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情信呈递在黎苏面前说出了我喜欢你,她赶紧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放下,脸上带着笑意把信接过来。
谈恋爱的感觉是轻飘飘的,由于大家都很羡慕他,所以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在他的理念里面,女朋友必须用心对待,和上一个一样,约会送礼,送女朋友回家这些事情做得无一有缺漏,直把任子迎看得目瞪口呆。
任子迎勾着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你还是很上道啊。果然,不愧是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人……”
容盛吐槽不是人人都喜欢从穿开裆裤开始女朋友不停的,不过说起孤独终生他倒是想起来另一个人。
他打赌有不少人喜欢姜汶园那种人帅话少成绩好,但是他看起来全然不为女色所动。
孤独的人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槐洋,在前面两对情侣甜言蜜语时只能顾左右看风景。
几个人少不了要取笑他,天天都劝张槐洋赶紧谈一个,不然就他形单影只的大家玩起来也不安心。
“真是费心了。”张槐洋冷淡地说,他以上奶奶家吃饭为由在下一个岔路口离开了他们。
“我记得他奶奶家不是这个方向吧?”任子迎望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
容盛面无表情地说路都是相通的。
容盛被这小甜蜜迷蒙了脑袋,别的一切都摒弃不管了。白天里课还是勉强听着,下课铃一响他就把晚上的作业掏出来做,放学后就几个人出去玩,把他们能想得到的都玩了个遍。
张槐洋举止反常也好,姜汶园怎么样了也好,他都没什么心思去深究了。他还邀请姜汶园下午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让他们人数成双,他还可以和张槐洋做个伴,在他们恩爱甜蜜时这俩大概可以讨论讨论学习问题。
姜汶园干脆地拒绝了他。
“没让你天天。”容盛说,“哪天你突然有兴趣就可以跟着我们出去玩啊。”
“我又不认识……”
“没事。”容盛颇有自知之明地说,“平易近人的我绝对是我们五个人中最难相处的那一个。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我以前还成天蹭任子迎的约会……”
姜汶园依然拒绝,容盛觉得自己简直是上赶着招人讨厌,他跟姜汶园在一起时不时就会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心里不爽道:“你还是想回到你妈妈的怀抱?”
姜汶园眼睛没看他,视线聚焦在前方的黑板上。
容盛啧了一声,差点想骂人。“我说一百次你就是不明白,随便你,真是懒得理你了。”他看姜汶园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更火大,“我女朋友都没有你难伺候。”
“那你去伺候你的女朋友。”姜汶园嚯地站起来就出去了。
容盛平白无故地受了气,心里暗想:“这算什么?要我追出去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王镇峰是体育课代表,下午放学以后体育老师找他去讨论即将和一中开打的篮球赛。他只好委托张槐洋把体育用具搬回器材室。
容盛和张槐洋两个人把软垫扛在肩膀上,找了一道没有什么人走的楼梯上去。
器材室很大,两人整理好垫子后好奇地左右窥探着那些他们叫都叫不出健身用品,突然楼上传来一阵椅子腿擦过瓷砖的锐声,随后又是一大波踢踏声响。
“应该是舞蹈社的学生吧……”张槐洋猜测。
“不对,舞蹈教室全部都在那栋楼。”容盛为元旦晚会排了一个话剧,排练那段日子他们话剧组的人每天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跟隔壁那群练舞的吵闹个不停,所以他也了解一些情况。
他们两个人还是决定上楼看个究竟,楼上的教室虽然有标明是体育活动室和仓库,但是大多都是闲置的,学校甚至没有安排人过来打扫这边,走廊和窗台上积满了灰尘。
低沉的撞击声和快活的说话声越来越明显,包括空气中的沉默在内的一切都向这两位少年昭示着他们遇到了什么。
一声抑制不住的惊叫仿佛刺穿透了容盛的头脑,很多年前的梦里的场景重临他的心头。
他拔腿快跑起来,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画面。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重回三年前带着那个男孩一起跑,而不是愤怒地把他丢在身后。
他找到了那个教室的入口,用力地推开了那一扇虚掩着的门。铁门拍在墙上发成“嘭”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被绑在墙上的男孩竟然是……方钰程。容盛面沉似水,刚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就被一个男生喝住,那个男生粗声让他赶紧滚蛋,少管闲事。
口头警告不管用,两个男生跑过来挥手打掉了他的手机,接着他们就一窝蜂地上了。双拳难敌四手,两人挣脱他们的纠缠以后赶紧往楼梯口跑,试图下楼求助,可是却很快被他们逼到走廊尽头,困在那五六个人围起来的圈子里,脑袋上都要滴下冷汗来。
“把手机交出来!”
