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和太后不是亲生母子,太后是在他的母妃病逝后,求老皇帝将他养在她的名下,由她抚养。那时他已十岁,太后不过比他大了十来岁,又怎会懂得抚养孩子。不过在为他坐上皇帝位置,还真不遗余力,铺条平坦的路给他。本来琏宸对她是感激的,可是后来他得知,他母妃的病并不是因为她身体的孱弱,而是人为,至于是谁为,也就心照不宣了。琏宸只等自己强大,强大到可以将那人和她背后盘根错节连根拔除。
这伎俩是多么俗套,可是却又那么让人痛恨。
琏宸闭着眼,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我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试图给他点力量。我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恨就有多痛。
“最让我恶心的,是她曾企图勾引我。”
“!!!”what?
终于明白她为何浓妆艳抹,为何穿得也都快比林妃火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琏宸说当时他刚即位,某次国宴,他多喝几杯,有些醉意,但也不至于不省人事。在寝殿休息时,有个丰腴香艳的肉体缠了上来,他本以为是哪个想上位的宫女,推开时发现居然是太后。
她轻纱裹体,几乎全裸,晃着两只大白兔,往琏宸身上扑,还说喜欢他。还好琏宸躲得快,大白兔差点蹦他脸上,他本就不喜爱女子,听她说这话,心头一阵恶心,又酒气上头,当即就吐了。
吐的好。
这不甘寂寞,还乱伦的老娘们,居然敢勾引我老公,看我打不死她。
琏宸抱着我,把脸埋在我胸口说那次后更看不得女人的身体,特别是大奶子,看到就想到太后,就恶心。
恶心?觉得恶心,你怎么把我这儿嘬得那么肿。我撩起衣服指我红肿的奶头,控诉着。
他说,他喜欢小奶子,特别是我这样的。
真不要脸。
还有,我觉得我这奶头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肿了。
因为……
又嘬上了。
91
远安的灵柩到达都城的那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不大,却绵绵不绝,百姓们都说这是老天也在哀悼李将军。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我也一连好几天蔫蔫巴巴的,总觉得好累,身体好重。太医瞧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道是思虑过多,疲劳所致。
可我有吃有喝又有人疼爱,性子又是天塌下来当被盖,哪里来的思虑过多。疲劳更不会啊,穿个衣服都有人伺候,就连床上耕田这事,也因琏宸近几日国事繁忙,经常和大臣们议事到深夜,怕吵醒我就睡御书房而停耕好久。
这田要荒。
身体犯懒,就想躺在床上不动弹。有时琏宸好不容易挤个时间来陪我吃饭,见我总躺在床上,担忧不已。我打着哈欠宽慰他,可能只是春困。
但是这个可能很快在被琏宸抱着亲嘴的时候推翻了,TMD,春困也不至于困得亲亲的时候睡着吧。
我觉得不对劲,可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或许是我的水逆期到了。
雨一直下,直到远安入葬的那天,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着。
远安入葬英雄陵,英雄陵类似烈士陵园,埋葬着为国捐躯的英雄们。
那日全国治丧,整个都城披上了素缟。
我也在那日一扫萎靡,有了精神,早早地起了床。可梳洗后,又突然变得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时,已穿上了素衣坐在了前往英雄陵的马车上。
我捏了捏脸,难道是睡太多了?
92
远安的葬礼是按照国丧的规制操办的,由皇帝亲自主持,这是对英雄最后的致敬。
琏宸没有皇后,所以由我替代皇后参加葬礼。我的身份有点尴尬,琏宸问我要不要参加时,我犹豫过,毕竟我是鹊巢鸠占,而且还是去参加鹊的爱人的葬礼。万一远安的灵魂来找我,我该害怕还是……害怕呢?
可是如果由别人站在琏宸旁边,还是以妻子的身份,光想想我就要发狂。所以,来找我就来找我吧,反正又不是我故意要占这个身体的,老天爷安排,怎样啊?要怼就去怼老天爷。
而且之前的梦显示,那个云汐和远安已经双宿双飞,他们都已经在一起恩恩爱爱了,就不要来吓我了,嘤~我胆小。
我对琏宸说我要参加的,琏宸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捏了捏他的手,叫他不要多想,我只是以一个帝后的身份去参加臣子的葬礼。
琏宸点点头,把我拥入怀中。我摸着他腰间的九龙佩,想起皇帝是阳气胜的人,有真龙之气,想必他的佩物应该能避避邪什么的吧。
我把九龙佩拽了下来,问:“这个能给我吗?“
其实我这问得挺假的,因为我都已经把九龙佩直接扣到我的腰带上了,一副不给也得给的架势。
琏宸揪了揪我的鼻子,宠溺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哎呀呀,最受不得这样子的口吻,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仰着头跟他亲吻,按套路是要啪啪啪的,结果就是那次,亲着亲着我居然睡着了。
真是见鬼了。
93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见了鬼了。不然,那支刻着远安名字的竹笛此刻怎么会在插在我的腰间。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什么时候带上它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至我从马车上回过神来后,就一直如一个牵线木偶,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同时也发现我的思想和我的行动不是一致的。
这莫非就是鬼上身?
