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岩看着门栓,轻声问道,“我要怎么做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高一看着疑惑的曲岩,想了想说道,“老爷希望你能好好的,我想他会希望你和小将军离开这里吧!”
曲岩看向高一,高一从小跟在高斯身边,他的身上多少随了些高斯的气质,那种熟悉感让曲岩迷惑,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曲岩很疲倦,日复一日的都是这样的困顿,"答应蒋苇谷离开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他,和蒋苇谷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想着高斯。我知道他在看着我,那些日子,好像隔着高墙也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曲岩看着高一,"即便那晚做了同样的有违人伦道德的事情,可我却觉得痛快,有种报复的感觉,为什么人要顾忌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认准自己的内心呢?"
高一有点意外,看着曲岩,慢慢的说道,“老爷这段时间总是在屋顶喝酒,酒窖的陈酒没了,后来又去了酒肆,有时候觉得老爷醉了,又觉得他从来没醉过。你病的那几个月,老爷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有时候都惊恐老爷是不是也疯癫了。”
曲岩看着高一,无奈地说道,“我从不曾怀疑他对我的情意,可是,为什么命运会这样捉弄我们呢?”
高一看着曲岩一脸的悲哀,想了想说道,“即便是查到了你的身世,老爷他也从15 未把你当成他的胞弟,那日老爷醉了,和我说起来的时候,他原意是要藏住这个秘密,却没想到和云哥交代的时候,你就在门后。”
曲岩闭上了眼睛。高一看见他一脸的倦意,开口说道,“公子那边还不知道如何了,我去看着,这热汤就是公子当初亲自去山上摘的人参熬的,就是跌落下来,也没有松手,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喝完。”
曲岩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热汤,点了点头。
高一退了去处,把门打开了,曲岩身边一直跟着公子的暗卫。现在公子身体这样,曲岩情绪也一直不稳定,凡事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好。
走在小道上思忖着刚才的那番话,对与不对都不论了,他只是希望老爷能好过一点而已。
曲岩一口口把热汤喝尽,和高斯相伴了差不多一年,起初是错乱,然后是昏乱,是高斯的好让他一步步沉沦,无法自救。
那现在呢?
曲岩看见了一边挂着的画卷,挺陌生的,以前在书房里没有见到过的。曲岩好奇的扯开了丝带,画卷打开来,等画上的人出现,曲岩愣在原地,珠玉红冠,黛眉杏目一袭红色嫁衣,鲜妍夺目。他轻轻的抚了上去,他也快忘记这是谁了。
卷好画卷,曲岩走了出去,沿着小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蒋苇谷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把玩着手里的小东西。
见曲岩回来了,看着他,轻声问道,“时辰还早,要不要休息一下?”
曲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天色说,“要到午时了,午后再睡吧。”
蒋苇谷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挺好一块玉牒,你放在手里玩。”曲岩接了过来,挺润的。
用过午膳,曲岩睡下了,蒋苇谷才走出院子,来到高斯的院子里,高斯已经醒了,靠坐在床上,内室里熏着药香,有些刺激。
第51章 艰难抉择
见蒋苇谷走了进来,高斯朝一边的下人挥了挥手,候着的人赶紧收拾好走了出去。
见门关上,蒋苇谷赶紧问道,“今天曲岩是怎么回事?”
高斯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只是说到,“你赶紧带他离开吧!”说完看着蒋苇谷说道,“你的伤应该好了吧!”
蒋苇谷看着高斯,虽然什么尴尬,几次相遇也不曾留下很好的记忆,但事情牵扯到曲岩,所有的过往都只能撇开,连男人的尊严都只能放在一边。
"他放不下你。"蒋苇谷陈述着说道。
高斯没看他,"总会放下的,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你带他走吧!"
蒋苇谷看着高斯,认真的打量着他,"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关于我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和你交代了。"
蒋苇谷看着他,无奈的说道,"我不会带曲岩走了,我带不走他的,昨日,他答应和我去京师,今日就做了傻事,高斯,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短短一年,曲岩就把你看得如此重要!"
