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御勉强动了动手指,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十七章
酒天很细致地帮风御清理好,坐在他身边不动,也不说话。
他经常这样静默地坐,有时候是在乌满河边,有时候是在骞赛的宫殿里,但是现在,他觉得风御的身边也很好。静坐的时候,酒天什么也不会想,是一种完全的放空,但是此刻,他鼻子里都是腥味,还有一点湿润的汗水味道。
酒天心想,这里还是太闷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把赤裸的风御抱在怀里,带着他钻出了这个洞口,风御的胳膊无力地垂着,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疲累,他的头也靠在酒天的怀里,看上去十分的乖顺。
“带你出来走一走,不要怕,”酒天看着风御赤裸的腿间软垂着的性器:“这边很少有人过来。”
起了风,风御被风一吹,觉得冷,却也觉得很舒服,他沉默地闭着眼睛,想自己怎么样才能杀死酒天。
酒天抬头看了看天,又抱着他转了转:“恶鬼道真的太荒芜了,估计你也不大喜欢,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带你去须弥山看一看。”
“……不会有机会了,”风御冷冰冰地开口:“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酒天哦了一声,他低头亲了亲风御的脸:“那我等着吧,死之前多上你几次,希望你念着我也曾经让你这么快活的份上,让我死的痛快一点。”
风御沉默着攥紧了拳头,风御心情好像不错,没走一会,就带着他回去了。
酒天仔细地把他绑在床头,转身离开了。
他去找骞赛,骞赛仍然的闭门不见人,酒天猜测,那一天与千重川的对峙并没有给骞赛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他应该只是惊讶自己的无能与弱势,毕竟在没有堕入恶鬼道之前,他是何等的强大,一个千重川,就算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让他落了下风。
酒天只好坐在骞赛的宫殿前等,他拿出了那把剑,伸手敲了敲上面明黄色的宝石,他心想,这就是慈心菩萨的眼睛吗?
远处的寺庙里,千重川正背着风盏走来走去的,风盏搂着他的脖子,骑马似的,千重川也乐得让他折腾,他在庙里四处转悠,想多找一找关于蓝毗尼园的信息。
可是庙里的经书他并不能碰触,又没找到别的书,风盏噘着嘴吧在他脸上一下一下地亲,千重川分了神,他转过头去与风盏接吻,叼着他柔软的嘴唇反复地舔弄,风盏微微侧着头,喘息着离开了。
没过一会,风盏又觉得低落,他想到了哥哥,又拿不准自己心里那一点的预感到底准不准了,千重川敏锐地察觉到了,轻声问他:“怎么了?”
“……我哥哥,”风盏犹豫着开口,他知道千重川一定记挂着这件事,可他实在不想让千重川再去冒险:“我好想他。”
千重川沉默了,他更不忍心告诉风盏那天听到的事实,又背着他转了几圈,千重川说:“我后天会去找一个人,你等我的消息。”
找什么人,去哪里找,风盏没有问,他紧紧搂着千重川:“我怕你出事。”
千重川亲了亲他的脸:“我会出什么事呢?”
他拿了早上蒸的甜豆包子给风盏吃,风盏捏了捏,还是软的,就咬了一口,里面软绵绵的陷塞的很满,千重川怕他吃的不满意,特意多放了一些。他被千重川抱在怀里,拿头倚着千重川的肩膀,慢慢地吃。外面是风吹着树叶,耳边是千重川的呼吸声,他恨不得这一刻被无限制地拉长,把咬了一半的包子塞进千重川的嘴里,风盏又拿手指头一个劲地往里塞。
千重川忍不住笑,他只好咬了一大口,咽了下去,轻轻拍了拍风盏的背:“不要闹。”
风盏搂着他的脖子蹭,在他下巴上胡乱地又亲又舔,像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的亲昵,千重川拿下巴压着他的头顶,伸手去捏他还微微肿着的乳头。
风盏不敢再动了,却也没把千重川的手往外推,他觉得千重川脱了自己的衣服,在他赤裸的肩膀上流连着吻,一双温热的手盖在他身上,没有多么的急色,就那样很细致地贴着他的身体抚摸,风盏软着腰靠在他怀里,千重川摸了好一会,拿手指尖轻轻地揉搓他挺立的乳头,又慢慢地往下,摸了摸他的肚子。
“你要是个姑娘,这会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千重川说。
“……我不是姑娘,”风盏突然有一点不高兴,他捏着千重川的手腕往外推:“你别碰我。”
千重川赶紧把他抱紧了,贴着他的耳朵哄他:“我又不爱姑娘,你生什么气?”
