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大多是学区房,放假的时候人不算多,雪又下的大,很多店铺已经关门了,只有这一家店铺还开着门。
陈秉玦心血来潮把梨子拉了进去。
店铺里有三个人,中年夫妇和一个小女儿,看到陈秉玦他们进来的时候,男店主笑了一下,示意他们随意。
陈秉玦牵着梨子进了精品店。
这个精品店主要是面对小学初中的学生们开的,大多是些花里胡哨千奇百怪又比较便宜制作粗糙的东西,但胜在有趣。梨子看的来劲了,拿起了一个骷髅头戒指就往陈秉玦手上套。戒指是小孩子的尺寸,戴陈秉玦的小拇指都卡,差点拔不下来。
梨子拔的鼻尖都冒汗了,陈秉玦的指头被铁质的戒指磨破了也不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终于□□之后,梨子也不敢再祸害陈秉玦的手,心疼的帮他吹了吹。
柜台里还摆着一些项链或是手环之类的东西,大多是什么四叶草或是十字架啊之类的,还有一些顶着菠萝西瓜各种水果的仙女棒。
柜台尽头最高的地方,摆着一个小小的迷你钢琴。
大小不过十四英寸左右,十分的袖珍。
梨子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的敲了一下键盘。
“哆——”
竟然是可以发出声音的。
梨子动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弹了一段谱子。
陈秉玦凑了过去,问道,“好耳熟的曲子啊。”
梨子道,“不记得了。”
店家的小女儿道,“我知道!是《梦中的婚礼》!”
回到屋子后梨子把陈秉玦推进屋子里洗澡,陈秉玦洗完澡光着上身出来,梨子才发现他后背青了一块,大概是之前他摔在他身上的时候蹭的。
陈秉玦身上交错着各种新旧的疤痕,虽然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但看着依旧刺目。
梨子颤抖的手轻轻的盖住那些疤痕,没忍住自己一颗一颗的泪珠。
陈秉玦拽下他的手亲了亲,“看,我们两都一身男人的勋章。”
自从两个人心意相通的在一起后,梨子只要不忙其他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挂在陈秉玦身上。陈秉玦也乐的让梨子每天这么黏着自己。
春节很快就到了,拥挤的春运让原本打算回九龙城的陈秉玦止住了脚步。
年夜饭梨子本来真打算按临安这边的惯例做十个菜,被陈秉玦制止了。两人做了三个肉菜一个蔬菜一碗汤一个果盘,凑了个六,也算是吉利。
除夕晚上他给冯淑兰,薛立明等长辈一一拜了年,又给方仕一朱寰宇等好友送了祝福,最后打通了尚乐的电话。
尚乐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一接电话就哼唧哼唧了两声,“哟怎么啊,这回终于想起我了。”
陈秉玦笑道,“这不是最重要的都压轴嘛。”
尚乐又哼唧了两声表示原谅了。
“怎么样,明年回不回九龙城啊。”尚乐道,“你毕竟当时只是为了躲江致黎才过去的,现在江致黎在国外浪的飞起来完全不记得你了,你也该回来了吧。”
梨子靠在陈秉玦身上,头蹭着他的下巴。陈秉玦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梨子的手指,“好呀,出节我就搬回去。”
梨子突然浑身僵硬了一下,陈秉玦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尚乐道,“那行……对了,你和你家那个傻子怎么样了?”
“嗯,挺好的。”陈秉玦把手机开了免提,“不要叫傻子,他叫梨子。来,梨子,和对面尚乐小弟弟打个招呼。”
“弟弟你妹!”
“恩做弟弟还是做妹妹都随你。”
“滚!”
梨子看了眼陈秉玦,半响才道,“你好……”
尚乐那边似乎是提着的一口气突然放下来了,“哎哟这可是长途呢,等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密谋什么。”
“我们就算密谋什么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没啥价值。”
“友尽,再见。”说完连拜拜都懒得和陈秉玦说,尚乐直接挂了电话。
时针按照既定规律的,转向了十二点。
屋外炮竹声和烟花声突然响了起来。烟花禁令在某些时候也很难阻挡人们对于节日热情的追求。
远处传来“铛铛铛”的钟声,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一同祝大家新年快乐。
陈秉玦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懒洋洋道,“我总觉得今年,会是不一样的一年。”
说罢他自己也笑了,“事实上,我每年都这么觉得。”
梨子突然由侧躺直起身,长腿迈过陈秉玦,跨|坐到他的腿上。
陈秉玦赶紧扶住他,怕他掉下来。
陈秉玦扶着梨子的腰,梨子扶着他的肩,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秉玦失笑道,“干嘛,大过年的这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样。”
梨子的眼神忽而变得柔和,真挚且专注。
陈秉玦也被他感染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来,叫声我的名字。”
认真想想,梨子平日话少,跟他说什么,也都是直接冲到他面前,还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梨子道,“陈秉玦。”
陈秉玦满意的点点头。
梨子又喊道,“陈秉玦。”
陈秉玦“诶”的应了一声。
梨子道,“陈秉玦……”他低下头,鼻尖蹭着陈秉玦的鼻尖——
“陈秉玦,我爱你。”
窗外的烟花“嘭”的一声炸开了,炸进了陈秉玦心底。
陈秉玦的眼眶湿了,他脑中开始闪过很多东西。
阴郁自怜的陈盈月,开朗活泼的尚乐,慈祥和蔼的冯淑兰,严肃古板的薛立明,还有那时候说着要和他在一起的江致黎——
陈秉玦道,“你知道吗,这是我长到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个我爱你。”
梨子继续蹭着他的鼻尖,“那我以后每天说,说到你腻为止。”
陈秉玦道,“好。”
梨子吻过他的额头,眼睑,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每一个世界,都会有一个正极,和一个负极。他们像影子一样相生相伴,缠绵致死。就像光照着影,影衬着光。而我在彼此磁场的南端望着你,愿你能接收,我的引力。
江致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两点了,睁开眼坐起身,就看到了昨天他们在精品店买的那个小钢琴。
江致黎忍不住笑了,感觉有胸口被昨晚吃的咖啡糖撑的满满涨涨的。
他喊了声,“陈秉玦!”
