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之优美的唇紧闭着,抿成一条严肃的直线。或许因为南天昏迷的这段时间使他愤怒的情褚有所缓解,再次问出同一个问题的时候,莫问之的语气比上一次平和了一点,“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窃听我的心理治疗的?”
打死我也不说!难道在被你当成缓解压力的玩具俊,我还要不顾廉耻地出卖我的同僚?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被南天直接写在脸上。
莫问之冷冷瞅着他,放弃徒劳无功的追问。他熟练地解开南天的皮带扣,把皮带从裤上抽出来,利落地挥动手腕。
咻。在空中挥过大半个弧度的皮带划出凛冽风声,重重落在南天的胸膛下方。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强烈的痛楚仍像火一样烧过大脑。
“还不说吗?”皮带又连续抽打下来,在皮肤上留下彷佛被灼烧过的剧痛,“我看你有多嘴硬。”
皮带划破衬衣,勾起破碎的布块。南天沉闷地哼了一下,反瞪莫问之,声音嘶哑地说,“你迟早会被我们抓到的。”
“抓我?你凭什么抓我?”
“凭你是个混蛋!”南天被打出野性,恶狠狠地挑衅。
又一阵劈头劈脑的皮带抽打过来,南天身上又多添了几条紫红的伤痕,莫问之终于停下手,走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凌厉的目光逼视他,“是凭我的出身吧?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一定就是黑社会,对吧,警官?”
南天奋力甩头,挣开他的指尖。
“像我这样出身黑道家庭的人,活该一辈子被你们用有色眼光看待。就算什么都没做,还是要每天应付大大小小的审问,昨天在哪里,和什么人见过面,谁可以证明你的行踪。被人当成贼一样,随时会受到审问的对待,警官,你经历过吗?”
莫问之狠狠地把他的脸扳了回来,细长眼眸里的光芒疯狂而愤怒,“回答我!你不是很为自己的警徽自豪吗?告诉我,你们凭什么肆无忌惮地骚扰,窃听一个你们没有任何证据指控的普通人?”
南天冷冽地反问,“你也算是普通人吗?你……”
一记耳光重重掴过来,把他后面的话打散在潮湿的空气中。鼻尖闻到腥味,裂开的嘴角上,出现一道蜿蜒到下巴的血流。
地下室的空气蓦然降至冰点。一切凝固起来。
南天感觉着半边脸颊的麻木,缓缓回过头。印入眼帘的,却是莫问之愕然的表情。
不但愕然,而且是不知所措。莫问之怔怔地看着他,阴沉的眸子里隐藏着不知明的暗流,波光粼粼的深处,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突如其来刺中南天的心脏。
他从没想过会从恶魔的眼里看到这样强烈的痛苦。至少,不可能从莫问之的眼中看到。
疼得麻木的左脸上有轻微的异感,南天回过神来,发现莫问之在用指头轻轻摩挲自己施暴的“罪证”。良久的沉默后,他开口低声说,“出血了。”
南天没做声。
“疼吗?”莫问之有点沙哑地问。
面对这个表情,这样的低沉温和的声音,南天无论如何也找不回破口大骂的激情。“嗯。”他讪讪地开口,“很疼……”
低沉的声音和鼻息,咫尺间的触摸,近到只有情人才会拥有的距离。气氛变了,凝结的冰块无声无息地融化。
莫问之不再说话,把南天被绑起来的双腕解开,那上面已经出现了青紫的淤血。他无声地瞅了南天一眼。
南天的境况非常凄惨,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淤血,身上的衬衣被皮带抽得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交错分布在小臂和身上,细数不下二十多道,菱角分明的脸有半边微肿,印出五道指痕,裂开的嘴角上还淌着血。
“你要逮捕我吗?警官。”莫问之看着面无表情的南天,唇角逸出一丝苦笑。
南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被打得够惨的,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袭警。如果能把莫问之抓回警局……不管用什么罪名抓都无所谓,反正重案组至少会开三瓶香槟庆祝。
南天弯腰把皮带捡起来,慢吞吞系回裤上。“你真的只当我是舒缓压力的玩具吗?”他忽然问。
莫问之深深地看他一眼,“那你呢?你真的只当我是需要追踪调查的嫌疑犯吗?”