风盏不大高兴地从他身上站起来,又被千重川抱着腰拉了回去,千重川哭笑不得地哄他:“我错了,别气了,你打我吧。”
他捏着风盏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嘴上拍,风盏哼了一声,好歹是坐在他怀里不动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姑娘,就爱上你了!”
千重川一下子就心软了,拿胳膊搂着风盏亲他的脸,亲的带响,风盏委委屈屈地躲,千重川拿手摸着他的肚子:“我又不想养孩子,养你一个就够受的了,是不是?你要是能生,估计比你脾气还大。”
风盏面红耳赤的:“我不能生!”
千重川忍不住的笑,他嗯嗯啊啊的应了:“走吧,带你去后山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了单的小崽子捡回来让你养一养,省的你没事了就知道欺负我。”
他背着风盏出门,风盏在他脸上拍了拍:“走吧。”
千重川背着风盏出了门,往后山去了,这会已经是深秋,满地的树叶子,千重川踩着树叶子,听着刷啦啦的响声,把风盏往背上颠了颠。
他倒没真的想捡什么,就是溜达着走一走,一直走到了暮里山的山脚,千重川对风盏说:“就是在这捡到你的。”
风盏哦了一声,摸索着碰他的脸:“你胆子很大呀,龙也敢捡。”
“看你可怜兮兮的,”千重川亲亲他:“眼睛下面都是血,就捡回来了,谁知道你这么大脾气,后悔了。”
风盏哼了一声,千重川把他放在地上,脱了自己的外衣铺好了让他坐。风盏好像有一点困了,也许是被太阳晒的,他坐了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靠在千重川身上,小声说:“你别摸我。”
“我摸你哪儿了?”千重川只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拍了拍:“搂着你的腰也算摸你?”
风盏皱着眉头坐起来,拿手往后摸:“你那只手呢?”他突然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一跳,千重川赶紧往后看,看清楚以后搂着他安抚:“别怕别怕,是个金食。”
风盏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金食,就是一种喜欢偷值钱东西的小妖怪,千重川捏着金食的脖子塞进风盏怀里:“给你摸摸。”
风盏摸了摸,那只金食被吓住了似的不敢动,突然从嘴里吐出来好几样的东西,风盏措手不及地被吐了满怀,千重川忍不住笑,伸手把那些东西都给拨到地上了。
他突然瞥见一个明黄色的宝石。
风盏还垂着头,拿手去摸那只金食,千重川沉默着把那块宝石拿在了手里。
金食一个劲地在风盏怀里拱,风盏只好松了手,它凑过去一口就把地上的东西都给叼进了嘴里,又窜到千重川的身前,拿眼睛看着他。
千重川攥着宝石,与它对视,只一会,它就低下头,一声不吭地溜走了。
风盏躺在了地上,被晒得很舒服,他把腿放在千重川的腿上,和他说:“你是不是骗子?”
“怎么这么说,”千重川抓着他的脚腕,在他光洁的脚背上低头亲了亲,伸手揉他的脚趾:“我还骗你什么了?”
