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日了狗了。叶微蛋疼无比的想。
他蛋疼的过于专注,甚至不晓得车什么时候停下的。待他回神,某个熊孩子正摸他手背摸得起劲。
“……”
叶微不忍直视般扭过头去。要不是明白熊孩子这番举动没别的意思,他估计早一巴掌抽过去了——这场景,足够他起好几身鸡皮疙瘩的。
萧哲尘眨巴眨巴眼睛,轻抚叶微手背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接着突然加大力度摸了一把。叶微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震动了下,然后猛的转过来,挑挑眉。
“皮肤不错,细腻白嫩,吹弹可破,”萧哲尘眯着眼睛,煞有介事的评价道,“就是肉少了点,多养几天,然后下锅炖了吧。”
叶微愣了足有一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这面瘫居然也会跟他开玩笑。最让人无语的是,熊孩子开起玩笑时也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仿佛说的顺理成章,叶微有那么一会儿是真不知道该对他的玩笑作出什么表情了。
不等叶微还击,本来在车外吐的正欢的佟彤回血复活了,跑过来敲车窗:“叶子哥,你们还不下来?干嘛呢?”
叶微神色一凛。赫连归已经失踪了四个多小时,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他们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赫连归再次夺回自己的意识时,距他昏睡已然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他没有立即睁开眼,而是先保持呼吸的频率不变,等待浑身的感知和行动能力全部归位,同时使用视觉以外的感官去感受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是赫连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他的项目,说是可以帮助他在面临危险时更加游刃有余。赫连归一向崇拜他大哥,对他大哥的训练要求自然没有异议,久而久之竟保持成了习惯。
原来身下那种颠簸的感觉尽数消失了,看来对方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他极其小幅度的动了下身体,然后判断出自己没有遭到任何束缚,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可能会逃跑,也许有别的把握确定他逃不了?
“他快醒了,”赫连归听见刻意压低的男声说道,“我出去看看。”
“嗯!”
嗒嗒的皮鞋声于是走远了。
赫连归的心不禁沉了一沉。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亮偏过头去与面前的人对视。
“真的是你。”
对方的眉眼一下子亮起来。
“为什么?”赫连归艰涩的出口问道。由于沉睡的时间过久,他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身上更是软绵无力,强撑了几次才成功支起了身体。
赫连归有点难过。眼前的男孩虽然依旧穿着清爽的学生装,人却失了清爽的样子,浑身充斥着阴沉的气息,眉宇间难掩戾气。他更喜欢在酒吧里碰到的那个有点呆头呆脑的小男孩。最起码那个时候的男孩看起来是无害的。
“我带你回家了,我们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男孩的眼底闪烁着灼灼的光芒,他太兴奋了,兴奋到忍不住颤抖。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缓慢的逼近赫连归的脸颊。赫连归听到他压抑紧张的呼吸声,仿佛于他而言,他就是他的天神。
赫连归一眨不眨的盯住那只手。那是只什么样的手呢?苍白、冰冷、没有生气,除了能动,表面上看与死人的手几乎无异。可就是这双死人样的手,毫不留情的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断送,将生命的尊严置于脚下,生生的撕烂踩碎。
“啪!”
男孩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被挥开的右手。
“别用你那双沾满了鲜血的脏手碰我!”赫连归的眼睛里是明明白白的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沉默良久,男孩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我脏?”