“不准说出去!”
“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揍你们……”
“想死就说……”
这群人各执一词,言语中不是脏话就是恐吓,容盛和张槐洋背靠着背,神经绷紧着。几个人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拳打脚踢和互殴,被围在中间的两人显然处在弱势。
张槐洋裤袋里的手机大响,他在慌乱中按了接听键,不管不顾地大吼,“器材室楼上,上来,救命!救……”
手机很快就被踩到某个人的鞋底下了,张槐洋和容盛渐觉吃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被打倒在地上。
王镇峰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们两人的外套还孤零零地放在长椅上,想给张槐洋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电话一接通他就听到了惊呼声,打架斗殴经验丰富的他一边狂奔上楼一边给老师打电话,这才把他俩从六个发了疯了初一学生的魔爪之下救了出来。
学校处理这种事情甚是老练,火速地控制分开了殴打双方,各自登记名字,联系家长、班主任和学校领导。
人证物证齐全,事情火速地水落石出了。打人的学生刚开始还极力否认,看到一帮帮人马出场也慌得找不着北了,甚至有一个还当场就哽咽起来,流着眼泪鼻涕求老师不要告知家长,模样比被害人还要凄惨。
方钰程虽然鼻青脸肿,总体也没什么太重的伤,当妈的不知在哪里寻欢作乐,来充当家长领人的还是孙情。
张槐洋从事情结束开始就忙着打电话和家里解释发生了什么,不久就被家里人接走了。倒是任子迎听到风声赶过来凑热闹,一直扶着方钰程走来走去。
容盛在卫生间里把脸上的鼻血冲干净了,背靠在办公室门外听墙角,他听着校长请求孙情不要报警不要声张,把事情按下来私底下解决了,必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开除那几个学生之类的话。
校长亲自把容盛他们几人领了进去,自豪地说正是他校这几位见义勇为的好少年救了她的宝贝儿子。孙情翻了个白眼,说那个见义勇为好同学才是她的儿子。
校长的脸色原地变了变,又赔笑说这感情好,还恭喜她有一个这样品德高尚又勇敢过人的儿子。
容盛听不下去,径直出了门,他还宁愿站在走廊上吹寒风。
任子迎扶着方钰程到楼梯口,正考虑要以什么姿势下去比较合适。容盛突然说他来背吧。
任子迎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方钰程,说怎么恶霸表哥见到表弟被欺/凌了一次以后竟然转性了。
方钰程说自己身上很脏,扶着他他应该也能走下楼梯的。
“少废话。”就算是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容盛见到他那副忸怩的样子就忍不住凶他,“到底上不上来?要不你就自己爬下去。”
第16章 面霜
容盛和黎苏的交往伴随着稍微的克制和轻盈的喜悦。
也许是因为黎苏是一个太识趣太体贴的人,收到礼物会惊喜开心,第一次问她要上哪儿玩爱吃什么从来都会说你们喜欢就好,问两三次以后就会热心周到地给大家推荐去处,总是言笑晏晏优雅得体。
作为回报,容盛也不好在人家面前表现得那么暴躁幼稚,越发地沉静内敛。
寒冬腊月,大家的脸上都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面霜。容盛亲过一次她的脸,怎么漱口都无法除去唇齿间面霜的怪味。
可是,他不能说,明天你不要涂面霜来上学了。黎苏从来不对他提任何要求,他也没有理由说这种奇怪的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师,他们的班主任算是其中一个,她见到容盛客气地招呼他先坐下。
按他惯常的理解,班主任对他的客气程度往往和他犯的事儿的大小成正比,容盛一边反思自己,心情有些忐忑。
班主任开口就问他跟姜汶园关系怎么样。
“事情是这样的。”班主任娓娓道来,姜汶园的家长打电话给她,举报容盛教唆他忤逆家长,想要你的家长的电话号码和你的家庭住址。“我当然不可能给她,就说帮她弄清情况。”
