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才不是因为你!我妈骂我,因为我是同性恋。要是没有你,也会有张家臣王家臣李家臣……时势造英雄,时势造基友……”
顾家臣听了也忍不住要笑,但是心中满是悲凉:
“可偏偏是我啊!要是张家臣王家臣,那还好;李嘉诚——只怕你妈妈巴不得他和你在一起!”
是别人那还好,可是,偏偏是我——为什么这种事情老是找上我呢!顾家臣觉得好生委屈。
同性恋怎么了?他知道同性恋当中有很多滥交的情况,可是滥交的又何止同性恋,异性不是一样?说什么怀孕不怀孕,沈氏她也太小瞧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了!说到滥,妓女妓男嫖客的生活更滥……怎么他们看妓的眼光都没有看自己来得厌恶?他顾家臣虽然是同性恋,不过他从小到大就只有任啸徐这么一个男人,不想有,也不敢有别人!就现在的女孩子结婚前也谈过三五个男朋友,这算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他!
顾家臣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忍不住在任啸徐面前抱怨了两句。
第81章
任啸徐揉着他的头发,道:
“没什么啊……这没什么。我妈一生气就口不择言,她这一辈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衷诹阏饷春闷⑵娜硕急凰米锪恕K燎逶蛭抻悖酥敛煸蛭尥健J撬拇怼D阌惺裁创恚俊?br /> 顾家臣听了这话,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在还有这个人在身边,不然这滚滚红尘如狼似虎,他该怎么办呢?
“可她是你妈妈,她……”
顾家臣说着说着又止住了。他想起了父亲常常教育他的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是你妈妈,她说什么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顾家臣突然发现他之所以会这么激动,并不完全因为任啸徐和沈氏吵架。他是在无意识之中把沈氏和他的父母重叠了。
若是他的父母……他们会怎么样呢?
沈氏拿花瓶砸他……那爸爸呢?爸爸会不会拿烟灰缸打他?妈妈呢?会拿锅铲么?还有妹妹,妹妹会怎么想他这个哥哥呢?顾家臣记得前段时间诗华还讲过她高中的一件事情,说是有一个男生寝室出了一对同性恋,于是整个寝室的其他六个人完全不愿意回寝室睡觉,因为觉得很恶心。
现实永远都是这样骨感。
他呆在任啸徐温暖的怀抱里太久了,以至于有时候竟然会忘记了这段感情是世所不容的。不管如今的腐男腐女声势如何浩大,在人们的内心里,深藏的那个角落,永远都会认为同性恋是脏的,是烂的,是下贱的。他们永远会朝他们投掷鄙夷的目光,永远会在背后毫无顾忌地诋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几个人能够体会这样的切肤之痛。那种世所不容,千夫所指,万目睚眦的痛。整个天地一片洪荒,要么炎然灼人,要么冰冷刺骨,极目所见全是一片水深火热,让人忘记了自己缘何要出身在这个世界上。
就好像美国颁布《解放黑人奴隶宣言》是在1862年,但是至今为止,种族歧视都没有消除一样。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路漫漫其修远兮,须知任重道远!
看着面前苍茫一片的水声月色,顾家臣突然有点想哭。他一转身,把头埋在任啸徐的肩膀上,抱着他想要流泪,却发现自己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任啸徐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呼吸平缓,臂弯坚实,像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固执地守护着他们的爱情。任啸徐天生就带有这样一种少爷脾气一般的固执,他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不惜一切,不择手段。他从小就活得出挑,所以能够不管世人诽谤。
倒是任啸怀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赶紧安慰了沈氏半晌,亲自把母亲扶回房间去,又守着她吃了两片安眠药,扶她躺下,关上灯,才默默地退出来。
季泽同还留在任啸徐的房间里,他看着安执事唤了值夜班的佣人来,把任啸徐的房间打扫干净,另换了一个花瓶过来,仍旧是插了几只百合花。待一切都收拾停妥了,他又把任啸怀让进来,才安静地关上房门离去。
任啸怀看着季泽同苦笑,道:“你何苦跟着他们来瞎闹!”
