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车驾熟的来到方真的墓碑前,将怀里的鲜花恭敬的放在她的面前,收了伞,跪坐在墓碑面前。
细朦的雨点洒落在他的身上,他对着墓碑轻笑道:“方阿姨,怎么办?”
“我这个人不热血不激情,我最懦弱最卑微,那些说什么即使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对我而言都是狗屁。秦殷对我而言太重要,秦殷不爱我了,我做不到再努力的活下去。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已经开始腐烂,吐出来的都是死人的浊气。”
“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会向您当面道歉。”
他愣愣的看着被雨淋湿的墓碑,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无数次在受人欺凌陷入失望与痛苦时该掉的眼泪,终于在此刻掉了下来。
这就像是个开关,赵以然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混着雨水在苍白的脸上游走。他边哭边轻声道:“真的好难受,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糟糕。”
“什么都没有了,我本来拥有的感情就少,现在都没有了。” 口中喃喃自语,完全没有逻辑。他边哭边说,把自己的委屈向永远无法回应的墓碑诉说。
身上全都湿透,头发黏在额头上,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眼。他将头靠在冰凉的墓碑上,眼睛红肿,哭到精疲力尽说不出话来。
第35章 和秦殷女朋友撞面
他恍惚之间觉得雨好像停了,抬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秦殷。
秦殷站在他面前给他打着伞,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暗涌,流动着让他心惊的东西,他看不出。
赵以然摇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对着秦殷笑笑,笑得天真。
秦殷一把伞全护着他,不顾自己淋湿的后背,蹲在他面前安静的看着他。
赵以然伸手触摸他的脸庞,指尖感受到了温度,他相信这是真实的,他真的看见了秦殷。
他背靠着墓碑,看着秦殷轻声道:“你来了。”他已失生意,也不再为见到秦殷而感到巨大喜悦。
秦殷将赵以然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紧紧的攥在手心,“你在干什么?”
赵以然没有回答,他专注的看着秦殷,透过他俊美无双的脸庞看那个曾经深爱过他的少年。
一时无人说话,等赵以然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殷已经用力抱住他,全然不顾衣服上沾染到的湿意。
赵以然任着他抱,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只是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秦殷紧紧的抱着他,“赵以然,你别这样。”
赵以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紧紧的回抱秦殷,能够在临死前感受到秦殷的体温,真的太好了。
秦殷看着他,“赵以然,我——”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赵以然已经吻上了他。
秦殷愣了一秒,忽的压住赵以然回吻了上去。秦殷的吻猛烈却又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让赵以然恍然觉得秦殷也和自己的心境一样。
秦殷狠狠地吻着赵以然,结束之后还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赵以然的嘴唇被他咬破,流出血来。
秦殷轻轻吮/吸着他的血珠,一双眸子黑的吓人,注视着他道:“我们在我妈墓前接/吻,她又要被我们气死一次。”
赵以然用舌尖舔舐嘴唇上的伤口,无所谓笑笑道:“没关系,我之后会下去向她当面道歉。”
秦殷的身体僵了僵,突然一把打横抱起赵以然向外走。赵以然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秦殷将赵以然直接抱上车,让他坐在副驾驶上,自己坐到主驾驶位上驱动了车子。赵以然坐在陌生的车子里,看着秦殷冷着张脸开车。只是短短的大半年没见,秦殷对他而言已经陌生了太多。
他感觉腰有点咯人,伸手向后一掏掏出了一瓶高档女士香水。
赵以然把玩着那个瓶子,感觉感到了痛苦。自己真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自以为已经看破红尘,却被一瓶简单的香水乱了心智。
秦殷看见了那瓶香水,当即停下车,从赵以然的手中抽走香水,当着他的面将香水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赵以然眼里有了一丝光亮,不管秦殷出自什么目的,他都感觉到愉悦。
秦殷带着赵以然回到了自己住的公寓里,赵以然跟在他后面上了楼,秦殷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
赵以然浑身湿漉漉的看着陌生的公寓,感觉心里有了点热气,这是秦殷的公寓,秦殷把他带了进来。
公寓布置简单到有点冰冷,赵以然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两个人居住的痕迹。
这么说来,他还没和那个女人同居。
秦殷对着傻站在原地的赵以然道:“你先去洗澡。”
赵以然看着同样湿漉漉的他下意识道:“那你怎么办?”
还没等秦殷回答,门铃就响了起来。赵以然看着他犹豫了几秒的开门动作,心里有了答案。
门被打开,赵以然看见了陈思思,她手里拎着一大把菜,卸了妆穿着简单,看上去仍然舒服漂亮。
她对着秦殷笑道:“我特意买了点菜,准备晚上做点好吃的——呀,你身上怎么湿成这样。”秦殷没有说话,她视线一转看到了赵以然,疑惑道:“这位是?”