容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真相,“他妈妈家暴他。”
班主任毕竟是带过近十届学生,历经沧桑见过风雨的老教师,也没有特别惊讶,点点头说她会保密,让他继续说下去。
容盛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班主任问了很多容盛答不上来的细节上的问题,表示她会找姜汶园的妈妈当面谈谈,看看具体情况。
“你不要乱插手人家的事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情挺麻烦。”
连投诉电话都打到学校里来了,容盛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了初步的成效,暗想他要是不插手怎么会有这些后续。
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姜汶园看容盛抓耳挠腮的样子说不如留校上完晚修再回家,他帮他复习功课。
容盛目瞪口呆地问他怎么了,“你妈放弃你了?”
“没有。”姜汶园摇摇头。
“行,你帮我去问问张槐洋,我去楼上问问任子迎要不要上。”
容盛很有干劲,简直是“言出即行”的典例。姜汶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想起那一个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离开的拥抱,有些出神。
然而姜汶园只辅导容盛学习了两三天,接着他就没来上课了。
那天早晨他本以为容盛只是起晚了,早读课下课以后人还是没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拉不下脸找张槐洋问,一整个早读都在走神,直到做完操上楼时才听到同班同学说他摔了腿,要请很久的假,估计下个学期才回来上学。
还有半个月才到学期末,寒假也有一整个月。姜汶园望着空荡荡的椅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寒假前的一个周末他跟着两个堂姐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在一个坡度很陡的雪道上为了让一个外国小孩,滑雪板失控撞到一个小雪堆,整个人都飞出去了,他的膝盖伤得特别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好不容易好了,碰上过年,容盛得接受各路亲戚的慰问,被各种年龄段的小朋友缠着讲英雄事迹,还得跟朋友出去把一个月落下的好玩的都补上来,哪里记得起姜汶园。
方钰程是个没主意的,孙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年后把他转到市一中。市一中学风最积极向上,应该不会有这种恶性欺/凌事件发生,唯一的坏处是位置太远,走读家里又不放心,到时候只能安排人接送他上下学。
容盛总觉得事情不妥,一中远在市郊,里面的学生九成以上都是寄宿的,方钰程一个转学过去的,成绩不好性格软弱,还搞得这么特殊,怕也会有好事者看不惯。只是他也想不出别的方法。
年后张槐洋成天闷着一张脸,脸上差点儿给他挤出皱纹来,非但没法自我调节,相反有越陷越深的势头。容盛问他就不能喜欢别个吗,为什么盯着他的那一个不放。
“我喜欢了很久了。? 彼德鄹鱿壤春蟮交故撬谂旁谇巴贰?br /> 容盛恍惚想起来张槐洋一直是黎苏的前后桌,应该是他刻意为之。课间的时候张槐洋也不爱和一群男生站在走廊上推搡和吹牛逼,比较喜爱坐在座位上跟前后的同学说笑。
喜欢上了又憋在心里不敢说,等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又不能潇洒放手。容盛颇为鄙视他这种做法,“你喜欢怎么不表白?”
“时机!我在等一个时机。”张槐洋等了那么久,总算等到她跟那个碍眼的男朋友分了手,还没筹备几天就被容盛抢了先,让他吐血三升的事实是——黎苏还真答应了了!