季泽同笑着说:“有好戏看为什么不看?”
任啸怀脸上略带疲倦,他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对着季泽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出了房门。绕过主楼,来到任啸徐书房的休息间,关上门,他才又问季泽同道:
“你刚才没说什么话吧?”
“没说什么。怎么——”
任啸怀冷哼一声,道:“我妈消息挺快,你们一进门她就知道了。那么生气,估计啸徐在房间没少说她的坏话。”
季泽同眼神闪过一丝光,道:“难道那房间里有窃听?”
任啸徐冷冷道:“不止他的房间,我的房间也有,连我爸爸的房间都有。”
季泽同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难怪啸徐和你妈妈关系这么差。她也太过分了——”
“这算什么。他有张良计人有过墙梯。你还不知道能我那个弟弟有多狠?这屋子的窃听,先都会传到他的人手上去,过滤一遍,再以细微的差距传给我妈——刚刚那些话可是他故意说给我妈听的,这是存了心要气死她!”
季泽同懒洋洋地卧在休息室的躺椅上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没兴趣。”
他说着一只手勾住任啸怀的领带,一把将任啸怀拉到自己身边来,双手扶上他的肩膀,含情脉脉地问:“这屋子该不会有窃听了吧?”
任啸怀不屑地笑了,道:“我还没那么无能,让她窃听到这儿来。”
季泽同吻上了他的唇,撬开他的牙齿,纠缠他的舌头。深吻之后,他趴在任啸怀胸口问:
“你们这宅子里,到底有多少是你的人?我以为你一心向着你妈妈呢——孝顺儿子演得真好。”
任啸怀长叹一声,沉吟道:“其实,这宅子基本上没有我的人。”
季泽同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任啸怀无奈地笑了,继续说道:
“这屋子说到底都是我爸爸的人。安执事就不说了,佣人司机老妈子……都是听我爸的,次一等听啸徐的,再次也不会听我和我妈的……你知道,自从出了那件事,我爸就再不让我妈碰啸徐了,说她太狠毒,教坏我一个就好了,别再教坏我弟弟……我妈这辈子老是意气用事——当初她想着送我出国镀镀金,拿个漂亮的文凭,好镇得住那些老臣旧部。谁知道我爸爸比他更有招,早早的就带着啸徐进公司,把一帮老臣的心都收服了。我现在空降下来,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好在我妈,她别的事情都做错,只一件事做得对,就是死乞白赖当了正妻,还给我爸生了两个儿子。要不然,任氏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
任啸怀一句一句的说,季泽同就一句一句的听着,并不搭话。直到任啸怀突然捧起季泽同的脸,一本正经地问他道:“说实话,泽同,你恨不恨我妈妈?”
