋过头了。”
“那俺给你俩烧个水,一大早的,肯定渴了。”秦峰十分热情,转身就跑去灶台烧水。
殷浮十分疑惑,他拉过刘庆,小声问道:“昨晚看到旱魃的事,你不记得了?”
“旱魃?那是啥?”刘庆被问的莫名其妙,表示昨晚只有跟殷浮打游戏,激战二百回的记忆。
询问完毕,刘庆见殷浮低头不语,就催促殷浮赶快收拾东西下山,言说这山里蚊虫多,挠得他没法好眠。
殷浮点头同意,收拾好行李,就告别秦峰下山回村去。
秦峰送了他们一段路,眼看着两个背对着自己的年轻人消失在林中,秦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笑容,“殷海果然给他儿子留了一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他冷冷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突然从衫袋里抽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放在手心幻化成一只黑色的乌鸦。
秦峰沉声道:“去告诉老大,32号魃被除掉了。”话落,秦峰将手心向上一扬,乌鸦便凭空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改几个字。
第7章 鬼媳(一)
回到李婶家,殷浮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一日一夜,被抽空的身体才渐渐恢复活力。
殷浮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何会那么疲倦,但后知后觉的他并不打算探究起原因,以致他新收的绿毛虫有可乘之机,趁他睡着,偷偷啃他的嘴,吸几口精气,不,灵力。
敖闻风也想不明白,这小奴隶明明早在十年前就被他吸光了灵力,小奴隶体内只有维持活力的精气才对,偏偏他昨晚竟然吸到灵力,简直怪哉。难道小奴隶体内还存有灵力?说起来那日小奴隶使用灵符是要消耗灵力的,他哪来的灵力?
就在敖闻风试图解开谜团的时候,小奴隶做了一件令他生无可恋的事。
年初一,殷浮见阳光灿烂,天气大好,就把绿毛虫拎去洗白白,虽然被埋在地里的时候,被几十层胶纸封住又用铁盒保存,绿毛虫出土的时候还算干净,但对付旱魃的时候,绿毛虫都数不清在地上滚了几圈,早就沾满泥尘,不得不拿去洗。
“嗷嗷嗷,救命,别摸本座的肚子!”殷浮刚刚拿洗衣皂在绿毛虫的肚子刷了一下,敖闻风就发出鬼哭神嚎。
“你丫的,别用男神的声音鬼叫,形象完全崩坏了有木有!不过算了,声音像男神一样好听又如何,你反正是一条毛绒虫子。”殷浮嘲讽道。
“臭小子,你等着,今日的耻辱,来日加倍奉还!”敖闻风强忍着身上的骚麻感,咬牙切齿说。
“闭嘴,要冲水啦!”殷浮兜起一瓢水,就往绿毛虫身上倒下去。
“呜呜,轻点!”敖闻风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毛绒玩偶的身体竟然如此敏感,一下都碰不得。
殷浮忍不住在他背脊拍了一下,“叫得那么骚,身体却是软的,骗谁啊。”
毛绒玩偶进水了当然还是软的,要是原身那么敏感,不早硬了八百年。敖闻风顿时觉得自己不知廉耻,“呜呜,都是你这个小奴隶的错!”
好在殷浮没有被敖闻风的□□声勾引到,快速将毛绒绿毛虫洗干净,然后往阳台一晾,大功告成。
“你就在这里晒几日,吹几日北风就干了,我一会要去讨红包,晚上再来看你,不要想我哦!”说完,殷浮给敖闻风抛了个飞吻,扭头就离开房间。
“滚!”
年初二,年初三,殷浮和刘庆跟着李婶到各家串门拜年,收获了好多大利是。
看着铺满半张床的大红利是,殷浮觉得今晚睡着也会笑醒,呵呵,满满的都是钱,哪怕里面最大的利是封里面装的只有一块钱。
刘庆见识过大场面,倒是没殷浮这般激动,反而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真是够了,去一家,李婶就给我介绍一个妹子,万一我栽到哪个妹子手上,那该怎么办?我家选媳妇的要求蛮高的,非门当户对的不可。兄弟你要救救我!”刘庆差点掩面痛哭。
殷浮说:“放心,咱村里的姑娘找对象还要求八字相合呢,你的八字虽则富贵命,命途多舛,估计咱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你!”
刘庆被他逗乐了:“真看不出小殷子你还会算八字!”
殷浮白了他一眼,“胡扯的!都什么年代了,自由恋爱时代,就算看对眼也未必能结婚,结了婚也不能保证不离婚啊!”
刘庆佩服道:“不愧是小殷子,玩遍无数恋爱游戏的高手!”
殷浮说:“不,那是因为我妈跑了,所以对这种事看得特别淡。”
刘庆:“抱歉,兄弟,不小心揭了你的伤疤!”
殷浮摆摆手道:“没事,别放在心上,我又不记得我妈长啥样,何来伤心。”
刘庆:“恕我无法感同身受,我家爸妈感情还挺好的。唉,对了,兄弟,来你们村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殷浮:“?”
