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能抓住东西吗。”
钟楼羽对着他肩上的女人问道。
“能!能!”那女人先是叽里咕噜说了大串听不懂的话,后来才反应过来,连忙换成钟楼羽能听懂的话,“我现在身体很好!”
说身体好自然是骗人的,隔着这么近钟楼羽都能闻到她身上的烤肉味,不过只要手里能抓住东西便够了。
“那就抓好木墙等着我们吧。”
抓着女人的腰部,灵力在全身集结着,巨大的力量在这具瘦弱的身体中流淌,随即钟楼羽一个用力,将那女人直直的对着布满尖刀的木墙上掷去。
女人一声未叫,那张因过度瘦弱而突出的眼镜死死的盯着越发靠近的墙壁,竹竿一样的双手奋力伸了出来。
她不知道钟楼羽这一扔是何用意,但显然这是她的最后生机,双腿被烤焦,另外两个同伴绝对不可能带着她这个累赘继续前进,甚至为了节省比赛时间,会直接将她杀死。
这是众神游戏,他们是众神用来取乐的玩具,身处这个游戏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伙伴。
想活,就要靠自己。
女人的冷静显然给了她一条活路,钟楼羽扔的很准,她几乎是擦着木墙的边缘落在上面,一双已经不大灵便的手指死死扣住边角,然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关用不到跑步,女人在身体停下来的那一刻便知道,她活了。
“你们两个,过来!”钟楼羽冲着剩下的一男一女说道,这两人眼睁睁的看见女人被甩到了木墙上,心里自然是对钟楼羽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此番也就犹豫着走了过来。
将身上破旧的衬衫脱下,钟楼羽把两个人的双手绑在一起,中间富裕的布条挂在脖子上,用肩膀支撑,然后道:“自己保持平衡,别碰我。”
灵力凝聚于双手与双脚之上,钟楼羽握了握拳头,攀岩一般,抓住了那露在外面的刀尖。
“第三队选择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方式来完成比赛!这是他们新的策略吗!”半空中的声音显然对他们的这里的情况很感兴趣,“将全队的重量都压在闫卿的身上,自寻死路还是能收获奇效!”
“闫卿开始攀爬了!他踩在刀尖上往上爬,这可真是少见,上一次这么干的选手已经摔死了,难道第三队也要重蹈覆辙吗!”
这木墙上的刀子并非横向摆放,而是将尖锐的刀锋向上插入其中,也就是说,钟楼羽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这些刀刃上行动的,况且他的身上还扛着另外两个队员,可想而知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了。
“真想叫这东西闭嘴。”不过对于钟楼羽而言,困扰他的似乎只有这一点。
“闫卿带着他的两个队友在攀爬木墙,而另一边第二队已经追上来了!他们开始搭建人墙。”
“哦,一个致命的失误,第二队的义理乌斯距离墙壁太近了,他被焦急的队友推了一下,整个人都撞在了墙上!”那声音很快就放过了钟楼羽,转而关心起另一队来,“真可惜,刀子穿过了他的喉咙,第二队再殒一员!”
“真是激烈的竞争!至今为止已经在游戏过程中损失了三名游戏者!但这显然不够!游戏者们必须清楚,最后一名完成游戏的队伍将被抹杀。”
“为了队友们,奋斗吧!”
激情痒意的解说,可包括这声音自己,没有一个人相信什么为了队友。这操蛋的游戏规则注定了谁都不能轻易的信任谁,太过信任的下场,便是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队友送上众神的祭祀台。
灵力在剧烈的消耗着,这些刀子上都蕴藏着某种奇特的力量,为了抵御这种力量,钟楼羽不得不使用更多的灵力,现在他的脚底几乎覆盖着肉眼可见的一团黑色,那便是具象化的魔灵力。
但好在,那两个挂在他身上的人识相的没有挣扎,而钟楼羽也爬到了木墙的顶端。
“出人意料!神秘的力量庇护着闫卿!第三队现在全员到齐!你们可以进行最后一个游戏了!”
