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泅堰依然在孟泊后背描画,孟泊感觉泅堰的指尖越来越有规律,好像在写字。
指尖动的很缓很轻,孟泊强忍着痒的感觉,屏住心神,跟着泅堰的指尖感受他写的字。
渐渐的,泅堰的指尖停了下来,他的手也离开了孟泊的后背。
孟泊感觉到了泅堰写下的两个字:泅堰,是他自己的名字。
孟泊打开衣服穿上,不由得咧开嘴笑了。
泅堰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在别人的身上写自己的名字。
孟泊笑得毫不掩饰,泅堰发现了孟泊在笑他,却没有被发现秘密的尴尬和羞涩。
只是安静的,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任凭孟泊笑着,慢慢的,他的眼睛里悄悄升起一丝不易察觉柔情。
笑了一会儿,孟泊也觉得笑的没意思了,蹲下来抱起崇华,回头对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泅堰说到:“快走吧,天亮之前赶到下一个渡口。”
像是发现了泅堰的小秘密一般,孟泊这一路都十分高兴,走路起来都格外轻快。
下一个渡口红苇渡与凉石渡相距不远,泅堰本来打算由陆路到半月,但孟泊死活不同意走近道。
为了早些到达半月,二人只好又改走水路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二人如期来到了红苇渡。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红苇渡渡口满是红色的芦苇。
只不过这个渡口要比凉石渡小了不止一点,渡口前的河面上也只是随意停了两三只船,而且还都是小船。
几个坐在渡口上闲聊的船夫一看有人来,立马迎了上去:“公子是乘船还是送货呀!”面对热情的船夫,孟泊也微笑着回答他们:“乘船,去半月。”
几个船夫听说他们二人要去半月,皆面面相觑。
正如二人第一次在凉石渡时一样,没有哪个船夫敢去半月。
“怎么办?”见船夫不去,孟泊回头小声问泅堰。
泅堰迟疑了一下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几个金珠子来递给孟泊:“买船。”
当时在云都说要买船,只是开玩笑的,孟泊真没打算买船,而且买了船谁来划呀。
孟泊看了看泅堰,泅堰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的。
既然他敢说买就一定有办法把船弄走,打定主意,孟泊一咬牙走近几个船夫对几人说:“不知道你们谁愿意卖船给我们,我们自己去半月。”船夫听说要买船,又互相看了几眼。
这些船都是跟了船夫很长时间的,有的甚至是父辈传下来的。
说要卖,谁能舍得。
看出几个船夫的迟疑,泅堰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把金珠子。
这些金珠子足以再去买一艘又大又好的船了。
泅堰豪迈的举动看的孟泊一阵心疼,这么多,可以花好久了。
船夫看到这么多金珠子眼睛都直了,争先恐后的向孟泊二人推销自己的船。
二人挑了一艘看起来稳一点,干净一点的船,付了船夫船钱就跳上了船。
卖船的船夫殷勤的帮他们将船推离渡口,另两个没卖出去船的船夫,垂头丧气的,脸上写满了羡慕。
不出孟泊所料,果然是泅堰划船。
泅堰划着船慢慢驶离渡口。
待渐渐离开了渡口人的视线,泅堰扔下船篙运气控制船的航向再向河面挥出一道掌风,船似离弦箭一般飞快的冲了出去。
“这可比划船来的快多了”孟泊在船上兴奋的左看右看,只是可怜了兔子崇华。
它从小生在山上哪里坐过船,在孟泊怀里拼命挣扎。
一路昼夜未停,泅堰一直站在船头行船,孟泊则开心的眺望着两岸的风景。
崇华也被孟泊放了下来,在船上就没必要抱着它了。
初次坐船的崇华,一直瑟缩在船舱的一个角落里,任凭孟泊怎么逗它都不肯挪动半步。
顺流而下,不出四五天,二人就离开云鸾来到半月。
这次为了避免麻烦,泅堰将整个船都隐没了。
半月边境河道上的巡船依然很多,而且看样子还有增多的趋势。
“泅堰,要是两国真的动兵,我们怎么办”孟泊看着全副武装的半月士兵不禁为千颜休担起心来。
“你帮不了他一世”安静站在船头的泅堰淡淡的回答了他一句。
船很快离开边境,这次没有追兵,二人能乘船驶到半月腹地,再从那走陆路去荣锦城就快的多。
除了边境地方的守卫,其他地方的河道基本畅通无阻。
半月的这条长河和云鸾的用法完全不同,这条河对半月人来说基本只有打捞绿萝这一个用处,偶尔有船,但都是小客船。
孟泊坐在船上望着平静的河面陷入百思不得其解。
“泅堰,为什么半月人不用河道通商呢?”