两人又都沉默下来。似乎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莫问之靠近了点,掏出纸巾,仔细地帮他擦拭嘴角的血迹,“我不喜欢在这个地方看见血。”
他的语气太沉重,南天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莫问之换了个话题,“冷吗?”
南天缩缩脖子。现在应该还是晚上,地下室又非常潮湿,凭他身上那件被抽得破烂不堪的衬衣,确实抵挡不了多少寒气。
莫问之脱下外套,罩在他身上。犹带体温的外套,不经意提醒南天被莫问之拥抱的感觉。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一下。
“够暖吗?”
“嗯。”南天的回答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莫问之沉默了一会,“那天,你那件外套,也让我觉得很暖。”说出这句话并不太容易,他总是从容的语气透出一丝异样。
南天蓦地有一种呼吸梗塞的感觉,彷佛被谁忽然狠狠按住了颈间大动脉。抬头的瞬间,一股霸道的热度往唇上覆盖下来。
“唔……”
不可理喻的热情铺天盖地,莫问之抱住他,夺去他的呼吸。大脑的空气被一下子抽干,所有的一切都漂浮起来。
“下次……不要再拒听我的电话。”
“唔唔……”
“让我随时知道你平安无事,这很重要。”
“呜……唔唔……”南天懵懵懂懂的脑袋什么也塞不下,莫问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一点也记下得。
承受着莫问之温柔又霸气十足的吻,默许他用指尖摩挲自己身上青肿的伤痕。热辣辣的感觉遍布全身。
南天忽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难过了……
第十章
第二天去警局的路上,南天悲惨地反省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多大改善。
前两天是屁股发疼,一瘸一拐地上班,今天则是浑身不能让人看见的鞭打伤痕,外加依然是隐隐作痛的屁股。
为什么屁股会疼?
想起这个南天就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被人劈头劈脑暴打一顿后,警惕性居然还没有提高,被那个混蛋亲吻后趁机打劫,又脱了他的裤子把他插个半死。他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倒这种楣?
小分还是那股充满激情的样子,一看见南天出现,立即跑过来报告惊人消息,“又出事了!海关昨晚在东面海岸截住一大批走私香烟,好家伙,有几盒里面还夹着毒品,高纯度的海洛因。”
“有抓到人吗?”
“抓到了几个,可惜交易的两边老大都跑了。据说其中一个人就是太子。”
南天心里微震,仔细地追问,“确定是太子吗?既然抓到活口,这次应该可以画出太子的外貌了吧?”
“哪有这么容易。”小分叹气,“抓到的都是小角色,当时太子在货舱里面和他们老大交易,穿着大风衣,戴着鸭舌帽,我们抓到的人只看见个背影。要是有人证,我们早跑去鸿兴集团把莫问之给铐回来了,还坐在这里和你磨嘴皮?”
南天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这里有个地址,能帮我查一下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他把昨天去过的地下室的地址写出来,递给小分。
小分一看,嘿笑着说,“幸亏你是问我,如果问老大,一定会被老大扁。你这懒虫压根就没有仔细看过我给你的莫问之档案嘛。”
这个倒是真的,当初打开莫问之档案第一眼就看见他的照片,南天不当场翻着白眼晕过去就算不错了。
哪还有功夫仔细看他厚厚的档案。
“档案里面有写?”
“当然,十五年前很轰动的黑吃黑事件。莫问之老爸的仇家派人绑架了莫问之和莫问之他妈,就把他们关在这个地下室里面。后来莫老大亲自出手,干掉了仇家,救出了他的宝贝儿子。不过他老婆就缺了点运气,脑袋中了一枪,死在那个地下室。”
南天的心直沉下去。
“仇家死后,莫老大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把这个地下室连房子一块买了下来。我查过,现在产权好像属于莫问之那个败类。大概就是这样,还有别的要问吗?”