越过高墙绝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那锋利的刀子注定令所有人都不敢太过靠近,但那高度又非要是靠近才能达到的。这种项目需要的便是人数,人数越多,越过高墙便越轻松,钟楼羽所在的队伍是三队之中人数最少的,他们本应当在这个项目上耗费更多的时间,不过显然,他们闯过来了。
最先到达的第一队几乎是和他们一起爬上高墙的,在那声音宣布之后,便毫不犹豫的从高墙上跳了下去。
这绝对是个危险动作,但他们的防护都做的很不错,只有几个倒霉的人摔断了腿,被队友拖着前往那片竖着无数牌子的空间。
“直接跳下去吧。节省时间。”被钟楼羽扔上来的女人开口道,她现在显得冷静了许多,这话一说完,便直接挪到高墙边缘,摔了下去。
高墙的另一头垂着几根绳子,显然操控游戏的人并没有在这方面做手脚的意思,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显然没有人想要从那里慢吞吞的爬下去。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钟楼羽皱起眉头,即使在修真界最险恶的地方,他也没见过这样为了节省哪怕几秒的时间,宁可放弃安全的路线,选择有着生命危险的路线。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那个名叫瑜妍的女人声音最弱,双腿双手几乎都使不上力气,这叫她摔下来的时候根本无从防护,顷刻间口唇里便喷涌出无数鲜血,显然是伤到了内脏。
钟楼羽立刻跳了下去,他一手揽过这女人,另一边跟着队友的动作向前跑着,落在一个鲜亮的绘制着某种玄妙团的平台上。
“接下来要做什么?”灵力在瑜妍的身体中流转一圈,钟楼羽已是皱起了眉头,内脏几乎全部都有损伤,这种伤势根本是致命的。
希望这最后一关能抱住瑜妍的命,不然先前的所有谋划都泡了汤。
“谁做靶子!”队伍中的另一个女人从平台上抽出一个竹签,她表现的有些惊慌,游移不定的看着队友们。
“我!”瑜妍咳出一口血,她接过竹签,死死的攥在手中,用最后的戾气推搡着钟楼羽,“去投靶子!我能撑到结束!”
只要撑到游戏结束,众神为了接下来的游戏还能继续,便会修复所有人的伤势。
钟楼羽知道这一点,他在瑜妍体内留下一团灵力维持着他的生命,便站起身面向那大片的牌子。
形状各异,高低不同,最远的和最近的相距足有十米,每个标牌上面都绘制着不同的图案,人体四肢,头颅,内脏,共有十个牌子。高台上摆着一个框,里面装了十只长矛,他们要做的便是按照某种顺序,将所有标牌击中。
“最后先投心脏,再投大脑,不然一切都要重头再来。”或许是钟楼羽的表现取得了众人的新人,那男人主动将长矛递给了钟楼羽,再三嘱咐,“先投四肢再投大脑,要在她死之前完成游戏!”
钟楼羽接过长矛,锋利的钢铁在长矛尖端闪烁着,他随意颠了颠分量,对准了一个描绘着右腿模样的标19 牌,狠狠的投掷了过去。
“啊啊啊!”标牌倒了,而瑜妍却惨叫起来,在他那已经被烤熟了的右腿上,一个巨大的窟窿显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这标牌上的图案便是代表着作为靶子的人的各种器官,投中哪个,做靶子的人哪个部位就会出现相应的伤口。
所以那男人才会说先投心脏再投大脑。
代表着心脏和大脑的标牌总是恰到好处的遮挡住那些无关紧要的器官,一个失手,游戏全盘重来。
还要牺牲一个靶子。
但对于钟楼羽而言,这不过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他掂量着手中的长矛,再度掷出,精准的越过心脏标牌射中了左腿。
惨叫声再度响起,可钟楼羽却不再犹豫,一手从框中拿出长矛,另一只手便立刻投出,上一个还没有射中标牌,下一个便已经在空中。那男人看的惊心动魄,才要叫出声来,却见所有长矛都中了目标,正是按照他所说的顺序,先四肢后内脏,先心脏后大脑。
“拿走竹签!”
