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正面交锋哦。”她说,“祁佑现在已经不是变异人可以形容的了,他除了不会飞,几乎就是个超人。但他还没有变异完全,能力波动幅度大,我推测可能还有不定向变异。”
“不定向变异?会死吗?”
“不会喏,生死关已经被他熬过去了呢,接下来的变异只会让他更强。”
“那他岂不是无人能挡了?”
“并非喏。”加弥尔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他身体的负荷太大,而且各系统机能紊乱,活不了多久。”
“能活多久?”
“如果有适宜的生存条件,能撑一年呢。不过看他现在这样到处跑,随时就会死呢。”
“你的意思是放任自由?”
“对啊,反正他在第五区喏。”加弥尔喝了口可可,“你玩够就回来吧,你堂哥动作不小。”
“他啊……不用管。”靳缘的口吻就像说一个普通朋友,点头之交,或者更浅。
好饿……
饥饿像潮水一般,不知不觉间几乎将人淹没,胃火烧火燎的难受。也许是饿的,也许是伤口的原因,反正感觉不到疼就好,难受让他清醒,不至于迷迷糊糊倒在路上。
深夜没多少人了,昏黄的路灯暗淡,迎面卷来的风凉得有些冷。
祁佑不知道往哪走,但从未停下。好似有什么在等他,他也期待命运将那些人送到他面前,让他决定,是杀还是放。
路边竟然有个小摊,白炽灯照亮摊上的字——馄饨、面条、水饺。一旁有塑料椅和折叠桌,挺干净的。
摊主是个中年大叔,说不上胖,最多是壮。相貌平平,是那种丢进人群就翻不出来的普通人,裹着一件黑色夹克,在包水饺。余光看到有人靠近,就抬头招呼:“小兄弟,吃点热乎夜宵吗?”
说完,他心里也打鼓。有点摸不准祁佑会什么反应。祁佑看上去单薄瘦弱,脸是病态的苍白,唇无血色,挺可怜的。
“孩子,这个点了,你怎么不回家?”摊主试探问道。
祁佑没理他,慢慢走近,跌坐在塑料椅上:“随便什么,立刻给我。”
听他声音没什么力气,摊主便给他下了面,浇上事先配好的牛肉汤汁,撒一撮香菜端上来:“来,牛肉面。”
祁佑接过筷子,夹了面,低头咬住。
看他吃面,摊主不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不会用筷子。抓的姿势就像抓木棍,只能稍微挑起面,然后埋下头去够面,一口咬下去连筷子带面都吃进嘴里。
祁佑太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牛肉面很香,他吃的感觉就怕有人抢。
可惜吃了才一点,突然胃中一抽,几乎是翻江倒海般,将才咽下的面全部顶了回来。
“呕——”祁佑扭头想吐在地上,但转身没稳住,滑下塑料凳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吃了多少吐了多少。
“孩子!孩子你没事吧?”摊主忙绕过来,想拍拍祁佑的背顺气,才碰到祁佑,就被猛地推开。
这力气,就像当面甩了一麻袋,撞得摊主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地上了。
祁佑扶着凳子站了起来,步步逼近摊主,然后蹲下。
浅灰色的丹凤眸注视着摊主,像看着一个死人,怜悯、嘲讽与轻蔑混杂。
“我不喜欢你。”他说,“但是我喜欢你的面。”
普通的两句话,摊主不知为何竟出了冷汗。
“你有家吗?”祁佑毫无征兆地问道。
“有,有。”摊主忙点头。
“把我藏起来,他们都在找我,我太累了。”祁佑皱眉道。
“啊?谁?你家长——”
吗字被卡在喉咙里,少年纤细修长的手如铁铸一般,死死掐住摊主的脖子。
“我不喜欢多话的人。想死吗?”