“我还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呢,”风盏说:“万一你以后不认账了,走在路上,你不出声,我也认不出来你。”
千重川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呢?你不认我还有可能。”
“我才做不出来那种事呢,”风盏晃着脚:“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亲亲我,我就想起来了。”
千重川哦了一声,搂着他躺了一会,看风盏睡着了,轻轻地站起来,两手托着他的后背和腿弯,抱着他回去了。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一直到夜深了,风盏还没什么睡意,千重川陪他聊天,手环着他的腰,摸了摸他身上的好料子,千重川又低头看自己的旧布衣服。
他让自己想点好的事情,等风盏平安了以后,自己可以带着风盏离开庙里,换个地方生活……当然,要他家里人同意,他肯定要让风盏比在庙里的时候过得好,虽然他自己对于吃穿用度,真的是一点点的要求都没有,可是他不想让风盏也跟着他吃这些粗茶淡饭,穿旧衣服。
风盏自己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千重川也没回应,他扑在千重川身上磨蹭,伸手去他衣服里乱摸,又慢慢往下,伸进他裤子里捏了捏。
“干什么?”千重川把他搂的紧了点:“别闹,不是还疼吗?”
风盏小声说:“不太疼了。”
千重川看了看他的脸,慢慢地把他压在了身下,那块黄色的宝石就在风盏的枕边,被月光晃的反光。
过了子夜,千重川仍然没有睡意,怀里的风盏已经睡得熟了,赤裸的身体热乎乎地贴着他,腿搭着他的腿,千重川微微动一下,风盏就蹭过来一点,把头挤在他的脖颈里,黏黏糊糊地蹭几下。
千重川忍不住提起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他的手放在了风盏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感觉自己的心满的像是要溢出来,恨不得把所有的柔情与牵挂都给他,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的东西不够好,配不上怀里的风盏。
什么是能配得上他的呢?千重川看着他赤裸的肩膀,有一些心不在焉,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点不甘愿,就算是自己配不上,别人也别想有机会配得上!千重川过得无欲无求,他第一次强烈地想求点什么,求得一个风盏,却也不大容易。
风盏好像做了什么噩梦,突然抖了一下,千重川马上把他抱紧了,安抚似的拍他的后背,风盏的心跳的很快,他慌乱地醒过来,去摸千重川的脸,摸到了,才慢慢放下心来,喘息着,被他紧紧抱着。
“怎么了?”千重川低声问:“做梦了吗?”
“……嗯,梦到找不见你了,”风盏的手搭在他的背上:“一下子就醒了。”
千重川亲亲他的脸,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一点汗:“我在这呢,怕什么?”
夜很静,只有屋檐下的青鸟偶尔发出的啾啾声,千重川突然想起不久之前,风盏被那只鸟带着,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过来,那时候风盏心里在想什么呢?千重川没有问,他怜惜地吻风盏的肩膀,忍不住说:“小宝。”
风盏啊了一声,问他怎么了,千重川问他:“爱我什么呢?”
爱他什么,这个问题可太难答了,风盏眼里,千重川的好有无数个,可没了那些好,他也是千重川,风盏也会爱。
“爱你是你呗,”风盏亲他的脸:“我也不知道爱你什么,就爱上了。”
千重川还没来得及回答,风盏就接着说:“可能就是因为,你每次抱我的时候,都抱的特别紧。”
“抱的紧,是因为怕你跑了,”千重川笑着说:“快睡吧。”
风盏嗯了一声,没一会就睡着了,千重川却一夜无眠。
他在一天以后又踏上了恶鬼道,坐在乌满河边等着酒天,手里攥着那块宝石。他让风盏坐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等他,虽然知道大白天的不会出什么事,却也忍不住担心。
他也不确定在这里能不能等到酒天,只是他必须简单酒天一面,千重川耐着性子等,那块本来冰凉的宝石被他攥的微微发了热,酒天才出现,只是路过,远远的一瞥,千重川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很尖锐,酒天皱着眉回头看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又来找我做什么?”酒天看着他。
“拿这块石头换点东西怎么样?”千重川把宝石递给他:“换那块剑上的,我看长得都差不多。”
酒天看着他接过那块宝石看了看:“你想干什么?”
“想去一趟蓝毗尼园,把这个宝石还回去。”
酒天显然是有些惊讶了:“蓝毗尼园?你一个恶鬼去蓝毗尼园?”