“啊?”南天被小分猛拍一下肩膀,才想起回答小分,“没有了,剩下的我会去看档案。哦,对了,老大还在继续监听莫问之的心理治疗吗?”
“当然,不过莫问之每个礼拜只去一次,我们要听他的心理表白还需要等上好几天。”
小分忽然眼尖地发现老大正大步走进来,赶紧给南天使个眼色,“小心,老大来了。”
“全部组员给我过来,开会!”
随着老大一声招呼,所有人聚拢过来。重案组严肃的例行会议又开始了。
“太子的案件,我们必须继续加紧侦查,不惜一切代价尽早破案。”
“现在光是窃听莫问之的心理治疗,对警方而言始终都很被动。他好像比较喜欢在心理治疗时聊做爱的事。”
“老大,”南天小心地插了一句,“我觉得,窃听他人的心理治疗,会不会不太好。这样取得的证据也不能拿上法庭,而且……”
“南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要担心,如果上面责怪下来,我一人承担。”
南天一脸黑线。老大,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嘛。
“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阿岩说,“我们既然可以在莫问之的心理医生那里装窃听器,当然也可以在莫问之的情人那里安装窃听器。犯罪分子往往在枕边会说一些平常不说的话。”
对,他在枕边就喜欢说一些平常你绝对想都想不到的下流话。
南天暗自叮嘱自己,日后如果还有机会和莫问之那个,当然,只是如果,一定要在事前做好严密的窃听器检查。谁也无法忍受自己发出淫乱的叫床声时,有一帮严肃认真的重案组探员在另一头旁听。
大家对阿岩的建议原则上是支持的,不过实践起来有点困难,“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情人是谁啊。”
“我有一个更不错的建议,”小分举手发言,“我们可以找一个组员诱惑莫问之,假扮他的情人潜伏在他身边卧底。”
“嗯,不错,这个建议可行。我们警局美女没有,帅哥一抓就有十个八个。”
“可惜南天已经卧底过一次,又被识穿了,不然派他去,说下定莫问之会上钩。”
如果讨论再向这个方向发展下去,那可真的不太妙。南天紧急咳嗽两声,发表意见,“老大,我有一个比较客观的建议。”
“嗯?说来听听。”
“既然从莫问之那边一直查不出东西,为什么我们下做一个大胆的假设,莫问之并不是太子呢?”南天总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假公济私的感觉,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他无法再像重案组的其它成员一样,完全把莫问之当成嫌疑犯看待。他摆出一副专注手里档案的样子,字正腔圆地说,“根据档案里的记录,有好几次太子露面的时候,莫问之都有不在场证据。也许莫问之真的只是回国接掌鸿兴集团,而和A市的走私案没有关系。”
“他的那些不在场记录大部分都是保镖或者家里的仆人提供的,全部是一丘之貉,不足以采信。”
南天英挺的眉毛抽搐一下。他至少可以证明昨晚莫问之绝对不在案发现场。因为即使莫问之的香肠再大再长,也不可能一边性器插在他的屁股里,一边两腿跑去A市东岸谈交易。
当然,除非他活腻了,否则这个证词绝对不会被他的老大听见。
虽然对莫问之趁火打劫的行径咬牙切齿,但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手机还没有收到任何一个来自莫问之的呼叫,南天居然情不自禁地牵挂起来。当然,绝对不是想念那个恶魔。
那家伙昨晚抽插他的时候可一点也没留情,他可是刚刚被鞭打过的受害者耶。
想起莫问之一边顶着他的屁股,一边用舌头舔吮因为抽打而变得敏感的淤血伤痕,快感就变态地在南天的下腹窜动。南天打个冷颤,我不会被那个超级变态给传染了吧?想他吗?不想?有一点想?不!一点也不想!