祁佑掐死他就像掐死小动物一样,哪怕他看起来比祁佑高壮很多。
摊主最终领着祁佑收摊回家,顶着被掐紫的脖子。
附近的住房都是还未拆迁的老房子,堆满废物的楼道,厚厚的灰尘与乱布的蜘蛛网,粉刷的墙壁斑驳凄凉,一块块的粉掉得残破不全。
墨绿色的旧铁门被打开,白炽灯照亮这个小小的空间。
靠墙放的是餐桌,一台旧的电视机放在木柜上,对面是旧到看不出颜色的沙发。左手边的房间是厨房,右边是卧室和卫生间。
看起来摊主一个人住。
祁佑反客为主,径直走进卧室。这里只有一个大衣柜和靠墙摆的大床。床上被褥被洗的发白,虽旧但是干净。
丝毫没有脱鞋的意识,祁佑倒在床上,就打算睡觉。
摊主没敢动他,重抱个被子去沙发歪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便出去摆摊。
清晨雾蒙蒙的,无风,但清冷的空气可以呼出白气。摊主迎来第一批客人,都是些早起上班的男人。
“来咯,猪肉白菜水饺!”摊主端上最后一碗,抹抹额头打算歇会,扭头却被吓了一大跳。
少年站在摊前,看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水泡发呆。
“孩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摊主上前低声问,“想吃什么?”
“不许报警。”祁佑说完转身走了。
“吃个早饭再走。”摊主追上去说着。
“我吃不了。”
也算风平浪静,摊主的生活似乎回到正轨,尽管多了一个人,但是并没有太大影响。祁佑喜静,大多数时候就是呆坐着或呆躺着,不吃不喝也不见消瘦。
摊主也没和他搭过话,最多问一句吃不吃饭喝不喝水,再没有别的话了。
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天晚上来了一帮混混,吃完不给钱,摊主想理论几句结果被几人合伙揍了。挂着彩回家,一身丧气。
第二天,那几人又来,摊主不想做生意,准备收摊走人,就又被打了一顿。
第三天,摊主傍晚早早收摊回来,不打算摆夜摊了。一直呆坐的祁佑突然问道:“不去摆摊吗?”
“不去了。”摊主无奈说道。
“我也去。”
于是摊主乖乖继续摆摊,而祁佑则是坐在那发呆。
几个混混一如往常过来了,为首的红发男阴阳怪调的说道:“还来?你有种啊。”
祁佑蓦然站起来,走近的瞬间手就掐在红发男的脖子上,男人没来得及做挣扎,只听清脆骨响,一切已经结束。
第二声脆响,第二个人倒下。
第三人想跑,却被祁佑轻松拉住,颈骨脆响,结束。
三具尚存温热的尸体躺在地上,摊主手中的铁勺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立于尸体中的少年侧过脸,浅灰凤眸中染着几分愉悦,忽然眼帘微垂,眼底阴霾中透出寒意的警告。
只要他敢叫,就杀了他。祁佑这么想。
摊主神色变了变,低下头,微微颤抖。他能听到重物被拖动的声音,鼓起勇气抬眼瞄了一下。
尸体都被祁佑拽着衣领拖走,一手一个,一手两个,渐渐走入路灯无法照及的黑暗中。
第二天摊主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关于吸血杀人的报道。
目光呆滞的看着屏幕上打码的尸体,摊主突然想到了祁佑那张苍白的脸,再看看字幕上标明的金额,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喂……我有线索……”
第12章 新年
机场人来人往,步伐匆匆横过大厅,赶去出租车的排队点。
人流中一个鲜红色的行李箱很是显眼,推着它的人则是一身暗红色的风衣,淡金色的长发被束在身后,五官立体,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其血统的另类。
这自带光芒的存在自然就是才回到第三区的靳缘。
他现在不急着去打车,而是急着找个洗手间。方才与一女人撞上了,那女人手里的奶茶溅出些许,也不说抱歉就匆匆走了。奶茶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第三区的机场靳缘没少来,凭着记忆,他就找到了卫生间,拉着行李箱推开门就进去了,不亏他特意找了这个稍偏的卫生间,果然人不多。从某种角度来说,靳缘还是有点洁癖。
慢条斯理洗着手,靳缘自然地看镜子,颇有欣赏之心的细细打量镜中人,他喜欢镜中人的眼睛,眉骨的高挺与眼睫的浓密使得琥珀眸格外深邃,他喜欢镜中人的唇,唇峰微起,似要索吻。
突然门被推开,进来的人直接反锁了门。
靳缘像是早有预料,把手洗好,抽了纸擦干。而那人上来就单手按在他脑后,献上了一个深吻,极尽缠绵中带着些怒意,攻势再猛,靳缘都接下,甚至顺从的搂住那人的脖子,主动贴近,方便那人用勒断腰的力气死死锢住他。
直到那人要将他推靠在洗手台上时,靳缘才不情愿的扭过脸。
“脏死了,回去,别在这做。”
“消失一个月,你总得有点教训。”
靳缘被按倒在洗手台上,他回头看了眼洗手台上的水,再转过脸时不情愿几乎写在脸上:“哥!”