“半月境内河道有很多暗涡,而且时常变换位置,很容易就把船吞了。”
“啊?那我们还乘船来”孟泊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避开就好了。”泅堰语气轻松,孟泊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如果那么容易避开,怎么别人都不避开。
一路直到下船,孟泊几次看到与暗涡擦肩而过,泅堰果然避开了。
孟泊也终于想明白,泅堰不是人,所以他避得开。
而人,划船时速度太慢,遇到暗涡就会被吞下去。
第三十章:误会
再次踏入荣锦城时,荣锦城繁华依旧。
孟泊二人找到曾经住过的那个客栈依然住了进去,只不过以前他们住的房间被别人住了,他们又重新换了两间房。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孟泊出门打算去接邱晚沫。
已经麻烦长歌很久了,他不好意思再把邱晚沫放在长歌那里。
孟泊洗漱一下,带上一个黑色的发冠,换了身干净的枣红色长衫。
出门时,正巧碰到泅堰,泅堰看他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惊艳。
那炙热的眼神,看得孟泊有些害羞。
他知道自己生的皮相不错,但也不用看的这么赤裸裸吧。
“不用我陪你去吗?”泅堰斜靠在走廊的墙上,一手抱着崇华,眼神轻佻的看向孟泊。
孟泊少有看到这么不正经的泅堰,被他的语气逗得脸颊泛红。
“不用了,我接了邱晚沫就回来。”急匆匆的绕过泅堰,孟泊大步跑到楼下。
在街上雇了辆马车后,孟泊直奔神殿而去。
一路上,孟泊躲在车厢里,思考着泅堰暧昧的语气。
他对自己和泅堰的关系越来越看不透了,不再是主仆,但说是朋友又太亲密。
泅堰总是若有若无的对他表现出过分的关心。
而他也不排斥泅堰对他的这种态度,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喜欢。
马车外的街道嘈杂不堪,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孟泊的心绪。
接到了邱晚沫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立马又回一趟云鸾吧,自己来人间的正事还毫无头绪呢。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驶到神殿了。
按照约定,孟泊大力敲着殿外的门,这次来开门的是何曲。
“孟公子?”何曲看到孟泊有些惊讶,孟泊离开的时间太长了。
他还以为孟泊只是找借口把邱晚沫丢在这,自己走了呢。
孟泊对何曲微微一笑:“我来接晚沫。”何曲被孟泊温柔如春风般的笑容看得心里漏了一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哦,跟我走吧。”
坐上孟泊来时雇的马车,何曲带着孟泊向邱晚沫居住的地方走去。
孟泊心里自然明白,邱晚沫不可能住在神殿里,所以对何曲带他去的地方并不怎么惊讶。
马车上,何曲坐在孟泊的对面,他时不时抬起头偷偷看孟泊几眼。
以前他不是没见过孟泊,但总觉得不如今天的好看,以前的孟泊怎么看都好像缺点生气,缺点血色。
美是美,却苍白的不似凡人,多看几遍就没了惊艳的感觉。
今天的孟泊则不同,面色红润,眸子里清澈明净,还好像有水波晃动。
感觉到何曲在偷偷靠自己,孟泊摸了摸自己的脸,今天是怎么回事,出门时,泅堰是这个眼神,到这儿来时,何曲也是这个眼神。
再次捕捉到何曲偷偷看过来的眼神,孟泊忍不住问何曲:“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何曲偷看被抓包,羞愧的低下头从喉咙里轻轻挤出一句:“孟公子今天格外光彩照人”
“啊?”孟泊心中更疑惑,自己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啊,虽然走的时候没照镜子,可脸还不是那张脸吗。
后来的那一路,何曲没有再看孟泊,车厢内安静的能听到何曲的呼吸声。
邱晚沫居住的地方离神殿不远,马车也走的很缓。
车窗外艳阳高照,狭小又不怎么透风的车厢内温度有些高,何曲被热的脸红红的。
每次来半月总是烈日,半月的木角楼在雨下应该很美吧,孟泊幻想着半月下雨时的样子。
他喜欢雨,多半是因为看的少,冥界是没有雨的。
伴着“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一出民居前,房子不大,但结构雅致。
何曲领着孟泊进了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不是什么名贵花草,都是半月随处可见的东西。
不大的院子里有三两个仆人,有的修剪花草,有的打扫院子。
院子中央一棵很大的银杏树,树叶全部变成暖黄色,地上也落了一层。
“邱晚沫呢?”院子里的仆人见何曲来了也没什么动作,反而要何曲自己开口问他们。
“邱小姐出去了。”一个在打扫院子的仆人停下动作回答何曲。
何曲一脸疑惑:“她一个人出去的?”
