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爹爹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大约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叹了口气,道:“假若你们还有机会见面,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之后,便将此事娓娓道来。
庄宴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想到他昨夜凑在自己耳畔的话语,倒是有些动容,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对他那样的皇亲贵胄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自己若当真因此就把自己当了回事,才是可笑,便不去想它。见桌上已经备好了早膳,庄宴便解了披风,在桌前坐下,吃了起来。
柳爹爹见状,笑道:“我还怕你心里不安定,见你这样,我便放心了。”
庄宴也笑,说:“我可没那么傻,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柳爹爹便语重心长道:“你知道便好。妓子最怕的就是认不清身份,想了不该想的事。”
庄宴朝他扮个鬼脸,笑嘻嘻道:“真是个老爹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你教这些!”
虽是个追魁,但名气反而因此更大了,三天之后,庄宴就正式开始接客了。一时间竞彩满堂,人人争做庄宴的入幕之宾。
花魁的特权就在于,客人花钱只为得到与之共处一室的权利,而能不能留下来过夜,则要看花魁本人的意愿了。
同章晔的那场□□之事,庄宴虽然也有所享受,但或者他本来就不是那么耽溺于欢爱之人,又或者正是因为他的第一个男人就是那样千里难寻的人中龙凤,对于接下来同他相见的客人们,他便并不那么看上眼了,只是同客人谈谈天、奏奏琴、喝喝小酒。客人们也并不敢施压,毕竟那位的风头正盛。
只是半月过去,王爷却没有再来,花街中便起了流言蜚语,料想庄宴虽得了一时喜欢,只是王爷转头就将他丢到了脑后。
青茗作为下人,平日里听这些小道消息最多,他见自家主子却仍优哉游哉,心里倒是着急得不行。
“公子,您说这王爷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才不来的。”青茗一边给庄宴捶腿,一边猜道。
庄宴正拿着话本看得起劲,听了青茗这话,便捻了块糕点咬一口,笑骂道:“瞎想什么呢,来不来是人家的意愿,和我可没关系。”
青茗便撅了嘴,道:“公子您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庄宴晒着太阳,吹着?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绾笄崛砦屡⒒勾盘一ㄏ闫姆纾鹛岫嘧栽诹耍幕崛ハ肽前烁妥釉兜耐跻兀?br /> 青茗还想说些什么,被庄宴一瞪,登时就闭上了嘴。
他家公子哪儿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
看着看着,庄宴的困意也上来了,就放下书,靠在美人靠上打起了小盹儿。阳光照在他眼皮上,暖暖的亮亮的,一丁点不阻碍庄宴的好觉。
章晔进来时便见到这样一幅懒洋洋又暖融融的景象,他微笑了一下,阻止了正要唤醒庄宴的青茗,又挥手让他下去。
青茗难掩激动地和上门退出去了,只是临走时不免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这睡得迷迷糊糊的露了坏脾气,保不准要惹王爷生气哪!
章晔就走到美人靠边坐下,轻轻捋了捋他散落的黑发,又摸了摸他闭上的眼睛。余光注意到他放在一旁的话本,便拿起来翻了翻,尽是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页白处还有用朱笔画的小人儿、小怪物,章晔绷不住面上笑意,一页一页地翻着。
他没有叫醒庄宴的意思,幸而庄宴不过是小憩,很快就迷蒙地醒了,只是闭着眼睛就喊茶,大约是睡前吃了块糕点的缘故。
章晔见茶碗就放在小几上,便端起来递到他唇边,庄宴喝了口,皱眉:“凉了。”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睁开了眼睛。
一下子就看见那人坐在他旁边,还含笑注视着他,庄宴一愣怔,很快反应了过来,扬起笑容:“是你来了。”
章晔从怀中掏出帕子,为他拭去唇畔一点水渍,笑道:“第一次伺候人,难免有不周到之处。”
庄宴脸颊微红,不由争辩道:“方才、方才是我不知!谁曾想你会日头正高时便来了呢?”