千重川本来是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看酒天好像是知道一些什么,忍不住问的详细了一些。
酒天曾经在无色天服侍慈心菩萨时,就知晓这个地方了,蓝毗尼园,佛祖就出生在那里,菩萨给他们详细地讲过,摩耶夫人在怀胎十月时路过此地,见到了美丽的无忧花,月光下的无忧花吸引了摩耶夫人,她伸手去抚摸,就这样诞下了后来成为佛祖的王子悉达多。
而蓝毗尼园的菩提树,也因为佛祖曾坐在它下面顿悟而闻名,菩提代表着智慧与顿悟,大彻大悟,断绝烦恼,由歧入正……
还有悔悟。
酒天抬头看了看千重川,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却隐约能猜到一些,他解了腰上的剑,拿指头掰开了宝石上横着的铁片,把宝石递给了千重川:“拿着吧。”
他把那块假的放在剑上,又把铁片按了回去,看了看,虽然有些差别,却也能以假乱真,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什么。
“你想去蓝毗尼园,把这块石头还回去,是吗?”酒天看着他:“你知道蓝毗尼园在哪里吗?”
千重川摇摇头,酒天笑了笑:“说远倒也不远,就在恶鬼道的尽头。”
“怎么会?”千重川皱着眉头:“那是佛祖的……”
“怎么不会?你顺着乌满河一直走,走到最下游,跳进去,淹死了不就到了吗?”酒天低着头把剑放好了,看千重川不是什么好脸色,又嬉皮笑脸的。
“开个玩笑,你如果没淹死,能喘气的时候就到了,”酒天说:“恶鬼道是极恶,蓝毗尼园是极善,本就是一体两面,紧挨着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千重川突然想到,话本里写的那只老鼠经过的千难万险,难道是走过恶鬼道遇到的吗?他想着回去再好好的看一遍,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和酒天挨的近,能清楚的闻到那股味道是从酒天身上传来的。
那是风盏每次陷在情欲里的时候,尤其是高潮时发出来的味道,很湿润,带一点微甜,还有一点说不清楚的气味,很特殊,千重川每次都喜欢抱着他,要不够似的闻,他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一时之间,千重川的脸色变得很复杂,他打量着酒天,突然问他:“风盏的哥哥是不是没有死?”
酒天退后了一步,他沉默着看千重川,转身走了。
“等一等!”千重川抓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走:“你把他怎么了?”
“……我能把他怎么样呢?”酒天的表情突然有一点倦怠:“你把风盏怎么样,我就把他怎么样,他刚刚还抱着我不松手,不让我下床,满意了吗?”
“下个月十五,你父亲可能会做点什么,”酒天没有机会千重川复杂的脸色:“你想去蓝毗尼园,最好赶快去,有命活着回来再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吧,告诉风盏,他哥哥在我这里很安全。”
第十八章
千重川坚持要去看一眼风御,他察觉的到,酒天对自己没有恶意,但那是风盏的哥哥,千重川于情于理都要亲自看一眼才放下心来。
酒天倒没说什么,只告诉他:“你想看就来看吧。”
他带着千重川一路走到了那个槐树下,顺着洞口钻了进去,没一会就抱着一个人出来,千重川看了一眼,对方闭着眼睛,显然有一些虚弱,可是又紧紧地搂着酒天,并不像不甘愿的样子,千重川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风盏的哥哥,两个人长得很像。
就连闭着眼睛时,乖顺地靠在别人身上的感觉都很像。
“……我可以送他回家,”千重川有些尴尬地开口:“他家里更适合养伤。”
“风御,”酒天在他耳边说:“这是你弟弟的朋友,你想和他走吗?”
风御的呼吸很急促,他紧紧抓着酒天的衣服,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嗓子说:“不想。”
酒天哦了一声,再没说别的,盯着千重川看,他没等多久,千重川就不大自在地转身了。
“等一等!”风御突然挣扎了一下,可是酒天在他的尾椎骨上狠狠按了一下,他又无声地软在了酒天的怀里,千重川回头,风御抖着声音说:“……没事,你告诉风盏,不要担心我。”