“早不见你说,早说我可能就……”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她!”张槐洋激动起来,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满面通红地说容盛对她根本不是真爱。
放学后张槐洋没再跟着他们四个人一起去玩,校门一出就找借口直奔家里。
从课室门出去,容盛和黎苏走右边,往自行车棚的方向去,张槐洋走左边,抄近路直达大门口,出门回家。
作为优胜者,成就感和优越感的确不少,可是这事也闹心,容盛断然不肯跟多年旧友决裂,也不愿意舍弃他的女朋友。
周末四个人一般都聚到容盛家里,有一次黎苏提议让大家上她家玩。
容盛问她他可不可以多叫一个人。
黎苏说可以,问他是不是想要叫上他的同桌。
“不是。”他想说的人是张槐洋,他的二愣子同桌到哪里都板着个脸,完全不适合叫出来玩,不过既然提起了容盛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
到了那天还多了王镇峰和好几个人,计划中的四人小聚扩大成了十几人。
周日早晨九点多,人陆续地到齐了,黎苏在鞋柜里那出了一大撂拖鞋给他们换。
任子迎嚷嚷着说好的烧烤呢,黎苏说本来想带他们上她外婆家里去的,她外婆家住城郊,有个院子,可是人太多她就没好意思。
“哟!差点儿就要见姥姥了!”有人起哄。
黎苏提前把她家客厅收拾干净了,所以坐上十个人也不算挤。由于在场的没有一个有下厨经验,做饭是不可能的,打外卖也显得太无趣,黎苏提议打火锅。
大家撺掇着让容盛和黎苏两个人到楼下的超市里买食材,他们俩也就笑嘻嘻地捏着手下了楼。
“五花肉……”容盛从冰柜上拿了一盒红白相见的肉片,问黎苏要拿多少盒。
“这一种比较薄。”黎苏拿起冰柜里下一层货架上的肉片给他看,“不知道,我想一想……”
容盛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保鲜盒,把手指放在鼻子下方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来,让容盛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血淋淋的生肉。他刚想说他能不能只推着购物车就好,他的电话响了。
容盛挂了电话,说她家这栋楼其实不好找,他早就做好了要去接姜汶园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能独自找到路。
“大家不是也顺利抵达了吗?”
容盛愣了一下,很快脸上又浮起一个浅笑,说姜汶园有时候比较蠢,能找到路很不容易。
第17章 争执
大夏天里天气炎热,锅里的滚水翻腾着肉片丸子和蔬菜,很快大家就闹做一团,吃饱喝足以后大家又闹哄着让容盛去刷碗。
“谁吃得多谁刷。”容盛根本没打算动。这是开玩笑,他长那么大连自己的碗都没刷过。
黎苏让他们别闹腾了,在她家里她自己会收拾。大家又说玩个游戏,谁输了脏碗筷就归谁了。
游戏规则简单,大家围成一圈,摊开自己的十根手指,轮流说上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别人做过,那个人就得收上一根手指,如果别人都没有做过,说话的人收起三根手指。
谁先把十根手指收起来了谁就输了。
黎苏说她没逃过课,一半人的手指都收上了一根;任子迎说他没考过一百分以上,结果全军覆灭,被鄙视为“我脑残我自豪”;姜汶园说他没有女朋友,这次只有容盛和任子迎遭殃……
容盛今天运气不好,很快就剩两根手指了,照这个趋势洗碗的人准是他,问他们能不能说点儿稀奇的。
“我说个稀奇的吧。”张槐洋一早上都没怎么说话,“没有结伴欺/凌过同学。”
这句话指向性太明显了,尤其是在容盛听来,他脸色沉了沉,抬头看着张槐洋波澜不惊地眼神折下一根手指,冷声说他做过。
王镇峰和任子迎没懂张槐洋怎么这种破事儿也能拿出来说,不过看着气氛好像不太对,刚犹豫着要折一根手指,张槐洋又说话了,“算了,这个太难听了,换一个吧。我没有横刀夺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