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杰子冲他眨眨眼,“我是健身教练。”
“……”辛萌咬牙道,“你还说你不是杰子!”
杰子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没说我不是杰子啊,之前不是自我介绍了吗,我就叫杰子啊。”
扯皮的话,就扯不清楚了,辛萌干脆转过身,不再跟他纠缠。
杰子却黏上来,继续说,“小弟弟,你还没说完呢,你之前是学生,然后呢?怎么来的这里啊?”
第109章 原罪幼儿园(十二) 秘密换秘密
怎么来的这里?
辛萌动作一顿。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别人这么问他, 前一次就是窦豆!
两个人似乎以前就认识, 却装作不认识,还轮流来问他这一个问题,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怎么来的,又怎么了吗?
辛萌想了想,不动声色的说, “我忘了。”
“忘了?”杰子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你进游戏才多久?这个也能忘?”
“还是……”他笑眯了眼, 故意哥俩好一样的搂住他的肩膀, “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不能告诉我呢?”
“苦衷?”辛萌皱眉,把他的胳膊拿下去,“没有苦衷,就是想不起来了。”
杰子不放弃, 继续凑过来,“哎呀, 别小气, 你把这个小秘密告诉我,我就回报你一个大秘密, 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次是游毅过来,直接把他给推到了一边,冷冷的看他一眼,“保持距离。”
杰子一愣,看着游毅那双一丝温度也没有的, 无机质的茶色瞳孔,赶紧举高双手,解释道,“我可没有其他的想法。”
游毅没搭理他,只是就站在了辛萌旁边,跟个煞神一样,这下正常人都不敢过去了。
杰子抓抓后脑勺,自言自语的嘀咕:“果然难搞啊……”
却不知道,他这边正苦恼,另一边的窦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们俩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洛滢滢皱眉看着窦豆,“你到底还想知道什么?”
窦豆心里苦的跟吃了十斤黄连一样,“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点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一直老好人的黎文俊,这次仿佛真的听不下去了一样,有点生气的说,“都跟你说过三遍了,你还要问,不是不相信是什么!”
“我……”他百口莫辩,最后低下头说,“我不问了啦……”
“窦豆,你到底怎么了?”洛滢滢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了,柔声问他,“我们怎么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啊哈哈,不是,我只是……”窦豆磕磕巴巴的解释,“我只是想统计一下,看什么方式进入游戏的概率大……”
“哈?”洛滢滢一愣,“统计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闲着无聊罢了,哈哈……”窦豆尴尬的捂脸,连忙转移话题,“这间屋子没东西了吧?我们去下一间吧,哈哈、哈哈哈……”
黎文俊看了他一眼,硬是搂着还为窦豆担心的洛滢滢离开了这房间。
“嘶,看来我把老好人给惹急了,”窦豆愁眉苦脸的,“侦探剧根本不适合我啊,我就适合体育节目……也不知道杰子那边怎么样了……”
……
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发现小孩子,这十分奇怪,就算对方体型再娇小,可他们连抽屉都翻过了,也没有找到哪怕一片衣角。
天亮前,众人在一楼门外集合。
“什么也没找到,”洛滢滢对辛萌说,“看样子你们也是。”
“难道他们没在楼里?”辛萌猜测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找一找?”
杰子点点头,“外面能躲人的只有草堆和滑梯,看一眼这两个地方就行。”
于是他们再次分开,辛萌他们去修剪成团的园艺冬青附近找,洛滢滢等人则去查看滑梯。
滑梯是滚筒式的,嫩黄色的滚筒以前一定很漂亮,如今却显得十分老旧,除了灰尘和落叶,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肮脏污渍,像被扔进垃圾场废弃了许久的模样。
而且,离的近了才发现,这九个滚筒……一模一样。
不管是款式,颜色,甚至上面的污渍所在的位置,也都毫无差别。
洛滢滢抱着手臂搓了搓,胆战心惊的往老公身后躲,窦豆开玩笑逗她,“这不应该是你天天见的东西吗,怎么还这么害怕?”
洛滢滢却反驳道,“你错了,就因为是最熟悉的场景,只要气氛一改变,反而会比其他任何陌生的地方都更加可怕。”
窦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但无论怎么害怕,该找还是要找,现在他们的优势是身为“鬼”的身份,在夜晚,对方是无法伤害玩家的,被发现就会逃跑,最多只能反击,而不是主动攻击,从之前发现的那个鬼孩就能知道。
窦豆从左边的滚筒开始找,黎文俊从右边,洛滢滢找中间,这个位置比较好,一旦出现问题,两边的人都可以过来支援,队里人对洛滢滢这唯一的女士多数情况下都会比较优待,窦豆也不例外。
因为是儿童用具,滚筒的口径比较小,又落的比较低,就算蹲下也没办法看到里面,他们本想爬上滑梯的平台往下看,但却发现另一头被堵住了,于是只好下来,从最下面的出口处,把头伸进去向上看。
洛滢滢跪坐着,上半身伏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脸贴过去,不敢太深入,只卡在入口,眼球向上移,轻轻转动。
滚筒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耳边也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移动所造成的轻微摩擦声。
好像没有……
她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双手撑在地面,把脑袋拉出来,吐了口气,“这里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但应该没……”
说着就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身体又比较虚,脑袋就有些眩晕,她本能的扶了那滚筒一把。
“哒、哒。”
忽然,滚筒里传来了声音!