瑜妍手中的竹签立刻被扔了出去,她身上那可怖的伤口也顷刻间消失。
“第三队完成任务!恭喜你们!今天你们不必接受众神审判!”
那些代表着血腥和死亡的种种设施顷刻间消隐无踪,一道光芒从天空落下,将狼狈的人群笼罩起来,某种温和的气息抚慰着人们身上的伤口,光芒散去,一切伤痛疲惫都消隐无踪。
“啊啊啊!!”
每个人叫了起来,就连躺在地上的瑜妍也是,没有任何意义,这只是为了自己能从这个该死的游戏中在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的叫喊。
那是彻头彻尾,再不饱含其他的喜悦。
“第一队完成任务!恭喜你们!你们也不用众神审判!”
正是这时,那空中的声音再度说道,光芒降下,全场所有的障碍尽数消除,所有人身上的伤口都被修复,只有两群狂欢的人,和绝望茫然的第二队。
比赛输了,他们的队伍就要被全数抹杀。
但还有个例外,唯一的例外!
“我有免死牌!”那群绝望者中跳出一个人,从简陋的衣服里摸索着,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牌子拼命的挥舞着,“我有免死牌!我能免除一次抹杀!”
说的太早了。
钟楼羽摇摇头,他已经看到了属于她的队伍里,另外那几个人狼一般的眼神。
谁都不想死,谁都想活下去。
免死牌就是最后的希望。
一个绳子从背后勒住了那女人的脖子,那力道如此之大,几乎顷刻间就见那人脸色青白,紧接着其他人也扑了上去,灰尘四溅,尖叫声和惨叫不断响起,血色在那片土地上溅起,只从偶尔的缝隙里才能看见那免死牌反射的光芒。
可那半空中的声音没有阻止这场惨剧,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开始直播。
“我有……我有免死牌!”终于,所有的人都打累了,一个女人爬了出来,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小牌子,身上也莫名多了许多伤口,“我有免死牌!快抹杀这些人!!”
钟楼羽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拿着免死牌的女人身上。
这就是原著主角之一,和她的男友一起将闫卿送上祭祀台的人。
半空中的声音总算是玩够了,一道猩红的光芒落下,笼罩了第二队除了女人之外的所有人,在一片惨叫声中,那红光便带着所有人消失在这片空地中。
“免死牌使用成功。”半空中的声音继续说道,一个漆黑的罐子落了下来,“葛莉斯,你可以抽取接下来一起奋斗的小队了!”
葛莉斯的眼神隐晦的与第一队的某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她的手伸入那罐子之中,拿出了一个竹签。
上面明晃晃写着“三”。
“恭喜第三队!你们收获了一个新的成员!现在你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里享受一段清闲的时光,直到下次游戏开始了。”
家?
钟楼羽看见葛莉斯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显得对于加入第三队非常惊喜,而这边的人也热情的走了上去,迎接新成员的进入。
似乎每个人都显得无比的热情友好,但钟楼羽知道,倘若下一场游戏第三小队输了,葛莉斯绝对会是第一个被祭祀出去的人。
他低下头,周围的一切开始消散,空地渐渐变回绿林,钟楼羽回过头,正要朝着回去的路走去,转头却看见了瑜妍。
她那双因消瘦而突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带着某种狂热的意味。
“你不是闫卿对不对!”