刘庆:“你们村里的精神病患是不是特别多?”
殷浮:“哈?不懂你说什么!”
刘庆:“就是咱们去西边那些仿古屋拜年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一家的后院里关着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是被锁链锁住的。”
殷浮说:“那是村长老关的儿媳妇,貌似这里有点问题。”殷浮指了指脑袋。
刘庆说:“还不止,路过沈姑娘的铺子时,看到她仓库里也锁着一个女人,挺年轻的。”
殷浮皱了皱眉,说:“她家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刘庆:“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能听到几声撞门还有惨叫声。”
那肯定是敖风风的杰作!
殷浮拍了拍刘庆的肩膀,有些无奈说:“呃,别人家的事不好插手,管不了还兜着走,兄弟,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记住,少管闲事。”
年初四,王大牛突然要娶媳妇,炸得全村的单身狗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没听说牛哥你要娶媳妇?”殷浮得到消息也是震惊不已。
全村都知道王大牛四十好几了,家穷不说,脑子不灵光都算了,五官不协调,整体像老黄牛的丑脸,鼻子上还长了个大瘤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村里哪有姑娘肯嫁他。现在突然要娶媳妇,大家都惊呆了。
王大牛突然哪来的媳妇?
听说两人还未正式领结婚证,而且还是前日刚相亲,后日就成亲,这个办事速度实在快得让人诧异。不管如何,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愿意插在牛粪上,大家都很好奇,殷浮也很好奇。所幸年初四的婚宴,王大牛也没忘记请殷浮去参加,总算能安抚一下殷浮骚动的好奇心。
王大牛家穷,婚宴自然不能大肆操办,就在李婶的后院里摆了几桌招待比较熟络的乡里。
据说这婚事还是李婶做的媒,顺带去参加婚宴的刘庆不由得心有余悸,幸好李婶没得手,搞不好婚宴的主角就换成他了。
殷浮不知道刘庆的滑稽想法,乖乖地坐在宴座上等开饭,偶尔还会想念一下晾在阳台的绿毛虫,不知道他晾干了没有。
晚上七点,一众受邀的客人纷纷入席,其中就有村长老关和小卖部的沈姑娘。
“咦,秦叔叔?”殷浮看见隔壁桌坐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正是前日在山上遇到的护林员秦峰。
秦峰一见殷浮,冷酷的脸上即时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赶紧把座位换到殷浮隔壁,说同桌的都是不认识的人,令他好不自在。
殷浮说:“呃,咱俩也不是很熟,不过在山中也承蒙你照顾了。”
秦峰笑了笑,“咱俩难得萍水相逢,就不用客气了。”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秦峰,在殷浮面前便立刻化身成亲切的邻家大叔。
殷浮不喜欢自来熟,像李婶、刘庆,他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稍稍跟他们拉近距离,这个秦峰不过是见了两面就表现得跟他很熟似的,反倒让殷浮很不自在。
晚上七点三十分,宾客到齐,李婶不仅做媒,连主婚人、主持人的位置也包揽下来。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她讲了几句祝福的说话,然后宣布:“新人入席!”
王大牛便牵着新娘子徐徐入席。
两人是从王大牛的屋子出来,两家的院子是正对着的,王大牛便带着新娘子笔直地走进宴席,来到李婶身边站好。
王大牛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新衣服,是村长老关借给他的一套黑西装,尺寸稍微偏小,王大牛的肚腩差点将西装衬衫都撑爆了。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王大牛这身滑稽的打扮上,而是新娘子。
新娘子貌美如花,仿似天仙下凡。
粉眉如黛,盈盈大眼,鼻梁优美,嫩唇如樱,漂亮的五官完美地组合在一起。她身材十分纤细,身高只有1米58,艳红的凤纹旗袍并没有遮盖她优美的身体线条,反而将她衬托成一朵艳丽的牡丹。
众人纷纷赞叹新娘子的美貌时,也感慨这朵鲜花当真插在了牛粪上,实在可惜,可惜啊!村长老关看着新娘子,瞬间两眼放光,被小卖部的沈姑娘用眼神严重警告,才收敛了下来。
“喂,王大牛,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为何大家都没见过?”
“对啊,怎么看都不像咱们村里的姑娘!”
“赶紧给大家介绍介绍,日后见到嫂子好打招呼啊!”
“好好好,别急别急,听阿婶慢慢讲!”知道王大牛不会说话,一开口免不了乌鸦嘴,李婶连王大牛的话语权也暂时掌管了,李婶说:“这姑娘是邻村杏华村人士,今年18岁,人长得甜美……”说着,李婶指了指喉咙。
竟然是个哑巴!当然李婶不会直接说出来,姑娘不是聋子,免得听到不高兴。
李婶接着说:“在阿婶的努力撮合之下,郎有情,妾有意,两个新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感谢大家前来参加大牛的婚宴,希望大家今晚不醉无归。”
“唉,讲完了?不是直接送入洞房吗?”有人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