“是的,邱小姐不让我们跟着。”仆人回答完继续打扫了,何曲轻轻扫了孟泊一眼,他现在都不敢仔细看孟泊了,生怕一看就移不开视线。
“孟公子是在这等还是回去等”
“回去等吧。”孟泊把邱晚沫想得太过柔弱了,既然她能自己一人出去,那一人回客栈也没有问题。
孟泊仔细打量了一下院子,看起来邱晚沫在这过得不错。
“麻烦你们跟晚沫说我还住在以前住的那个客栈。”
“好”何曲点点头,孟泊转身出了院门,重新坐上那辆马车回客栈去了。
邱晚沫在荣锦城无亲无故,却还能一人出去游玩,而且听仆人的语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去了。
看来邱晚沫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柔弱。
回了客栈,刚一进房门,孟泊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泅堰,和躺在自己床上的崇华。
“泅堰,你怎么把它放在床上?”孟泊两步冲过去把崇华从床上拎了下来。
“我看你挺喜欢它的”泅堰依旧语气平平淡淡。
孟泊一边拍着床上的灰尘一边把泅堰拉起来,“你不知道它多久没洗过澡了吗?”孟泊看着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崇华实在硬不起来语气,只能放软语调对泅堰说。
泅堰蹲下身来,又把崇华抱到孟泊床上并对孟泊说:“兔子自己会洗澡。”
“是吗?”孟泊有些不相信的摸了摸崇华,果然很干净。
他疑惑的看着泅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在人间行走听说的。”孟泊刚要继续追问下去,泅堰突然靠近他,贴在他的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对他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有什么不同。”孟泊摸了摸脸,不再管兔子,起身来到床边的柜子前。
柜子上放着一台铜镜,孟泊走近柜子拿起铜镜仔细看了又看。
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皮肤水润有光泽了,脸上明显红润了一点。
举着铜镜走到床边,孟泊疑惑的对泅堰说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以前自己脸上苍白无神的样子一直跟了他那么久,他还以为没法改变了呢。
泅堰从怀里掏出一个骨瓶递到孟泊面前“这是息花露”孟泊接过骨瓶轻轻嗅了嗅,瓶子里的液体香味清新淡雅,闻着很舒服。
“这是你那天给我抹的?”骨瓶冰凉的触感使孟泊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被阴灵所伤时泅堰给他涂抹的药水了。
泅堰点点头,把兔子从床中央挪到了床尾,拍了拍床,对孟泊说:“来,再抹点吧”孟泊拿着骨瓶站在原地,表情尴尬“你上次不是抹了吗,不用再抹了。”
“你上次只抹了后背,前面还没抹呢,这样药效不能持久。”
“额,那我自己来好了。”抹药水要脱衣服,现在大白天,孟泊实在不好意思再泅堰面前脱。
泅堰一把夺过骨瓶,“药水要用内力按进筋络里才有效。”说完就把孟泊按在床上坐着。
刚刚孟泊洗完澡出来时,那光彩让泅堰想起了几千年前的孟泊,那时他也是这么耀眼。
