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彤兴奋的在花丛里直转圈:“小凡凡,你家太子爷当年追你的时候都没这么大排场,这说明他对你的爱意始终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你也该知足了……”
宁凡捂着脸红了耳朵。大叔真是永远都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哇!
他还没害羞够,忽然又听见自己手机响起来。接通了以后卓越好听的男低音通过手机传达过来:“宝贝,喜欢么?”
宁凡继续单手捂脸:“喜欢是喜欢,可是这也太多啦……”
“还有更多的呢,”卓越低笑,“下来,我带你去看看。”
宁凡一愣,反应过来后跑到窗边往下一看,果然见卓越在楼下,懒懒的倚在车身上单手插兜,整个人只能用狂霸酷帅吊炸天来形容。
直到此刻宁凡才知道所谓的去外地办事只是个幌子……虽然套路很老套,但他好像没办法不感动啊。
于是在叶微的默许下,宁凡早早翘了班,被太子爷带上了去国外度假的飞机。
赫连归进来看见满地玫瑰,不由受惊。司君澜搂住他脖子悄声问:“小兔子,你喜欢花不?咱没那么大财力,给你买几束的钱还是有的……”
赫连归斜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喜欢,清明的时候我给你多上几束菊花。”
司君澜也不恼,咧开嘴露出痞痞的一笑,暧昧的咬上他的耳廓:“不用等到清明,现在你就可以把你的小菊花献出来……”
“呸!臭流氓!”
赫连归到底年轻,几句话就被绕了进去,然而调戏成功的司君澜没有时间高兴,因为超级弟控赫连锋耳力超群,直接上来将他拎走了。
“哎,锋哥锋哥,有话好商量……”
“胆儿肥了啊,又敢调戏小归了?……”
“哥!哥!别冲动!……”
“我怎么一听你叫我哥我就忍不住想抽你呢?……”
“打人不打脸呀锋哥!……唔……”
“……”
几人闹腾的时候,佟彤正在接电话。她男朋友又给她传了些她喜欢的美图作礼物,这姑娘鸡血过头,正卖力的啊啊尖叫。
叶微瞥了眼萧哲尘空荡荡的位子,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快下班时,萧哲尘突然自己出现了。回家的路上,叶微隐隐觉出萧哲尘似乎心情不错。
到家门口的那一刻,叶微感觉萧哲尘开心的情绪已然明显不能自已了,他狐疑着拿出钥匙打开门,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客厅饭桌中央的……是两根蜡烛?桌子上摆的是几道菜?
叶微木然的看向萧哲尘。萧哲尘被他僵硬的脸色吓着了,心里有点没底:“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听见萧哲尘的话,叶微一瞬间停滞的大脑恢复了运转,他轻轻笑出声来,边进门边道:“没……也谈不上不喜欢,只不过你怎么想起弄什么烛光晚餐?”
萧哲尘跟进去:“我那天问了佟彤,问她情侣过节过生日该做什么……”
叶微顿时一头黑线。就说他俩凑一块没好事了……
“她说要做烛光晚餐,还有送花……”萧哲尘道。
“送花?”叶微身子一僵,“你不会真的……”
萧哲尘眨眨黑亮的眼睛:“是有花……”
不过不是那种花。萧哲尘心道。他当然知道佟彤的话不可尽信,他要是真送叶微一束玫瑰,可能会连人带花一起被扔下楼吧。
“你等一等。”说完,萧哲尘噔噔跑进了书房。
叶微僵硬着表情,心下盘算待会儿萧哲尘如果真拿出花来,他是不是该把这熊孩子扔出窗外。
随着啪嗒一声,萧哲尘出了书房打开客厅的灯。叶微看清他手里捧着的“花”之后,彻彻底底的惊呆了。这辈子他可能都不会再有这种惊悚的表情了。
萧哲尘捧出来的居然是一束用百元大钞叠的纸花!
多么……实诚的孩子呀!