我下了马车,这种鬼上身的行为还在继续。琏宸朝我伸出手,我想去牵他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手,还无视地与他擦身而过,独自朝远安的陵墓走去。
琏宸楞了下,续而快步追上我,我能看到他惊愕的眼神,可在大庭广众下他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皱着眉,面色凝重地与我一起走向远安的陵墓。
而我是没法有任何动作,就像被禁锢在这个身体里灵魂,仅仅只是灵魂。
我与琏宸并排站在远安陵墓旁,琏宸正宣读着他写给远安的讣文,外加一道追封远安为镇国王,入皇室宗谱的圣旨。
远安的灵柩安放在离我只有两三米的地方,心脏由缓至快,最后咚咚咚地以一种非常人的速度跳动着,震得心房阵阵疼痛,跳得好像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我伸手想按住鼓噪的胸口,却是拔出那支竹笛,在众目睽睽下,把竹笛递到唇边,吹了一曲《相思》。笛声清丽委婉,透着浓浓的悲伤,却又夹着千丝万缕的思念。
这绝对是专业演奏级别的,绝对不是我这种只会吹小星星的人能吹得出来的。
难道……
一曲毕,众人哗然。
琏宸看着我,满脸的震惊和哀伤,这种哀伤还浸透着一种叫做失去的东西。不,应该说是被抛弃。
他喃喃地唤了声:“云汐……“
这不是在叫我,这样的称呼对我而言是陌生的,疏离的。
难道……那个云汐回来了?
是了,他的身体理应由他控制,我这个山寨的只能受制于他。
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的灵魂在颤抖,这一次我真的害怕了。
94
天空突然暗沉下来,可谓一片漆黑,却独独留了一束光照着我与琏宸还有远安灵柩,仿佛整个世界仅剩下我们三人。
周边静得可怕,又忽地传来嘎吱声,是从远安的灵柩里传来的,这使得场面更加得诡异。
可我顾不得害怕,我只想看着琏宸,他的表情让我心痛。他像是被抽光了精气神,塌着肩,眼神空洞,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喊着:“云儿……云儿……“
我想走到他身边,牵他的手,抱他吻他,告诉他,我在,我在,我永远在。
但是我动不了,就连目光也只能从他身上移开,停留在灵柩上。嘎吱嘎吱的声音还在继续,突然,棺材板挪开了。我的嘴角扯起,这是在笑,可我一点都不想笑。
我看着灵柩里飘出一个人影,或者说是灵魂,远安的灵魂。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恐惧感了,我只想着如何能不受控制。我尝试着与云汐对话,我想知道他究竟想要怎样?他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为何还要来妨碍我和琏宸。
“我会走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是云汐在跟我说话,“我只是来问皇上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身体转过身,面对琏宸,他木讷地抬头看我,呐呐地说:“云汐……把云儿还给我……“
心痛到无以复加,我几乎是在怒吼:“你究竟要什么?“
下一秒,一直握在手中的竹笛被一折为二,露出尖锐的断口,“我要的是君王的心头血。“
我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竹笛的断口朝琏宸的心口扎去。
不要!
95
无法阻止,无能为力,我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无论我如何竭力控制身体,可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竹笛没入琏宸的身体,血渐渐渗出,染红了素白的外衣,格外的刺眼。
出于本能,琏宸反手握住竹笛,阻止它更深地进入。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胸口,又莞尔一笑,抬头看我,“云儿,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包括我的命。“他松了手,嘴角还噙着一如往昔的宠溺的笑容,那是给我的笑,那是我的。
痛,四面八方地朝我袭来,宛如身体到灵魂都被撕裂了般。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害他?