见孟泊坐下好久没有? 鳎鲅叱磷派ぷ佣运担骸耙野锬懵穑慷际悄腥四愫π呤裁矗俊毙硎潜磺鲅叩幕按碳さ搅耍际悄腥耍约好看卧谀呛π吒鍪裁淳⒀剑喜捶煽斓慕饪麓讶ド弦隆?br /> 孟泊胸前的洁白的皮肤上带着些淡粉色的伤口印。
上一次要不是顾忌在大路旁,怕孟泊害羞,自己就一次全给他抹了,现在看到孟泊身上的伤口,泅堰有些后悔。
常年不见日光养就得洁白肌肤暴露在泅堰的目光下。
这次泅堰并没有怎么看,他主要是怕自己看的太久,孟泊又要害羞。
轻轻从骨瓶中倒出一些淡红色的液体,泅堰将孟泊推下去倒在床上。
他一手沾着息花露轻轻点在孟泊身体上,然后拖动指尖不断在孟泊上身顺着伤口的地方游走。
还是如同上次一样的冰凉感觉从泅堰手指的所到之处传来。
“嗯——”孟泊忍不住从喉咙里轻哼,这种冰凉中又带点痒痒的感觉实在太刺激孟泊的感官了。
泅堰被孟泊的这一声轻哼扰的眼神一暗,随即又恢复如常。
在把整个骨瓶里的药水都给孟泊抹上以后,泅堰松了口气。
这种事,对两人来说,无疑都是煎熬。
孟泊依然躺在床上,泅堰俯着身子头扬在放在孟泊胸口的上方。
见药水抹完,泅堰刚准备站直身体。
孟泊也准备起来,他一伸腿,两腿一下子蹬到泅堰的腿上,泅堰失去重心倒了下来。
周围空气好像静止了一般,泅堰倒下来的那一下,下巴砸到了孟泊的胸口上方,一阵闷痛的感觉席卷孟泊全身。
“啊——”这次孟泊完全是疼出声的。
泅堰抬起下巴,却并没有打算起来,两手撑着床往上挪了点。
看着孟泊疼的眼里都包了一大颗眼泪的样子,泅堰心疼的朝被他砸到的地方吹了吹。
被砸到时的痛感就那一阵,等泅堰给孟泊吹吹的时候,孟泊的胸口已经没那么疼了,反而被他吹的那一下给吹痒了。
“好了,没事了”孟泊虽然眼里带着泪,嘴上却笑出声了,他扬起头对压在他身上的泅堰说到。
泅堰一抬头,刚好看到孟泊的下班,尖尖的,白白的。
好像有魔力一般,泅堰扬起头一口咬住了孟泊的下巴,没用力,但不松口。
“嗯——”被咬住下巴,孟泊嘴里吐不了清晰的字出来。
他刚要推开泅堰,泅堰已经松口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口咬上去。
这一次已经算不上咬了,好像喝东西一样的吮吸一般,轻轻的,时而还伸出舌头勾画一下孟泊下巴的形状。
孟泊渐渐瘫软无力,原本打算推开泅堰的手也轻轻垂了下来。
“砰——”“孟哥哥”推门声和邱晚沫的喊声同时响起。
听到有人进来,泅堰才恋恋不舍的站起来,而床上的泅堰则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泅堰站起来后靠在床榻上,眼神冰冷的看着门口不明所以的邱晚沫。
邱晚沫看了眼床上衣衫不整的孟泊,随即明白了什么,她好歹已有十三岁,这些事多少也懂了一点。
第三十一章:凤韫与长歌
尴尬的站在原地,邱晚沫不知是进是退,眼里渐渐溢出眼泪。
因为孟泊长久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她早就对长相俊美的孟泊倾心了。
孟泊三两下套好里衣挤出一丝微笑来,走到门口对着红着眼睛的邱晚沫说:“晚沫,你回来啦!”看到孟泊一如既往温柔的样子,邱晚沫的眼泪更加汹涌的流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了眼依然靠在床榻上的泅堰,捂着脸转过身跑了出去。
房间的门被邱晚沫冲去时的动作撞得大开,从走廊路过的房客都伸长脑袋往房间里看。
孟泊赶紧关上房门,脸烧得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