赵以然认真的打量她,安静开口道:“我先回去了。”既然秦殷的女朋友都已经来找他了,他就不再这碍事了。他赵以然虽然贱,但绝对不会去做故意破坏别人感情的事。
陈思思下意识道:“哎,你身上湿成这样要去——”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秦殷伸手抓住了那个陌生男孩的手。
秦殷抓着赵以然的手直接道:“去洗澡。”
赵以然没有说话,只是暗中使劲想要摆脱秦殷。可惜他现在身上瘦的可怜,也没多少劲,根本无法挣脱。看着陈思思奇怪探究的目光,赵以然怒了,瞪着他道:“放手!”
秦殷不为所动,只是回头对陈思思道:“你先回去,今天我有事。”
赵以然觉得他不可理喻,低头狠狠地咬在他的手上,秦殷闷哼一声,仍然没有放手。秦殷看他挣扎的厉害,直接用双臂把他紧紧桎梏在自己的怀里。
陈思思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她开口道:“秦殷,这是你的朋友吗?”
秦殷没有回答她,只是对她道:“你先回去,有事之后再说。”
陈思思心里有点不舒服,秦殷这个态度太敷衍,她特意准备好东西来陪他,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看着秦殷紧紧搂着那个男孩,陈思思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她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自我欺骗的人,于是便站在原地当面道:“ 秦殷,我是你女朋友,请你回答我。”
赵以然被她的那句女朋友刺激到了,看着秦殷严厉道:“秦殷,你女朋友还在这里!”
秦殷只是紧紧抱着他,头也不回对陈思思道:“如果你还在这里纠缠,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陈思思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秦殷直接道:“我突然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陈思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圈里瞬间漫上泪水。她和秦殷才谈了一个星期的恋爱,秦殷就要和她分手,这难道不是在耍她玩吗?!她承认是她先喜欢上秦殷的,先向秦殷表白的,但是秦殷也是亲口答应的,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分手,秦殷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陈思思强忍着眼泪,看着秦殷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赵以然为了不让秦殷再发疯,直接骂道:“你不是告诉我你喜欢她的吗?你现在在发什么疯!你他妈也太渣吧。”
秦殷没有理睬陈思思,倒是听了赵以然的话之后眯了眯眼,直接掐着他的下巴冷声道:“给我闭嘴,等会再收拾你。”
他看了陈思思一眼认真道:“对不起。在和你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想和你好好谈恋爱,但是后来发现,我对你真的没感觉,所以还是分手吧。”
陈思思哭了,哭的梨花带雨,赵以然觉的有点不舒服,偏过头没有看她。他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秦殷,虽然谈不上同情但倒也能体会到她难过的心情。
陈思思抹了抹眼泪,看着秦殷直接道:“你喜欢的是他吗?”她指向赵以然。
赵以然全身僵硬,没有说话。
秦殷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直到现在,我只爱过他一个人。”
赵以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殷。秦殷紧紧搂着他,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也许现在我不敢再爱他,但是他在我心中永远是独一份。”
陈思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安静的哭着没有说话。
赵以然说不出话来。胸膛里冷的热的混在活脱脱的要将他整个人撕成两半。是不是在做梦?赵以然看着秦殷傻傻的想着,秦殷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他在秦殷那真的是独一份?
陈思思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她是个好姑娘,对待感情干净利落,如果不爱了她就不会再纠缠。她看着秦殷镇定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好聚好散。我会直接发公关说我们没有谈过恋爱,这样你也不会失去太多粉丝。”
秦殷看着她认真道:“对不起,我真的从来没想过玩弄你的感情。”只是真的不喜欢。
陈思思善解人意的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看了赵以然一眼对秦殷道:“希望你能珍惜眼前人。”
赵以然看着被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秦殷和他的女朋友,就在他的面前分手了。
快到匪夷所思。
直到头上被重重赏了个爆栗他才反应过来。秦殷看着他道:“去洗澡。”
赵以然刚想说话秦殷已经走到房间里去了。他站在原地一分钟,看见秦殷又走向他,往他怀里塞了浴巾和衣服,口气不耐烦道:“要说几遍才能明白。”
赵以然没敢再说话,抱着衣服走进浴室。他脱光衣服看着秦殷的洗漱用品,有了安心的感觉。
他置身在属于秦殷的环境里,仿佛填满了他这一年来的寂寞痛苦。
他洗完澡走了出去,发现客厅没有人,厨房里传来声音,他走过去看见秦殷正背对着他煮东西。
第36章 医院吵架
辛辣的味道飘到赵以然的鼻前,他不由的吸了吸鼻子,秦殷感受到他的存在,头也不回道:“过来喝姜汤。”
赵以然走了过去,接过秦殷递过来的碗。他看着秦殷湿漉漉的样子开口道:“你赶快去洗澡吧。”
秦殷没有说话,将火关上盖上盖子看着他道:“一定要喝完,被我发现倒了你就等着吧。”说完就从赵以然的身边走了过去。
赵以然愣住了,看着他的背影,恍然回到了他们旧日的时光。赵以然从小就不喜欢喝牛奶,每次喝的时候都想把它倒掉,但是每一次都会被秦殷警告,就像现在这样。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碗,一口一口的将姜汤喝完。现在的这一切都太珍贵,他舍不得浪费一丝一毫。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贪婪的看着房间,感受着秦殷的生活。谁知道明天会怎样,他必须要趁着现在多感受一下有秦殷的地方。
过了一会秦殷洗完澡走了出来,赵以然立马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姜汤,端到了他的面前。秦殷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看着他直接道:“你住在哪?明天我把你送回去。”
赵以然站在他的面前,平静的看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殷几口就将姜汤喝完,将碗放在茶几上,“字面上的意思。”
赵以低声道:“你不要我了吗?”