季泽同只是嫣然一笑,回答道:“那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有你在我身边,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任啸怀又无奈地垂下手道:“可是我恨。”
季泽同微微抬了抬眼皮,“有的人就是有本事,让全世界的人都恨她。”
任啸徐接话道: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恨她,然后她还活得好好的,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我觉得好不公平。你说她这一辈子害了多少人?若不是她,苏姨不会抱着云三儿跑路,吴家不会家破人亡……若不是她,你我不会生生分开,我也不用和莉耶结婚,莉耶更不用被关在这宅子里给我生孩子……若不是她,爸爸的情人不会死,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心如死灰,更不会迁怒于我……你说说我妈造了多少孽?她怎么能,怎么能——
“算了,歹人长命。”任啸徐无力地说。
季泽同突然撑起身子来说:
“其实我恨她。我有时候恨不得她死——对她而言那不过是自己儿子的一段感情,可对我而言,那是我的一生。她就这么把我毁了……可她是你妈妈,我下不去手。世间事往往都是这样,你恨一个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她死。可就是下不去手。这就是孽缘。”
任啸怀突然感叹道:“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她的吧。她这辈子说不定是来收债的——我们大家都欠了她的债。”
她上辈子八成是放高利贷的。这最后一句话任啸怀没有说,他忙和季泽同接吻,手指熟练地帮他宽衣解带。
能活得像季泽同真好,潇潇洒洒,敢爱敢恨,不管有多么痛苦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任啸怀有时候也很想放下一切,可是他发现他没有那个天分。他恨沈氏,而且他发现自己越是恨沈氏,就越能在她面前装乖儿子。他要在沈氏对他深信不疑的时候杀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永远记住那种背叛的痛楚——这是他的报复。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任啸怀已经进入了季泽同的身体。那紧绷到窒息的快感让他无法继续思考。理智完全退散,所有的动作只剩下了那一下连着一下的重重的撞击。房间里弥漫着男性的气味。季泽同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目光娇媚如同暗夜开放的玫瑰。
有些人活得好像很颓废,可他们的心里有一种外人完全无法攻破的坚韧,季泽同便是如此。他爱一个人,可以风雨无阻,生死相随,一诺千年。
任啸怀觉得他这样的坚韧,简直可爱到了可恨的地步。季泽同的眼神看着他,空泛慈悲,包佑一切,让他生出一种毁灭的冲动。
如果得不到,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阻碍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休息室的窗户上挂着纱帘,挡得屋内一片朦胧。屋外月光愈发清练,照在任家大宅那一片粼粼的湖泊之上。
湖边是两具重叠的身体。
顾家臣的背抵在银杏略微粗糙的树干上,一条腿跨在任啸徐的腰际,另一条腿颤抖着踮起脚尖,让他能够更好地进入自己。空气闷热潮湿,湖面已经蒸腾出一片雾气,迷迷蒙蒙笼罩在他的身边。就像他此时此刻的意识一样。
任啸徐深深浅浅地拍打着他的身子,两人都被快感冲击得溃不成军,顾家臣仅剩的一点理智还在惦记着:
“啸徐,怎么你们家园子里……都没有蚊子……”
第82章
从兰园出来,和任啸徐他们分道扬镳之候,云三换上了一辆吉普车。程忆周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随他上了车,找地方看风景。
八月中旬是整个R市最热的时候,市区的每一条街道都是空调外机轰隆隆隆直转的声音,走在规划不大好的路上,时不时还有空调的水雨珠儿一样落下来。整个城市就像个被蒸熟的大包子,灰扑扑的面皮牢牢包裹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夜很静,二环以内人行道上都没什么人了。偶尔有车辆经过,出租是有的。
云三一只手搭在吉普摇下的车窗上,另一只手悠悠掌着方向盘。吉普车是军绿色,这种颜色让已经是军官的程忆周无法放松,双手不自觉地握拳靠在膝盖上方。
云三看他坐的端端正正的样子,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
