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拓拔瑞满意的笑了笑,继而换了一副面孔对可勒道:“快去,把本王的金银财宝都抬来。”
可勒瞥了眼道悍腰间舔过无数人鲜血的短刀,连连称是,退出了营帐。
*
皇宫。
唐尧批阅完奏折,逛了逛御花园。他不是一个人逛,陪着他的是兵部侍郎——柳雾。
繁花如织,唐尧拉他在凉亭里小坐。
“柳爱卿,用茶。”唐尧为他斟了一杯茶。
柳雾受宠若惊:“谢陛下,臣自己来就好。”
唐尧握着茶壶柄的手指被他白嫩的掌心托住,顿时生出一丝异样的战栗。
四目交接,柳雾先躲闪开去。
“爱卿,你可有意中人?”唐尧微微笑着。能这般近距离,面对面的欣赏柳雾姣好的容颜,令他心情大好。
柳雾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外罩轻纱,胸口处轻纱上绘有鲜艳的牡丹花。
他低着头:“算有,也算无。”
“哦?”唐尧神色稍显凝滞,“爱卿此话怎讲?”
“无非还是,我有情,他无意罢了。”柳雾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挡自己眼眸中的失落之色。
唐尧细细品味他的神情和话语,揣度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爱卿,天涯何处无芳草……”唐尧伸长手臂,轻拍了拍他的香肩。
他试探道:“爱卿闭月羞花,何以意中人对你无意呢?不如朕来做个媒人,替你们撮合撮合。”
“他已心有所属。”柳雾不咸不淡道。
第12章 主人
陆子游不得不承认,自己容易心软。尤其对象是冷倾衣的时候。
他慢悠悠,一步步挪过去。站在窗外,用胳膊肘捣一副颓丧模样的冷倾衣。
冷倾衣斜睨着他,未出声。
憋不住的陆子游先服软:“好啦,卿云,你不要跟我置气。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做给谁看?”
冷倾衣依旧喝酒,仿佛要灌醉自己一般。
“别喝了!”陆子游夺他的酒壶。
可他哪里抢得过冷倾衣,论臂力,论手劲,都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冷倾衣没有再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而是提着酒壶,上了楼。
陆子游翻窗紧随其后,生怕他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滚下来。虽然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卿云……别喝了,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呢!”陆子游关上房门,试图再次去截他的酒壶。
冷倾衣就势把他抱入怀里,酒壶掉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在陆子游耳边喃喃道:“游舟,我怕,我真的好怕。”
“怕什么?”陆子游抚摸他脊背,舒缓他的情绪。
征战四方,号称阎王的冷将军也有怕的东西么?
“我怕失去你……”冷倾衣醉了,雪白的双颊浮起两团粉云。他靠在陆子游肩头,说着醉话:“你以前就更喜欢他,为了他,你会不要我的。”
“卿云……”陆子游无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们不一样了,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么?”
冷倾衣皱起锋利的眉角,痛苦地呓语:“唔……不,不信。”
明知他是醉了,陆子游还是较真,把他扶到桌边,安置在椅子上。
但冷倾衣不肯松开他:“游舟……游舟……”
“乖。”陆子游站着,被他紧紧抱着腰。
冷倾衣呜咽:“你不要去见他,我不想你见他。”
“卿云……”陆子游很是为难,“我知道你心里介怀过去,但骆秋他并无过错。我与他是多年好友,也是有兄弟之情的。难道你要我为了过去的事,就跟他一刀两断?”
“你不爱我!”冷倾衣坐在椅子上,脸埋在他胸口,“若是不答应,我就去杀了他……”
“你!”陆子游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奋力推开冷倾衣。
严肃了面容,他道:“冷倾衣,我告诉你,你怎么对我没关系,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兄弟和亲人。骆秋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取他性命?你若真是如此残暴之人,我陆子游就是死也决不会跟你双宿双飞!”