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却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在众人耳中,黎文俊和窦豆立刻爬起来冲到洛滢滢身边,黎文俊更是将她护在身后,三人警惕的盯着那滚筒。
然而声音只响了那么一下,就再也没动静了。
“是在这里面?”黎文俊问洛滢滢。
“我也不知道,里面太黑了,真的看不清,但没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洛滢滢不确定的说,“不过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可能我感觉有错。”
两个男人不敢怠慢,互相对视一眼,窦豆主动说,“我来看看!”
“小心点。”黎文俊嘱咐他。
窦豆却并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动作灵巧的像猴子一样,扑过去,把脑袋伸了进去。
半天没有动静。
“窦、窦豆……?”洛滢滢见状,莫名有点害怕,抓紧了黎文俊的衣服,冲着他的方向叫了一声。
声音都在发抖。
但想象中可怕的画面没有出现,窦豆很快就把脑袋缩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但白色的料子已经成了黑灰,蕾丝布料也破了好几个洞,一条胳膊不见了,金色卷发肮脏打结,纽扣做得眼睛也蒙着一层土。
“的确没有人,只有一个布娃娃。”窦豆看了这布娃娃几眼,拿着要递给洛滢滢,但洛滢滢无情的拒绝了他。
“别给我,我不想碰!”
黎文俊胆子大一点,接了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刚才是这布娃娃发出的声音?”
可是这的确是个最普通的布娃娃,他用手捏了捏,能感觉到里面有些结块的棉花,也有一些脏兮兮的棉絮从断裂的胳膊处露出了一点。
用手一摸,还能从纽扣眼睛上擦下一层土来。
除了脏,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应该是刚才莹莹姐扶到滚筒,不小心把里面的这个给碰掉了,才发出了声音。”窦豆说,“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扔进去的。”
见是虚惊一场,三人都松了口气,黎文俊把布娃娃放回了滚筒里,也没向更里面扔,只是搁在入口的地方。
后来洛滢滢被推到一边压惊,两个男人把九个滚筒都搜了一遍,没有找到小孩子,倒是又找到一些玩具,还有挖沙子的小铲子,全都是坏的,并且都一样十分脏。
这时候辛萌等人也回来了,他们也没找到人。
“这太奇怪了,楼里没有,外面也没有!”洛滢滢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窦豆也叫道,“不会又出BUG了吧!”
杰子冲他翻了个白眼,窦豆挠头,吐了吐舌头。
“什么叫‘又’出BUG了?”辛萌却抓住这点不放,直接问道。
“啊?我说‘又’了吗?”窦豆立刻装傻,“我怎么不记得,大概说错了吧,啊哈哈……”
杰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前是不是总玩电脑游戏?要不怎么会有这样的口头禅。”
“对啊对啊,我真是爱玩游戏,”窦豆赶紧说,“看来你也是老手啊,有空我们交流交流?”
洛滢滢不疑有他,笑道,“果然游戏,酒和女人是男人共同的话题,能让一开始看不对眼的男人迅速握手言和啊。”
“哼!”这回发出冷哼的,竟然不是一直这种调调的杰子,而是辛萌!
窦豆被辛萌那种“你当我傻子”的眼神看的冷汗直冒,总觉得对方好像看穿了什么。
这次连杰子都一时无言,没法立刻找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怎么了?”洛滢滢察觉气氛忽然变得古怪,莫名其妙的两边看看。
窦豆和杰子刚刚关系缓和了,怎么又和辛萌游毅两个人对立起来了?她正要问,却被黎文俊偷偷的拽了拽衣服,洛滢滢一脸懵逼,但见老公不让她说话,也只好不做声。
辛萌用一种审视的,冷漠的目光,打量着窦豆和杰子。
就像换了一个人。
第110章 原罪幼儿园(十三) 失忆后的变化
如果这时候齐小葵还在, 那她大概很快就能发现, 此时的辛萌,和一开始进入游戏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的辛萌是安静的,温顺的,随遇而安的。
也是十分心软的。
后来, 他经历了许多, 原先不靠谱的队友让他心冷如铁, 他手腕渐渐强硬, 对人也越发冷淡, 虽然仍是笑容可掬,但显然更加理智,也从心底与他人保持了一定距离,除了面对游毅还能看到以往的样子, 对其他人的态度显然冷了一些。
虽然从表面看起来还是很温柔体贴,但若是纵观全局, 就能发现, 最初的时候,若是有队友遇到危险, 体力废的辛萌往往还会第一个冲上去帮忙,可是到了后来,哪怕是换了新的队友,哪怕身体素质提高,辛萌这样的举动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少, 反而是游毅默默帮忙变多了。
最重要的是,这性格却似乎并不是因为过往经历,也不是因为更加成熟,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由。
更确切的说,是随着他过往记忆的丢失,连性格都有了无法捉摸的改变。
更静,更冷,更漠然。
也更强硬。
至少放在过去,辛萌绝不会用这种锐利的目光盯着其他人,哪怕对方可疑,也只会默默记在心里,并不会如此明显的表现出来。
这一点谁也不知道,齐小葵不在了,后来加入的新队友,都没有见过辛萌以前的模样。
唯一一路陪伴左右的游毅,始终只是默默看着,面对辛萌的变化,什么也不说。
而被他审视的窦豆和杰子,竟然渐渐冒出了冷汗,窦豆是本身大大咧咧,只觉得对方忽然跟教导主任附体一样,再加上脸皮薄又心虚,没发现问题,但杰子就不一样了,他惯常比窦豆脸皮厚出一张竖放的A4纸,但也受到这种压迫感的影响,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辛萌到底是……
这回换他狐疑的打量辛萌,辛萌淡淡看他一眼,最后移开了目光。
压迫感消失,窦豆松了口气,杰子心里却越发疑惑。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文俊见气氛缓和了,便把话题带了回来,“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他们?”