“我用了半个月在第三区找你,又花了半个月在第五区找,你是故意的吧?”靳决彻质问着,手上也不停,熟练的剥了靳缘的衣服。
靳缘没说话,一如往常地享受起靳决彻的“服务”。
低哑暧昧的嗓音撩得靳决彻忘了继续质问,只顾着发泄憋了一个月的火。做完后,靳缘片刻失神的趴在靳决彻的肩上,低低喘息,最后阖眸不再动弹。
每次都是这样,想问的话都被他撩得没下文,待事后想起,这人就已经睡得叫不醒。如此循环,靳决彻实在拿他没辙。
简单清理了一下,靳决彻从他行李箱里拿出新的大衣,原本那件风衣被洗手台上的水打湿,也折腾脏了。
这个洗手间离停车场很近,抱着靳缘一路到车上都没见着别人。鉴于靳缘那脑子,靳决彻突然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所以才愿意克服洁癖做完。
昏黑的房间里有些微弱晨光,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是五点十分。生物钟从未因为任何原因而失效。
一只手搭在靳缘腰上,他眼前是那人灰色的睡衣以及露出的胸膛。
再睡一会好了,反正没什么事。靳缘这么想着,往人怀里靠近,他只是轻动,靳决彻反射性的收紧手臂,生怕人跑了一般。
靳缘把他的另一手臂拽到枕头上,撩起淡金色的长发,舒坦的枕下去。他才阖眸,靳决彻就睁开漆黑的眼,目光一寸寸地,从眉骨滑至鼻梁,从眼睫滑至珊瑚色的唇,从少年青涩发育的喉结滑至精致的锁骨。越看越燥火,索性凑近碎吻,手顺势钻进靳缘的睡衣里。
看来靳缘今天不是很困,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于是两人折腾到八点多,靳决彻给靳缘洗了个澡,送回床上补觉,而他则要去公司。
一觉睡到中午,醒了就觉得超级饿,爬起来又去洗澡,吹完头发已经快一点多,靳缘这才晃下楼去找吃的。
果然冰箱塞得满满,全是他的喜好,把速食披萨放进微波炉里,冲上黑咖啡,端着马克杯,歪进沙发翻手机。
与周樊就读的一中不同,靳缘的弗雅高中是私立学校,不然想请这么长的假可不容易。
刚打开屏蔽的班级群就被未读消息刷上999+,靳缘慢吞吞抿着咖啡,随意扫看那些没什么意义的闲聊,等听到微波炉叮得一声,起身去拿来披萨,滚烫的锡箔纸剥开,速食披萨总是很难吃,可靳缘别无选择。
不用试也知道,门肯定反锁,窗户全都是一整块玻璃,上次靳缘试过硬度,防弹绝对有。
出不去,外卖也叫不进来,只能将就着吃吃速食。对于靳决彻这种幼稚的行为,靳缘一向懒得和他争。
靳缘这次请假时间实在强,直接略过期末考试,进入寒假,寒假都过一半了。群里同学都在互放作业答案,一边抄一边在群里斗图唠嗑,靳缘也就看看,向来不说话。
不过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讯息——下学期有DV青春记。
所谓DV青春记,就是要每个班拍个微电影,然后选出最佳微电影代表本校与别的学校比赛,似乎校级一等奖有可能获得荧幕宣传的机会。
真是无聊。靳缘这么想着,与周樊的想法出乎意料的一致。
周樊得知这消息后与叶予分享了一下,叶予淡淡嗯了一声,说:“帝宸赞助的。”
“啊?”