男孩垂下头,呵呵笑了几声:“你忘了吗?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会想起来的,你会明白的……”说着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
赫连归皱了皱眉:“喂!你把被你抓起来的那个人弄到哪儿去了?喂!喂!你说话呀!你先别走!……”
男孩对赫连归的话置若罔闻,径自离开了。赫连归这才有精力仔细观察这个关押自己的屋子。
这间房十分的简陋破旧,墙面都是用大石块夹杂着泥土堆砌起来的,屋顶连个天花板都没有,抬头就是房梁。窗户很小,而且开在两米多高的地方,目测赫连归需要踮起脚才能顺利够到窗沿。窗户用铁架子挡着,还被从外面钉了木板,从那里逃脱的可能性是几乎为零了。门上挂了锁,男孩刚刚离开时赫连归听见了他锁门的声音。
屋内透不进光线,且只有破木桌上的一根蜡烛照明,可以看清的地方自然有限。赫连归翻身下了那块只能称为木板的“床”,举起蜡烛四处观察。
A市是国内发展比较快的二线城市,虽然不如一线城市那般富足,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跟A市邻近的几个市在A市的带动下也是蒸蒸日上。赫连归一直以为电视上说的那种穷困偏远地区的破房子他这辈子无缘得见,没想到他不仅见到了比那破房子逊色十倍的,还被迫住了进来。
根据他们行进的时间和速度推断,他们应该还在A市范围内,或者在A市附近。赫连归有些疑惑,A市有这么穷的地方么?
同样疑惑的还有叶微等人。他们看着眼前XH村家家户户那破破烂烂的土墙、草房,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偏远山区,着实难以相信自己仍踏在A市的土地上。叶微记得他看过当地报纸写过XH村的报道,说村里民风彪悍,县政府几次来人要在这里“招商引资”,都被村民打了回去,然后后来就再也没人管了。
穷到这份上还不愿意发展发展经济,多赚点钱盖房子娶媳妇,这里的村民脑袋是被驴踢过么?叶微表示一万个不解。
村民脑袋有没有被驴踢过,叶微直到后来也没有得到答案,不过他很快就对什么是“刁民”深有感触了,因为他差点就被村民给踢了。
XH村的村民很排斥外人,来过这里的外地人要是没被当过街老鼠追着打过,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XH村,也因此XH村得了一个外号——“刁民村”。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看看村子四周时值九月便已成秃头的荒山,叶微觉得自己大概能理解了一点。
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强者为王,拳头才是硬道理呀!
“叶子哥,怎么办?”
佟彤手持配枪,对远处比划了两下,远处几个面相凶恶的家伙顿时夹起尾巴,灰溜溜的逃了。
自她和叶微萧哲尘俩人进村,遇到的村民,要么不搭理他们,要么对他们怒目相向,像刚才这几个还敢不由分说冲上来打人,实在远非“刁民”二字能概括的。他们仨边躲避村民的攻击边强调自己是警察来办案,好嘛,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几个村民撒泼撒的更欢了,好家伙,抡锄头的、扛铁锨的、挥镰刀的,各种农具轮番上阵,要不是他们身手好,早不知丢了几条命了。叶微脾气好,还想跟这些刁民讲道理,但收效甚微,刁民们根本听不进去。佟彤被惹急了,刷的掏出自己的枪,不管三八二十八朝天就是一枪……咦,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呃,总之她放了一枪,然后……
然后刁民们吓的屁滚尿流的滚蛋了呗!事实证明,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话是真理~事后佟彤作出了如上总结,结果被叶微口头教育了一顿。
一个女孩子家,天天蛋啊蛋的挂在嘴上,不怕把未来男朋友吓跑了?
吓跑了好啊,最好吓的他去搞基,嘿嘿嘿……屡教不改的佟彤淫|笑道。
这是后话了。现在刁民是被赶跑了,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找到郑齐家?
叶微东看看西瞧瞧,准备指个方向前进。萧哲尘拍拍他,看向前方,道:“问问她们。”
叶微顺着望过去。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女人牵着她瘦小的女儿站在不远处,空洞的眼神里隐约透露着微弱的希冀。
另一边,司君澜已有了些头绪,正尾随一个可疑的身影向村子深处而去。
他是故意没有跟叶微他们一起行动的,因为他有预感,他一个人单独行动一定可以引出什么线索。赫连归被人跟踪的那几天,他全程陪护,因此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暗处那人的敌意。那人的敌意不是冲赫连归而来的,而只针对他一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那个人,在嫉妒他。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没有出现,但是另一个更加可疑的人,进入了他的视野。
这个可疑的人全身裹在黑色的大袍子里,包裹的很严实。他看不到这个人的脸,他只能确定这个人与那男孩郑齐有交集。他见过男孩与这个人站在一起说着什么的画面。
司君澜始终与可疑的黑衣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人走路落脚略重,不时放慢一下脚步,生怕司君澜跟不上他似的。
司君澜转了转挂在手指上的墨镜。小兔子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
万一吓破了兔胆什么的可就不好玩啦!