军绿色的吉普车绕过二环路的南门旅游车站。往左边看,是一个亮堂堂的大门,门口一边一个站得笔直的军人,大门上方立着的红红的大字,写着“空军礼堂”。再往前就是人人立交桥,空军一个支部坐落于此。
人人立交的背后,是宏伟壮丽的C大正门。巨大的牌坊刷着朱漆,与后面气势磅礴的综合大楼交相辉映。路灯昏黄,一辆火红的敞篷跑车从校门口驶过,驾驶座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程忆周在这里念书到大三的时候,进了部队。新兵之后在政治部做文职。他的军服肩膀上是一条横扛穿了两颗小星星,俗称一毛二,中尉军衔。年纪轻轻的不容易。
云紫苑比他大不了五岁。他是直接念军校,毕业之后被发配到西南来交流了半年,然后才回了西北。本来想走技术路线。后来一次演戏的时候,因为体能过硬,技术又扎实,电子器械被毁之后抱着狙击枪反击,居然成功了,就被人挖到特种部队去了。进去之后本来呆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跑到西南来了。
他那一纸借调函,还是程忆周的爸爸亲自批的。
这条路通往朱雀山。朱雀山是R市海拔最高的一座山,接近三千米。前半部分开发出来了,后半部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牵着细细的铁丝网,那是军队驻扎区。
朱雀山最出名的地方,是山脚下的综合性农贸市场。因为山上一大片一大片都是果园,这儿一开始是果农们的聚集地,后来慢慢的变成了全R市面积最大,品种最全,质量最好,货物最新鲜的综合性农贸市场,在这里还能买到全市最新鲜的海货。
吉普车绕着盘山公路往上爬。大半夜的,山脚下的市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商人们忙着卸货发货,一片生机。吉普车把人声的喧嚣渐渐抛在脑后,白花花的公路两边是茂密的植被。森林的保护之下难免生出许多的蛇虫鼠蚁,云三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子,拧了几下扔在吉普的中控台上,淡淡的气味散发出来,驱散了蚊虫。
垂直地域海拔每上升100米,气温下降6摄氏度。当四周出现高山草甸的时候,窗外吹进的空气已经足够让人打几个寒颤。
这夜真冷啊,冷得让人想起几年前那片林子……程忆周不由得掩住了领口。他的上衣本来只留了一颗扣子,此时连这最后一颗扣子也被他扣上了。
云三邪魅地笑着说:“程中尉还真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云上尉过奖了。”程忆周冷冷道。
只言片语的交谈,尔后无言。吉普车迎来一个大弯道,云安连捏住方向盘一个急转,汽车甩尾而过,完美的一招漂移,然后猛踩一脚油门,戛然停车。动作连贯自然,就好像他只是打了一个呵欠。
程忆周定睛一看,面前是一片广阔的高山草甸。
西南地区也是能看到这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光的,只要在高山上。
云三欣然下车,指着那一片连绵而下绿毯一般的草甸道:“还好这儿没开发也没被军队占用,还能看看风景。”
程忆周坐在吉普中毫不动弹,目光斜斜地望着那片草原。风刺刺地吹过皮肤,就像冰凌一样。风从草地上经过,吹得哗哗作响,远处竟能听到类似狼的叫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生物。偶尔能看到高高大大一个黑影,那是落单的牧马或牧牛,大约见惯了人,汽车的光线也不会把它们吓着。
山高天近,手可摘星。一轮半月挂在天空,像是啃了一半的烙饼。城市中的月华朦胧惨淡,似乎可有可无。在山上,月光却像白织灯一样披满了整个山坡,宁静淡雅。草甸广袤而起伏,山上的温度拖住了季节,时而树立起的一丛野萝卜花儿,寂寂然守护着这一片清冷的草甸。像是站岗的哨兵,又拍着孩子睡觉的母亲。
云三嗖一声钻进车里来,笑吟吟地说:“愣着干嘛呀?我就这一天半的空了,明天中午还要去部队报道呢!”
程忆周立即进入警备状态,手按上车门把手,准备随时开门跳出去。刚刚那句话在他听来完全就是威胁。
云三好生有兴趣地看着他,半眯起眼睛来说:“怎么,你以为你能够从这儿逃出去?行啊小马儿,你要是能,你就试试!”
云三话音未落,程忆周的手已经抠动了车门。吉普底盘比较高,他打算跳下去滚一圈缓冲缓冲。没想到半个身子还没探出车门去,裤腿就一紧,云三已经扣住他的双腿把他整个人给拖回驾驶室里。
车门随着他身体被拖回而关上了,程忆周抬腿要踢,被云三把腿挡下来用膝盖压住,没打上三五个回合,他的双手已经被云三拿皮带死死捆了。
“真不乖,”云三拿手指一边缓缓刮着他的脸一边说,“我就剩这一晚上的空了,你还这么折腾我。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要是敌军,你只能一辈子当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