“我不过是说说,你就这般紧张。”冷倾衣抬起头,哪里还有一丝醉酒神色。
雪亮的眸子,复杂而深幽。
他理了理方才被揉乱的衣衫:“若是真杀了他,你岂不是要为他殉情?”
许是他的话刻薄得伤人,陆子游咬了咬牙,道:“对,我是要为他殉情,你满意了吧!”
长剑应声出鞘,冷倾衣反手执剑就是一刺。
陆子游快速后仰,躲过一招。
房里空间有限,陆子游从墙上抽了另一把剑,冲出酒楼,往野外奔去。
他不是要真逃,冷倾衣也不是真要伤他。
追来打去,剑花四起。
“冷倾衣,你无理取闹!”陆子游节节败退,退无可退。
“分明是你无情无义。”冷倾衣以一个古怪的角度直直向他逼近。
顷刻间,长剑就从他颈边擦过。冷倾衣带着他,压到一棵灌木树干上。
陆子游被撞的心口一疼,睁开眼狠瞪罪魁祸首。
“再这么瞪,小心我挖了你这双作乱的眼睛。”冷倾衣捏着他的下颌,充满不悦。
硬骨头的陆子游,立刻还口:“你挖!有种你挖,不挖你不是人!”
然后他吃痛的“啊”了一声。
冷倾衣吻了吻他被捏得泛红的下巴。
“走开!”陆子游在他怀里挣。
两人在感情上都不成熟,也没有任何经验。关心则乱,越是深情,越是在意,越容易做出不可理喻的幼稚行为。
“游舟……”冷倾衣深吸了口气,与他耳鬓厮磨。
天边飘来无数碎花。
陆子游不再挣扎,而是柔声安慰他:“没事,卿云,我在呢。我一辈子都不会变心的,你相信我,我绝无二心。”
“嗯……”望着树林遥远的尽头,冷倾衣心内有了盘算。
离开这,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走高飞。到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相依为命。
这样,他就完全属于自己了吧。冷倾衣唇角漾起温柔笑意。
*
不同于这对小两口的打打闹闹,漠北的招兵买马,正如火如荼进行中。
拓拔瑞孤注一掷,散尽钱财,换来几万精壮士兵和高大马匹。
加急制造了刀剑盾牌等武|器,他又派人去联系大安的宰相董敖。
董敖通过赵浅昆之口得知,拓拔瑞要起兵攻打大安,顿时寝食难安,心乱如麻。
“宰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漠北王此次做了万全的准备,就差您里应外合,与他称霸天下!”赵浅昆装模作样的拿出龟甲,倒出三枚铜钱。
“如何?”董敖还是想看看所谓的天意。
赵浅昆将铜钱一字排开,煞有其事道:“吉卦,大吉中有小险。大人,富贵险中求,该出手时,当出手啊!”
听了解读,董敖不禁咽口水,半天不敢出一个字。
在过道里来回踱了几次,董敖负手叹息:“可是……本相并不想造反啊。虽说唐尧这小皇帝偏袒冷倾衣,但治国安民,尽心尽力,颇有成效。我乃两国元老,实在不该背弃他!”
赵浅昆阴毒的盯着他的背影:“宰相未免妇人之仁。”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算得上是大不敬。
即便是董敖的第一谋士,这话也说得十分不妥。
董敖回身,怒道:“赵谋士!”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赵浅昆浅色的瞳仁泛出诡异的红光,一圈一圈,漩涡般打转。
血红的漩涡瞬间捕捉住董敖苍老无力的心魂,占据并控制住他的神志。
赵浅昆唇间飘出声音:“宰相……”
“是,”董敖缓缓跪下伏地,“主人。”
狰狞的笑,终于爬上赵浅昆常年阴沉的面孔。
终于,他等到这一天了。
一切,都将会是他的。
*
白羽飞是个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性子。
再者,这是他的任务。军命如山,哪敢不从。
于是尽管被骆秋无视了一路,他依然厚脸皮的跟踪监|视着。
骆秋的三家店铺,最近研制了几款新品。他吃了两家店,到第三家,摸摸鼓起的肚皮,对外面喊道:“喂,请你吃好吃的啊?”