章晔扬了扬眉毛,反诘道:“那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庄宴眼睛一转,身子靠过去他怀里,柔柔道:“是庄宴错了。”这是他的客人,还是个大客人,他怎么就原形毕露了呢?啧,都怪太阳太好,让他放松了警惕。
章晔摸着怀中人秀美的长发,笑道:“罢了罢了,美人难诘。”
庄宴问道:“公子怎么有空白日里来了?”花街的客人,通常都是夜客,毕竟夜晚才是好办事的时候,这人白天来,该不会是想白日宣淫不成?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
章晔道:“不过是恰好得了空闲罢了。”他自然不会告诉庄宴,见园中桃花灼灼,便不由想起了那如花般的美人,于是冲动地来了。妓子,他本是不想多碰的。
庄宴躺在他怀里,好看的眼睛里面折射出太阳的光芒,像琉璃一样干净。
章晔就问:“你大约已经知道我是谁,为何还是要喊我‘公子’呢?”
庄宴道:“既然你没有亲口告诉我,大约便是不想告诉我,那我便假装不知道你是谁了。”他看着对方下巴下面一条隐秘的伤疤,有种想摸摸的冲动——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丑陋又深刻的疤痕,幸而生得隐秘,不损了这人的英俊相貌。
章晔就笑:“像你往常那样喊我就好。”他见桌上摆着盘粉白的糕点,样子颇为精致,便取了一块放进口中,一股清甜和清苦的味道相互交织,糅杂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庄宴问道:“公子可还喜欢我这桃花糕?”
章晔点了点头:“不错。”他不喜甜,这糕点的甜味却不会让他腻烦。
庄宴就笑得灿烂了些,叫了青茗取来新水和新茶叶,行云流水般为章晔沏了茶。章晔握着茶杯,看着庄宴倒茶时露出一截皓白的腕子,便放下茶杯,转而握住那只腕子,将人拉到怀里。
章晔很喜欢抱着庄宴。庄宴就靠在他腿上躺着,章晔每一次低头同他说话,都像是想要亲吻他。庄宴倒是想他亲吻他,不过他的这位恩客,似乎有些正直。美人在怀,孰能按捺?
章晔却道,“原来你平日里竟然这样悠闲。”
庄宴便回道:“比不得公子忙碌,这本来就是夜里做生意的行当。”
章晔道:“也是,”他抚摸着庄宴美丽的面颊,突然问道,“你后来可曾接过客?”
庄宴笑道:“自然接过。”
章晔便笑笑,没再说话。
庄宴见恩客面色实难揣测,便老实地道出实情:“不过入幕之宾倒是没有的。”
“哦?”章晔调笑道,“莫非小宴儿在为我守身?”
庄宴也笑回他:“若是你再不来,我这身怕是守不住的。”竟然没有否认。
妓子无情也?多情也?
章晔注视着庄宴的脸,俯下身吻他,庄宴仰着脸回应着,想着,终究还是白日宣淫来了。窗户紧闭上,合拢窗外柳衣桃云□□浓浓,铺开了窗内春光漫室吟哦燕浪。
“以后便不许他人入幕了。”
沉浮间,那人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低低似命令,又似昵语。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也出去浪了嗯=w=
☆、花魁的愿望
两人从日头盛时闹到了华灯满街,章晔抱庄宴清洗好,躺在床上,轻轻给他揉腿。
有了第一次,庄宴便也少了许多拘谨,再加上身子疲惫,就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半闭着眼睛,要睡不睡的样子。
章晔勾着他的发丝,目光描摹着他姝丽的容颜,“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庄宴道,莞尔反问,“公子呢?”他单略略明白些章晔的身份,更多的却是一无所知了。
章晔笑了笑,“不多不少,正正大你十岁。”他在庄宴这个年纪被刚刚上位的皇帝遣到边塞,一去就是十年,直到最近朝野动荡,才被黔驴技穷的皇帝召了回来。
这些事情,庄宴是一概不知的,他只单纯地笑,说着好听却虚假的话语,“这样年轻,便有如此建树,公子果真人中龙凤。”
章晔就回笑道,佯作玩笑话,“小宴儿说话真是客套。”
庄宴微微挺身,抬起头看向章晔,笑道:“要是失了礼数,我可怕你从此就不来了呢。”
章晔长眉一挑,抚他发顶道:“说不定我会更喜欢你。”真实的你。
这是未在预料之中的答话。庄宴不由面上神情一怔,心中便突然生出大胆的想法来,于是手上忽而去碰他下巴下面那道隐秘伤痕,章晔本能地一把捉住他的手,庄宴被他的大力掐得眉头一皱,章晔便放松了手劲儿,问道:“突然伸手做什么?”