猫爪一直挠着他的心窝,直到下班,这股凌乱的情绪也没有被整理出一个头绪。
南天不想回家,在路上来来回回兜着圈子,当他停下脚步时,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莫问之的门前。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也就不差按一下那个漂亮的门铃了。
叮咚——
大门过了好一会才打开。莫问之似乎没猜到南天会过来,有一瞬间露出惊诧的表情,但很快,唇角就邪气地微微扯动,“看来有人想我了。”
“少自恋了。”南天不自在地反驳一句,躲过莫问之的视线,轻车熟路地进门,“我走到附近,刚好有点饿。”
莫问之在后面抱住他,领悟过来的语气,“哦,原来是想我的大香肠了。”
这家伙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察觉到莫问之似乎想把他抱起来送进房,南天反射性地施展小擒拿手,顺便给他一个热情的后肘撞击。警校的训练毕竟不是全无用处,这次南天终于一举奏效,身后传来莫问之的闷哼,正环着他腰的蛮横手臂缩了回去。
“哼,也让你知道一下我的厉……”南天得意洋洋的转过身,忽然脸色猛变,“莫问之,你怎么了?”
莫问之正皱眉捂着腰侧,那大概是南天后肘攻击的地方。鲜红的颜色从衬衣里缓缓渗出来,染红莫问之努力掩盖伤口的手。
“怎么会受伤?”南天吓了一跳,把莫问之扶到沙发上。
“没事。”莫问之满不在乎,提高声调叫了一声,一个高大的仆人从房里面匆匆出来,略看一眼就明白了,回去取来医药箱,帮莫问之重新包扎伤口。
南天在一边看得清楚,“枪伤?”
“嗯。今天在公司里被人打了一记冷枪,大概是从对面的大楼射过来的。”
“为什么不报警?”南天的脸色不太好看。起码通知我一声啊,怪不得等了一天,连个手机都没有。昨天千叮万嘱一定要经常手机联系的可是你耶。
“你在审问我吗?南警官。”莫问之危险地扫了南天一眼。片刻后,放缓了声音,苦笑着说,“我已经是你们的走私和黑帮火并嫌疑犯了,如果再加上不明来历的枪击,岂不是又要多一项罪名栽在我头上?”
南天低声说,“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就应该尽量为自己辩护,并且追查出真正的太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追查?”莫问之懒洋洋地反问。见南天不说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喂,扶我去二楼房间。”
“你自己不会走啊?”
“我可是伤员哦。”俊美的男人瞪着眼睛,捂着伤口的样子,强势又有些许脆弱,是南天最没抵抗力的类型。
南天只好把莫问之的手搭在肩膀上,扶他上楼。这家伙的恶劣本性毫无改进,明明不是伤得站不起来,却把整个人的重量放在南天的肩膀上。终于把他扶到床边坐下时,南天已经气喘吁吁。
莫问之向他道谢,下经意地问,“你今晚留下来吗?”
“不,今晚回家,我还要……”
喀嚓。清脆的金属括机声中断南天的话。
他愕然看看自己铐在床头的左手,大怒,“见鬼的你什么时候又偷了我的手铐?”真是对他好一次都不行,这混蛋变态的毛病是随时发作的。
“别生气。”莫问之好心情地笑着,“这不是你的,是我自己买的。全套从搞搞乐俱乐部芝加哥总店订购,比你的警用手铐还牢固。你看,和皮肤接触的地方铺了绒布,不会磨伤,多好的设计。”
“好你的头!”南天怒吼,也懒得理会莫问之是不是病患,右手一个直拳朝他漂亮的脸蛋轰去。
莫问之侧头闪过,抓住南天的手腕,顺便拿出另一个手铐,把南天的右手也铐了起来。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站在床前居高临下欣赏他亲手布置出来的帅哥被铐图。
南天气得七窍生烟,“快点放开我!莫问之,我警告你,我对你忍很久了……”
“我也忍很久了。”莫问之开始熟练地解南天的衣服,“虽然今天没有穿警服,不过无所谓,看见你胸上这些皮带抽打的伤痕,我就情不自禁硬了。”剥下南天的衬衣,热热的手指沿着还在淤血的伤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