☆、第二十八章 欲望枷锁15
司君澜虽说擅长跟踪,但到底不熟悉这个破败的村子那纵横交错杂草丛生的小路,且被跟踪的可疑人物似乎警惕性颇高,他不方便跟的太紧,三转两转之下,居然就叫那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不过司君澜已顾不得在意那个可疑的黑衣人了,因为他在附近捡到了赫连归遗留的东西。
那是一只兔尾巴装饰的小夹子,毛茸茸的白色小球点缀其上,伴随风吹而轻轻摇摆,着实可爱的紧。可惜的是小兔尾巴上沾了些许泥土,平白玷污了那一点雪白。
赫连归本人对小夹子的存在并不知情。它是司君澜经过一个地摊时无意间发现然后买下的,和它配套的还有一对兔耳朵,只是司君澜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司君澜瞥见它们的第一眼,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赫连归戴上后化身萌兔的小模样,私心觉得特别适合这只小兔子,于是买了下来。兔尾巴是司君澜送赫连归回学校时偷偷给他夹在裤子上的,夹完之后还特别作死的拍了拍小兔子的屁股,把小兔子气的当即蹦出一丈远去,发誓再也不理这个流氓。
说起来类似的夹子也许不少,单凭这一点无法确定这个夹子就是赫连归身上的,而司君澜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主要是因为夹子上的橡皮筋。
司君澜当时怕那小尾巴不结实,特意找来橡皮筋加固了一下,所以他才能够认出来。既然小兔子的尾巴遗落在这里,说明小兔子可能来过这儿。
得出这一信息,司君澜蹙起眉头,环顾了周围的环境,最后目光锁定在前方不远处孤零零的两间破房子。
这两间破房子很特殊,即使屋子简陋到让人怀疑是否能住人,屋门却是坚固十分的大铁门,窗户更是1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开的奇高且小,好似是为了关住屋里的东西而专门定制的。幸而其中一间的铁门没锁,司君澜当机立断,duang的一声踢开铁门冲了进去。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闯进破屋子里后,司君澜果真见到了自己牵挂了一整天的小兔子。
小兔子看起来毫发无损,从表情看来仅仅受到了点惊吓。司君澜一口气还没舒出来,神经却突然一绷。
屋里还有一个人!
他下意识的朝小兔子的方向奔去,无奈利落的身手终究由于距离的原因而没能发挥出优势,转瞬之间小兔子已落入他人之手。
“郑齐!”司君澜此刻玩世不恭的样子退了个干净,隐藏的气势渐渐发散出来。
许是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叫郑齐的男孩将锋利的刀刃又逼近了赫连归一分。
“别过来!我知道你不想他死!”
郑齐尖声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划破司君澜的耳膜。
赫连归被郑齐夹住脖子,刀刃只差几毫米就能插|进他的劲动脉,处境危在旦夕,可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对司君澜道:“不用管我,快去救人!有一个人被关在地窖里,他还活着!”
“你别以为你长得像他,我就不会杀你!”赫连归的话让郑齐情绪激动起来,男孩阴沉的脸躲在烛光的阴影下,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你……”
“你别乱动!我不过去,你把刀放下!”司君澜知道赫连归说的那个人大概就是虐待视频里出现的第四个受害者,但目前的情形不容他多想,他必须首先保证小兔子的安全。
赫连归扭过头,不肯多看郑齐一眼。
“我能保护你了呀……阿诚,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郑齐的眼神突然变的迷离,司君澜略一沉吟,将腰间的枪悄悄抽出来别到身后,同时以具有迷惑性的声音道:“是啊,他是你的阿诚啊,你还记得他吗?”