庄宴烂漫笑道:“公子不是想要没礼数的庄宴吗?庄宴想摸摸公子那道伤,便伸手了。”心直口快,毫无顾虑,任意妄为,这就是庄宴。
章晔便放了手让他摸,粗糙狰狞的疤痕在手下磨砺着,因为那处血肉薄,坚硬骨骼的感觉分外明显,光凭手感就能想象到当时的危急。
庄宴的眼神里有点好奇惊讶,也有点怜悯疼惜——但终归,在章晔眼中看来,都是很大胆的。
于是章晔便笑道:“有什么感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以后好多事情焦头烂额啊啊啊
都没心思写文了
和老爷们说声对不起了
这章没写完,但实在是没时间了!今天小年夜想着三天都没更新了无论如何也得放点出来不然我怕你们不要我QAQ
再次鞠躬
最后啊啊啊差点忘记和大家说小年夜快乐了!
小年夜快乐!听说北方宝宝是昨天过小年嘿嘿
☆、花魁的愿望
庄宴把手放下,摇头道:“庄宴并不很明白,但大约就是生死一线吧,不过公子是战场上的人,这样的时候,大约也是很多的。”言语间,竟很有些了然。
章晔见他那副半知半懂的模样,便笑开怀地抱他,蹭蹭他发顶,幽香,觉得怀中美人宛如这京城深藏的一朵娇花,如今被自己撷取在手中,一时间竟舍不得放开。
庄宴却不想再同他两人躺在这小榻上缠绵。胡闹了一下午,他身子乏,肚子也饿了,这王爷却没有传膳的意思,庄宴心里有点不满,此时见他兴致似乎不错,便大着胆子问道:“已经这样晚了,公子可想尝尝这湘馆厨子的手艺?虽或比不得您府中,但也别有一般风味的。”
他这样说,章晔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应声答应了,随即便见庄宴很快乐似的叫了青茗,吩咐他上些膳食来。
小侍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送上了桌,并两壶温好的美酒。庄宴就拉着章晔在桌前坐下,章晔落了座,一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庄宴本是想等他落了座,自己也就可以动筷了。谁曾想这人来了这么一出,庄宴坐在他腿上,真是有点不开心。
章晔见他那模样,便问道:“怎么?不愿意被我抱着坐?”
庄宴心知这人是自己的大金主,怎么着也不能惹了,便扬起柔媚合宜的笑,道:“哪儿能呢。”
章晔便一蹙眉毛,捏了捏他的脸颊,“那还不给本公子斟酒?”
庄宴便依言为他倒酒,被章晔捏过的脸还有些疼,心想这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那么大手劲儿捏他的脸,难道不知道他是靠脸吃饭的吗?庄宴倒是确实忘记了之前章晔为他揉腿捏腰的事情了。
章晔喝了庄宴喂给他的酒,这酒入口一股清新的桃花香气,确又是桃花酒,便问道:“你这馆中竟是如此喜爱桃花?”
庄宴道:“桃花带露浓,应和时令罢了。”他没有再为章晔斟第二杯,而是问道,“公子可是不喜欢?”
章晔拿起酒壶,将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递到美人唇边,庄宴顺从地喝了,一双桃花般的眼睛望着章晔,带着点点清明的疑惑。
章晔问他:“你喜爱什么样的花草?”