萧哲尘手捧颤颤巍巍的“毛爷爷之花”在离叶微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看上去好似有点淡淡的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送真的鲜花,这些是我这几天赶时间叠出来的,有点粗糙……我是想这样可能会比较实用一点……”然后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点蠢。
叶微完全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想到他最近一有空就钻书房是为了这些“纸花”,说心里没有震动是假的,可这熊孩子是不是也太实际了些?
“唉……”
叶微轻叹口气,从萧哲尘手上抱过“纸花”花束,刚想安慰他几句,不料被花束中间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这是……”
叶微抽出花束中间的卡片,眉尖一挑。
银|行|卡?
“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有我所有的积蓄,这些花是我这月才发的工资,都交给你了,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叶微。”
不清楚是否叶微出现了错觉,萧哲尘的尾音带了那么一咪咪的颤抖。
两人相对无言。叶微花了萧哲尘感觉上的好几个世纪的时间消化了现在的状况,内心逐渐变的柔软。
“你这是……把自己的身家都交给我的意思?”
萧哲尘“嗯”了一声。
叶微又沉默了会儿,然后探出手捏捏萧哲尘的脸:“你呀……”
萧哲尘歪了下脑袋,上前一步抱紧了欲言又止的叶微,头枕到叶微的肩膀上,低声说:“早就想这么做了,连同人一起交给你……”
过了一小会儿客厅沙发处传出阵阵啧啧水声。
“老实说,谁教你说的刚才那句话?……”
“没有,没有人教,这是我的真心话……”
谁说面瘫就不会说情话呢?
☆、第五十九章 死亡预言15
三月下旬,C市已经逐渐养足了早春的气息,叶微在这泛着暖意的阳光底下急促行走,明明身上早已起了几层薄汗,体内却如坠冰窖一般,铺天盖地的寒意自心底蔓延,游走在他的四肢与躯干里,像顽固的病菌那样赶不走也除不去。
来C市住了有段时间了,碰到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实为难得,要是条件允许叶微说不定非常愿意停下来看看天瞅瞅云,顺便装装小资情调什么的,可惜现在的他是绝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欣赏了。
某只永远也学不会乖乖听话的熊孩子作死的把自己一人置于险境,恐怕此刻情况不容乐观。
熊孩子第一次跟他们一起办案时的情景占满了叶微的大脑,盘桓许久不肯离去。见到他有被炸弹爆炸伤到的危险那刻,萧哲尘扑上来替他做人肉盾牌的动作不带半分迟疑,没有给他一点商量的余地。
叶微快速回忆了萧哲尘的平时表现,只觉得头嗡嗡直响。这孩子平常闷声不响的,叶微说什么他几乎都会听,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主见,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真的遇到重要的事情时,他什么时候听过叶微的话?就像那次爆炸前叶微嘱咐过让他不要动,他不还是过来扑倒自己了?他开始加入他们团体一起破案的过程中,叶微也说过数次叫他有什么想法都要记得跟大家讨论,结果后来过了多久他才愿意融入他们的?还有有关许耀华的事,叶微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撬开他的嘴?
这个家伙非但不是没有主见,而且十分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说或者不坚持己见,只是因为他不愿跟别人计较那些在他眼中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造成现在这种状况,实在得怪自己这个“监护人”没看住他。叶微长长的叹息一声,脑子里很认真的考虑起以后拿根绳子把萧哲尘栓到自己腰上的可行性。
脑补了一番实际操作的画面,叶微生生把自个儿给逗乐了,然后陷入了更深的焦虑中。
说真的,叶微不是很明白自己的焦虑从何而来。为萧哲尘不听自己的话以身犯险而生气么?不对,他并没有生气,他相信萧哲尘一定是做出了当时的情况下最正确的判断。或者是担心萧哲尘会受伤?也不该是这样,就他了解到的萧哲尘的实力,凶手要是跟这家伙正面交锋,他反而该担心凶手吃大亏。
既然都不是,那他有什么可焦虑的呢?