高斯一愣,很是吃惊,"怎么会?"
蒋苇谷无奈的说道,"无论是谁,我都无所谓了,只要曲岩喜欢,别的都不算什么了,你不要辜负曲岩,他,一直是个长情的人。"
高斯摇了摇头,“他是我弟弟啊!”这话不是说给蒋苇谷听的,高斯只是念给自己的。
太阳西斜了,蒋苇谷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在外面候着的丫鬟赶紧走了进去,蒋苇谷看了眼转身回了荷花亭。
曲岩的房门紧关着,蒋苇谷很疑惑,睡得挺熟,小心地推开门,就看见曲岩已经起了,正坐在靠窗台的位置,看着窗口的绿叶。
蒋苇谷走近去,“起来了?”
曲岩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又说道,“什么时辰了?”
蒋苇谷回答道,“正落日,晴了几日,天空也是放蓝的,很漂亮,要不要带你出去看看?”
曲岩怔了一下,摇了摇头,看着蒋苇谷欲言又止。
蒋苇谷走近他,搂着他的肩,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轻轻抚着他的发丝,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在我面前你顾虑什么?”
曲岩轻声说道,“我想去看看他。”
蒋苇谷笑着说,“好,我陪你去。”
曲岩看着蒋苇谷,站起身来,和他正对着,看着他有些疑惑的表情,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如那时的触感,曲岩轻轻的依靠在他的肩上,额头点在他的颈部。
蒋苇谷很意外曲岩会如此做,轻搂着他的腰,问道“怎么啦?”
曲岩摇了摇头,不过双手转而囚着蒋苇谷的脖子,很用力。
蒋苇谷看着闭目不愿说话的曲岩,看见他眼睫不住的颤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好半晌曲岩才轻声问道,“你还会要我吗?”
蒋苇谷一诧,好半晌才回答道,“我哪里能舍了你呢?如果能放下你,这些年我有何至于此,你在怀疑什么。”
曲岩抬头看着蒋苇谷,仿佛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是否真心,蒋苇谷坦然的任他打量。
曲岩看着他说道,“可不可以不走?”
蒋苇谷看着曲岩,摸着他的长发,有些叹惋,“曲岩,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曲岩目光低垂了下来,“那段时间于我就像一个长梦,现在还像是未醒来一样,听闻你出事的消息,我十分惶恐,昨日我是真心想和你回京城的。那日泛舟,我一想到你又要离开,我痛,痛得难以呼吸,那日你不告而别的事情,我从未放下,这五年的事情我从未忘记,盖云,这一年我从未忘记过你,可是,"
曲岩又接着说道。"我放不下他,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一路,他伴我护我,我只是个卑微的戏子,他却待我如珍宝,原本,我是打算一辈子陪着他的,我怎么能忘记这承诺呢?"
蒋苇谷听见他说的话,紧紧的抱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知道你的。"
曲岩抬起头来,带着笑的看着他,"若真的有报应,我也是不怕了。"
蒋苇谷柔和笑着,"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曲岩执着的看着蒋苇谷,想要说什么,却又彷徨。
蒋苇谷只是拥着曲岩,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他的思虑。内心惶恐的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曲岩看着他,默默的问道,"盖云,你怎么会受伤?"
蒋苇谷一愣,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也是万般的无奈,"和木梁我们胜了,可是朝中有人针对着将军府,想置我于死地,我没有警戒副将偷袭受伤了。"
曲岩轻轻抚到他的胸口,"这一场大战,很难吧?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想来就是不易的。"
蒋苇谷叹了口气,"难也罢,易也罢,总算是过去了,自此以后,再无木梁之患了。"
曲岩抓着他的衣襟,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忐忑,"盖云,那年你不告而别,你可有后悔?"
蒋苇谷混身一僵,明知不该说,却忍不住开了口,"怎么不悔,怎么能不后悔呢!曲岩,我不想让你体会到这种苦楚,正因为我日夜煎熬,所以我才不愿强带你离开,曲岩,你该要好好的,别放开他。"
曲岩抬起头,深深的看着蒋苇谷。
蒋苇谷抬着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曲岩挣开他的怀抱,站在一边,定定的看着他,"如若再给你一次机会呢?"