庄宴答道:“说出来或许让公子不喜?正是这桃花。”他倒是很诚实,并不因为之前的话语而隐蔽了自己的心意。
章晔就勾唇微笑:“应和时令是小,你喜欢是大吧。”
庄宴笑了,突然有点小得意的样子:“虽说妓子卑贱,但又何尝不有情谊偏爱?庄宴不遑多让,却也可谓这馆中珍宝。”湘馆虽大,人口却也很多,尽管如此,柳爹爹还是在他暖阁周围辟了一大片桃林,供他赏玩,甚至特意让厨子以桃花为食材,研制出些吃食,讨他欢心。
章晔便搂着他,夹了吃食到他嘴里,菜肴做得很精致,章晔却觉得怀中美人更加秀色可餐,便兴致起来,亲自喂这美人吃饭。
庄宴和他虽然事实上的等级差得远了,但也是被人服侍着长大的,这一下被章晔投喂,他起初还有些不适用,喂了几口之后,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些贵人,把他们当做小宠养着,兴之所至,却也愿意做些服侍人的事情,这是情.趣。
不过庄宴也很注意自己吃东西时的仪态就是了,他知道如何做到每时每刻都美得毫无瑕疵。
庄宴虽然饿了,但他胃口却不大,吃了一会儿就饱了,见章晔还兴致盎然地给他挑着桌上的菜肴吃,他也只好再吃了几口,可实在是吃不下了,便偎在他怀里撒娇:“庄宴吃不下了。”
章晔觉得他吃得很少,但庄宴拉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摸摸,爱娇道:“这里都鼓起来啦。”他体态很苗条纤细,隔着衣服摸摸,有点小小的隆起,看来确实是吃饱了,甚至还吃得有点多。章晔捏捏庄宴的小脸,笑道:“是我的不对。”
庄宴点点头,煞有介事:“确实是公子的不对——难道在公子眼中,庄宴这样能吃吗?”他说着,小小地撅起了红润的嘴唇。
章晔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故意摸摸他轮廓还有点圆圆的小脸,说道:“比之弱柳,宴儿确如粉桃。”身段风流却不柔弱,反倒很朝气蓬勃,灼灼其华的姿态。
庄宴以为他说自己不够娇柔,便嗔怪道:“那公子便去找弱柳扶风、纤纤玉质的人儿罢——喏,莞馆的容越公子不就是?”
章晔就说:“我哪儿舍得宴儿呢。”
庄宴也见好就收,又是那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两人温存一会,夜便慢慢深了,花街的夜晚是没有停歇的,虽然下午闹过了,到了深夜,庄宴的精神头却还是不错,章晔搂他上.床睡觉,他便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章晔俊美的面庞。
章晔睁开眼睛,问他在看什么。
庄宴就伸出小手摸摸他的眼睛,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和睁开眼睛的样子不一样呢。”大约是因为在床.上?庄宴的胆子大了很多。
章晔就慵懒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庄宴歪头想了想,道:“闭上眼睛,威严了些。”还有,冷漠的样子,他不是太喜欢,总觉得躺在这人身边就是件危险的事情。
章晔撑着头抚摸他乌黑的长发,然后把人按在胸前,闭上眼睛,“睡吧。”
章晔的怀抱宽厚却不很温柔,庄宴躺在他怀里,鼻尖抵着他充满力量的胸膛,眼睛眨了眨,就闭上了。
或者章晔是花街第一个晚上躺在床上却不办事的恩客?不过转念一想,这人是下午闹过了的,便也没什么不一样了。
庄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他第一回睡得这样早,睡到半途,突然惊醒,见一片玄色衣角在眼前划过,他坐起身来,长发逶迤,懵懂地看着已经穿好衣裳的章晔。
章晔把他按在床上,拉过被子将他裹紧,又在他唇上亲亲,道:“我走了。”
庄宴朦胧间,问他:“公子何时再来?”
章晔似乎笑了一下,说:“或者明天,或者很久以后。”
庄宴呆了一下,然后委委屈屈地说:“那公子昨天还叫庄宴不准再让人入幕。”
章晔这回是真实地笑了,“你原来听见了。”
庄宴点点头,闭上眼睛,有点任性又有点难过地说:“庄宴真是傻,竟将公子的话当了真。”
章晔摸摸他的头发,却还是那话:“天色还早,继续睡吧。”他微微一顿,道,“或许你睁开眼睛,便又能见到我了。”
庄宴把脸儿埋进被中,羽睫微颤,没有再说话,乖巧的不得了。
章晔就起身离开,门儿打开又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庄宴又睁开眼睛,心想这人身份那样尊贵,同自己这样的人自然只是玩玩,可他还是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