白羽飞倒挂金钩,挂在门上,头朝下飞快回了句:“不用。”就又回到屋檐上守着。
“你们去叫。”骆秋支使店里的伙计。
伙计们为了让掌柜满意,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喊,又是敲锣,还有人去搬梯子。
“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白羽飞利落进屋。
骆秋揣着手,懒懒道:“你不是喜欢强人所难吗?滋味如何?”
“真不愧是陆公子的朋友,骆公子也是生得一副伶牙利嘴。”白羽飞反唇相讥。
“你吃不吃?”骆秋觉得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他是见他跟了自己一路,又将近晚饭时间,好心让他填一下肚子,没料对方领会不到这层好意。
摆满各色糕点的点心铺子里,香气扑鼻。白羽飞略瞧了瞧方桌上摆着的几盘精致糕饼,糕饼色泽诱人,形状如花朵,令他不禁食指大动。
他没出息的点头:“多谢!”
然后坐下就吃。
大约是受了对面人的影响,白羽飞没像往日里在将军府或军营里一样大吞大嚼,而是小口小口地细细品尝。
餍足的骆秋,见他吃得这么香,忍不住问:“好吃么?”
“嗯,好吃。”白羽飞实话实说。
“跟你们将军府的比呢?”骆秋不信冷将军的身边人,没吃过御膳房的东西。他没直接跟御膳房相比,也是因为有些自知之明。
白羽飞顿住,想了想:“不同。”
“有何不同?”骆秋好奇道。
“将军府的糕点是厨娘做的,是给将军和客人吃的。你这,是给百姓吃的。”白羽飞语音低转,“人人都吃得起,吃得到。吃下去,心都是暖的。”
骆秋怔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由此,竟对他生出一些好感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是个热心肠啊^-^
第13章 假董敖
该来的总会来。
漠北大军浩浩荡荡,穿越沙漠,跨过大江,往长安进攻。
冷倾衣终于不用再为攻打漠北,绞尽脑汁的找理由。人漠北王自己打上门来了,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在央求开战。
本来冷倾衣以为董敖一党会跳出来叫嚷着和亲,但异乎寻常的,董敖此次居然没发表反对意见。
*
“今晚就要走?”陆子游忙把自己这些天画的画包裹起来,抱了个满怀。
冷倾衣从军营刚赶回来,斗篷还未除,站在他旁边。
陆子游撞他一下:“那还有。”
“又卖画?”冷倾衣拉住他,“都卖给我吧,我不想别人有你的东西。”
“胡闹~”陆子游心里甜了一阵。让冷倾衣抱着其余的画轴下楼。
雇了马车,画堆进车里。陆子游主动去搂冷倾衣脖子:“画算什么,我人都是你的……”
这话于冷倾衣很是受用,他垂着长睫,一把揽过他的腰,低声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在他唇上啄了几下。
陆子游“咯咯”笑着往他怀里钻。
不同于一般的文人,陆子游的画是抢手货。他有固定的商铺老板合作,专门收购他的画。老板会根据质量评估价钱,正常情况下,陆子游都无须讨价还价。
“陆才子,您来啦!”书画坊的老板鸿振,听柜台伙计说陆子游来了,立马热情来迎。只是眼一扫,旁边竟然还站着位气质出众的贵人!
他定睛细看:“这…这不是冷将军吗?”
“正是。”冷倾衣彬彬有礼地颔首。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还请将军见谅。来人,上茶,上最好的茶!”鸿振作揖,请二人进内里雅座商谈。
陆子游不禁打趣:“鸿老板,我来了这么多次,可都没这待遇啊。莫非是因为冷将军长得比我好看?”
鸿振“哈哈”大笑:“陆公子说笑了!谁人不知,您是大将军的挚友,谁敢怠慢您呢?将军是稀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哦?”陆子游眉毛一挑,“这么说来,你们都是看在将军的面上,才卖我面子?”