郑齐看赫连归的眼神慢慢的只剩了痴迷,握着刀子的手一点点垂下去:“阿诚?……阿诚,你回来了,你看,我能保护你了……阿诚……”
司君澜的枪口已无声无息的瞄准了郑齐,只差扣动扳机,就可以打落那把威胁赫连归小命的烂匕首。他在等待时机,一个避免误伤小兔子的最好时机。
谁料天不遂人愿,一个同样破门而入的身影打破了司君澜的计划。
司君澜听到门口脚步声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妙,但也无可奈何,先机已失,他不能拿小兔子的性命作赌注。男孩被巨大的响声惊动,持刀的手立即抬高到赫连归的脖颈,他的努力顷刻间全部作废。
“小归!哥来救你了!别怕!”来人声如洪钟,几句喊叫震的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响。
司君澜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猪队友?他今天终于长见识了。
“哥?”
赫连归也吓了一跳,被自家大哥的阵仗吓的。
赫连锋瞧清楚他的宝贝弟弟脖子边上闪着寒光的东西,登时目眦欲裂:“呔!无知小儿,快快放开吾弟,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哎?他大哥,你是走错片场了?还是逗比之神附身了?
司君澜以一种看精神病人似的眼神斜眼看赫连锋。锋哥,其实你是来搞笑的吧?
只有赫连归明白,他大哥如此的表现实际上是由于过度紧张的缘故。别看赫连锋平日里正正经经的,不苟言笑,一旦他紧张起来,体内的逗比之魂就会熊熊燃烧。此种特质遗传自赫连家族,哪怕赫连锋掩饰的再好,关键时刻的本能反应也是抑制不住的。
所以说,赫连锋这样的人能跟叶微他们打成一片,都是有原因哒。
大概郑齐也把赫连锋当作了精神病人,施舍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后就又盯起了司君澜。与精神病人相比,自然是痞子气十足的司君澜对他更有威胁。
赫连锋自个儿风中凌乱了一下,然后整了整表情,清清嗓子,切换回正常状态:“叫你放开我弟弟,你他娘的耳朵聋了?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郑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掀开旁边那块显眼的水泥板,露出下面的空间,随后扯着赫连归下去,整个过程中刀子始终没有离开赫连归的脖颈超过两个指节的距离。
赫连归没有反抗。他也没有能力反抗,郑齐应该是给他注射了能够使肌肉无力的药物了,药性还在,他没法随心所欲的活动手脚。
“我没事,哥,”赫连归安慰他大哥道,“我先下去了,下面还有个人,你们尽快来救他,我拖不了多久。”
那块掀开的水泥板下是个地窖,郑齐进去之前,最后警告了司君澜和赫连锋俩人:“别多管闲事,赶紧走,不然,我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
赫连锋顿时整个人都暴走了:“他娘的,他娘的,他娘的!有胆量绑架我家小归,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司君澜也着急,不过他仍然保留了理智。快速理清了思绪,司君澜来到地窖口蹲下身,对下面喊道:“喂,郑齐,我们做个交易吧!”
片刻的沉默后,地窖里传来郑齐的回答:“什么交易?”
“用我,换他。我做你的绑票,你放了他。”
司君澜巧妙的用了“他”这个称呼而不是直呼赫连归的名字。郑齐对赫连归的身份好像有认知障碍,他也许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郑齐没吱声,司君澜继续道:“给他送花的人是你吧,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们,你早就想杀了我,对不对?你看到我和他有多亲密了吧?我揽过他的肩,摸过他的脸,搂过他的腰,我们一起用餐,一起说笑,你都看到了,是吗?这些事,你都没有和他做过,可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