蒋苇谷一愣。
曲岩将唇印在蒋苇谷脸颊上,无奈的说道,"你当我就是那样朝三暮四,薄情寡义的人吗?你当我这一年真就是和人寻-欢作-乐,贪图享乐吗?你当我不牵挂你,不想你吗?你当我真是心甘情愿给个商人作玩的吗?"
蒋苇谷猜不准他的意思,但内心的渴望却有些关押不住了,他忍不住的低下头擒住他的唇,像以往无数次那些掠夺,汲取自己记忆力那种甜蜜。
曲岩有些愣住,不过没有拒绝他的亲吻,当他俯身下来时,轻轻松了牙关,然后温顺的任他作为。
蒋苇谷的渴望掩盖了太久,一发便连他都无法控制,满满的情感一丝不存的表露了出来,他把曲岩打横抱起,放到不远处的床上,忍耐着看着他。
忍住逛乱欣喜的情绪,认真的看着曲岩,"你这是何意?"
曲岩伸手抚上他的脸,有些粗糙,还有些细细的伤疤,却依旧的俊朗非凡,他开口说道,"你来了,你在我身边,我的心不是死的,我不忍心弃高斯不顾,我又怎么能把你推至千里。"
曲岩看着床顶,无奈的笑了,"一件事是错,那再多一件事又能怎样呢?你愿随我的心,和我一起承担么?"
蒋苇谷一愣,惊诧的看着曲岩,竟说不出话来了。
曲岩有些胆怯,看着蒋苇谷,"还是你觉得我不知廉耻?你不是教我要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吗?男子不都是可以三妻四妾么?我这样,可也是男子,那你愿与我一道吗?"
蒋苇谷伸手抓住他的手,急切的答复道,"我怎么能舍得你,你可知我在营中过得有多绝望,每日陪伴我的只有苦涩的回忆,还有那薄薄的护身符,曲岩,还好,还好你心里还有我。"
曲岩眨了眨眼睛,两行泪流了下来,他从不怀疑的,就是他的爱。
蒋苇谷注意到曲岩因湿漉的眼眸,和粉红的脸颊,再也忍不住了,俯身压了上去。
曲岩有些恍惚,还有些恐惧,却又不想推开他,但在这熟悉的亲密里,只能伸出手囚着他的肩膀,得以安慰些许。
「本来是很清水的肉啊,可是还是发不了,后面的文又全部都贴上去了,只能想尽办法插了一段回忆,心好累。」
曲岩被揉捏着,浑身不住的战栗,思绪也飘远,突然想起了别的。
那年二十行弱冠之礼时,他和蒋苇谷还是不认识的,可是因缘巧合,他却早早的见过他。
那年,老将军夫人亲自向圣上求旨,把在边疆戍守的长孙喊了回来,曲岩那年十四,只是个半大的少年,每每路过将军府的时候,都会有些惧意,高高的台阶,大大的府门,门口两头恢弘的石狮子,权贵之气不说也明,可从红楼去书斋都是要从将军府门口经过的,曲岩多是抱紧书本一路小跑,匆匆而过。
他们是最卑贱的身份,是没有机会相识这些权贵的,这是从小在书斋,曲岩就听学伴所说的,这样的自卑感,从小就烙印在曲岩的心中。
可是那天,曲岩又一次匆匆路过的时候,却见将军府门口站着许多人,有看热闹的百姓,还有拿着□□,面色冷峻的护卫,而站在其中的,是一身铁甲,俊朗非凡的蒋苇谷。
那是第一次到他,他站在台阶上和母亲祖母倾诉久别的思念,那样的场景,几乎让曲岩看呆了,少年心中总会有一些崇拜,而那时候的蒋苇谷几乎满足他心里所有美好的构思。
而后,又一年,十五的自己被蒋苇谷施手相助,曲岩从未把自己心里的这份崇拜告诉他。却又深深溺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好像是曲岩打算驾车
然后顺带把小将军拉了上去
下一章我的高斯就要上车了
然后三人之行就要开车啦~
第52章 三人同行
等收拾好,已经有些垂暮了,看着昏暗的天边,曲岩有些分神,蒋苇谷加了些菜放到他的碗里,“快些吃,吃完了好去前院。”
曲岩惊讶的看着蒋苇谷,“你。”
蒋苇谷笑着看着曲岩,摸了摸他的脸颊,“我只要知道你不会放下我就好了,别的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开心。”
曲岩有些难以置信,在蒋苇谷的伺候下慢慢的把饭菜吃完了。
蒋苇谷目送曲岩离开,然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叶子随着微风一阵一阵,快要到秋天了,心里却是回暖的。
曲岩到的时候高斯正在用药,看见门口的曲岩有些慌乱,三两口把药汁喝尽,然后尽力朝着他笑了笑,“怎么来了?”