“游舟!”冷倾衣哭笑不得,当着鸿老板的面,摸摸他头。
陆子游毫无痕迹的推开他的手臂,坐下品茶:“鸿老板,我有急事要出门。今天带来的画,都要卖,你看着,给个价吧。”
鸿振往桌上瞅了半会儿,“喲,陆才子是急着用钱还是画兴大发,这月带了往年半年的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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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喜事指什么,不言而喻。
“恭喜恭喜。”鸿振没去追问到底是什么喜事。陆子游不愿意具体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即便知道了,对他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让两个伙计一张张展开画卷给他品鉴,评估每张画的价值与价格。
最终十副画以两千两的价格成交。
卖完画,拿了银票,陆子游跟冷倾衣同骑一匹马去军营。
冷倾衣拥着他,牵着缰绳,骑得不快不慢:“如此就满足了?”
“不少了,我这些画,也就有一两副多费了些心思。其余嘛,随手涂的,做个观赏罢了。两千两,算是买那两副画,剩下的都当我送他。”陆子游很是想得开,“今儿是多亏了你冷大将军在,鸿振那老儿才这么干脆的一拿就是两千两。以往,我问他拿两百两,他都要拖半个月。”
冷倾衣英气的眉眼下压:“当真?”
“逗你的。”陆子游向后,靠在他身上,“我是你的人,谁敢欺负?不过他以前确实干过这事,近两年赚得手头宽绰,就再没有过了。”
今晚一连两次听到他说是自己的人,冷倾衣觉得应当做出点行动来回应他。
修长紧实的腿,夹住马肚,拉紧缰绳,“我的人?”冷倾衣叼住他耳朵,热气往他耳孔里输。
陆子游心醉神迷,微微张开嘴唇,在马背上,望着静寂无人,漆黑一片的长街。
“卿云……”陆子游难耐地闭了闭眼睛。说要等成亲以后圆房的人,是他。
冷倾衣舔了舔他的耳垂,非但没有因此缓解欲|望,呼吸却越来越炙热。陆子游能清楚的感觉到臀后抵着多么坚硬的东西。
像守着美食,能看不能吃的小兽般,冷倾衣隐忍而委屈的不断蹭陆子游脖颈:“唔……嗯……”
好在冷倾衣自制力惊人,蹭了会儿就又继续赶路。
安静的夜色里,两人喘息声交叠。明明什么都没做,陆子游还是心虚得烧红了脸。
*
出发当晚,陆子游跟在冷倾衣身后,进了军营。大部队连夜离开长安城,没有太过惊扰百姓。
整齐的队伍,车马,骑兵,一切都井然有序。冷家军训练有素,战无不胜,名不虚传。冷倾衣前半夜都骑马引领队伍行进,后半夜为了陪陆子游,都呆在马车里。
头次随大军出征的陆子游,兴奋得睡不着。他时而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时而蜷在马车里胡思乱想。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要远离家乡去异地。
他的爹娘,会知道么?知道后,会不会担心呢?
未曾告别就蓦然离去,似乎又为他的不孝之名添砖加瓦了。
冷倾衣掀帘进来:“睡不着?”
“嗯。”陆子游裹在棉被里点头,满脸倦容。
冷倾衣扯开被子,躺进去:“想家?”
陆子游又点点头:“嗯。”
冷倾衣吻吻他的额角,轻轻拍抚他脊背:“睡吧。”
“卿云,你知不知道,以前你每次出去打仗,我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沙场无情,谁能保证万无一失?”陆子游手扣着他劲瘦的腰,“但是现在不怕了。”
“为何?”
“因为我们从此生同寝,死同穴。”
陆子游眼里亮着光,无比笃定而真挚。这世上其他的事他不敢完全肯定,但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十二万分的有把握。
看着他如此坦然,全心信赖的模样,冷倾衣心中一阵激荡。浓烈到极致的爱,无法言表,唯有牢牢地,紧紧地,将他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