她跑过来,死死盯着钟楼羽,低声道。
第51章 逃离众神游戏
瑜妍死死的盯着钟楼羽,她的眼睛里带着异样的狂热,那说出的话足以叫任何穿越者心惊胆战。
但钟楼羽并未惊慌,他停下脚步与这人对视,那双因瘦弱而向外凸起的眼睛里藏着的情绪并非是抓住旁人把柄的兴奋,而是带着种虔诚的信仰。
钟楼羽知道这一问问的是什么了。
众神游戏的游戏者们来自任何国家任何时代甚至任何星球,唯一的相同点只有外貌相似。这也就造成了游戏初期,游戏者之间频繁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发生巨大的冲突,当然,过不了几个游戏,这些人就能意识到,比起打架捣乱,还是团结几个盟友,让自己不会在众神审判中被队友送上祭祀台重要的多。
瑜妍就是最早清醒的一批人之一。她来自文明相当于中世纪的未知星球,是某个造物主神明的忠实信徒。在游戏的初期,她一直以能娱乐众神而骄傲,甚至在为走上祭祀台而努力。
但这种天真的思想终于毁在了她第一次看到同伴在祭祀台上的遭遇,那种血腥的,恶毒的,泯灭人性的行为,绝非一个博爱的神明所能做出的事情。
在那之后,瑜妍便闭口不谈信仰的问题,她开始学习每个队友的优点,努力令自己表现的亲切可靠,才一路走到了现在。
但不谈并不代表不信仰。她方才摔在死亡跑道上,绝望之下大声吟诵的那几句话,若是没猜错便是她那世界的祈祷文。
“这是个秘密。”钟楼羽眯起眼睛,轻飘飘的笑了起来,那张消瘦的脸庞上焕发出别样的风姿,绝非这些天已经被周围的一切折磨的绝望的人所能拥有的。
瑜妍的眼睛更亮了,游戏者特有的绝望从她身上褪去,某种希望在眼底浮现。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着钟楼羽的衣角,却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是的是的!我知道,这是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瑜妍神经质的喃喃着说着,她蜷缩着背部,似乎想要就地跪下,又因周围人的视线而不敢轻举妄动,“神啊!我就知道您没有背弃您的子民!叫您踏入这罪恶的土地,实在是我的罪行。”
她神神叨叨的念叨着,用最炙热的目光死死盯着钟楼羽,在他的身后亦步亦随的跟着。
但无论怎么说,钟楼羽知道,从现在开始,瑜妍就是他的忠诚盟友了。
或许是见证了第二队几乎全队都被抹杀的惨状,又或许是因为队里来了一个新人,在回到‘家’的途中,众人都鲜少对话,最多也就是像瑜妍这般自言自语一下,还要担心着会被旁人听到。
等到了‘家’中,钟楼羽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根本算不上是家。
所有小队都居住在小岛边缘靠近海洋的位置。众神从来只在进行游戏的时候稍稍关注他们,其余方面则是什么都没有。可想而知这群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们生活会有多么简陋了。
第三队的‘家’指的便是一个由岛上植物叶子和木头搭建成的帐篷,以及一从燃烧着的火焰。帐篷很大,足以睡下十余人,一旁挂着些衣物和石刀木制品等物,只有一把砍刀以及一口铁锅显得还像个样子。
这就是游戏者们的生活水平,他们不但要面临着死亡游戏,还要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活下去。
“还有能吃的东西吗?”
葛莉斯被队里另外的女人拉走熟悉附近的环境去了,瑜妍试图在自家神明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她翻找着用来储存食物的木箱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早上都吃完了。”从游戏场离开,所有人的情绪都开始平静下来,钟楼羽便看到那个暴虐的的男人在帐篷里躺了一会,又打起精神走了过来,“去里面找点吃的回来?”
他指了指岛上的树林里,这是个很正常的提议,但显然,做这样一件事,用不了三个人一起出动。
瑜妍最快反应过来,她的眼睛立刻看向钟楼羽的方向,分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就走吧。”
众神游戏绝不仅仅是一个武力的游戏,它的比赛规则中,输了游戏的队伍要在众神审判中献上一名队员,而这名队员则是由队伍中的所有人共同投票选出,票数最多的便会上祭祀台。这也就代表着,即使队员本人的力量非常强大,足以通过任何游戏,但若是队伍输了哪怕一次,他也可能被队友集中投票,成为众神的祭品。
为了应对这种危险,联盟随之而起。
两名或数名队员相互效忠,组成一个可以坚固的小团体,他们将票数集中起来,投走小团体之外的队员,以此确保自己的安全。
显然第三队也是有自己的小团体的,只不过系统资料是围绕着主角和他的女友所写,对于第三队中重重错杂的关系,根本没有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