秦殷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明白的。”
“我明白什么?”
秦殷没有再谈这个话题,直接站起身道:“睡觉吧,客房的床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赵以然依旧站在原地,不依不饶的看着他道:“我们之前还是没有任何关系?”
秦殷没有说话,默认了他说的话。
落差太大,赵以然好不容易堆积的一点信心如同未建好的塔般摇摇欲坠,他看着秦殷委屈道:“你知不知道我过的真的很累,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秦殷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火道:“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累,你以为我过的就舒服吗?!”他直视着赵以然,情绪有点激动,“我妈被我们两个害死了,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地下,但是我们至少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不是吗?”
赵以然想说话却又没有开口。他想告诉秦殷方阿姨的死他们都不是无意的,但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方阿姨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赵以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秦殷一眼,转身走向客房。
秦殷站在原地看着客房紧闭的门,咬着牙冷着脸,无眠到天明。
赵以然躺在客房的床上看着枕头上出现的女人长发自嘲笑笑,看上去秦殷和他的前女朋友还是分房睡,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半夜惊醒时觉得嗓子很干,头也很沉。但是他懒得下床,便睁开眼发呆。
身上很不舒服,心里也闷的慌,他也懒得去管,就这样挨到天明。
直到听到敲门声他才懒懒起身,动作迟缓的穿衣服。真不是他故意拖延时间,只是他的头真的很晕,全身无力。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
他推开门正好与坐在沙发上的秦殷对视,秦殷看着他的脸色皱了皱眉,“昨晚没睡好?”
赵以然反问道:“你不也一样?”毕竟他们都很了解彼此。
秦殷没有回话,只是从沙发上站起身直接道:“去洗脸刷牙洗个澡,等一会我送你走。”
赵以然一言不发直接往浴室里走,他在浴室里刷着牙,看着镜子里面像鬼一样的自己觉得又讽刺又委屈。他现在头特别晕,身体一不舒服意志力也就不那么坚定,再没有之前那种决绝的心情,心里反倒开始漫上委屈与难过。
秦殷那个冷血无情的人真的能那么狠心,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也一点都不心疼。
赵以然准备等会出去的时候再去找他算账,谁知道他被洗澡水的热气一熏直接熏晕了。
等到秦殷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赵以然泡在浴缸里,半个脑袋都已经滑到水里去了。秦殷心惊不止,赶忙把他抱了起来。替他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焦急问道,“以然,以然,你没事吧?”
要是赵以然现在尚有一丝意识,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千辛万苦总算抓到了一丝秦殷以前的影子,但可惜的是他晕的彻底,什么都没听见。
赵以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在医院里,他扯起嘴角自嘲的笑笑。自己还真是有一副娇贵身子穷人命啊。他无意偏头,看到了靠在墙边的秦殷。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看着他惊喜道:“你居然在这里?!”
秦殷幽幽的看着他,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赵以然,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
赵以然舔舔干燥的嘴唇疑惑道:“我怎么——”“你是故意的吗?”秦殷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发问道。
故意什么?赵以然搞不明白,他才刚醒,头还晕沉沉的,理解不了秦殷突然咄咄逼人的口气。
秦殷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真不知道你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贫血、胃病一身的病,甚至连发了高烧也死挨着,你就不会和我说一声?晕在浴室里很舒服?!”
赵以然知道秦殷已经动气了,他讪讪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他闷闷道:“对不起。”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爱惜,管我什么事。”
赵以然就受不了秦殷这种仿佛毫不在意的口气,藏在被子下的右手揪着衣角,他低着头闷闷道:“我也想舒舒服服的生活,好好养身体。但是我要生活,要上班,要赚钱,只能很不舒服的挨着。”
秦殷冷笑一声道:“这是理由吗?赵以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现在就是不爱惜你的身体,脑子都不知道长哪里去了!”
赵以然也委屈了,他抬头看着秦殷,眼神中带上凛冽:“对,我就是没脑子,我就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我他妈都不想活了还要这幅破皮囊干什么!现在你是不是满意了?!”
秦殷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他快步走到赵以然面前,直接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怒声道:“你厉害啊,不想活了?”下巴上的手劲加大,赵以然疼的闷哼了一声。
“你现在是拿死来威胁我?赵以然你就只会用这样蹩脚的伎俩吗?真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