无人应答。
江致黎有些奇怪,是出门了吗?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少些什么,可一瞬间又想不起来。
他以为他自己想多了,可他打开柜子,却发现原本放着陈秉玦箱子,和一些绘画用品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江致黎傻在了原地,微张着嘴颤抖着。
他不由自主的走到那架小钢琴前,那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只写着五个字。
江致黎,再见。
“您的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刘骅杉兴奋的弹着腿,左手坐着爸爸,右手坐着最喜欢的陈老师,感觉自己简直人生赢家。
陈秉玦给他系上了安全带,刘骅杉又是第一次坐飞机,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陈秉玦捏了捏他的脸,正要抽走,刘钺阐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到了英国,我们就公开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完结啊……只是章节名而已噗!
江渣渣忠犬模式加载中loading 80%……
我要开始虐受了
☆、第二十六章 反杀(上)
第二十六章 反杀(上)
陈秉玦跟着刘钺阐上了楼,刘家比不得江家盘根错节庞然大物,但作为富豪里的新贵,又是网络经济的领头军,在圈子里也算是头几分的。不知道是不是比谁钱多房子就盖的大,英国的刘宅大的像个中世纪的教堂,外表修的又是中世纪的哥特风,陈秉玦觉得阴森的很。
管家和保姆接过了陈秉玦手中的箱子,刘骅杉进了刘宅后更加的安静,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莫名严肃的气氛让这个孩子胆怯了起来。
房子很大很安静,一路过来只有他们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刘钺阐一直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到了二楼主卧的门口。
管家和保姆都退了下去,刘骅杉也被带走了,刘钺阐推开门,屋内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这是父亲。”刘钺阐道。
陈秉玦走了过去,俯下身轻轻笑了笑,喊道,“父亲。”
江致黎抬起手下意识要把手里的被子扔出去,但是在一瞬间他忍住了。
他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
他曾经魂牵梦绕的人。
但他现在觉得这个男人,如此的面目可憎。
徐一行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但是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
江致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徐一行道,“陈秉玦和你所认识的陈秉玦,根本不是一个人。”
江致黎垂眸,“他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判定。”
说罢他站起身,“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徐一行道,“他在英国。”
江致黎脚步一顿。
徐一行道,“你不是找不到他在哪吗?很简单,因为他有一个哥哥,是行内顶尖黑客,你们所有的电子通信,全都被他监听操纵了,你关于他的信息网,都被篡改了。”
江致黎道,“不可能。”
徐一行笑了,有些苦涩,“你尚且能把我监视起来一晃就是几年,别人怎么就不能?”