“如果不是游戏BUG……”辛萌看了窦豆一眼,窦豆赶紧赔笑,辛萌没搭理他,“那一直找不到人,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洛滢滢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辛萌说道,“跟在我们身后。”
洛滢滢浑身一抖,正要说别吓唬人,就见游毅猛的抬起头,看向楼上,她也反射性的跟着看过去,竟然看见,刚才在楼里遍寻不着的那些小孩子,此刻竟都趴在窗户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见被发现,非但不惊慌,反而对他们露出得意的狰狞笑容。
是在嘲笑他们!
洛滢滢毫无防备,吓的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刚才他们在寻找的时候,这些孩子真的跟在他们身后!怪不得他们怎么也找不到!
可是已经晚了,地平线出现第一道光线,天就要亮了!
“先进楼!”来不及多想,辛萌招呼众人赶紧进楼躲好,否则天一亮,他们还站在这里,那就成了活靶子。
六人进楼,还是如同刚才一样分开,辛萌嘱咐他们,“记得有机会去工具间,拿到棍子,那个被打死的小孩子我们还没找到,多一个道具,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
其余五个人都点头,表示知道了,但都不会立刻去拿,因为就在刚才,那间屋子的窗户上,也趴着一个小孩子。
辛萌和游毅随便选了一层,在五楼向右拐过去。
那里同样有一扇半镶嵌着玻璃的门,里面是幼儿园的厨房。
厨房里的味道十分难闻,充斥着腐烂的蔬菜和肉类的臭味,橱柜还算整洁,但38 案板上放着的蔬菜早就烂成了黑色的一滩泥,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菜,垃圾桶也没有清理,地上还有两条烂的只剩白骨的鱼。
辛萌捏着鼻子往里走,并没有被臭味熏出去,厨房正是柜子抽屉特别多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
还是游毅在门口守着,辛萌进去翻箱倒柜,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看来每次都能命中线索的希望落空了。
辛萌半蹲在地上,关起了最后一个矮橱的门,叹了口气,正要站起来,眼角却忽然略过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他动作顿住,看着那半张从柜子下面露出的脸。
两个黑色扣子缝上的眼睛,有一只的线松脱了,扣子长长的垂下去,像被剥离的眼球,静静的凝视着他。
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栗感让他浑身发抖,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那个布娃娃,怎么又出现了!
布娃娃就像活了一样,在昏暗的光线下,它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扭曲着,四肢舒展,仿佛在说:我看见你了。
辛萌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恐,飞快向后挪了挪屁股,想离那娃娃远一些。
他的动作引起了游毅的注意,很快就过来了,也看到了那娃娃露出的半张脸。
游毅顿了一下,走过去,把那娃娃拽了出来。
棉花塞满的内里,一捏还十分有弹性,看起来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布娃娃。
但它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不普通了。
“是有人把它放在这里的?”辛萌越想越不寒而栗,“难道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然后把这娃娃放在我们面前,为什么?为了恐吓我们吗?”
游毅却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他想了想,把娃娃放在地上,拿出匕首,试图隔开那娃娃的身体,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匕首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刺入了娃娃的肚子,一声激烈的惨嚎却猛然响起,惊的辛萌差点蹦起来!
声音是从娃娃身上响起的!
游毅也皱起眉,却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加大力气,很快刨开了娃娃的肚子,一大团黑灰色的棉絮裸露了出来。
娃娃叫的更加凄惨了!
游毅抽出匕首,割掉了娃娃的脑袋,惨叫声立刻停了下来。
“这娃娃是活的?!”辛萌反应过来,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不是有人跟着他们,然后把布娃娃放在他们面前,而是跟着他们的,就是这布娃娃本身!
“这应该是他们的眼睛。”游毅说道。
他这样一说,辛萌恍然大悟,“我们刚才在找人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地上的布娃娃,那些鬼孩却能通过布娃娃看到我们,怪不得都能准确的躲过我们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