曲岩走了进去,丫鬟们都走了出去,他走到床边,高斯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那碗药喝得有些急促,溢出来一些,让高斯显得有些狼狈了。
曲岩看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块帕子,走上前去,轻轻的帮他擦去嘴边的药渍,然后放进水盆里。曲岩做这些的时候,深情很是淡然,好似平常琐事一般。
高斯有些惊讶,勾起许多熟悉的记忆,也没敢动弹,任曲岩动作。
曲岩垂下了眼眸,坐在床边,然后看着交握的双手,轻声问道,“父母亲是怎么走的?”
高斯一怔,然后慢慢的说道,“父亲被诬陷,病死在流放途中,母亲带我们半道逃难的时候遇见了劫匪,我和母亲被辛朗救了,二弟摔下了山崖,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而你,当年是丫鬟带着你逃跑的,分散了就一直没能再找回你。”高斯看着曲岩,他只是把事实分开说的,很多事不必让他知道,说了只是徒增仇恨罢了,他也做不了什么,曲岩之前活得并不容易,别的事情自己承担就好了。高斯低下头,隐去眼里的一抹厉色。
曲岩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高斯,没有躲闪,反倒是高斯有些不适,曲岩这样的目光向来是他没办法直视的,更何况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
“你说过,我有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曲岩没有计较他的态度,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高斯看着他决然的样子,点了点头,面上尽可能做出坦然的样子,心里却揪到了一起,那种生疼难以言表。
曲岩看着高斯,伸出手把他垂下的一束发别到耳后,因为身体向前,他看着高斯的时候,和他只隔着很短的距离,静下来呼吸声都能听见。可两人心跳都有些块,自然察觉不到这些。
高斯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曲岩要做什么,经下午和蒋苇谷谈论过的那番话,他已经死去沉寂的心却又不耐的活了过来,他有了期待却又更害怕等不来这期待。无论听了多少宽慰的话,犯下罪孽总是煎熬着他,即便他能不去看这些,可是曲岩的思想是他无法左右的,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曲岩注意到高斯有些短促的呼吸,俯下了头,贴在他的唇上,温暖一触又离开了,曲岩抬着头定定的看着他,问道,“那这样可以吗?”
高斯愣住了,曲岩见他浑身愣住,忍着惧意,执着的又俯下头,在高斯有些苦涩的唇上贴了一下,又亲在了他的唇角,“可以吗?”
曲岩仔细的盯着高斯的表情,这样的举措放在一年前他是绝对不敢的,他也怕,可是他什么都尝过了,失去了,拥有了,他太珍惜了,高斯教会他太多,给了他太多,他要怎么理智的收回自己索取的手,坦然的和他以兄弟论处?
曲岩心里惶恐不安,面上却强作镇定,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高斯是爱自己的,他不会放弃自己的。
高斯回过神来,一把抱住曲岩,重重的吻了上去,没有说话,但是一切再也不需要语言来讲述什么。
曲岩提心吊胆的思绪,在这炙热的亲吻中全部消失了,紧绷的心松懈开来,浑身一软,不再假装镇定,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