叶微无法说服自己,只好暂时将这份奇怪的焦虑封存起来,拿出手机拨出了司君澜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手机听筒处传来冰冷的女声,叶微疑惑的挂断了又重新打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叶微眉头紧锁,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重案组六个人的手机向来是24小时开机的,为了提防突发事件发生时联系不到人,廖局还给他们“开小灶”,每个人配了部技术和质量都过硬、绝不会因其自身问题耽误事的手机,所以除非司君澜的手机受到了某些野蛮且不可抗的外力作用,否则无法解释电话打不通的问题。
究竟出了什么事?叶微紧接着打了赫连锋的电话。
赫连锋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可叶微连叫了他好几声,也只能听到对面若有若无的声音,吭哧吭哧的听在耳朵里稍微有点像人剧烈活动后的喘气声。
“锋哥!能听见吗?……锋哥!”
一分多钟后,赫连锋有了回应,只是粗重的喘气声也更加明显了:“叶子……”
叶微听着他难掩疲惫的声音更觉诧异:“锋哥,怎么回事?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我给君澜打电话也打不通,你们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大事,遇到了个疯子而已,”赫连锋断断续续的道,“君澜他……手机被砸坏了……”
疯子?叶微才想说话,又听那头飘来些许司君澜的叫喊:“锋哥……是叶子打电话来了?”
赫连锋应了,随后他的手机被司君澜接过去:“叶子,是我,有什么事?”
叶微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君澜,你们能尽快查清楚一件事么?”
司君澜道:“什么事?”
叶微简单的陈述了一遍,司君澜就道:“没问题,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半小时,够么?”叶微低头看了看表。他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何况司君澜跟赫连锋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清楚他们多久才能脱身,但萧哲尘那边着实等不起了。
“足够了。”司君澜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那就看你们的了。”
叶微稍稍放了心,合上手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子向殷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远在Y市一偏僻小村子里的司君澜不禁一笑。他答应叶微半小时内查清楚情况并非勉强自己,更不是敷衍叶微,而是他们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个要求。
又或许,连半个小时也太长了。根本用不着那么长时间。
司君澜望着横在自己和赫连锋前面的中年男人,笑的越发深邃。这个男人听说他们打探仇天意家的消息,当即就发了狂,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阻止他们再往前走。以司君澜他们的身手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个人花样挺多,一会儿要打他们一会儿又要自残的,要不是担心这中年男人伤了他自己,他们早冲上去摁倒他了。
什么人至于为了仇天意要死要活的?司君澜偷摸观察了番中年男人的样貌,心里渐渐有了眉目。
在李青松提供的仇天意的家庭资料内,仇天意的父母还有和他父母一辈的远亲近亲都死绝了。仇天意长的几乎完全不像他的父亲,只同他的母亲有些肖似。司君澜他们曾以为仇天意是随他母亲的,可如今见到眼前的中年男人,方知道其实他始终更像他父亲。
——那个据说死了的男人应该是仇天意法律意义上的父亲,而仇天意真正的生身之父,恐怕还是眼前这疯子。
司君澜突然对仇天意法律意义上的那个父亲起了些怜悯。仇天意的母亲未婚先孕的细节他们早前注意过,却没料到孕的原来是别人的孩子。那可怜的男人替别的男人养了那么多年孩子,也不晓得他若能泉下有知,该作何感想有何反应。
绿帽一戴就是二十多年,任谁摊上这事都得崩溃了吧,这样想来那男人死的早倒未尝不是好事了,不然有他受的。
“君澜,叶子说什么了?”赫连锋受不了这种拉锯战似的僵持,神色间隐隐透出不耐烦。
司君澜嘴角勾起来,说道:“我们只有半小时了。”
“哦?那就是说得速战速决了?”赫连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起来是的。”
“早就该这样了……他爷爷的,老子忍你好久了!”说着,赫连锋面部扭曲了下,随即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到了中年男人身旁。
好歹他算是当过兵的人,要真连个普通老男人都治不了,岂不是太丢份了?