“昨天的文件里有,你没看?”
“没,昨天我不是出去了吗?”周樊嘿嘿一笑,心想叶予怎么知道自己看他文件的。
“有浏览记录。”叶予有读心术一般,翻着卷子解释道。
“那啥。”周樊突然揽住叶予的肩膀,近到呼吸可以吹起叶予的发丝,“作业借我抄抄呗,我来不及写了。”
“别靠这么近。”叶予歪头避开,推开人后将写好的卷子扔了过去,抿唇皱眉透露出不满。
周樊接住卷子,心跳还在高速噗通。他就是想碰叶予,只要是肢体接触就会心跳加快,酥麻酥麻的。
舔舔发干的唇,周樊莫名其妙问道:“你就没和别人靠近?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俊?br /> “没,难受。”叶予已经抓起笔写卷子了,看不清到底什么神色。
那就好,周樊心想。
春节临近,周樊被爹妈拎回去过年,老一辈都健在,所以他恐怕要待上五六天,回来没多久就开学,于是影行安排了新保镖替代周樊。
相比之下,叶予就清闲许多,叶赴那边他自从五岁起就没见过,只要跟薛姣回去看看祖母就好。
大年三十这晚,烟花鞭炮几乎响彻整夜,绚烂的光芒从窗户透进,照进冷清的家中。祖母年纪大了,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不好,就不说话。薛姣心系公司事务,也没话。叶予,你也不能指望他说什么。只有客厅的电视热热闹闹地吵。
吃完饭,薛姣进了书房,祖母和叶予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祖母盖着棉毯,似睡非睡。叶予待在另一侧,心不在焉地看相声。
蓦然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周樊。
叶予抿唇接起电话,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挑,耳边是周樊极力扯高的嗓音,他说:“叶予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叶予回道。
电话那边有男人粗犷的声音,还有女人的笑声,可以想象出热热闹闹喝酒闲聊的场景,听着就格外幸福。
“叶予儿,我不在就多在床上待着,别在什么角落睡着了。”周樊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听到没?”
“嗯。”
“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哈,早点睡!”周樊似乎被别人叫了,叮嘱完匆匆挂掉电话。
叶予看着黑屏亮起,墙纸是周樊换的自拍,除了他那张离摄像头超级近的脸,还有叶予的背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盯着看了许久,叶予按灭屏幕。
啪——刺啦刺啦——
鲜红的烟花炸开,靳缘侧头看了眼窗户,被耀眼的光芒迷住,靳决彻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随着大家的动作向爷爷敬酒。
母亲病逝后,靳缘就单独生活,要不是靳决彻找上门,他也不必多了这些亲戚。
据靳决彻说,父亲也因病去世了。时间与母亲一前一后,相差只有一小时,真是讽刺。
彼此厌弃,最终竟同时而去,也不知黄泉路上是否会重逢,重逢了是尴尬沉默还是故作平静?
啪——刺啦刺啦……
银白如雪,归于沉寂。
当第一发烟花炸响时,祁佑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塑料瓶掉了。
他孤身一人待在郊区的丛林间,其实烟花距离他并不近,但周围实在太安静了,静到风吹叶动如潮水汹涌,几乎将人淹没。
烟花的声音宛如有巨石入海,溅起的浪花与泡沫化作橘黄色光点,从漆黑的夜幕喷涌而下。
祁佑隐约记得这个东西,这是极其深藏而隐晦的感觉,伴随着它还有安全感与温暖,皮肤微微发烫。混杂的情绪全被一点点扒出,祁佑终究还是记不起它的名字,痴痴的看了很久,久到脖子发酸发麻。
天际泛出鱼肚白,一切归于寂静。
祁佑将塑料瓶口抵在唇上,慢慢喝了一口,腥甜的铁锈味漫近嘴里——嘴却蓦然合拢,牙齿狠狠咬在瓶口!
灼热的液体从眼角滚下来,祁佑闭紧眼睛低下头,遏制不住的颤抖,殷红的血汁从唇缝间流下。
满口鲜血的他,哭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将怨恨与愤怒尽数爆发,好似会招来焦急的母亲,哄他抱他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