他是我的人,一见钟情的人,这辈子最爱的人。他的身体,他的每分每毫都是我的。他也是我的命,你伤了他,比伤了我更让我愤怒。跟你说,我怒起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你要做什么?“云汐的声音有些惊慌。
做什么?呵呵。
所以说古代人没打过网游就是low,当怒气值达到顶峰时,一般都会有惊人的暴击,而我现在就是。一股来至灵魂深处的力量,控制着另一只手将另外半截竹笛插入了云汐的身体,也是我的身体。
我也是孤注一掷,谁知道这力量能持续多久,能做多少事,唯有将伤害琏宸的源头掐断了才有效,而那源头不就是我自己。
一声尖叫,不是我发出的,是云汐。
看吧,我说我怒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我连自己都敢捅。
倒是没有感到有多痛,可能之前痛太多了,现在这点已经算是小意思了。我看了眼从我胸口涌出的血,忽然记起我晕血这档子事。
哎呀哎呀,我晕倒了。
96
“嘶啦”一声,还伴随撕扯的疼痛,就像贴在皮肤上的狗皮膏药被剥离下来。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阵白光,晃得我又闭上了眼,接着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要飞起来。
而事实,我真的飞起来了,也可以称之为灵魂出窍。
我TMD又死了。
历史惊人的相似,两次死前都在晕血,区别就在于上一次是人家捅我,而这一次是我自己捅自己。
我看到那个云汐的身体,不,那是我的身体,倒在血泊中,涟宸跪在旁边,脸色惨白,可眼睛却红得滴血。半截竹笛还插在他的胸口,流着血,可他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他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脸,又俯身将我的身体抱入怀中,动作轻柔得像怕弄疼我般,他低声呼唤着:“云儿……醒醒啊……”若不是声音带着哽咽,那就是以往叫我起床的声音,温柔的,甜宠的。
我的心如刀割,眼泪不停地涌出,原来灵魂也是会哭的。
“云汐,你是不是疯了?”一声质问从后方传来。
97
我扭头,看到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与他可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身边站着个身材孔武有力,面容刚毅的男子,想必就是李远安。
嘁~不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大木头嘛,比起琏宸帅气又多金,有权又有才,器大又活好的高富帅差远了。
可是……妈了个鸡,你们这对狗男男现3 在并肩而立,比翼双飞,而我和涟宸阴阳相隔,苦命鸳鸯。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这小暴脾气又要爆。
我抹了把泪,撸着袖管:“云汐,你个小碧池,看我揍不死你。”
啧,这话听着怎么像要自虐似的。
我一手揪着那个云汐的衣领,一手握拳要揍到那张跟我一样的脸上。
妈的,这怎么又有点像在自己打自己脸。
不管了,老子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敢捅死的男子。
98
那个云汐是全国大考第三名,自然文人墨客一个,文弱书生一枚,见我如此凶残,当即傻了眼。
不过他的男朋友是将军来的,牛逼着呢。在我的拳头离那张脸还差0.01厘米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瞥着眼瞪他,说:“李远安,你为国捐躯,我敬你是条汉子,你闪开,这是我与他的恩怨。”
李远安说:“他是我的人。”
我愤怒瞪着他,手指着琏宸说:“尼玛,你的人把我的人捅伤了。”
他指了指琏宸抱在怀里的人:“可你不是把我的人捅死了嘛。”
我:“……”
无力反驳。
我说:“你个做将军的,能打仗就行了,口才那么好干嘛?”
李远安淡淡道:“我有时也会去议和。”
我:“……”
我居然被块大木头,怼得说不出话了。
好气……(?ˉ???ˉ??)
这时,琏宸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却震得我浑身颤栗,他说:“云儿,你莫走远,等等我……等等我……”
不祥的预感。
我迅速回头,却见琏宸已握着那半截竹笛将它全部送进胸口,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溢出,已将他的素衣整片染红,他的口中也喷出一口血,而后抹了抹唇,嘴角还带着笑。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艰难地将“我”拢入怀中,缓缓地倒下。
就这瞬间,我的世界一片漆黑,接着开始龟裂,轰隆隆的,崩塌了。
99
我在颠簸中醒来的,意识还是在模糊状态,可我一点也不想搞清楚目前是什么状态,活着还是死了,是人还是灵魂。
涟宸临死前的一幕幕还是不停地在眼前重放,不停地提醒我,涟宸死了。
涟宸死了……
光光想到这四个字,我就心如刀绞。
虽然我也死了,可我本来就是该死的人,和他一起的这么些日子都是老天的赏赐。
难道是老天觉得他的赏赐赏错了人,所以收回了吗?可是,收了我的命就行了,为何还要收涟宸的?
终究,还是我连累了他。
涟宸……涟宸……
我咬着牙流泪,心不痛了,因为已经绞得碎碎的,麻木了。
“云儿,你醒了吗?”
是涟宸的声音……肯定是幻觉。
“云儿,怎么哭了?”
一只温暖的手抚在我的脸上,细心地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而同时我也感受到我是躺在一个同样温暖的怀抱里,脑袋贴在他的胸口,还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我抓住那只手,可是不敢睁眼,我怕都是幻觉。
“涟宸……是你吗?”我抖着唇问。
“是我。”
“涟宸,我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吗?”
“嗯。”
得到肯定,我快速地睁开眼,就算被突然摄入的光亮刺痛双眼,也瞪得大大的,就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是涟宸的脸,那张依旧帅得让我合不拢腿的脸,他温柔的朝我笑,眼睛如星空般闪耀。
是了,他是涟宸,我的涟宸。
100
“嘚驾~嘚驾~”宫人驾车的吆喝声盖过,车内“嗞溜嗞溜”唇舌的交缠声。
四瓣火热的唇难分难舍地吮吸、啃咬着。分开时,一缕银丝扯出,断裂,挂在了唇角。
恍恍惚惚,摇摇晃晃。
“我……我是在做梦吗?呼呼……”
我粗粗地喘口气,舔着唇角,唇上还有点火辣辣的肿痛感。
是的,我和琏宸接了个干柴烈火又加桶油的吻,很美好,很热辣,很实在。
琏宸用指尖点点我的唇说:“或许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用梦来解释或许更能让自己接受。”
“那么……我们还活着吗?”我问。
他不答,指尖却滑倒我的口中,拨弄我的舌头,然后命令式地来了句:“咬。”
我不明就里,十分服从地咬了下他的手指头。
他“嘶”了声,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