徐一行道,“你不觉得你找不到陈秉玦的情况,和当年找不到我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因为很简单啊,当初我能逃走,就是因为陈秉玦。”
“他放走了我,他在你心底撕开一条缝,想自己躺进去,可是他发现自己失败了。”
“所以他走了,他以为这就是结束……可……你又回去找他了。”
“他开始觉得无趣,觉得你除了外貌以外不过如此,他说他感受不到你的爱……所以他又走了。江宅都是你的人,你父亲想到的方法也不过是趁乱送走他……是他让人隔绝了你的信号,模仿了江一的声音,调走了江宅大门口的人,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徐一行有些颤抖,“江致黎,我跟你说个更长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徐一行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和赵执风的第几次争吵。
那天他半个小时前知道赵执风欠了一大笔赌债后把他当MB卖给赌场老板的事。而半个小时后,他就被一群人抓去了酒吧。
他闭上眼睛都能听到赵执风一字一句的批判,“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丢了工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的,都怪我。
老板告诉他,他要开始接客了。
他曾经偷偷的跟着酒吧的头牌degenerate,偷看他接客的场面。
如果只是一个人尚好,若是群P,那便是一群人的盛宴,他一个人的死路。
他试图逃走,可是失败了,而每次他逃走,回来必定是一对毒打。
他这时才觉得,江致黎如此的温柔。
他甚至已经开始祈祷,如果有人能把他救出去,他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陈秉玦就来了。
那是他第一天接客,他闭上眼睛犹如赶赴刑场,可到了包间里,却发现里面坐着陈秉玦。
他从没见过的陈秉玦。
明明一样的温柔笑容,却如同罂粟。
陈秉玦道,“这个人,我买走了,多谢老板。”
他听陈秉玦的吩咐,搭上了某个大佬,又把江致黎孤身一个人约到陈秉玦指定的地方。
公园里,陈秉玦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后,冲他打了个手势。
徐一行脸色一白。
江致黎转头看去。
徐一行迅速的拿出了包里的木棍,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打去。
江致黎和木棍一起倒在了地上。
徐一行和陈秉玦把江致黎抬到了公园后的一个仓库里。那仓库江一他们只搜了一次,没搜到人,便以为江致黎一定是被人送走了。
实际上江致黎和徐一行,就这么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公园出事的地方不过五十米。
陈秉玦在仓库里安了摄像头,每天让一群小混混守在旁边,然后定时去给江致黎送饭。起初江致黎试图逃跑,没跑一次都会被小混混抓住打一次。
没打一次,陈秉玦就会像看笑话一样看着。
他给那些小混混吩咐,不能见血,不能弄残,那些小混混拿了钱,倒比一般人干的还用心。
过了一段时间,江致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再他再一次被小混混打伤后,他开始装疯卖傻。
徐一行看到,本来已经觉得越来越没意思的陈秉玦,发现江致黎在小混混送饭时装傻的样子,眼神蹭一下亮了起来。
他让那些小混混,故意放走江致黎,又故意将江致黎赶到了陈秉玦所在画室的那条街。
不期然的,江致黎看到了陈秉玦。
“啪!”
江致黎还是没忍住,随手抄起一个杯子朝徐一行扔了过去。
杯子炸开在徐一行的腿边,杯子里剩的半杯水从地上弹起,溅湿了他的裤脚。
“你说这些都是陈秉玦暗地里操控出的巧合,如果他有这么心思深沉,他会留你到现在?让你在我面前说这些?”
徐一行道,“他一点也无所谓这些事情被人知道,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希望你知道……”
徐一行道,“我今天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就是陈秉玦让我过来的。”
------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另一个人男人推门进来了。
陈秉玦转头打了声招呼,“Hi,哥,我回来了。”
刘钺祁推了推厚底瓶眼睛,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弟弟,欢迎回来。”
------
八岁的陈秉玦缩在了房间的角落。
他已经被饿了三天了,他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陈盈月站在他的身前。
“你为什么要活下来呢……我明明把你扔了……你却又回来了……”
陈盈月突然疯癫的笑了,“哈哈哈哈连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他不回来呢……哈哈哈哈……”
陈盈月突然温柔道,“叫妈妈。”
八岁的陈秉玦喊,“妈妈。”
陈盈月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对……对……我死了……我可以去死的……”
陈盈月打开窗子,“对……对……我可以去死的……”
八岁陈秉玦跑了起来,抱着她的大腿哭了起来,“你不能死……不能死……他没那么重要!!”
陈盈月掐着陈秉玦的脖子,“陈秉玦你听着……谁都不允许说他半点不好,尤其是你,你明白吗!”
八岁的陈秉玦哭喊着,可那个女人依旧跳了下去。
他觉得心底仿佛被千万只刀扎在胸口,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直到他转头看到陈盈月放在一旁的画架。
他学着陈盈月,凭着直觉调着色彩。
他甚至还不会构图,还不懂起草。
他画完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幅画。
他把他叫做《觉醒》。
那种凭着直觉挥洒的感觉他闭着眼都记得,尽管笔法粗糙,可每一笔仿佛浑然天成,没有停顿。
他第一次觉得,这黑暗的世界里,有这种,令人快乐的东西。
那种时刻,他不用想任何事情,不用在乎任何人,不用关心任何东西。他觉得心底充沛的感情就像氢气一样将他托起来。
飘飘欲仙。
他被什么淹没了,却什么也不能将他淹没。
可自那以后将近二十年,他再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直到,遇见江致黎。
觉醒之后,便是黎明。
☆、第二十七章 反杀(下)
第二十七章 反杀(下)
“父亲死后你将会获得刘家目前资产的百分之六十,算是父亲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你的补偿……陈秉玦,你有在听吗?”
刘钺祁皱了皱眉头。
陈秉玦漫不经心的瞥着窗外,“我想办个婚礼。”
“和谁?”
陈秉玦偏了偏头,手一指刘钺阐,“就他吧。”
刘钺祁眉头的皱痕更深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愿意回家,我和爸爸只当你是任性,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尽量满足你,但是结婚这种事情并不能儿戏。更何况……”刘钺祁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刘钺阐,“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近亲不能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