今天适逢工作日的最后一天,虽然这个时间点还不到一般人的下班时间,但Y市的人口密度大,人员流动也多,路上早早就堵的水泄不通了。平常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叶微愣是花了半小时才催着出租司机到达殷家楼下。这时已经过了萧哲尘要佟彤转达的一个小时了,司君澜也把调查结果通知了叶微,叶微只好暗自祈祷萧哲尘自己机灵点,同时心急火燎的开始爬七楼。
关于仇家大门内的情况和萧哲尘的处境,叶微或多或少做过些猜想。更有甚者,最坏的打算他都做过了,所以当他打开门看到萧哲尘安然无恙毫发无伤的和仇天意相对而坐后,整个人几乎木成了一座雕像。
看这样子……是自己想太多了不成?萧哲尘没有暴露?
屋里的萧哲尘一等到叶微来,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边冲。经过叶微身边时,他就简短的跟叶微说了句“看着他”,其他的一概没有交待。
叶微见状想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也被他闪了过去。没法子,叶微只好朝他背影喊道:“你去哪儿?”
“楼顶!”
萧哲尘扔下这俩字就沿楼梯上去了,叶微考虑了一下,决定听他的,先看着仇天意,等他们的人过来了再说。
其实跑上楼顶前萧哲尘还有几丝犹豫,因为在叶微没过来的时间里,他和仇天意大眼瞪小眼了长达半个多小时,心底总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特别别扭。
不过等叶微来了,他想上到楼顶的欲|望就彻底盖过了这一点点别扭,跑出去的动作自然不拖泥带水。
被变相“监视”的仇天意貌似依然很自在,没有表露出分毫心虚,反而还“落落大方”的招呼叶微坐下。叶微瞄了他一眼然后坐到了沙发上,没有吭声。
“你这个同事真挺奇怪的,”仇天意自己找话说,带着有点讽刺意味的笑容道,“我本来是躺在地上的,结果他说这个季节躺在地上容易着凉,就把我搬到了轮椅上。真奇怪啊,我明明是凶犯,你们这些警察管我着不着凉做什么?看到我着凉了你们不是应该更解恨吗?”
叶微平静的看着他:“我们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警察,见到别人有困难伸出援手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你并没有杀过人。”
仇天意愣了愣,随即笑了,右手大拇指在轮椅扶手上转着圈磨:“怎么没有杀过人?你们不是都知道了,殷倩母子,韩冬,还有王蝠,都是我杀的……”
看来萧哲尘也没从他嘴里撬出真相来?叶微略一斟酌,没有就他的话进行反驳,而是话锋一转:“你有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吧。”
完全的陈述句语气。
仇天意没有回答,叶微也没指望他回答:“让我猜猜,是上次那个叫秋杰的人?他的真名应该是……仇天杰?”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叶微仰起头。墙上那名为《希望》的油画里线条纠缠凌乱,浓烈的情绪似乎要把叶微吸入绝望的深渊。
“你说秋杰跟我是双胞胎?”仇天意嗤笑,“你见过长的这么不像的双胞胎么?”
没有否认他有双胞胎兄弟的事实,很好,套出一点来了。叶微回以微笑:“如果他本就长的是那个样貌,你们俩当然不可能是双胞胎。可如果他戴了面具,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微说到“面具”两个字时,仇天意阴沉的脸色刹那间闪过去,快到叶微险些没能抓住。
此处又是一阵时间不短的沉默。叶微耐心的等仇天意再次开口,然后他听到仇天意用沙哑的声音说:“为什么会想到我们是两个人?”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叶微望向外面的眼神有点放空:“你和仇天杰长相确实让人傻傻分不清楚,但是身上的气质是截然相反的。我们这几次见你,就发现你有时候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这种变化当然不是指长相,而是某种气度。有个人跟我说过我和另一个人相貌不同但气质很相似,不熟悉我们俩的人很容易把我们弄混,我就想到了你们。你和你的双胞胎兄弟恰恰是长相高度相似但气质相反,如果事先不知道你们是两个人,也是很容易把你们当一个人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每次根据线索查到你又被推翻的原因。你只是他表面上的不在场证明,他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